第12章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只坏笑着对陈之瑆眨眨眼睛。
  方桔立刻义正言辞道:“你可别乱说,我是跟陈大师学习玉雕的。”
  大飞愣了下:“学习玉雕?瑆哥,你不是就收陈瑾一个徒弟么?怎么突然收了个新徒弟,还是女的?”
  陈之瑆淡定到:“他是跟我学玉雕,不过不是我徒弟。”
  大飞一副了然的表情,嘿嘿笑道:“我懂的我懂的,咱俩一般大,我孩子都快要学会网恋了,瑆哥你也别让陈叔操心,这些年你常年深居简出,跟老人家似的。遥想咱们当年,你那叫一个……”
  陈之瑆挥挥手打断他:“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大飞朝方桔坏笑着眨了眨眼睛,拎着棒子一溜烟跑了。
  方桔有点奇怪地转身看向陈之瑆,这叫大飞的人跟大师画风也太不一样了:“这人是谁啊?”
  陈之瑆淡淡道:“我一小学同学,在附近开网吧。”
  方桔哦了一声,嘿嘿笑了笑:“想不到大师有这么接地气的同学。”
  虽然知道陈之瑆肯定也是小学中学大学一路下来的,但是她完全不能想象他跟别人一样。
  陈之瑆轻笑了笑,没有出声。
  第14章 大作
  第二天傍晚,方桔来到陈家,看到开门的小陈瑾,对他眨眨眼,贼兮兮问:“昨晚的麻辣烫好吃吗?”
  陈瑾一头雾水:“什么麻辣烫?”
  方桔坏笑道:“就是昨晚大师给你买的爱心麻辣烫啊!”
  陈瑾白了她一眼:“神经病!”
  方桔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嘻嘻走进屋子。
  陈瑾跟在她身后问:“你昨晚没遇到不良少年吧?”
  方桔道:“遇到了啊!不过被我打跑了!”
  陈瑾嗤了一声:“你就继续吹吧。”
  方桔想了想,转头上下打量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不会真的让那两个小毛孩抢了吧?”
  陈瑾被她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地昂昂头:“高中生也有十七八岁,比我小不了多少,他们是三个人,明智的做法当然是破财消灾,反正身上就几十块钱。”
  方桔翻了个白眼:“丢人!你还是个男人不?”
  陈瑾理直气壮道:“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孩!”说罢,又恼羞成怒跳起来:“有本事我们单挑。”
  方桔一脚踢起来,定在他脸前,不过随着陈之瑆的一声“小桔”,她立刻放下来,恭恭敬敬跑到他面前:“陈大师!”
  陈瑾低声鄙夷道:“马屁精。”
  陈之瑆拿着一块被切割过的小玉石递给她,大概是某个大型玉件剩下的边角废料:“你试着用这个做一件玉雕,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成果,如果觉得差不多的话,你就开始动工给我雕貔貅。”
  方桔拿着那玉石看了看,觉得形状正好做两个寿桃。
  她来到工作间,用墨线画出粗样,又跑到隔壁准备去把多余的地方切割掉。
  她这一个多星期下来,看过陈之瑆使用切割机,大概知道怎么用。
  手中的玉石很小,她便选了一台最小的切割机,开了机器,机器伴着轰鸣声开始急速运转时,她拿着石头就往齿轮下凑。
  然而那玉石还没碰到齿轮,她整个人被谁从后头大力一扯,往后栽倒在地上。
  她晕晕乎乎抬头一看,是铁青着脸的陈之瑆,更是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陈大师,怎么了?”
  陈之瑆沉默地关上机器,冷声道:“你知道这锯齿每秒钟转动多少圈吗?”
  方桔坐在地上傻愣愣摇头。
  陈之瑆继续问:“那你知道这齿轮切断你的手指,一秒钟都不要吗?”
  方桔顿时回神,吓得一身冷汗,试探问:“大师,我刚刚操作时是不是动作错误?”
  陈之瑆冷着脸点头:“照你刚刚的操作手法,十有*会被切断手指。玉雕是个需要非常细心的工作,如果不够细心不仅会毁掉玉石,还会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我父亲一个同门就因为操作不慎,在切割玉石的时候手被机器切断。”
  方桔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这么吓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拿着玉石重新在静止的锯齿作摆弄姿势:“大师,您看我这样拿着对吗?”
  陈之瑆来到她身后,双手从后面伸上前,覆盖在她手背上,帮她调整姿势示范。
  灯光下,他手指白净修长,但是指头和手心却都是粗糙的厚茧。手上的温度从那粗糙中传至方桔的手背。
  而他人就靠站在方桔身后,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因为是夏日,都穿着薄薄单衣,方桔几乎能感觉到那身上轮廓和气息。而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就在她耳后,一字一句娓娓道来给她讲解,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方桔不自觉有点心跳加快,脸颊发热,有点呼吸不过来。待到陈之瑆稍稍离开,她才像是忽然得到了新鲜空气一般,不动声色用力呼吸了几口。
  “记住了吗?”陈之瑆淡淡开口问。
  方桔愣了下,才猛地用力点头:“记得了记得了!”
  我去!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大师好心教导她,她竟然胡思乱想?
  不要脸!臭流氓!她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两耳光。
  陈之瑆看她表情丰富,低笑了一声:“你切吧,我在旁边看着,以免发生流血事件。”
  “哦。”方桔讷讷点头,开了机器,小心翼翼将玉石放上去。
  因为被陈大师父亲同门断手事件吓到,她操作时特别认真小心,不过速度慢了点,一块手掌大的玉石,切了半个小时才把轮廓切出来。
  见她抱着玉石回到工作间,还在认真练习的陈瑾幸灾乐祸地朝她一笑:“刚刚我听到我叔吼你了哦!我叔可从来没吼过我!”
  方桔白了他一眼:“那是!我怎么能和大侄子您比?”
  她话音刚落,客厅那边传来陈之瑆的冷喝:“陈瑾,你给我过来!”
  牛皮真是一吹就破!陈瑾懊恼地低呼一声,灰溜溜跑出门。
  除了传言有说过陈大师高冷不近人情,今天算是方桔头回看到陈大师生气的样子,刚刚在切割间他对她冷声低斥的时候,她还真是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好在他给她示范的时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好人陈大师。
  客厅里,陈之瑆正在训斥自己的大侄子,大概是对他做出的作品不满意。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玩意儿,你好歹也学了一年多,别到时候连个在我这里旁听的方桔都比不上,以后出去说是我徒弟,丢我的人!”
  这回变成了方桔幸灾乐祸,原来陈大师真的也有凶的时候,那自己以后还是小心点,免得惹了大师生气可就不好了。
  方桔的第一件作品,花了四个晚上,终于雕刻完成,又花了一天时间抛光,做出来的两个寿桃,自己看着还算满意。不过再满意也只是拙作,她没好意思第一时间给大师过目,而是暗搓搓拿到陈瑾面前。
  “陈瑾,你看看我雕的怎么样?”
  本来低头画图的陈瑾,淡淡扫了一眼,忽然脸上一红,脑袋偏向一旁:“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不属于我这个年龄该看的东西啊!臭流氓!”
  方桔一愣,看了看手上的寿桃,一头雾水:“我让你给我点评一下,你骂我干什么?”
  陈瑾指着她手中的玉雕道:“你一个女人,竟然能做出这么羞耻的东西?还好意思让我点评,简直是毒害我十九岁纯洁的心灵。”
  方桔嗤了一声,准备骂他神经病,然而将玉雕转过来一看,忽然愣住了,她之前没注意,换个角度才发觉有问题,她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寿桃好像一对波涛汹涌的大胸。
  难怪陈瑾反应这么大!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一眼就看出像咪咪,到底是谁不纯洁了?
  她没好气地再伸到他面前:“我雕的是寿桃,你看清楚点!我看你是思想不干净,才看什么都往歪处想。”
  陈瑾不以为然道:“寿桃都被你雕得这么淫,荡,也不知谁思想不干净?”
  两人斗了会儿嘴,方桔思忖了片刻,虽然被陈瑾打击了一番,但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她拿着寿桃蹑手蹑脚来到陈之瑆书房门口,深呼吸了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陈之瑆春风和煦般的声音。
  方桔拎开门把进去,握着自己大作的双手背在身后。
  书房内幽香缭绕,陈大师正站在书案后,握着毛笔抄写经文。他看了她一眼,笔下的字收尾,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抬头问:“是不是玉雕做完了?”
  方桔点点头,但是人却站在门边不动,也不知为何,莫名紧张得厉害,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比高考查分那天还紧张(一个学渣查分当有啥好紧张)。
  陈之瑆看着她站在原处不动,挑挑眉笑道:“怎么?不敢给我看么?”
  我去!大师你要不要这么一语中的?
  方桔干干笑了笑,跟蜗牛似的一步一步挪到他书案对面:“大师,这是我第一个作品,您可别笑话我!”
  陈之瑆轻笑:“谁都是从第一件作品开始的,我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也被我父亲批评得一无是处。”
  方桔被他这话稍稍安慰,罗马不是一天建成,大师不是一件成名。她边将自己的大作从背后拿出来递给他,边随口问:“大师您第一件作品是什么时候?”
  陈之瑆淡淡道:“五岁吧。”
  方桔差点双腿一软没站稳,本来大师刚刚安慰的话是碗美味鸡汤,,没想到竟然是碗毒鸡汤。
  陈之瑆接过她的大作,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虽然寿桃工艺很简单,不过你这对寿桃很有特色,第一次做出成品,已经很难得了。”
  方桔大喜过望:“您看得出是两个寿桃?”
  陈之瑆挑眉抬头看她:“难道不是寿桃么?”
  方桔忙不迭道:“当然是寿桃,我是怕头一回做得失真,有点让人看不出来。”
  陈之瑆左右摆弄着看了看:“确实,除了像寿桃外,还像别的什么?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桔赶紧将那玉雕抢过来,欲盖弥彰道:“什么都不像,大师你看错了!”
  陈之瑆却作势歪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亮了一下:“我知道了,还像……”
  方桔懊恼打断他:“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之瑆道:“对了,像荷花,含苞待放的荷花。”
  “咦?”方桔睁大眼睛看向他,又拿起寿桃看了看,被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像。
  果然什么样的心思就能看到什么样的东西,像大师这么冰清玉洁的人,看到的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陈瑾那臭小子还好意思说自己纯洁!
  她嘿嘿一笑,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陈之瑆道:“你现在基本上已经入门。”他拿出一本书,翻出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只金蟾,“你挑个不值钱的石头,试着做一只金蟾出来,若是做得还行,就可以开始上手给我做貔貅了。”
  方桔连连点头:“好好好。”说着又举起手中的寿桃,“那这个呢?”
  陈之瑆笑了笑:“这是黄龙玉,就是以前几千块钱拉一车的那种,不值钱,你自己留着作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