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埋尸
  白长生的棺材铺里,十丈之地,并不宽阔。
  店铺门脸很长,让人不能窥视到里面。
  而铺内正当间放着半口寿材,当年白三石嘱咐说这半口寿材不能完工,若是完工,就是自己金盆洗手的日子。
  除此之外,一桌一床一椅,再无居家旁物。
  而棺材铺的墙上,挂着一套画像灵牌,画就是当年白三石的画像:虎须豹眼,怒瞪前方,看着就是威武堂堂的汉子。
  画像下方摆着四十九盏八宝琉璃盏,有一部分里面点着当年白三石亲自订做寿材的苦主的善香。
  这些善香为祭祀之香,每日都要虔诚降香,不可间断,说是要到十年轮回之后方可撤香。
  直到现在还有一些余香未曾撤去,日日供奉,而这些香的正中,放着的就是白三石自己的善香。
  但是白三石生前交代过:若无缘由,此香不可擅点,此香有燃,则必生蹊跷,福祸相依,要慎重抉择。
  为何如此,父亲未曾告知,只说日后碰到怪事持这些善香可以辟邪挡灾。
  白长生也就听了。
  父亲的善香是庐州松烟香,稍微一受热就会自燃。
  但棺材铺平日里阴气逼人,从未有阳光渗入,今日居然自行点燃,白长生怎能不奇?
  那善香散发出绿盈盈的光芒,忽亮忽灭,青烟飘荡。
  时而还会窜出火苗,刚才的一亮就是如此。
  白长生不敢拖拉,赶紧把棺材铺的门帘拉下来。
  日光一沉,这屋内顿时再无光亮景色,只有那些善香发出的光,幽幽映在那半口棺材上,明明灭灭照出一阵奇特光亮,这棺材铺内说不出的阴森凄凉。
  白长生常年独居在此,艺高人胆大,也就没怕,只是跪在了父亲的灵位前道:
  “父亲,这是何故?您怎么突然显灵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低头一拜,手里捏着的白纸轻轻掉落在地。
  白长生猛然抬头:
  这棺材铺里近日只来了一人,就是那陈名士,难不成事他有什么事?又与自己有何关联?
  棺材铺里寂静无声,白长生一惊一乍,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看着那白纸心说:罢了,去看看是不是陈名士有什么事,老父亲肯定不会无故显灵。
  打定主意,白长生赶紧起身,升起门帘,快步向陈名士刚刚离去的方向追赶。
  这也是善心发散,自幼蒙教有方,愿意管这闲事,不过白长生临走时未曾注意到,老父亲灵位前,那一柱善香,悄然熄灭了···
  而那半口棺材,忽然动了一下···
  大步流星,白长生来到了陈府,叩响府门,陈府的门子打开一扇小门,探出半个脑袋打量着白长生。
  不认得,摆出一脸的不耐烦,竖起眉毛道:
  “谁啊,大中午的有事没事啊?”
  白长生知道这是京城有名的大家府邸,不敢怠慢礼数,这就鞠躬道:
  “我是拐子胡同棺材铺的掌柜白长生,有事找陈老爷···”
  还没说完,那门子怒喊一声:
  “滚!棺材铺能有什么事!”
  说完,那门子咚地一声把府们关紧了。
  白长生心说坏了,这不该告知来历的:棺材铺上门,这可是大忌。
  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别的办法,白长生只能回了棺材铺。
  却发现那柱香已经熄灭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计较了,心想可能是意外自燃,这就继续在门前插科打诨起来。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白长生点燃一盏灯,坐在棺材铺里面,准备歇店。
  刚把帘子拉到一半,却瞧见了陈名士鬼鬼祟祟,从胡同里探出脑袋。
  想起了白天的事情,白长生有点好奇,也就没拉下门帘,盯着那陈名士,想要瞧个明白。
  越看越怪,那陈名士背着个大麻袋,从胡同口向着东直门城门的方向去了。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白长生想不通,但看到陈名士面色阴沉,阴气透脸而生。
  那背上的大麻袋应该很是沉重,但他却双手死死攥着麻袋口,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藏在里面。
  白长生很诧异,鬼使神差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吹风:
  跟上去...跟上去...
  一个激灵,白长生心里打着鼓,难道是老父亲托愿给自己?
  琢磨了一下,这就关上门帘,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前面的是陈名士,没注意有人跟着,只是快步而行。
  从东直门一处城墙扔了个钩索爬出墙外,没有走城门。
  这让白长生更加纳闷了,这主儿是干嘛去了?怎么有门不走,跟贼偷一样?
  跟着绳索在后面也悄悄爬了上去,陈名士左顾右盼,越走越急。
  月明星稀,出东直门就是荒郊野岭了,除了夜莺乌鸦的刺耳啼叫外,再无旁音。
  白长生一边走一边嘀咕,这也得亏是依仗自己的职业,要是别人来得吓死。
  说起来干嘛非要跟着他?上前一问不就得了。
  不过那陈名士脸色阴沉,要是去问,指不定惹出什么祸来。
  白长生琢磨不透,忽然一下,前面三五丈远的陈名士停了下来,扭头回身看向自己这里!
  白长生赶紧就近藏在了一棵树后面,难道被发现了?
  有些纳闷,悄悄侧身去望,那陈名士正站在一个土坡上,来回张望,看来是没发现自己。
  再仔细一看,居然已经到了鬼哭坟!
  乱石林立,草木皆兵,断碑矮木,受着夜风轻轻摆动,怎么到了这个邪门的地方?
  白长生一阵晦气,有些悔不当初。
  大半夜趴坟头,这陈名士要做什么?
  还搞不清楚,却看到陈名士把那麻袋扔在了地上,左右寻摸着什么。直到一处空瘪的坟头处。
  那坟头空瘪,好像刚被人刨开,里面是空心的。
  陈名士左顾右盼,好像是认识这处坟包,面色有些悲苦,摸了摸那墓碑,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也听不真切。
  直到说完,陈名士叹罢动手,把那麻袋解开...
  自里面抻出一具女尸!
  白长生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陈名士难道杀人犯案了?
  堂堂京城巨商深夜埋尸,怪不得眉间有煞。
  此刻方知骑虎难下,万万不能动弹一下,若是被陈名士有所察觉,自己肯定小命不保。
  紧紧靠着那颗老树,白长生心头砰砰直跳,血液倒灌已经顶在了头上,手脚冰凉,骨节发颤,但也不敢有所动作。
  只见那陈名士把女尸扔进了坟里,手脚麻利,低头沉思了片刻,又从麻袋里掏出了第二具尸体!
  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