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
  有人说,朋友是不能拆掉的旧房子,那杨照长长在占据着他的心房。他喜欢在这旧房子里安放自己一颗游荡的心,无所依傍,他陈小嘉不大能想明白自己,会不会赖在这房子里终老。他孑孓的背影。半死不活的,没了这个陪吃客,这个说客,他陈小嘉好象是生活就黯然无光,这种依赖是从什么开始的呢?啊,应该是他来沈阳第一天吧。
  他情愿淹没在杨照的唾沫星子里,在餐桌上,他们由原来的咸菜或是一碗葱花面,抱团取暖,岁月就象是他手中的一张发面饼,翻了个,而倏忽之间,他和他都是为人夫,而这每周一聚却是不能废除,这如是一种精神上的鸦片,欲罢不能,有一天他忽而想到了,如果杨照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他怎么办,他总不能也跟随而去吧,为此他心生惶惑,惴惴不安起来。
  “光听我长篇大论,我怎么感觉你不动声色高深莫测,你这个人让人看不懂了。”
  “看不懂什么了?”陈小嘉一脸漠然。
  “没从失恋中走出来,然后能够再结婚,这怎么可能呢,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不,是诡异的有点可怕。”杨照感觉有点可怕。
  “人生就是一场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从杨照那里说出什么话,陈小嘉都不觉得奇怪了。
  曾经的大连,他拉着心爱的女人的手,丈量那简易而温情的风景的日子再也不复返了。
  夜色惆怅,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摆脱惆怅,根植在骨子里的惆怅,根深蒂固的惆怅,直到永恒。
  ……
  “海阔天空,天高鸟飞,可是看看现在的你,人最怕胸无大志啊,没有了奋斗目标,就不可能奋力搏击长空,没有了千里志向,你怎么能说辞就辞去了总编,我很是失望。”对于一心陪林轩息隐的张帆,张帆的母亲很是失望。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喜欢做的事,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人生的路,我知道我应该怎么走下去,我不会活得本末倒置。我很清醒我应该做什么。妈。你保重身体吧,好就这样了。”他匆匆挂了电话。
  张帆走进屋里,看到林轩眼里的泪,“我还以为你会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怎么还抹起眼泪了?”
  “男主角和女主角分手了。”
  “那你不会安排他们不分离啊?”
  “可是,这不合常理啊。”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反正笔握在你的手中。”张帆暗暗笑。
  “我写他们分分合合,是不是很残忍啊?”林轩停下笔问。
  “那就不要写了,出去走走。”张帆拿件大衣。
  “雨后的空气真清新。”冷汀玙和张帆走在雨后的小路上,呼吸到带有草木清新的空气。
  “所以,出来看雨听雨,我说的对吧?”张帆的目光在小草上停留,“我们发现雨中的景色美,其实没有经过雨,景色还是美的,只是美的不同。别有可爱之处。”
  “是这样的。你观察,总是细腻。”冷汀玙知道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就是什么也不说,心情明丽起来。
  “学会发现,提升欣赏水平,加强修养,摒除恶俗,低俗,人不同于动物,人的眼睛喜欢捕捉美的事物。”
  “我们总会欣赏美,创造美,这个世界才美丽多姿纷呈百态。”
  “虽然我来定居不久,但是对于这座城市,已经耳熟能详了,这也是一种爱屋及乌,城市自有他的美与魅力,只有静下心来,欣然的赏,才能体味。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第一时间爱上山光鸟语,虽然还有几会陌生,不识全貌,但无碍我由衷的热情热爱自然生命。”
  “听林轩说你想做花匠?”冷汀玙轻笑。
  “呵呵,花匠有什么不好,人活着难得闲散,并充实和快乐,我们不能枯守在一个位置,任生命消磨,换一种活法,才是轻松和释放,生命中走过的经过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故事,都带给你感情和感悟。我来到这里,每一天都是新奇,你知道吗,那种带给我的是从来没有过的视觉的美,快意美好,是语言不能描绘出来的。我喜欢每天都感恩在无边蔓延的幸福里沉醉。”张帆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的心声。
  冷汀玙若有所思,等到林轩调养好,她会选择离开。
  慢慢走在雨后的小路,张帆很想上前拥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
  ……
  “你闺蜜的口材,听说可以治愈什么焦虑,浅度深度忧郁,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神奇?”
  “自我标榜吧你。”杨照的话引得陈小嘉笑,“晚饭有着落吗?”
  “夫人回娘家小住,为了省钱,为了不扣工资,我就家一人了。落得安静一下。”
  “故作潇洒。来我家吃吧。”
  “正等邀请,乐意随行,只是去府上打扰了贤伉俪。”
  “你行了,我家夫人贤惠,闻君莅临,自会淡扫娥眉,扫地相迎。”
  “好啊,杨某恭敬不如从命。”杨照脸上堆满了笑。
  “装矜持。”
  “哈哈,早知道贵府请客,我就饿上三天了,下次不兴临时搞突然袭击。得给我个心理准备。”
  “听你那么一说,我应该提前三天通知,我怕是,不饿昏了你。”
  “哈哈,我要的就是这境界。没看过吃自助餐的最高境界吗?扶墙进,扶墙出。”
  “好嘞,放下筷子,您就直接跟120车走。”
  雨停风住,两人静静的赏着别有可爱之处的草木。
  “你哪也不去,修翦花草树枝,整天陪着我,这样下去,不觉得沉闷吗?你不觉得你象是一只井底之蛙?
  “充实,快乐,闭门息影不等于井底之蛙,视野一样开阔,读书学习散步养花,人生就是单曲循环,小天地和大天地没有本质的差别,差别只是在心里,不是说,境由心生吗?”张帆气定神闲。
  “你总是善于说大道理。”
  “都是我的心里话,身在自然里,阳台爬满了郁郁葱葱藤蔓,我的花室,绿意盎然,名色花儿不甘示弱,我的时光没有虚度,每天都很充实。”
  “充实的象是花匠了。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大学毕业是为了做花匠的吗?那你选错专业了,何不学植物,园林?”
  “有这么美好吗?”
  林轩对自己说,“和身边的这个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激情四射,活力四射,引领你,勇敢的向前行。前言有无限的光明和向往。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我惊异了。”
  冷汀屿远远走来,看到他们谈兴甚欢,面带欣慰的笑意。悄悄的离开。她知道,张帆也如她一样的心情,希望林轩今夜睡个安祥的好觉。但愿她今夜安眠……
  餐桌上,高茗茗笑意盈盈,“小嘉鱼做得特好吃,我上次吃掉半只鱼。小嘉吓着了。来,你尝一尝。”高茗茗把盘子移过去。
  “美味不可抵挡,呜,这结了婚了就是不一样,豁然开朗,厨艺大有长进。”
  “那得看为谁服务。是吧?夫人?”陈小嘉有点小得意。
  “我和你们家小嘉说,等你结了婚,我就也省心了。如释重负。这感觉是好,”杨照吃得意兴湍飞。
  “是了,最牵挂小嘉的就是你了,我和他做助理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个形影不离的闺蜜了。感动你们两人的真友情。”
  “哈哈。闺蜜,华老也是你家小嘉封赏的。”
  陈小嘉只是笑。
  “女主人唐装貌小地主,新人气象。”杨照看着女主人笑。
  “谢谢夸奖,这是我在网上买的嫁装。喜欢就买来了。”高茗茗笑意盈盈。
  “你看咱们小嘉精神焕发的一脸福气。”
  “是了。”
  “就是有家了,也说不清男女的感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主动,我追现在的妻子就是这样,如果一直消极,恐怕我还混不上媳妇呢。”杨照有感而发。
  “男人,女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我不想因为我是女孩而矜持错过属于我的爱情的美好。”杨照的话引起了高茗茗的共鸣。
  “茗茗,陈太太,你是成功人士,我想请教。”
  “请说。”
  “努力工作,自有钱花,可是钱还是屈指可数。是不是我不够努力?”
  “一个是待遇不够高,人才多如过江之鲫。高薪的公司不好找,有实力的公司都竞相抢更高一级的人才,轮不到我等,想要提高待遇,公司就要说了,你得想象你创造了多大的价值?不工作,自己能做什么,不是人人能创业的,找工作的钱是有限定的,自己为自己工作是无限定的。因为,正好套用一句,你的心有多大,天空就有多大。”高茗茗的话里有深意。
  “这话足够玩味的了。我的理解就是,打工的永远为人打工。”
  “那你认为钱和情哪一个重要?”高茗茗问。
  “情是顶顶重要的,钱是第二重要的。”
  杨照的话,陈小嘉点头称是,“我赞成。”
  “你还喜欢喝什么?”高茗茗打开酒柜。
  “红酒吧,这厨房一角就看出气势了,可以开大派对了。比起来,我那房子成了草窝了。自惭形秽啊。”
  “你那小家不是很温馨吗?我觉得很好了。”陈小嘉放下杯子。
  “当然了,感谢我的媳妇愿意和我同甘苦过日子是精打细算。自从进了门,从来没有抱怨,还好,日子虽然艰窘,我是遇人贤良,小家还是颇有温情。”
  “听你赞扬,有好妻子,这就是幸福。”高茗茗斟上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