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豆豆,我爱你,很爱很爱,以后不要再讲这种傻话了,”纪先生有些微恼,是他做得不够好?为什么总是质疑?
  “好,纪梵,”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身体微微向前倾,而后轻轻合上双眼,缓缓嘟起粉唇…
  “嗯?”看着阳台上小人儿的一连串动作,纪先生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最后竟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甜蜜与温馨…
  ☆、纪先生想要有个家!
  唐爸爸当年上学时也是名好学生,但高考失利,没能考上大学。
  那时候村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大有人在,他能上完高中已经很不错了,爹妈不懂也就没再浪费钱让他复读,再说了,那会儿他上了十几年学,早上烦了,巴不得呢!
  后来他自己倒腾着卖东西,干点小买卖,有赚有赔,但一家几口小日子过得也还行。
  是什么时候开始财运亨通的呢?自家女儿会说话的时候吧,一个小孩子磕磕巴巴,发音不准的嚷嚷着,刚开始他也没当回事儿,小孩子嘛,但后来好多人靠这个挣了钱,他心动了,开始照着女儿指的大方向去干,去闯,他开始发达,开始变得越来越有钱…
  在这商海浮沉的越久,人生阅历越丰富,他就越想不明白,那个小小的人儿是怎么冒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赚钱想法的,但他从没怀疑过,追问过,那可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的宝啊!
  见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唐爸爸自然不信女儿那套说辞,但也没挑明,这个阴险狡诈的商人要让自己的宝贝永远做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小公主。
  作为一名合格的二十四孝好老爸,此时他正兢兢业业地为受了莫大委屈的宝贝女儿讨回公道。
  早听闻s市的唐老板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今儿赵博(育森中学新校长)可是见识了,小孩子一块玩,哪能不磕磕碰碰,就你家孩子娇贵,崴个脚就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不过再多牢骚也只能搁肚子里发,面上还得小心伺候着。
  唐爸爸今年四十五,不年轻了,心肠软了很多,想为儿女少拉点仇恨值,多积点福分,所以他只是把那个麻烦精连根拔起,丢出s市而已。
  解决完事情后,又签了助理送来的几个文件,一看表,五点了,刚好下班回家看女儿。
  黝黑冷硬的面庞,挺拔魁梧的身形,散发着迷人的中年男性魅力,他迈着矫健的步伐远去,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风景。
  大老板人一走远,公司里的阿姨姐妹们沸腾了,左一言,右一语,虽说牛头不对马嘴,但中心思想够明确。
  “一下班就回家,好男人啊!”
  “不泡吧,不逛夜店,还不玩女人,我也要!”
  “听说他老婆长得特美,而且比他小好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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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家别墅建在一个坡上,纪先生稳住身体,双手□□裤兜,悠然向下前行。
  天空有些微暗,路旁的草丛里有着不知名的虫叫声,为这寂静孤单的黄昏增添了几分活力。
  他舍不得离开,害怕回去面对那个冰冷的屋子,他想,那不是家,家是温馨的,幸福的,而他,没有家,从不曾有过…
  唐爸爸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宝贝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呢,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
  “爸爸,”唐豆豆小姐张开手臂等抱抱,这要搁平时,她早冲上去挂唐爸爸身上不下来了,都赖那个死二货,正事没有,整天招蜂引蝶,害她被口香糖整成这样子。
  唐爸爸一把抱过女儿坐在沙发上,盯着还是有点肿的脚腕询问道,“还疼不疼?”
  唐豆豆小姐趴在老爸怀里,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把今天说了n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看着她这副蔫蔫的小模样,唐爸爸失笑,捏了捏她被撑得圆乎乎的小脸蛋。
  晚饭过后,一家四口围坐在沙发上,母女俩看着爱情肥皂剧,父子俩聊着新闻时事。
  这一刻,他们没有光鲜的外衣与显赫的身份,只是简单平凡,温馨幸福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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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先生回到公寓打开门,空气中的潮味扑鼻而来,只是十天没住人,他怎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是,他回到十六岁了,可不就是隔着一世嘛,可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令他晕眩,纪梵啊纪梵,一个人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现在为什么又感到了孤单?
  他没法维持冰冷,假装坚强了!遇到她,他才知道,他是那么的贪恋温暖,那么的想要幸福,他想有个家,属于他们的家,以后还会有个可爱的宝宝在地板上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溢满了整间屋子…
  纪先生打了个电话,请人把艾雯雯一家送出s市,至于怎么办,那就不是他的事了,他不能花了钱再费神出力吧。
  是呢,十六岁的他无权无势,也只有钱了,但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不是吗?他有点感谢纪孺年了,虽然没能给他健全幸福的家庭,但至少保证了他优渥富足的生活。
  “喂,”阴冷黑暗的房间里,低沉的男音响起,有点可怖,又有点凄凉。
  “纪先生,那一家人在今天傍晚已经迁出s市了,是唐老板。”
  “…钱明天打进你卡里,”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谢谢纪先生。”
  他双眼紧闭,独自静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脸色晦暗不明,柔和的月光打在身上,在地上投出一道,孤单的倦影…
  ☆、纪先生糟糕的周末!
  “爸爸,你不要走,”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张开稚嫩的手臂挡在门口处,仿佛这样便能够阻止那个名叫父亲的人离去的脚步。
  “小梵乖,爸爸下周就来看你,”男人弯下腰摸了摸小正太的头,转头淡淡瞥了眼旁边站着的保姆。
  小保姆一抖,立刻会意过来,冲向前去,把小男孩紧紧搂在怀里,任他挣扎撕咬踢踹,纹丝不动。
  见状,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即使身后的小男孩正撕心裂肺的叫着爸爸,他也不曾停顿,不曾回首。
  “爸爸,爸爸,爸爸…”
  “呼…”
  纪先生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在阳台上睡着了,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十点半。
  他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捏着眉心缓解疲惫。
  “嗡嗡嗡…”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终于被它的主人掏了出来。
  他扫了眼,爸,真是个亲切而又讽刺的字眼,随手把暗了的手机放在了旁边桌子上,双手交叉,闭目养神。
  耳边又传来锲而不舍的震动声,真是个糟糕的夜晚!
  按了接通键,他没有说话,那头也沉默着,话筒里传播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小梵,爸爸在楼下,”那头的人似乎先按捺不住了,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声,“爸爸上去看你好不好?”那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唯恐被拒绝,被嘲讽。
  “我睡下了,”纪先生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起伏。
  “小梵,你不愿意出国,咱就不出了…”所以能不能别这么跟爸爸说话,像是陌生人。
  “还有事吗?我要睡了,”淡漠的声音还透着丝不耐,被吵着烦着的纪先生心情很不好。
  “…”就这么讨厌他,连话都不想多说,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那边就已经挂掉了。
  纪先生把联系人名换成了纪孺年,他不是那个渴望得到爸爸关注疼爱的少年,他是纪先生,没有父亲也从不需要父亲的纪先生。
  纪孺年坐在车里,侧头仰望着那方天地,那里曾是他的家,那里曾有他们最美的回忆,现在那里有他们的儿子,可是,一切都被他弄碎了,黑黑的屋子,再没人为他点灯;冰凉的心房,再没人愿意温暖…
  良久,他摇上车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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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孺年一进门便被抱枕砸中了,无力也不愿再争执,他目不斜视,迈步走过。
  可沙发上暴怒的人并不愿善罢甘休,站起来拽住他的衣袖,大声质问,“为什么让司机先回来,你是不是又去看那个小野种了?”
  偏头瞪了她一眼,面对如此蛮横不讲理的妻子,他实在不想多说也无话可说,甩掉她的手,转身便往外走。
  后面的人见此紧紧追上,冲到他前面抱住他,瞬间小女人,“老公,你别走,是我不好。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在家多陪陪我嘛。”
  这样的喜怒无常他已经习惯了,扳开她的手道,“我先上去洗澡。”
  丁珍的眼泪哗的一下全部涌出,双手还未放下,维持着刚刚抱他的姿势,眼泪划过脸颊,嘴角,咸咸的,她赶紧收回手,抹了抹眼泪,她不能哭,她是天之骄女,是尊贵的公主,怎么能这么懦弱?可他就那么上楼了,都不回头瞅她一眼,真是狠心呢!
  纪孺年躺在浴缸里,抚着额头想了很久,终是拿起旁边的手机吩咐助理给儿子请了个新保姆,自暑假闹翻以来,便没人照顾儿子的起居饮食,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忽又想,父子哪有隔夜仇啊,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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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庆宇这一天过得很悲催,麻烦精妹妹仗着脚伤把他当骡子使,你说不能动,乖乖呆床上就好了嘛,她还不乐意,一会要去花园呼吸新鲜空气,一会儿又说外面风太大要回屋,刚躺了没十分钟又要看电视,连半个钟头都没看下,又叫着困了要睡觉…
  他抱上抱下,背来背去,累得跟条狗似的,她倒好,小呼噜一打,美美一觉!
  “哥哥,”唐豆豆小姐躺在床上叫唤着。
  隔壁屋里的唐庆宇赶紧盖被捂耳闭眼睛,他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哥…哥…哥…”调拉的老长,跟唱大戏似的。要不是爸爸妈妈都不在,她才不想理他呢,唐豆豆小姐愤愤的想着,末了又吼了声,“哥…哥哥,哥哥…”
  魔音!唐庆宇快要疯了,妈妈,儿想你了,快回家!
  “说,又咋啦?”唐庆宇斜倚门框,表情极度不耐!
  “好哥哥,我那会儿把手机落楼下了,你帮我拿一下,拜托啦!”双手合十,笑脸相迎,瞧瞧这谄媚的嘴脸!臭口香糖,我跟你没完!
  唐豆豆小姐抱着被臭哥哥撒了无数怨念,投了n多白眼才得到的手机给亲爱的夫君大人拨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纪先生一早从卧室出来,就在客厅看见个家政保姆,不用想,肯定是纪孺年请来的,起床气大的纪先生见到带给他巨大童年阴影的保姆更加烦躁,直接打给纪孺年,一番折腾后终于让他把人给带走了。
  遭保姆入室,完全没有隐私可言!没得到尊重的纪先生心情很差,赶人走后立即换了门锁,愤起,出门赚钱去了。
  他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生活,完全是属于自己,他是纪先生,从不受人摆布的纪先生。
  可怜的手机被摔在沙发里,眼睁睁望着主人弃它而去…
  万分伤心的唐豆豆小姐又给初初打了个电话求安慰,也没人接…
  毛初被某二货打着‘小豆豆在我眼皮子底下遭人欺负,纪梵肯定饶不了我的,你得救我啊’的旗号从家里拉了出去,无奈见面的地点太不靠谱,两人完全忘了初衷,在游乐园玩疯了!
  无辜的手机在包里活蹦乱跳着,它的主人却视而不见,在过山车上惊呼尖叫…
  啊…她要发霉了!
  唐豆豆小姐决定了,她要化悲愤为食欲,她要去做东西吃,可是…
  “哥哥,哥…哥…哥…”新一代戏剧家新鲜出炉!
  “又怎么了?”天哪,快把这作死的妖孽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