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愿为比翼鸟,
  施翮起高翔。
  愿为连理枝,
  青叶相应晖”
  两手小词写好,穆景瑜这才握住林幼瑶的手,将笔缓缓的放了下来,搁在笔洗上。
  穆景瑜将林幼瑶的手松开了,只靠近了站在她的身后:“幼瑶,若是习字的话,可以照着这两首小词来看练。”
  他的手抚上林幼瑶的发髻,摸了摸她头上的那支蝶恋花,然后又帮她因为低头而掉在额前的碎发,弯到了耳边。
  林幼瑶默默的看着第二首小诗。又是一首情诗,这回是比翼鸟和连理枝。想当初,他用一首蒹葭表达喜欢,如今,他已经在用并蒂莲、并根藕、比翼鸟、连理枝来表达忠贞不渝。
  林幼瑶心中动容,伸手摸住穆景瑜的手背。
  一瞬间,穆景瑜立刻反手拉住了林幼瑶的手。这是他把林幼瑶带回王府之后,她第一次主动给他回应。他的胸口起伏了两下,心中激动。
  他激动的把林幼瑶的脸掰了过来,俯首啄了一下她的唇。
  就在此时,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喊声:“景瑜。”
  林幼瑶吓了一跳,朝门口望了过去,而穆景瑜也直起了腰,转向了书房门口。
  只见穆连煜正站在书房的门口,直愣愣的朝穆景瑜和林幼瑶看去,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穆连煜惊讶万分,他的好友,在大白天,在书房里,跟个丫环对嘴亲热,还被他撞了正着?
  片刻尴尬之后,穆景瑜轻咳一声。
  穆连煜也回过了神,他促狭的一笑,桃花眼弯了起来,暧昧的眼神就朝林幼瑶身上看了过去。
  林幼瑶见穆连煜突然闯了进来本来就有些赧然,就见穆连煜这样暧昧的目光看过来,脸颊上红了起来。
  她见气氛尴尬,站起来说了句:“你们慢慢谈。”随后,她走到门口,借了半个身位,从穆连煜身边走了过去。
  穆景瑜见林幼瑶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也跟了出去。
  路过门口的穆连煜,他还不忘在穆连煜肩膀上砸了一拳。
  男人的速度比女人自然要快上许多。林幼瑶没走出几步,就被穆景瑜抓住了。
  “幼瑶,等一下。”穆景瑜拉住了林幼瑶,“幼瑶,你怎么了?是我疏忽了。”
  林幼瑶转过身,只见一向清冷的穆景瑜一副小意讨好的模样。她心里一软,又觉得好笑:“我没事,只是还呆在书房的话,会很尴尬。所以我就出来了,走的时候有些匆忙了。”
  “没事就好。”穆景瑜道。
  林幼瑶笑着道:“殿下你回书房吧。我先回去了。”
  穆景瑜见林幼瑶笑眯眯的确实不是生气的样子,就颔首道:“好,你些回去歇着,我去书房了。”
  林幼瑶挥挥手,去吧去吧。
  ––
  书房之中,林幼瑶和穆景瑜相继离开之后,穆连煜才回过神来。
  回神过来以后,肩膀上一阵疼痛之感传来,穆连煜自言自语道:“嘶,好你个景瑜,下手竟然那么重。”
  穆连煜独自一人呆在书房,越想越气,明明是穆景瑜让他直接去书房,又不是他故意撞破他的好事。书房重地,连他都不会选在书房里跟女人亲热。谁能想得到?他是不是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这个兄弟了?
  除了这次,还有上次,他在赏花会上,也被穆景瑜打了一拳。穆景瑜常年锻炼,这么全力的一拳,真是疼死人。那次穆景瑜打他也是为了这女子。他误会自己找了林家的幺女,可是他当时跟本就不知道这就是林家的幺女啊!
  这都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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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景瑜别了林幼瑶回来,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结结实实的在胸口挨了一拳,抬眸一看,打他的正是气呼呼的穆连煜。
  穆景瑜二话不说,在穆连煜胸口也打一拳,然后用了一拉,把穆连煜带进了书房。
  “想切磋?”穆景瑜冷声道。
  “想揍你。”穆连煜道。
  “是吗?”穆景瑜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你可以试试。”
  穆连煜一拳头又砸到穆景瑜身上,穆景瑜也回了过去。两人你来我往,竟然,就这么打起来了。
  按理穆连煜是打不过穆景瑜的,但是今日,穆连煜早上在朝堂上受了气,傍晚又在穆景瑜这里受了气,打起来有些发狠。而穆景瑜打的时候,还要注意分寸,以至于两人竟然堪堪打成平手,一时难分胜负。
  ☆、【129】弄她回府就是为了摆着看?(一更
  两个楚国的顶级贵族,两个都是已经弱冠了的成年男子,在书房里,像小男孩在路边打架一样打了起来。两个成年男人打架,动静自然不小,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书房,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响。阿思本在门口候着,听到这一向安静的书房,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是愣了。他本事心思机敏之人,在短暂的懵逼之后,立刻明白过来。
  书房的门紧闭着,他一个小厮是绝对不能冒冒然进去的。他在门口踱来踱去,里面两位都是金贵的主子,千万不能出啥事儿了。
  打架分为两种,一种是要置对方于死地,这种打架会用一些阴损的招式、致命的招式。还有一种就只是为了发泄而已,拳头砸出去,手刀劈出去,没有一招是致命的,只想把对方打痛了、打服了而已。
  这两人打架就是后面一种,只想把对方打痛了,自己打爽了,所以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对方的关键部位。  穆景瑜和穆连煜打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收了手,两个人身上都了挂了彩,不过都是些外伤,一些青紫淤青而已,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打够了吗?”穆景瑜沉声说道。
  “哈哈,够了,真是痛快,许久没有这样痛快了。”穆连煜摸了摸锁骨处的瘀伤,哈哈一笑道。
  穆景瑜站了起来,向盘腿坐在地上的穆连煜,伸出了手。两个男人把臂而握,相视而笑,一个是邪魅中混着真心,一个是严肃中带着真诚。
  “说起来,景瑜,我之前被你打了两拳,还真是冤的很,”穆连煜轻拍了一下穆景瑜说道,“赏花会的那一日,我不过是偶遇你那丢了的丫环。用为她行踪保密,跟她换了齐国二皇子那题的答案。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她就是林家的幺女。小时候的事情,我早就忘了,那时候才几岁,谁能当得了真?”
  “你既然知道,她是我想找的人,却不把她带给我,也确实该打。”穆景瑜扫了一眼穆连煜,目光如冰。
  “她不是能解齐国二皇子的题吗?再说了,那个时候你正在选妃,来了个得宠的丫环,到时候你内院乱哄哄的,有你受的。我也是为你着想。”
  穆景瑜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这个话题,他跟穆连煜是永远谈不到一块儿去的了。
  “今天挨你这一拳,我就更冤枉了,是你让我直接进的书房,我就来了。这天还没暗呢,还是在书房里,谁能想得到,你在跟个丫环对嘴呢?你要想跟丫环亲热,晚上回房就是了,又不是没有床。”穆连煜道。
  闻言穆景瑜滞了一下,别开眼。
  “景瑜,你不会还没有,把人……嗯…还没有行过房。”穆连煜道。
  “恩。”穆景瑜淡漠道。
  穆连煜嘴角扯了上,往穆景瑜的身上扫了过去,上上下下的飘着一圈:“哈哈哈,怪不得,你急成这个样子。”
  穆景瑜眼神扫了过来,如万年寒潭一般。
  穆连煜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你倒也受得住。”
  穆景瑜将目光看向别处。
  穆连煜接着问道:“你在这丫环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又好不容易把人弄了回来,却不收房。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难道你是想把人摆着看的吗?”
  穆景瑜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明媒正娶。”
  穆连煜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连书房都重新布置过了。”
  穆连煜打量了一圈摆了两个书案的书房,桃花眼里闪过促狭:“你是不是连洞房也布置好了?”
  穆景瑜朝穆连煜看了看,不搭话。
  忽然,穆连煜一拍大腿说道:“不对啊,娶?她现在已经不是林家的小姐了。而是一个丫环,还是个罪奴。娶?她如何当得世子妃的位份?”
  穆景瑜淡淡道:“想个主意。”
  穆连煜讶异:“想个主意,想个什么主意?”
  穆景瑜道:“把她父亲的案子翻过来。”
  穆连煜道:“景瑜,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案子事关重大,怎么可能说翻就翻?”
  “这案子必须翻。”穆景瑜沉声道:“你还记得我半年去了一次江宁府?”
  穆连煜一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穆景瑜道:“那江宁同知临死前,告诉我太子的案子确实是冤案。给太子下了套的,你可知是谁?”
  穆连煜迟疑道:“莫非是……”
  穆景瑜颔首道:“恩,就是你二皇兄。”
  穆连煜神色一变:“当真?那同知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穆景瑜慎重的点了点头:“这半年的时间,已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查实这件事,千真万确。”
  “我大哥真是冤枉的,我一直就觉得我大哥是冤枉的,他这样一个好人……”穆连煜激动道。
  穆景瑜叹了一口气。
  “景瑜,即便是这样,这案子也翻不了,”穆连煜似乎想到了什么垂头丧气道,“我大哥的案子是我父皇下的旨意。就算是错案,又如何?难道我父皇会重审自己判的案子?然后告诉这天下当年他杀错了自己的嫡子?”
  穆连煜摇了摇:“大哥薨都薨了。我父皇定不会为了一个已亡的嫡子,把自己判的案、下的诏推翻了。我父皇只会将错就错,这案子翻不了。更何况,我二皇兄如今势力极大。我们若是想扳倒他,只怕刚有动作,就会被他发现。”
  穆景瑜正色道:“恩,确实不容易。可这案子必须翻。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好了,陛下对你越不信任,对他穆连烁越是有利各。这些小动作也就罢了,只是这样一个能做出有悖人伦之事的人,你觉得楚国能交到他手中?连煜,你我都是穆家的子弟。”
  穆景瑜接着道:“连煜,此外,你想想,以你二皇兄的性子,他登基之后,可会容的下你?可会容的下我?”
  穆连煜连连摇摇头:“景瑜,我大哥已经薨了。”
  穆景瑜沉声道:“恩,可是还有你。”
  “我?”穆连煜倏地从椅子上跳将了起来。
  穆景瑜点点头:“对,你。你的心性和对楚国的赤诚衷心,比你二皇兄好很多。”
  穆连煜轻声试探道:“所以,景瑜,你是想……”
  穆景瑜道:“帮你夺嫡。”
  ……
  穆连煜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少时,他复有抬头,疑惑道:“可是,景瑜,如果你是怕我二皇兄容不下你,应该想办法自保。以你的能力,总可以自保的。你一个世袭的亲王帮我夺嫡?你可知道,那可是冒生家性命的危险。景瑜,你不会就是为了你那个丫环吧?”
  穆景瑜顿了顿,淡淡说道:“此事你不用多问。连煜,我知道你对你父皇感情不浅,对楚国亦是赤诚一片。你父皇的江山,楚国的天下,不能交给穆连烁。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穆连煜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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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还是春季,天亮的并不早,寅时刚过,天色是一片暗灰,东方依稀有泛起的微明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