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适才,若是我没有出招伤你,你岂不是就直接吻了上来,这一点,仙君敢承认吗?”
  这话原本说的是“她”偷袭不成,但落到旁人耳中,却变了味道,活活就像是,楼听澜强迫“她”,却被“她”反抗一样。
  楼听澜没有再说“没有”,他想要否认,但这本来就是尚未发生的事,他难以预料自己的举动,所以,他既无法否定,也无法承认,只单单避开了冉青禾的灼灼目光。
  见“复制体”又要说些什么乘胜追击,冉青禾终于忍无可忍,她无法容忍自己对着楼听澜再说什么类似调情的话,更无法容忍从“她”口中,再听到他们二人的亲密之举。
  “够了。”她沉着脸色上前,抓住楼听澜握住静心剑的右臂,忽视了他微不可察的拒绝力道,将静心剑缓缓送入了复制人的丹田。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作此举动,或许是愤恨、或许是羞恼,又或许是掺了一丝轻微的嫉妒,但最终的结局却是,楼听澜杀了“冉青禾”。
  随着最后一位复制人的消失,漆黑一片的镜域正慢慢消退,最后露出的是他们最初所在的那片遗迹。
  冉青禾没有再看他一眼,与同行的四人远远走在前面,独独剩楼听澜一人,远远落在后面。
  他觉出,自己的灵台,好像因为刚刚的那一剑,松动了些许,他解下抹额,再次照向剑身,额间的红痣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直至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他的道心劫印,不是什么重伤,也不是什么灵气耗竭,他的劫印,与冉青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而虚空鼎外,窥视着鼎内一举一动的大长老楼立,更是气愤不已。
  “瞧瞧,瞧瞧,这像是没动心思的样子吗?这何止是一点,简直是动了大心思了。”
  “连一分一毫地不愿伤她,这是做什么?”
  楼镇与他呛声道:“知道他有这心思,你还提出要他入鼎,这不是羊入虎口?”
  而坐在两人中间的楼关却被这二人吵得实在头疼,还是温声安抚道:“好了,什么心思不心思的,我都快被你们绕晕了,听澜心善,不忍伤人罢了。”
  “况且,就算是听澜真的有什么,那冉青禾却未必。”她瞧着,冉青禾将听澜的复制体贯穿,可是没有丝毫犹豫。
  郎有情,妾无意,也不会如何。
  她忽地,因这镜域,对这冉青禾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楼镇从她的话中,猜出了她背后的意思:“你不会,是要将这冉青禾纳入门下?”,见她笑而不语,楼镇更是焦急,“本来听澜待这冉青禾便是与众不同,你要是动了收徒的心思,他们岂不是要朝夕相见?”
  “再说,我们将他们一行人传到镜域之中,本就是存了让这五人放弃的意思,你这怎么还想将人挪到跟前。”
  楼关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袍袖间并不存在的褶皱,展颜笑道:“我何时说过要将这五人踢出局,本来也只是试探一番听澜的心思而已。”
  “要是他们五人出了局,我的十万上品灵石便丢了,这样一想,还是有些心疼的。”
  “小妹!是灵石重要,还是听澜重要?!”楼镇情急之下,竟直接唤道。
  在戒律堂最初创立之时,派内只有他们四人,楼云崖是他们的师兄,所以他们四人一直以兄妹互称。
  后来戒律堂规模扩大,他们成了长老,为了维持面上的几分长老威严,这个称呼被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只偶尔楼云崖这个混不吝的,私下时仍旧会喊她两声小妹。
  她心神恍惚了片刻,似是想起了旧人。
  “你们说,听澜这是像谁呢?”
  在她看来,他既不像他的父亲楼云崖那般潇洒恣意、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似他的母亲千雪那般生性单纯、迟钝木讷。
  但他们又无比清楚,不像才好,不像,才不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感怀往事的时间结束,楼关又恢复正题道:
  “考核时间即将结束,原本的五十二队修士,此刻已经剩下八队,三长老押注的那五位元婴修士,自负境界,自视甚高,但也走到了最后,而大长老押注的那五位来自五宗的修士,巧劲儿有余,境界也不低,遗迹对他们而言,更是不在话下。”
  “依我看,如今遗迹考核也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不若将他们放在一处,自行决出胜者好了。”
  “不厮杀一番,若是任由他们几队一味地再闯遗迹,便是哪天,云崖书院不复存在了,都未必能够决出胜负。”
  楼镇终于收了火气:“那就依着云崖书院的传统,直接混战厮杀,留到最后的,便是胜者。”
  第43章
  楼听澜肩头一沉,转头一看,原是一只飞燕扑簌簌地落到了他的肩上,尖嘴衔着着一张传声符咒。
  他将符咒缓缓展开,楼关的声音从中传来:“听澜,距大比结束还有两个时辰,鼎中仍剩下八队,所以我与大长老、三长老决定,以决斗方式定胜负,你从旁看顾一二。”
  随着符咒落下,脚下,大地颤动,发出轰轰巨响。
  原本分散在四处的遗迹,此刻正被再度拼合,聚到一起。
  冉青禾以为他们又再度遇上了废墟异动,转身望远远跟着他们的楼听澜,巧合地是,同一时间,他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在巨响中交汇,却又默契地双双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冉青禾猜不透楼听澜的心思,即使她不想承认,但仅凭镜域中楼听澜的举动,她又察觉出些许他的心思,只是她又不能断定他的心思。
  她的心绪被这些心思搅得乱七八糟,暗暗想到,要是她也去修无情道好了,也种下什么劳什子的道心结印也不至于现在不知又该如何应对,遇上他直白的目光,第一眼,便想着逃离。
  而楼听澜,正为他的道心劫印因她波动而心烦意乱。自他年少时期开始,无论是叔父还是长老,都始终在无声地向他传达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未来会担起戒律堂的重任,为五宗摆尽不平事,他的每处行为,都应当能够进退有度、为人表率,而如今,这道心劫印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道心劫印消失,意味着堕道,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堕道者,能够成为戒律堂的领袖。
  他妥帖地收起抹额,克制地想到,也许那抹不知名的情愫,仅仅是对她的好奇罢了,他鲜少见到她这样鲜活的人,所以才会被挑动情绪,劫印才会因她而波动。
  感情一事,越是强行压制,只会反弹得更厉害。若是顺其自然,想必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归于平淡。
  如此一想,他索性听由了内心的想法,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稳住她的身形。
  冉青禾一惊,想要抽开,却被死死禁锢住。她羞恼讽刺道:“还不快松开,你发的什么疯?”
  与她接触的一瞬间,他觉得道心劫印颤动地更厉害了,他认真道:“放心,不会有危险,鼎中的废墟正在融合,所以才会剧烈颤动。”
  谁问他了?她就说,楼听澜是天底下最莫名其妙的人,忽冷忽热,忽近忽远。
  大地的颤动停止之时,她愤愤地将他的手臂甩开。
  楼听澜摩挲了下指腹,只觉得心绪平静了些许,看来,越是想要远离她,反而越会起反效果,越是靠近她,他反而能够静下心来。
  而其余的七支小队,也在此刻穿越了障壁,无声地对峙起来。
  楼听澜将厮杀规则宣布以后,在场修士间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他们既然能够从各宗前来戒律堂参与选拔,本身实力便已是不俗。
  但比起青霄五名元婴境组成的小队,还是差了些许,若是按照这个规则,他们或许只有三分把握能赢,因此没有人愿意率先动手。
  唯有五名玄水弟子组成的小队,先行动作起来,众人一齐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以便在其中寻找破绽。
  为首的玄水宗弟子在储物袋中翻翻找找。看来,是在寻找打斗用的法器,玄水本就擅长炼器,能够用于决战的灵器必然也不是凡品。
  而这名玄水弟子与她也是旧识,正是元遥。
  来了!
  众人屏息以待,元遥终于从袋中掏出一只……小锤。
  这难道是玄水宗最新炼制的法器,为何他们从未见过。
  元遥小锤一敲,慷慨激昂道:“诸位能够相聚在这里,也是缘分,实不相瞒,我们玄水也只是志在参与,而不在取胜,所以愿意将玉环双手奉上,只是……”
  一青霄弟子接话道:“只是什么?”
  接话的这名青霄弟子名叫闽侯,正是五位元婴境小队中人。
  元遥继续道:“只是需要各位凑出一点灵石。我等便可捏碎玉环退出,也省去一番打斗功夫不是。”
  而闽侯不屑地轻嗤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嘲讽,扔出一个储物袋,“何须等到别人来凑,一千上品灵石给你,买你的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