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徐
  大脑瞬间被清空,只知痴痴的盯着十三傻笑,害怕一眨眼他就会凭空消失。
  十三在我耳垂上轻咬一口:“我的小丫头傻掉了?”
  我心里是满满的蜜意,眼神迷离的看着十三,伸手在他鼻子上一点:“你说谁傻?你少臭美,谁等你啦,我是在这里看雪景。”
  “那请问这位小娘子,小生陪你一起赏雪景可好?”
  十三饶完舌,捂住我的手帮我取暖,“你手怎么这样冰凉?没带手炉吗?”
  我这才下想起,对哟,我的手炉呢?还有我的如意荷包呢?急忙弯腰寻找,十三帮我拣起手炉,也找到了如意荷包。
  十三把手炉递还给我,随手打开荷包看到了如意,有些疑惑:“这是哪来的如意?是谁赏你的?”
  我不想告诉十三太后的允诺,让他太得意,一把夺过荷包来揣进怀里:“谁让你乱翻人家女孩儿的东西啦?没规矩!”
  十三眉开眼笑的也不跟我计较,展开大氅将我整个人裹住。清朝皇子们喜欢穿一种里外都用黑狐皮或外用黑狐皮里用黑鼠皮的大氅,看着臃肿如狗熊,但是确实十分暖和。我被裹在十三怀里暖和多了。我乘机把手塞入十三掖下取暖。
  我偷看十三,他满脸含笑,宠溺的看着我,我不满足他的宽容,在他掖下不安分的抓来挠去。十三还是满脸微笑的瞧着我,放纵着我的任信胡为。
  我忽然很不满意十三这种从容的风范,踮脚在他喉结上像猫眯添食一般轻添一口,咂吧咂吧嘴唇。又踮脚在他嘴唇上轻添一口,再咂吧咂吧嘴,十三在我又准备添他鼻子的时候捉住我哑声问道:“你干什么?撩火呀?”
  满意看到十三眼里燃起了浓浓的欲望,故意皱皱鼻子:“哪呀!我尝尝味道,发现几月不见,你皮厚多了,鉴定完毕,十三爷,您老了。”
  十三像抱孩子一样打横抱起我往前院去,喘着粗气:“敢嫌我老,看爷怎么收拾你。”
  我慌忙捂住十三的嘴唇:“小声点,你想吵醒院里的人吗?让人知道我半夜与你在一起,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十三嘿嘿笑着:“你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
  高无庸、小喜子带着几个打着灯笼的小太监站成一排,个个张大着嘴巴瞪着我们,我迅速从十三怀里溜下来,躲在十三后面整理服饰,伸手在十三腰里狠狠掐一把,心里恨恨的埋怨十三这个促狭鬼,这个情形让高无庸看见,他肯定会学给四爷听,叫我明天怎么见人。
  十三伸手在背后捉住我的手,疼得眦着牙,还要满脸含笑的维持侠王风度。
  高无庸到底是成了精的人,他很快的恢复如常,弓身禀报:“四爷让奴才来寻十三爷,说让十三爷不要误了时辰,寅时前务必赶到宫里。四爷在德娘娘宫里等您会合。”
  高无庸带着几个小太监退下了,只留下小喜子一人,十三对小喜子一翘下巴:“你也进屋去暖和暖和,到时辰再叫我。”
  “还是爷与岳姑娘去暖和暖和吧,奴才不冷。不过,爷,现在已经过了丑时,我们也要快点走才是,不然就赶不上了。”
  我连忙催十三:“快点走吧,免得误了时辰,皇上又要责骂你。太后老佛爷为你差点与皇上闹僵了,你可不能让太后娘娘再伤心了。”
  十三握住我得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我舍不得你,还想再与你说说话。”
  十三拥着我往马车走去,上了车还是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既喜欢这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又有些心疼十三:“你再不要这样跑来跑去了,天气太冷,会生病的,你记得每天在心里想我几次就够了。”
  十三跳下车来,抱着我一起上了马车,对小喜子一扬头:“走吧!”
  我惊慌挣脱:“你干什么,我不进宫。”
  十三在我耳边央求:“你送我到宫门,我再让小喜子送你回来,好不好?”
  我抬头看他,十三乘机在我眉梢吻一下:“盈盈,我想你!”
  眼泪一下子盈满眼眶,我伸手搂紧十三的脖子,把头深深的埋在十三颈窝里,“我也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十三吻着我的耳垂,与我耳鬓厮磨,我捧着十三的脸撒娇:“你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十三从领口拉出一挂与我一样的项链:“我想你了,就与小红马说话。”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我一看,画上画的是我与十三在养蜂夹道的生活画面,在花架下面,十三看书,我绣花。记得那时我鼓动十三接受经过绿叶过滤后的阳光照射,还说那叫自然杀菌消毒。
  我泪眼朦胧:“你还记得?”
  十三吻着我的眼泪:“我就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了那一段舒心的日子,我真想再与你去住一次。”
  我慌忙捂住十三的嘴巴:“别瞎说!世上那有你这样想坐牢的人,傻瓜,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你过上那样的悠闲日子。”
  十三点点我的鼻子:“不知谁是傻瓜?大冷天的在我府外转悠什么?以后再别干这样的傻事了。想我了就让小喜子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会来看你。”
  我撒赖不依:“谁想你啦?我是刚好路过.小喜子还真是个长舌妇,到处瞎学舌。”
  十三用他的大氅把我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怀里,由着我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他只是宠溺的搂着我,不时的笑着亲我一下,看着十三那暖暖笑容,我觉得寒冷的空气一下子暖如春风,让人身心雍容舒适。只想这一辈子就溺在那笑里,不再出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特别快。很快马车就停住了,小喜子停了车驾:“主子,神武门到了。”
  十三脱下大氅裹在我身上:“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冻病了。我晚上再来看你。”
  我把大氅披回到十三身上,十三还要给我披回来,我制止他:“我穿的很暖和了,你进宫还有一段路要走,你如果冻病了,还怎么来看我?”
  十三在我唇上浅印一吻下车,对我挥挥手,让小喜子驾车送我先走,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十三,心中忽然十分不舍,不顾一切的跳下车去,冲着十三跑过去,十三也向我迎过来,我的手紧紧的缠在十三的腰间,脸也紧紧的贴着十三胸口。
  十三捧着我的脸问:“怎么啦?”
  “没什么,就想再抱抱你!”
  十三得意的牵牵嘴角,把我抱回车上对我咬着耳朵:“乖乖回去,我晚上会早点来看你!”
  我拉下十三,吻上十三的嘴唇,狠命的吮吸,唇齿纠缠纠缠再纠缠,十三很快被我感染,气喘吁吁的回应我,我把几月的相思化入吻里,尽情释放,肆意缠绵。
  小喜子压声提醒:“主子,有人来了!”
  我在那讨厌的马车快要靠近时,结束与十三的缠绵,附在十三耳边颤栗着:“十三,我爱你!”然后迅速缩回车里,催促小喜子驾车离开。
  后面一个我不熟的声音远远传来:“十三弟呀?怎么站在这儿?快到我车里来,我捎你一段。”
  “谢十二哥!”
  小喜子告我:“岳姑娘,没事,是十二爷。”
  我知道,十三明天,或者说今天一天会十分忙碌。
  寅时,要随康熙帝与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前往堂子行礼。辰时,又要随康熙帝到太后宫去给太后老佛爷行礼。然后随康熙进行一系列的接见、赐宴活动,到了申时随康熙帝到皇太后宫问安。并在皇太后宫中参加家宴。宴毕,还要陪太后老佛爷听戏只至深夜。
  而十三与太后的感情与别人要更深一层。特别是这次十三能够顺利解禁,全靠太后老佛爷对康熙的耳提面命。十三原本就是十分孝顺之人,所以十三不可能提前开溜。我对明天他能否来紫竹书院不报任何希望。
  回到紫竹书屋,我让小喜子去挤李卫,反正他们两个是老相识,又一个德性,不爱洗脚,正所谓老哇子不嫌猪儿黑,谁也不嫌谁。
  我躺在床上,兴奋异常,觉得像做梦一般,反反复复的想着我这一生或者说两世的经历,觉得上苍待我还不算太薄。美滋滋的想着,甜蜜蜜的笑着。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被一阵阵热闹的鞭炮声惊醒,我迎来了自康熙四十六年后第一个舒心的新春。
  四十七年的新春之际,我痛失双亲。
  四十八年,陪十三监禁,虽说我乐观不计较,但是十三被拘押,毕竟不是喜事。
  今年,十三总算是在年前被放出来,虽然康熙不再宠信十三,这未尝不是好事,从此,十三可以远离那夺嫡的旋涡中心,他那些兄弟就不会因为忌惮他而陷害他。可以免除历史上那传说不一的十年监禁生涯。这对十三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局面。从此做个闲散皇亲也不错,他正可以用此时机,束发读书,修心养性,放纵田园山水,不亦乐乎。换言之,是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以图将来。
  最坏的局面是冷面王不能称帝,任谁登基也不会为难他一个闲散皇亲。说不定十三还可以多活几十年。所以说,今年我感到特别的舒心。
  大年初一,大清朝称大年初一为元旦日,我按照我家乡的习俗,为紫竹书院的每个人搓了一碗甜心汤圆,象征着在新的一年里,一切圆圆满满,甜甜蜜蜜。
  给小满、小鱼儿、二丫头、小朵儿、李卫每人十两散碎银子的压岁钱,外送一个绣花的丝绸钱袋。两个伺候的丫也是每人十两散碎银子的压岁钱,不过她们的丝绸钱袋没有绣花而已。别瞧不起这十两银子,在现代值现金两千五百元。
  小喜子除一个与李卫他们一样压岁钱袋,外奖励他二百两银子的银票。一是因为小喜子这些年来为我跑腿受累。二是因为,他家里有老娘与兄弟要照顾。十三目前没法照顾他。
  小喜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我连连磕头,我慌忙着去扶小喜子:“你以后别再跪我了,你这些年与我们患难与共,我早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一般,你这样跪来跪去,反而显得生疏了。”
  小喜子哭的稀里哗啦得:“姑娘真是大好人,您可救了我们一家了,除了磕头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了。”
  我拉起小喜子:“我听你话里有话,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喜子抽抽搭搭的说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小喜子家原是河南的,因为遭了水灾,被他爹托人送进宫里当了太监,因为运气好,跟了十三,十三一向手头大方,小喜子得些赏赐,加上月钱,他家里也还过得去。不料,今年小喜子的父亲得了重病,他母亲借了一身的债,也没能挽救住丈夫的命,丈夫虽死了,但是债没死,他娘既无钱还债,有无法养活自己与小儿子。因为小喜子家没有田产,靠他爹帮人做工挣点饭食钱。他一死,家里就失去了唯一的壮劳力,他娘眼见没了活路,万般无奈,来到京城投奔小喜子。想让小喜子的弟弟也进宫当太监,一来可以得几个钱还债,二来,他弟弟也可以有条活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喉咙发痛,哽的难受,大年初一听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悲哀,口里无言。
  小满、小鱼儿、二丫头、小朵儿、李卫以及、个个红了眼圈,争着把自己得的压岁钱放到小喜子手里。
  小喜子又是一阵好哭,我怕四爷府里犯忌讳,连忙劝住了小喜子,小喜子退回了小满他们的银子,说有我给的银子,已经够解决一切问题了。小满、李卫他们都不依,一定要小喜子收下。
  李卫梗着头:“我们两个跟着四爷、十三爷、走南闯北,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李卫我无爹无娘,今后你娘就是我李卫的娘,你兄弟就是我兄弟。你今天如果不收下我的银子,就是嫌弃我李卫,我们从此就不往来了。只当我们当初不认识。”
  小喜子一拍李卫:“我的好兄弟!”
  李卫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个个吃惊,平时一副痞子无赖样的李卫,关键时刻能说出这样一番有情有义,豪情万丈的话来。
  李卫的形象在我心里瞬间高大起来,好个李卫,小小年纪,有这般豪情。委实难得。不学却有术,面痞内有风骨。他有成就大事的胸襟。
  小满、小鱼儿、也学李卫,坚决要小喜子收下银子。
  看到小满、小鱼儿、二丫头、小朵儿、李卫他们个个情义拳拳,古道热肠,我好高兴、好满足,我对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三岁看百年,他们小小年纪有如此情操,不愁将来干不成大事情。
  我让小喜子收下了小满、小鱼儿、李卫三人的银子,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你们从今后就是兄弟,要患难扶持,永不背弃。”
  他们四人神情郑重的加上另一只手,虔诚的把我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从此我们是兄弟,患难扶持,永不背弃。”
  我把二丫头、小朵儿、两个丫头的钱还给他们:“你们的钱自己收起,就不要与他们兄弟凑热闹了,如果当小喜子是朋友,有空的时候,为小喜子做双鞋子,缝件衣服。”
  她们几个连连答应。我对小喜子说:“这个年,你赚大发了,既有了兄弟,又多了几个姐妹疼你。快别哭了,让姑娘们笑话。”
  小喜子高兴的有点晕呼了,又哭又笑的转着圈作揖。
  我问乐坏了的小喜子:“你娘现在安顿在什么地方?”
  小喜子说他兄弟与老娘寄住在客栈里。
  一个女人在丧夫的惨痛中,寒冬腊月,千里奔波,还想着要把仅剩香烟后代也送进宫当太监,可见她已是山穷水尽了,那凄凉的景况就不难想象了。
  我让小喜子赶车候着,我收了一件我年前新缝置的棉袍,一件小满的半旧棉袍,又让二丫头找了几套贴身的衣服一并帮我包起来。
  我收拾停当准备与小喜子出门,李卫、小满、小鱼挡在马车前,小朵儿二丫头一边一个挽着我。笑嘻嘻的脸上飘着一句共同的话: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