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应该是这样。”徐俊赏表示赞同。
  曹继突然抓抓脑袋:“不对啊,我们不是在想办法要把他赶走吗,他生不生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可是还记得那一学期的可乐之约呢。
  程鑫扭头斜睨着他:“你帮我考到四百名?”
  曹继猛摇头,他自己考四百名都够呛,怎么可能帮程鑫考到四百名。
  曹继又突然笑着说:“唉,没想到有一天鑫哥也会为成绩烦恼。”
  程鑫拉长脸:“还不是方隽逼的!”
  第一节是英语课,他们的英语老师五十多岁,是返聘回来的退休老师,以前是一中的特级教师,说着一口非常流利的英语,桃李满天下。她退休时本来一中要返聘的,但日昇的校董之一是她的女婿,为了给女婿撑场面,她来了日昇。
  英语老师的教学方法跟一般的老师不太一样,除了高中英语必须掌握的语法词汇等,她对学生的口语要求比较高,每堂课都会有五分钟左右的英语演讲或情景对话,让学生来表演。所以当了解英语课的上课方式之后,这便成了陈昕最怕的课,他担心老师会叫他来演讲。
  今天陈昕莫名有些紧张,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英语老师会叫他演讲。果然,英语老师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陈昕,今天你来给大家演讲吧,你应该做了准备的吧?”
  陈昕的脸瞬间红了,课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深吸了口气,准备站起来,旁边的程鑫突然站了起来:“老师,我可以随便聊个话题吗?”
  陈昕诧异地扭头看着程鑫,为什么他站起来了?英语老师也非常意外地看程鑫,要知道她教了一学期英语,程鑫都没做过英语演讲,所以尽管她叫的是陈昕,也不好打击程鑫的积极性,便将错就错:“当然可以。”
  程鑫合上课本,说:“那我就说说我在澳大利亚的见闻吧。this chunjie my dad and i go to ……”程鑫讲的完全是中式英语,语法也错误百出,但他说得很自信,虽然有点磕磕碰碰,却侃侃而谈,连老师都没打断他,等他说完了,居然还夸奖他:“说得很好,请坐。虽然很多语法和词汇都不对,但最重要的是他敢说,而且主要意思都表达出来了,很不错。学语言就是要这样,先不管标准不标准,语法对不对,把你想说的先说出来,这是最重要的。我今天尤其要表扬一下程鑫同学,不仅成绩有进步,还积极回答问题,这是一个极好的现象,希望以后继续努力。”
  第9章 鸭梨山大
  陈昕听完程鑫的演讲和老师的点评,两只耳朵都红透了,他知道程鑫这是在帮自己,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情他吗?陈昕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在学习上还需要别人同情,而且还是一个差生!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感激程鑫出手相助,另一方面也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最引以为傲的学习有一天也会被自己的结巴拖累,这让他的骄傲和自信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这一刻他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这是他最难熬的一节课,他都不记得老师说了些什么。下了课,陈昕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程鑫得意地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笔转得滴溜溜转:“今天算是蒙混过关了,不过下次就不一定好使了。”
  陈昕知道程鑫说的是事实,他不可能每次都出来给自己做挡箭牌,而且英语老师也未必次次都买账,到时候还是得自己来,到时候要怎么办?陈昕的手心开始冒汗,第一次对上课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
  这时方隽拿着数学试卷进来了,班上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管学生爱不爱考试,对考试成绩还是很在意的。全班六十个人,数学不及格的正好三十个,占一半,陈昕也是其中的一个,150分的试卷只考了82分。
  这是陈昕从未考过的低分,他拿着试卷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做后面没做完的题。程鑫拿到试卷,瞄了一眼分数,揉成一团,塞进了桌斗里。陈昕考数学时半途离开,试卷被监考老师折了起来,程鑫只抄了三十多分。
  他斜眼看着陈昕的试卷,发现做过的题全都对了,要是不生病,估计拿满分都有可能,自己抄个百来分也不成问题,换座位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吗。可惜啊,天不遂人愿!下次考试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才行。
  方隽发完试卷,站在讲台上说:“这次数学最高分是148分。我们班最高分才135,差了十几分,大家要加油,向人家看齐才行。”
  有同学问:“考148的谁?”
  方隽也没隐瞒:“一班的张熠辉。”
  “哦,又是他啊。”大家的反应都不意外,似乎是情理中的事。陈昕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张熠辉是谁了,他初中有一次参加奥数得了第一名,考第二名的来自英贤,就叫张熠辉。陈昕怎么会知道张熠辉呢,因为当时张熠辉比他少了1分而屈居第二,张熠辉的老师觉得分数不对,还特意要求调出两个人的试卷来复核,结果还是少了1分,这事被陈昕的老师引为笑谈,陈昕也听说过,是以对张熠辉的名字有点印象。可他并不认识张熠辉,张熠辉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方隽接着又说:“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这次全年级前十又跟我们班无关。八班学生进前十,会不会成为我的‘有生之年’系列啊?”
  下面的同学都笑了起来:“老师你别急啊,有生之年我们一定要让你这个愿望实现。”
  方隽说:“那就拭目以待。好了,不说闲话了。虽然成绩很重要,我还是希望大家要知道,成绩不是人生的全部,大家尽力而为。做个好人,过好每一天,这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下面同学又笑了起来,方隽在八班有不错的群众基础,就得益于他的这种态度,成绩不好他不会要求太多,但若是做人有问题,那你就等着他收拾吧。不过陈昕对方隽持有保留意见,如果他不那么在意成绩,那么为什么要把程鑫安排跟自己同桌?还说让自己激励他?
  课间操结束之后,陈昕正要回教室,被人叫住了:“陈昕!”
  陈昕一回头:“周、老师!”叫他的是周嵩,他原来在一中的班主任老师,也就是促成他来一中的老师。周嵩是教语文的,来日昇后担任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所以才没亲自带陈昕。
  周嵩看见陈昕:“听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谢、谢老师,已、已经好了。”陈昕点头。
  周嵩和蔼地说:“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现在我不教你了,但还是你老师啊。我今天早上看到这次考试的成绩表,发现你有两科没成绩,一问才知道你病了。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好了。”陈昕点头。
  “那就好。换了地方,要注意身体啊。我有点担心你不能适应,在新班级还适应吗?同学们都还好相处吗?”
  陈昕想到程鑫,一开始确实不怎么适应,不过情况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糟糕了,对他来说,只要不当面嘲笑他,都是很好相处的,目前为止,班上同学都算是很好相处的了:“还好。”
  周嵩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之前跟你说过,考好了会有奖学金,你也不要因为这个有太大压力,一中你都可以稳居第一,在这里完全不是问题,要相信自己,平常怎么学,在这里也怎么学好了。”周嵩来应聘的时候,日昇听说全市第一是他班上的学生,便希望他能把人劝说过来,因为日昇想要个高考状元来提升学校的形象。周嵩对劝陈昕转来日昇一度犹豫过,因为他的性格不适合太多的变动。但日昇给予的条件很丰厚,陈昕家里条件也着实差了点,他母亲为了挣两个孩子的学费,一个人打着两份工,三年没回家过年了。陈昕为了省钱,每次都只吃最便宜的青菜豆腐,正在发育的孩子,经常因为营养不良面带菜色,让人看着都不落忍。周嵩思考了很久,才去跟陈昕谈转学的事。现在人转过来了,也并不是万事大吉,得确保学生在这里过得好,周嵩才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陈昕再次点头:“嗯。”
  周嵩拍拍他的肩:“这次考试不要紧,我看过你参考的科目,语文和英语都在正常水准,数学没做完吧?这说明你成绩并没有下滑,好好学,下次一定会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周围的同学怎么样都不用去理会,但丁说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你只要坚定信念,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目标的。”
  陈昕想起方隽说的,要拿自己当秘密武器,不由得也笑了笑:“嗯。谢、谢老师。”
  周嵩说:“先回教室吧。”
  陈昕转身走了。方隽一步一个大台阶,从后面追上了周嵩:“周老师,在跟我的学生谈心呢?”
  周嵩转过身,看见方隽,并没因为是同事就给他好脸色:“方老师,你把我的学生和你那不成器的表弟坐同桌是怎么回事?不要害了我的学生!”看来周嵩对陈昕的情况了如指掌
  “不要这样说嘛,周老师。陈昕现在也是我的学生,我不会做真对他不利的事的。”方隽说。
  周嵩严肃地说:“我早就跟你说了,陈昕是个很内向敏感的人,他家里条件不好,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他身上,万一受到什么不利影响,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方隽也认真地说:“周老师,陈昕是个好学生我们都不否认,但是你觉得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好吗?内向敏感,独来独往,连话都不敢说,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他成绩再优秀,将来的发展也是有限的,出了校园,到了不以分数论英雄的社会,你觉得他真能过得很好吗?”
  周嵩嗫嚅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显然也是考虑过的,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就算这样,那跟你表弟有什么关系?”
  方隽说:“我表弟脸皮够厚,性格也外向,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这对陈昕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我表弟能够受陈昕一点影响,也上进一点,那就是双赢的事。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是在做个试验,行不行得通,过阵子再说吧。还有,如果陈昕真是这么容易被影响学习的人,那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总是第一,我相信他。”
  周嵩沉默了片刻,说:“希望你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那当然。”方隽自信满满。
  周嵩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
  方隽叫住周嵩:“周老师,听说你在写小说,能有幸拜读一下吗?”
  周嵩猛地回头:“谁说的?我没写!”说完匆匆走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
  方隽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昕的病是好了,但是灾难还没有过去。英语老师对考年级第一的陈昕印象深刻,不仅记住了名字,还记住了模样,没过两天,她又开始叫陈昕来演讲了,这次还特意说清楚是“新来的陈昕”,程鑫都不能帮他蒙混过关了,陈昕逃不过去,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他在英语老师万分期待中,磕磕巴巴地讲了五分钟,结果还没说完五句话,越紧张,就越说不清楚,窗外春寒料峭,陈昕的鬓角缓缓淌下了汗珠。最后还是程鑫举手站起来说:“老师,口语时间已经过了,该讲课了。”
  英语老师这才让陈昕坐下,点评说:“我知道陈昕同学有点口吃的毛病,但我以为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开口说英语,以后你需要更多的练习,说得多了,就顺畅了。”
  这句话对陈昕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他那一刻真是半点都不想上英语课了。程鑫瞥见他英语课上一直都低着头,没看过一次黑板,这跟他平常的学习态度完全不一样,就知道他受刺激了,啧,学霸也有烦恼啊。
  从这天起,陈昕都是低着头上英语课的,而且连话都不说了,本来他还会简短地回答周围同学的问题,现在就是点头和摇头,实在不得已,就用笔写出来,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样。
  英语老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过了两天,她真的又把陈昕叫起来演讲了,陈昕比上次说得更磕巴,这次程鑫没有出面提醒英语老师,陈昕一直说了七八分钟,也没把主题表达清楚。最后英语老师有些失望地说:“陈昕,你这样可不行啊。你下课来办公室找我。”
  下课之后,陈昕去了办公室,英语老师拿出一篇短文叫他念,这篇短文内容不难,每个单词陈昕都认识,叫他默念,一个磕巴都没有,但是让他读出声,基本上是每两个单词就要磕巴一下,听得英语老师眉头一直拧着,最后说:“好了。你这样吧,你今天回去把这段短文读熟,明天咱们再在课堂上来读,不用背诵,只是读,可以吧?”她以为陈昕读不通顺只是因为不熟。
  陈昕怎么敢拒绝老师,自然是被迫同意了,回去之后,就坐在座位上看那篇英语短文,其实他早就能把这段短文默写下来了,但就是读不通顺。下了晚自习,陈昕打算留在教室里大声朗读,因为白天同学都在,他都没敢放声读。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终于只剩下了陈昕一个,他关上门,拿出稿子,开始读:“i h、have a dream……”
  “咚咚”,随着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了,程鑫探进头来:“怎么还没回去?”
  陈昕停下来,扭头看着门口,程鑫和他的那几个死党都在:“我、我还有、有事。”
  曹继走过来,倾身看着他手里的文章:“i have adream……明天你演讲的内容?”
  程鑫拿过他手里的稿子看了一眼:“是不是那老太婆明天叫你背这个?”
  陈昕默默地拿回稿子,他不想说话,只想等这几个人走了,自己好读书。结果程鑫拉开他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读吧,我们帮你听听。”
  曹继又也说:“对,你读吧,可以拿我们练一下胆量。”
  陈昕无声地看着他们,以眼神央求他们离开。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程鑫开口了:“你不会看着我们几个都觉得怕吧,那明天可是要当着全班人的面演讲的,今天要是都读不出来,那明天就更读不出来了。”
  陈昕知道程鑫说的是真话,但是他却鼓不起开口的勇气,他只想自己读,不想有任何听众。
  徐俊赏看着一直沉默的陈昕,便说:“算了,鑫哥,我们别打扰陈昕了。”
  程鑫盯着陈昕看了一会,然后起身:“走吧。”
  这天晚上熄灯铃声响了之后,陈昕都没有回来。程鑫看着对面的空床,一向最守规矩的人都不守规矩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压力。程鑫躺在床上,辗转了几下,想了想,又爬起来,披上外套,换鞋子出了门。
  抵达教室的时候,程鑫听见有人在里面大声读英语,读得磕磕巴巴的,读书声突然停下来,传来了用力捶桌子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懊恼的呜咽声。程鑫在外面无声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里面呜咽声换成了读书声,他才抬手敲门,大声说:“熄灯了,你还不回去?”
  教室里的陈昕慌忙抹了一把脸,程鑫将门推开:“你不回去睡了?宿舍都关门了。”
  陈昕没扭头看他,只是将稿子塞进桌斗里,站起来低着头往外走。
  第10章 一笑倾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宿舍,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陈昕如论如何也没想到程鑫会来找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有没有听到自己在哭,他感到无比懊悔,为自己没出息的表现。
  宿舍大门已经关了,陈昕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无措地看着程鑫。程鑫就跟没事人一样过去拍门:“大叔,麻烦开一下门,我们还没进去。”
  过了一会儿,门卫大叔披着军大衣出来了,看见程鑫:“怎么又是你?”显然门卫大叔也认得程鑫,还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晚归。
  程鑫抱着肚子,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我生病了,我同学陪我打针去了。”
  大叔看着程鑫,又看看一脸纯良的陈昕,似乎觉得他不像是个坏学生,便板着脸开了门:“懒人屎尿多。进来吧,下次再晚归就叫你班主任来领。”
  “好,谢谢大叔!”程鑫谄媚地笑,然后回头朝陈昕摆了下头,示意他跟上。
  陈昕看着程鑫的背影,觉得这人让他有点费解,他为什么要替自己背黑锅呢?还被门卫说了一通。上楼的时候,程鑫走在前头,用力跺了一下,声控灯亮了,他仰起头,用双手托着后脑勺,看着黯淡的楼道灯,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蛾子绕着灯在飞,突然说:“不想读就不读呗,她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陈昕还是不作声,不想读是一回事,根本原因是读不好,他在学习上从没有过挫败感,然而英语口语却让他严重质疑起自己来,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恶痛绝自己的结巴,甚至开始怀疑起人生来,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两人回到宿舍,陈昕快速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得像一个茧,似乎被子就是保护他的最坚实的壁垒,钻进去,就能摒除这世间的一切痛苦与无奈。
  程鑫看了一眼对床,关灯睡了。半夜里,程鑫被屋里的声响惊醒了,侧耳聆听,是对面床的陈昕在说话,他听见了一个清晰的“dream”,不由得摇了下头,没搞错吧,大半夜还在背英语,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接着又断断续续冒出了几个不成句子的单词,不像是背书,像是说梦话,这压力得多大啊,做梦都在说英语。不一会儿,对面传来了“呜呜”声,这是在哭?程鑫想是不是要把人叫醒来,对面的声音又没了,看样子是真在做梦,程鑫等了一会儿,陈昕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他翻了个身,重新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程鑫也没跟陈昕提梦话的事,去教室前,他先去找了方隽:“你还管不管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方隽看着一脸戾气的程鑫,这位爷终于忍受不下去了吗?他板着脸说:“怎么了,谁不让你睡觉了?”
  程鑫说:“还有谁?就我屋里那个,大半夜说梦话,还哭哭啼啼的,把人都吓尿了。”
  等等,不像是跟陈昕相处不好,倒像是来汇报情况的,方隽态度缓和了点:“怎么回事?陈昕吗?”
  程鑫翻了个白眼:“你说还有谁?他大半夜地说英语,还磕磕巴巴的,读得不好还哭。”
  方隽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吗?以前有吗?”
  “没有,就昨晚。最近他快被老太太逼疯了,不过我觉得他还没疯,我就给折磨疯了。老太太也真是的,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啊,她天天让那小结巴做演讲,说是锻炼口语,弄得人紧张兮兮的,再这么下去,我看小结巴扛不住压力要跳楼了。”程鑫说着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来汇报情况的,方隽觉得他夸大其词,小题大做:“别胡说八道,有那么严重吗?”
  程鑫耸肩:“也许我说得夸张了点,老太太是想为他好,但事实上是在打击他的学习积极性,他已经有几天没好好上英语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