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的一年,到来了。
  段驭辰穿着家居服,站在阳台上,看烟火。
  很璀璨。
  只是绚烂之极,总会归于平淡。
  五天前,他结婚了,简单的婚礼,父母笑开了花,如一场梦,就象这些烟火一样,不真实。
  身后,传来淡淡的烟丝味。
  他蹙眉回头一看,他的新婚妻子刚燃了烟,不知道何故,又拧在烟灰缸里,用水浇灭了。
  “我没关系。”他先表明立场。
  共事多年,他当然知道上司的烟瘾有多重。
  “不抽了,我刚才只是忘记了。”她耸耸肩膀,“再说,我现在不适合抽烟了。”
  不适合抽烟,那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吗?
  他没问。
  她对他没有意义,就象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么晚了,不睡觉?”她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衣,走近他,问。
  睡不着。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结婚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只是为了一口气,他竟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娶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如此,永远在错过,永远迟一步,永远没有办法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感觉。
  身旁的女人,在仔细观察着他。
  “驭辰,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她对他露出笑容。
  “什么事?”靠在阳台上,他问。
  他们的新居,就在他贷款买的屋子里。
  出生有钱人的她,住得了这么小的屋子,对这段婚姻,算给足了诚意。
  “我怀孕了。”她笑容更深了。
  她的人生很圆满,想得到的男人就站在她身边,一次击中就有了想要的继承人。
  怀孕。
  他的脑袋一阵空白。
  “恭、恭喜。”
  “恭喜我,还是恭喜自己?!”她反问。
  他不知道。
  “是你的,这几年除了你,我可没其他的男人。”看他反应怪怪的,她不悦的解释。
  特意把这个消息留起来,作为新年礼物,但是,他的反应,太让人失望。
  好一会儿,他的脑袋才恢复正常运转。
  “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吗?”清空的脑子什么都没想,他脱口而出。
  这个孩子,代表他人生不能对人说的污点。
  他心里,没有任何幸福感。
  看到黄慧君瞬间冻结的唇角,他扶额。
  “对不起,算我没说。”理智回笼,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他没有任何权利,阻止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更何况,那是他的孩子。
  只是。
  “你怀孕了,我们不方便住在一起,我可以住到隔壁房吗?”他沉声问。
  也许,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让他可以提出分居。
  她僵化。
  ……
  大年初一的早晨。
  昨晚,后来倦极沉眠的展岩,醒过来。
  撑开眼皮,本能的,他先摸摸旁边的枕畔,居然,是空凉的。
  人呢?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还攀附着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挣扎着,艰维地撑起身子,微坐起来。
  拨打她的手机。
  居然是,关机状态。
  他神情空白了几秒,回过神来,改拨母亲的手机。
  被按掉,果然,半分钟不到,展妈妈就推门就来。
  “岩岩,你起床了?”展妈妈端着一盅虫草炖品轻搁在他面前,“把虫草喝了,就可以吃早饭了。”
  他点头,现在的他,几乎拿补品当饭吃。
  展妈妈一边盯着他喝炖品,一边看着他床头的垃圾筒在发呆。
  里面,好几团的纸巾。
  上面,好象有黏稠的痕迹。
  很象、很象——
  “妈,宁夜呢?”他也不废话,很干脆地问。
  因为不放心他,自从他出院以后,父母都住在隔壁的客房里。
  他就不信,昨天晚上的事,母亲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果然,展妈妈回过神来,面露尴尬,“她好象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走掉了。”
  他一边喝着炖品,一边淡淡蹙眉。
  所以,不过夜,不温存的拥抱入眠,强完了他,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岩岩,你们、你们——”展妈妈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问了。
  他把虫草喝完,“妈,你昨天说挑得那个日子是几号?”
  “今年农历的四月二十八。”展妈妈奇怪了,“怎么了?”
  “先就这样搁着吧,就几千块钱的定金,大过年的不要找别人商家的晦气,等过了十五再说。”他淡淡回答。
  宁夜如果真的怀孕,他会负责。
  展妈妈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有其他思量。
  母亲出去以后,他又发了一会呆。
  心,有点乱。
  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来电号码,露出微微笑容。
  “阿依,新年好。”笑容,更深了。
  “展岩,新年好。”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题一直围绕他的身体和日则。
  突然,阿依沉默了一阵,忧愁地告诉他:“展岩,我见到他了……”
  他一愣,然后认真问,“关于日则,他有说什么吗?”
  她说,他听,然后,给她最中肯的建议。
  条理清楚、明白,不偏不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