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嘲笑了
  “石头在没有开出来之前, 都是没有定数的。”迟早会知道,不如现在选择性告诉她,“不过掌柜的厉害,他帮我们挑的是好料。”
  香儿脑海里出现掌柜那张油腻的脸, “他吗?他不是不愿意吗?”
  “开始确实不愿意,毕竟跟我们不熟,不过你以为我去看切石头是干嘛?就是跟他打交道。”杜笙不算撒谎, “后来熟了就愿意了。”
  “这样啊。”香儿懵懂的点点头,边推他赶路,边四处看看。
  她是江清清的贴身丫鬟,江清清要求挺严, 平时又忙, 根本没空逛街,也不允许她左顾右盼,杜笙倒是无所谓, 他本来就想拉拢香儿, 反正只是黄昏,也不急着回去,让她慢点走也好, 纯当游玩了。
  许是他的纵容被香儿感觉到,越发大胆, 脚步不受控制朝热闹的街道而去, 但是想着怀里的银子, 又紧张的退了回来。
  杜笙问, “为什么不过去?”
  只要她再往前走个十米左右,就是开满店面到处都是小吃的地方,人也很多,每个女孩子都喜欢逛街,香儿自然也不例外,杜笙也看出她想去的心思,为什么又不去了?
  “我带着钱,万一钱弄丢了,小姐会责罚我的。”香儿如实说。
  “那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说我又去赌了。”杜笙顺口道。
  香儿连忙摇头,“那更不行了,小姐好不容易对你改观了些,这样会破坏你们的关系。”
  杜笙捏着戒指沉默不语。
  他没有撒谎,确实去赌了,不过换了一种法子而已,左右还是不离赌。
  香儿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对他失望至极?
  杜笙深吸一口气,心不在焉看着缓缓倒退的景象,被香儿推回了家。
  大户人家讲究,像他这样的入赘宛如家里长工,只能走侧门,听说侧门是府上小妾走的,他现在的身份无疑和府上小妾对等。
  开始第一次第二次时有些羞耻,后来习惯了竟也没了感觉,府上下人议论他,也不在乎,旁若无人一般走过。
  说来江清清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丫鬟,个个八卦话唠,每次经过嘴上都不停,府上有点事立马传了出去。
  听她的意思还是她故意的不成?
  “姑爷,前面有台阶。”
  不用香儿提醒,杜笙已经握紧了轮椅,四个黑衣人一人抬着一边,一下把他搬进了门,一路护送到内院才停下。
  香儿挥挥手让他们回去,她自个儿端了盆出来给杜笙洗漱。
  简单擦了脸和脖子还有手,推着杜笙到床边,“姑爷,现在要睡吗?”
  时间还早,杜笙睡不着,“帮我拿本书吧,要关于和田玉的。”
  他了解的还是不够,最后那次看似赌赢了,实则输了,只赢了两次,有一次也不算赢,只是猜中了大概走向。
  是大概走向,不是一定的,一半的几率,说明掌柜磨的那块另外有一半的几率不会变色。
  和田玉不是他擅长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但是杜笙不满足,他要百分百赢,不能输。
  “好嘞。”香儿说着跑了出去,没花多长时间回来,手里拿了一本书,手札记一样,“这是小姐为了给你买玉收集而来的。”
  杜笙奇怪,“为我专门收集这个?”
  “对啊,我跟小姐说你喜欢玉,小姐便钻研了些。”
  杜笙有些恍惚,那个阴晴不定,性格古怪,冷血冷肺眼里只有利益的江清清?
  仿佛听到了笑话,杜笙接过书,没有在意,那手札掀开,发现是别人的笔记,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关于玉的,更像赌石的。
  很多专业字眼都能跟赌石对上,他来回翻了翻,发现真的是赌石。
  江清清对这个有兴趣?还是知道了他赌石的事?
  不不,他从来没有坦露过,应该是碰巧,赌石这行业暴富,江清清想来钱快,又拒绝了勾搭钱庄公子,只能赌石。
  赌钱只能翻一倍两倍最多十倍,很少翻百倍千倍,而且十赌九输是因为有人操控,在别人的地盘上,弄不过别人,但是赌石是正经行业,连铺里的掌柜都不敢说里头有什么,所以这个几乎没什么猫腻。
  但也不保有人跟造假的合作宰猪,小心点就是。
  杜笙翻回第一页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写手札的人是高手,他记录了自己赌石的过程,从挑料到切开,然后赢或者失败的经验。
  手札厚厚一本,说明这人赌的没有上千块,也有数百块了,杜笙一路看下来,越看越心惊。
  这人越赌越大,最后随随便便一块料子都在十万两以上,有些超过了百万两。
  这个时代没有银.行卡,只有银票,也相当于存票单,百万两啊,兑换的时候该有多震撼?
  不消说银子和黄金,就是人民币也要好几个箱子,上亿的交易,虽然杜笙也没少接触,不过他是世袭,继承的家业,本身起点就很高,这人是白手起家。
  从一个穷小子,赌一块百两的石头,慢慢到百万两,跟他不能比。
  杜笙很佩服这种白手起家的人,他因为是继承的家业,可以输得起,前期就是砸钱积累经验,所以有些地方思考的没有这位前辈多,他不能输,输一次就等于倾家荡产,所以他的经验对杜笙来说受益匪浅。
  他现在也无疑跟白手起家差不多,身上的银子正好只够去四楼的入场费,想赌还是要靠别人。
  如果江清清想赌,那他能不能做她的相玉师?不不,那样只会增添自己的利用价值,以后江清清更不会放过他,卖身契也别想要回来。
  一辈子给人打工不是杜笙想要的,他更想把欠的钱还给江清清,然后自立门户。
  一本书读完,杜笙合起来,脑海里开始出现一幕幕画面,吸收老先生的知识。
  这样的东西看一遍显然不够,杜笙又看了一遍,认认真真。
  只是赌石的经验而已,都是干货,加上自己本来就懂一些,一页一次赌石,杜笙看的很快,只花了四个时辰看了两遍,相当于八个小时。
  从黄昏五点钟左右一直到深夜,江清清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做什么?或者在别的地方住下。
  杜笙更希望是第二种可能,省得江清清又动什么坏心思折腾他,不过明天就是马球赛,她肯定会回来。
  杜笙揉了揉眼睛,放下书,躺下,想了想又坐起来,不等江清清就睡后果很严重,而且他还有一件事没做。
  身上有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对于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人来说是‘天价’,突然出现在他身上,明天换衣裳的时候肯定会被发现。
  所以他要藏起来,藏哪好呢?
  杜笙在屋里瞧了一圈,冷不防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应该是江清清回来了,不能让她看到钱。
  杜笙迅速将钱塞进床板里,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躺下,拿回方才看的那本书装装样子,江清清走进来时才抬头看她,“你回来了。”
  “嗯。”江清清自然也瞧见了他手里的书,“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
  “嗯。”杜笙实话实说,“这种书很不错,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他试探性的问,“你想赌石?”
  江清清大大方方回答,“不好走绣菊那条路,只好自食其力了。”
  杜笙拒绝了绣菊,相当于她与绣菊的协议作废,绣菊那么讨厌她,肯定会反过来怂恿钱庄公子不放利子钱给她,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赌石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风险很大。
  “书上说十籽九裂、十玉九纹、十玉九杂、十玉九棉,赌赢的几率很小。”难怪她过段时间要去平洲,原来是去赌石啊。
  “放心吧,我找了师傅。”深夜了,江清清没让人伺候,自个儿脱了衣裳,走到梳妆台前卸妆,“你多看一点也好,将来好做我的相玉师,我看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她是讲前几天墨玉那事,古代没有图片,所以她就算看了书,不去瞧瞧实际情况还是宛如纸上谈兵,什么是什么都摸不清楚,比如那枚戒指,她就没看出水线来。
  “那你多找几本书,这本我看完了。”虽然这么说,不过杜笙并没有放下书,他还要再看几遍。
  “我尽量吧。”江清清有些为难,“这种书可不好找。”
  如果不是写书的老先生去世,书落到他的后人手里,说不定她还买不到呢,老先生一直把这本书看成至宝,不可能卖掉,他的后人看不懂,又恰好有人高价收,没犹豫多久便卖给了她,杜笙运气好,正好赶上。
  杜笙也知道这种书难能可贵,一般都是用来当做传承的,比如他爷爷的笔记,一代一代传下来。
  “对了。”江清清似乎想起来,“买到玉了吗?”
  杜笙摇头,“还没有,赌墨玉的人少。”
  “那先搁一边吧,明天陪我去打马球赛。”江清清在早就备好的水盆里洗了脸,擦干后道,“早点歇息,明天可别起晚了。”
  杜笙点头,“你也是。”
  难得今天江清清忘了‘惩罚’,杜笙盖上被子,迫不及待躺好,面朝里,刚侧过身,脸被人扳了过去,江清清亲了他一下,“以为自己跑掉了?”
  她从上至下看他,嗤笑道,“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