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郑山说:“我不管,反正一个小时内你弄不来直升飞机,老子就要这小子脑袋开花。”
  耿子扬一脸的苦笑,“好好好,我跟上面联系一下,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他掏出电话正要打,也不知他们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周秘,他本来被郑山勒住了脖子,忽然剧烈扭动起来。
  郑山暴怒,大声吼道:“你他妈找死!”
  警察们本来就高度紧张,这一下子登时有好几个人把收起的枪又全都掏出来,对准了郑山。
  郑山目露狰狞,准备不顾一切扣动扳机,和他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耿子扬猛然竖起三根手指,大喊了一声:“小赵!”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
  狙击子弹从郑山的额心穿过,献血迸溅,郑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几个民警冲上去,将周秘拉过来,“你没事儿吧。”
  第84章 真相扑朔迷离(4)
  周秘目光呆滞, 像是丢了魂一样,民警以为他受到了惊吓,也不在意, 有人懂得急救知识,帮他简单包扎处理伤口。
  周秘任他们施为, 一言不发。
  耿子扬上前探了探郑山的鼻吸,一脸无奈地说:“人已经死了。”他狠狠瞪了周秘一眼, 好好的抓捕行动, 全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搅和了。本来想撬开他的口,继而将薄仁绳之以法, 哪想到最后为了救下周秘, 不得不击毙郑山。一下变得死无对证, 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儿, 耿子扬愈发来气。
  小赵奔了过来, 看了一眼死得透透的郑山, 观察着耿子扬的脸色:“队长, 我下手太狠了……”
  耿子扬摆摆手:“不关你的事……”那种情况下肯定要先保证人质的安全, 这也是他们警察的行为准则。
  小赵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耿子扬没好气地说:“把周秘送医院去, 咱们去郑山家里,好好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证据。”
  耿子扬安排了两个民警开着周秘的保时捷把他送往当地医院。车上不管民警跟他说什么,周秘全都一声不吭,像是一个布偶傀儡。
  车子开出村子没多久,迎面开来一辆mini cooper, 郝玫开车找了过来。周秘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郝玫想来想去,“二一一”案是一根长久扎在他心里的刺,是他无法克服的执念。他该不会是跑来自己抓凶手了吧?
  这么想着,她再也忍不住,开着车就奔双集镇来了,在镇派出所问清了耿子扬他们的行动地点,一路跟过来。
  看见周秘的保时捷,郝玫大喜过望,狂按喇叭。民警停了车,周秘也跟着民警下了车,郝玫看他胳膊上扎着绷带,上半身血迹斑斑,吓了一跳,跑上前叫了一声:“周秘,你怎么了?”声音微微发颤。
  民警替他回答:“他被犯罪嫌疑人挟持,中了一枪。”
  “啊?”郝玫吓得腿都软了,“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周秘没回答,眼珠转了转,看到郝玫,他终于有了一点儿鲜活气儿,他忽然张开双臂,一下把女人紧紧抱在怀里。他力气太大了,像是要把郝玫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郝玫怔了一下,伸出双手反抱了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她感到男人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定是受惊不小,郝玫心疼万分,连连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分出一个民警开着郝玫的mini cooper,郝玫上了保时捷,由另一个民警开车。小两口坐在后排。民警把周秘被挟持,耿子扬安排狙击、枪射杀郑山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郝玫听得惊心动魄,完全可以想象当时情势的紧张,本想埋怨周秘两句,可看他现在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打郝玫来了,周秘似乎活过来了,再没有刚才那样木讷,他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郝玫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他真是吓坏了。“以后别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
  周秘垂下眼帘:“我找郑山,找了整十年,我必须得来!”
  她能明白他的心思,转移了话题,关心问道:“你的胳膊没事儿吧。”
  “没有大碍。”周秘说。
  “什么没有大碍啊?”开车的民警“嗤”了一声,“子弹深入肌骨,必须赶快把子弹取出来,否则这条胳膊就废了。”
  郝玫心跳和呼吸瞬间不平稳了,“这么严重?”她越发担心起来,“那麻烦警官开快点儿。”
  好在双集镇距离h省省会只有两三百公里,周秘的保时捷性能极佳,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郝玫在车上就打电话四处找关系,直接把周秘送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立刻找了最好的外科大夫安排手术。
  一个小时后,周秘被推出手术室,医生告诉郝玫:嵌入肉里的弹片已全被取出,又给他做了缝合,只要安心静养,很快就会好转。
  郝玫扶着他住进了单人病房,细心给他铺好床,让他躺在上面。周秘看她忙前忙后,有些愧疚:“你歇歇,咱俩说说话。”
  郝玫嗯了一声,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周秘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说:“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郝玫说。
  “明天怕是不能拍婚纱照了。”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接近凌晨了。明天无论如何不可能返回青城市。
  郝玫笑笑:“我已经给我同学打电话取消拍摄了。”顿了顿又说:“婚纱照早一天拍,晚一天拍都没关系,关键是你以后千万不能以身犯险了。”
  周秘点了点头:“我知道,再没有以后了。”
  郝玫站了起来,“这么晚了,晚饭也没吃,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周秘摇摇头:“我不饿,你去找点儿吃的,自己吃吧。”
  时间太晚,周围的店铺都关了,郝玫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桶泡面,两根香肠,两个卤蛋。医院里提供免费热水,她泡了两碗面,周秘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小勺。
  收拾完了,都半夜一点半了。
  单人病房条件还不错,有张小床是留给陪护人员的。郝玫上了床,累一天了,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起来上厕所前,她先是走到周秘的床前,看见男人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她放下心来。男人最是认床,本来就受了枪伤,她真担心他再失眠。
  可等她刚出了房间,周秘睫毛一阵颤动,缓缓张开眼睛,那双眼清澈透亮,哪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郝玫一早从床上爬起来,见周秘已经睡醒。她一边叠被子一边问道:“你睡得还好吗?”
  周秘答应一声:“挺好的。”
  郝玫叠完被走过来一看,见他一对熊猫眼,大大两个黑眼圈,颇为无奈地说:“好什么呀?又失眠了吧?”
  周秘也知道瞒不过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躺下躺下。”郝玫把他按到床上去,伸出小手在他眼皮上一抹,“闭上眼睛,再睡两个小时,”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咱们九点再吃早饭也不晚。”
  周秘像个孩子似的,闷闷说:“那你陪着我。”
  郝玫有些好笑地摸摸他的头,“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
  周秘伸出手,抓住女人的一只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
  郝玫陪他熬了两个小时,虽然他一直在努力装睡,可郝玫却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睡着。看着男人的样子,郝玫真是心疼极了。她有过失眠的经历,知道失眠有多痛苦。
  熬到9点钟,郝玫出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耿子扬带着小赵警官来了。
  耿子扬看了她一眼,撇撇嘴:“还没吃早饭?”他早就从民警口中得知郝玫来了,也不奇怪。
  郝玫“嗯”了一声,“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耿子扬慢条斯理地说:“我来给周秘录份口供。”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就把人请进了屋里。
  郝玫把买回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回头对耿子扬说:“他昨晚失眠了一晚,我们吃完早饭你再录口供如何?”
  耿子扬撇撇嘴,“我又不是黄世仁,当然请便。”大马金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周秘对面,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周秘。
  周秘蹙了蹙眉,耿子扬这种目光看得他很不舒服。不过他涵养极好,坐起来慢慢吃着郝玫买回来的早餐。比起上次断了肋骨住院的那次,这次情形好多了,至少可以随时下地行走,生活勉强可以自理。
  周秘很快吃完,郝玫也就停下了筷子。
  耿子扬“呿”了一声,“一个大男人,吃那么点儿,跟个猫似的。”
  郝玫瞪了耿子扬一眼,翻了个白眼。
  周秘没理会他:“耿队长要问什么?开始吧。”
  郝玫把吃的东西收拾到一边,在一旁静静听着。
  提起这个耿子扬就有气,“你知不知道郑山已经死了。市局几代警察努力了这么久,眼看“二一一”案就要告破,全被你小子给搅合了。”
  周秘垂下眼睛,没作声。
  耿子扬看到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我问你几个问题。小赵,你记录。”
  小赵答应一声,掏出一个笔记本。
  “你是什么时候到双集镇的?”
  “昨天下午6点多钟,在你们之后。”
  “你又是怎么知道郑山的?”
  “你知道的。”周秘抬眼看他,语气不耐。
  “问你话,你好好回答。”耿子扬不客气地说。
  郝玫皱了皱眉,她是个冷静谨慎的人,到底没有打断耿子扬。
  周秘抬头看了小赵一眼:“我是听小赵警官说的。”把之前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耿子扬挑了挑眉,问:“你是怎么找到郑山的?”
  周秘说:“那天晚上双集镇所长请你们喝酒撸串,你们都喝得醉醺醺的,我从镇派出所民警口中套出来的。”
  耿子扬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告诉你?”
  “我跟他说,我和你们是一起的。”抓捕行动,耿子扬他们都没穿警服,被周秘钻了个空子。
  耿子扬哂道:“你本事还真不小?”
  周秘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若你们警察不贪杯,或者更加认真细致一些,也不至于被我钻了空子。”
  耿子扬被他气笑了,“这么说还是我们警方的错误了?”
  周秘不答,给他来个默认。
  耿子扬说:“然后呢,你又是怎么被郑山找到成为人质的?”
  周秘慢慢说:“那晚从民警口中得知郑山的身份,我连夜赶去监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你们慢吞吞赶过来,被郑山发现,他从后窗逃走,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的车刚好停在附近,就上车绕沿着大路追过去,我原来只想帮你们抓住他,没想到他手里有枪。后来他进了树林,我停下车下来追进去,跟他搏斗,他开枪打伤了我的胳膊,又抓我做了人质。再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就没想过,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你这样追上去,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就算你没预估到他有枪,但至少他身上会带着凶器,这一点你总该想到的吧?”
  周秘点头,面无表情:“我想到了。”
  “那你还冲上去?”
  “我那时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抓住杀我父亲的凶手。”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
  他把这一切说完了,耿子扬又问:“你这样跟着我们追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