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周,在港口,所有被抓获的罪犯身上都有蝙蝠的烙印,这意味着他们在坐牢的时候随时可能死于非命。这个标记,它是蝙蝠的惩戒,是蝙蝠宣告的死刑。”克拉克厌恶地说。
  芙蕾雅几乎摔下了手中的刀叉。她张嘴就要为布鲁斯辩护,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一激灵,凉意从脊椎泛起。
  她集中注意力,微微偏头,几秒种后,狂怒攀上了她的脸庞。
  “什么?”克拉克几乎是惊恐地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触怒了好友。
  “没什么。”芙蕾雅的语调依然平和,她控制自己不往摆在大堂中间那个最大的花瓶张望,“我只是看见了一个以前欠过我钱的人。”
  “哦。”克拉克同情地说,“我明白那种感受,很无奈,是吧?”
  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是包子吗?芙蕾雅在恼怒之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又被莫名迁怒的克拉克摸了摸鼻子。
  芙蕾雅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心里又给卢瑟记上了一笔。
  他们对坐着吃饭,有一会儿没人说话。
  饭店里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
  在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第三次经过他们身边时,他手上端着的托盘忽然倾斜,一瓶酒飞出边沿掉了下来。芙蕾雅下意识地想去接,但有一只手几乎和她同时伸向了酒瓶,芙蕾雅猛地改变方向,一把握住了克拉克的手掌。
  那瓶酒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侍应生忙不迭地开始道歉。
  芙蕾雅的视线顺着那条胳膊看向了略显紧张的克拉克,她脸上带着夸张的受惊吓的表情,眼神平静地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道意会了什么,克拉克放松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打扫干净就好了,只是你把我们吓了一跳。”芙蕾雅抽回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个不要我们赔吧?我们俩可没对你做什么。”
  那小年轻只顾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从后面跑来几个清洁工,飞快地打扫了起来。
  芙蕾雅轻蔑地“哼”了一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站起身,拉了克拉克一把,后者跟着她起来。
  “我们走吧,克拉克,真扫兴。”她说,怒火在心里淤积。
  第13章 谈话的路人
  一张普普通通的茶几。
  两只倒满橙汁的马克杯。
  正对着客厅沙发的小木椅。
  芙蕾雅坐在沙发上,手无意识地揪着上面铺着的一看就是宜家风格的蓝色布料。克拉克以一种在她看来无比别扭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的杯子有点歪了,橙汁危险地倾成一个斜面。似乎从刚刚开始,他就有点心不在焉。
  芙蕾雅抿了一口饮料,四下环顾这个不大的公寓。
  出人意料的,和大部分的单身男士不同,克拉克的房子被清理得非常干净。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地板拖得发亮,窗户一尘不染,家具也收拾得很整整齐齐。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几个房间的一角,盥洗室里放着个挂了衣服的木筐,小阳台边缘放了几盆在冬日里还盛放的花,一张书桌出现在克拉克的卧室里,上面放电脑和堆着高高的稿纸。
  她喝完自己的橙汁,把空马克杯放在了茶几上。
  一声轻轻的响动,克拉克回过神来,立刻就站起身准备为她再到一杯。
  芙蕾雅有点被逗乐了,明明是在他的家里,刚刚两个人又几乎是同时表现出了自己的异于常人,但克拉克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
  她实在看不下去这可怜巴巴的场面了。
  “坐下吧,克拉克,”她满含笑意地说,“我有点饱了。小氪呢?怎么没看见小氪?”
  克拉克像被戳了一下似的。
  “他......他出门了。”
  “他出门去玩了?你放小氪自己出去玩?”芙蕾雅惊讶地问。
  “他能照顾自己。”克拉克含糊地说。
  “哦。”芙蕾雅吐出一个语气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相顾无言,一阵尴尬的沉默。
  “所以,”芙蕾雅清了清嗓子,“刚刚的事......你的速度很快。”
  克拉克看了她一眼。“对,我是说,你也不错。”
  芙蕾雅差点笑出声,她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接说道:“我是个超能力者,克拉克。”
  后者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从绞尽脑汁想台词的状态里脱了出来。
  “我......我也是。”克拉克说,随后又飞快地加了一句,“我很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这句话异常的真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要向你道歉。”芙蕾雅说,“我猜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都想更自如地生活在社区里,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真心把对方当朋友,对吗?”
  她把玩着布罩上一个有些破损的线头,打趣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那么走运,在华盛顿的时候和美国队长住一栋楼,到大都会竟然又与另一个超能力者住在同一个单元。真后悔以前从来没想过去买彩票,否则现在我可能就是亿万富翁了。”
  克拉克又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他在笑,语气却仍然有些局促。
  “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芙蕾雅,但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这是你的选择,”芙蕾雅回答,“没有人有资格强求其他人把自己的隐藏身份告诉对方。我只是很高兴,克拉克,也许我们以后能更好地理解彼此,我们并不是孤独的。”
  克拉克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郁色,就像他并不这么认为一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孤独的。”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克拉克旋即提起了在餐厅里的事。
  “刚才你为什么这么做,”他问,“在饭馆里的时候。”
  “那个服务生并不是无意之中犯了错误,克拉克。”芙蕾雅坐直了身体,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恐怕他打翻酒瓶是有意为之。在他走过我们身边之前,你正在讨论关于蝙蝠侠的事,那时候我本想为他说话,但立刻发觉不妥。就在离我们五六米远的花瓶里有一个监听器,有人想窃听我们的谈话,总不可能是饭店老板心血来潮想知道顾客对哪个菜好评最多吧。”
  克拉克有些吃惊。“我没有发现,芙蕾雅,我以为那个花瓶是实心的。”
  “什么?为什么?”芙蕾雅警惕地问。
  克拉克仔细回想了一下,缓慢但确信地说道:“因为我进门的时候看到它的样子就是实心的。”
  芙蕾雅倒抽了一口冷气。
  “有人曾和我说过这个人善于探究超能力者的幕后身份,”她说,“现在我明白了。”
  “是谁?”克拉克问。
  “莱克斯·卢瑟,”芙蕾雅苦笑,“或许你知道这个名字。”
  克拉克露出一个了然的,又夹杂着几分厌恶和低落的表情。
  “卢瑟,”他缓缓地说,“是的,我当然知道他。我看过他的演讲,在他之前,我从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想置超人于死地。”
  “那只是小部分人,”芙蕾雅说,“超人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个,也是我们之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任何人想攻击这个群体,都一定会先拿他开刀。何况卢瑟除了偏激的唯人类主义之外还有自己的想法和野心,他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令人意外。”
  克拉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超人的粉丝,克拉克。”芙蕾雅端详着他的表情,“大多数人都对超人心怀感激,尤其是我们,他是一些人的榜样,一些人的信仰,我对他只有敬意。”
  “真的?”克拉克的眼睛亮了一下,“你很尊敬超人?”
  芙蕾雅颔首。
  原本小卷毛有点耷拉下来的克拉克顿时打起了精神。
  “我......”他似乎想要吐露什么,但最后还是嗫嚅了一下没说出口。
  “卢瑟预备联合许多势力一起启动一个计划,他将把所有超英的弱点都记录在案,以此来完善针对每个人的控制体系。”芙蕾雅并不在意他的隐瞒,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汇聚每一份力量,“我们需要更多同伴加入进来,唯有如此才可能挫败他的阴谋,至少也必须有所防范。”
  “我加入。”克拉克不假思索地说,“无论卢瑟想干什么,他会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对我有益,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芙蕾雅心里一暖,克拉克从没让她失望过。
  小记者说完这句,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问道:“你先前说你正准备为蝙蝠侠辩护......”
  “我先前向你隐瞒了部分事实,我并不是远远地见过他,我和他有过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对不起,克拉克,”芙蕾雅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歉意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寄给你照片的人想挑起你和蝙蝠的争斗,如果你不是他要找的人,以你的身份也可能披露这一新闻来攻击蝙蝠侠,如果你是他在找的人,那就会挑起两个超能力者的争斗。先前卢瑟曾试图诱使蝙蝠侠去伤害超人,让我费解的是,卢瑟在以什么标准让我们这类人捉对厮杀。”
  克拉克仔细地倾听,只在一瞬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就我所听说的消息来看,蝙蝠侠和钢铁侠非常接近。他从没有表现出超越常人太多的力量,而是借助外力来达到增强的目的。尽管对付超人可能还有些差距,但他能游走于哥谭的黑暗之间,足以说明他的足智多谋,手段频出。我曾在去哥谭时见过他,蝙蝠是恐惧的化身,他令邪恶颤栗。我不知道在那副面具下是张怎样的脸孔,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成为使我午夜惊起的噩梦。我信任你,芙蕾雅,但我更情愿自己再去见他一次,弄明白这些烙印究竟是怎么回事。”
  芙蕾雅点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可以牵头让你们见一次面,”她说,“我信任他,同样也信任你,在这个关键时刻,沟通远比盲目地敌对来得紧要。”
  “尽快。”克拉克赞同道,“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往哥谭去,如果卢瑟在怀疑我们,那他就会关注我们的行踪。”
  芙蕾雅了然。
  “我会和蝙蝠侠联系。”
  兜里忽然振了一下,她摸出手机。
  芙蕾雅看了看新来的短信,开口道:“是史蒂夫,我和你说过他要来出差,顺便周日在城市大学做个演讲。明天早上九点多的飞机到大都会机场,到时候我会过去接机。克拉克,上次我不是说过要把史蒂夫介绍给你吗,不如明天晚上在我家一起吃个饭?”
  克拉克同意了。
  芙蕾雅敲回了短信,放下手机。她上下打量了克拉克一会儿,忽然笑道:“不过,你是个超能力者,这就解释了很多。我先前还和史蒂夫吹过你的身材,告诉他从前我的想法错了,不是只有注射过四倍血清的超级战士才能练到他那种程度,常人如果坚持刻苦锻炼也能做到这一点。结果我白挤兑他一场了。真为全世界的健身男士感到遗憾,他们的希望又破灭了。”
  小记者试图压抑一阵笑意,但他惨遭失败。
  “我一直希望能练出像雷神那样的手臂,”他笑完,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我每次在电视上看见他时有多嫉妒。”
  “雷神是个外星男人。”芙蕾雅哼了一声,“说不定人家天生就这样。”
  “一派胡言。”克拉克反驳。
  芙蕾雅瞪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
  “今天虽然卢瑟没得到确切的结论,但我们两个的行为还是有迹可循,一方面要防范,另一方面我们得做好身份暴露的准备。”芙蕾雅说,“但也别太担心了,克拉克。明天你可以和史蒂夫谈一谈,他作为最早被推到台前的几个元老之一,身上背负的压力不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小。我过去常在迷惑的时候去找史蒂夫,他总能说出很多有道理的话来。”
  “我觉得我还做不到接受身份暴露。”克拉克悲惨地说,“不过,罗杰斯知道你的身份?”
  芙蕾雅卡壳了。
  “你可以以专访的名义去,”她故作镇定,“新手上路的第一个大料,算我借花献佛送你的开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