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继母为难
  “姐姐是说真的?!”庄寒明瞬间兴奋起来:“我不会说出去的,姐姐可要说话算数。”随即又正色道:“若我学会了武功,一定不让姐姐被人欺负。”
  寒雁眼睛一热,心里感动,嘴里道:“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了,只是练武续得吃苦,你莫要半途而废。”
  “我不会的。”庄寒明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听汲蓝说爹刚刚来过,你们说什么了?”
  庄仕洋和她闹僵的事明哥儿也是知道的,寒雁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明天想让我们见见要进门的周氏罢了。”
  “你同意了?”庄寒明不可置信的高声道:“姐,这不可以,我们的娘亲只有一个。”
  “别说了。”寒雁急急打断他的话,隔墙有耳:“你不懂,你听着,千万别在父亲面前提起这件事,只做不知道。明日见着他们,只要冷淡些即可,莫要自作主张。”
  庄仕洋本来就不喜这个儿子,明哥儿若是再在跟前一闹,恐怕只会更令庄仕洋厌恶,这样一来就遂了周氏的心。父慈子孝虽然只是一种假象,却是十分必要的。之前因为寒雁卧病的事明哥儿就同庄仕洋闹了一场,被罚打了板子关进祠堂,这一次不可重蹈覆辙。
  “姐,可是她想做我们的娘。”庄寒明委屈道:“母亲刚过世,爹怎么能……”
  寒雁摇摇头:“我们的娘只会有一个,五弟,你若是信我,便照我的做,我自有打算。”
  庄寒明想了片刻,终于道:“我信姐姐。”
  寒雁看着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微微笑了笑。
  今日便是她最后一次掉眼泪,从今往后,庄寒雁就要将所有的眼泪咽进肚子,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汲蓝,姝红,陈妈妈,还有,庄寒明。
  初冬的日头含着些微暖意,透过雕花的红木窗照进屋子。中庭一座古朴小亭,翘角飞檐。一汪清澈池水绕着亭周流过,红梅点点倒映在如镜池面上,好像碧绿美玉上镶着几颗红宝石。
  园林深幽,树木被修剪的错落有致,怡人风流。庄仕洋作为朝中三品大臣,自家府上却偏爱雅致精巧,山石小院,无一不布置妥当。
  单看这园林景色,便知布置之人心思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可惜斯人已去,独独留下了这如画美景,倒便宜了某些人。
  寒雁坐在小亭里,青石桌上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汲蓝在一边磨墨,寒雁执笔蘸墨,思索良久,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汲蓝好奇的瞅了两眼,奇道:“是个‘静’字。”
  雪白的纸上墨香犹存,字迹颜色饱满,恣肆风流。汲蓝不懂字,只觉得小姐平时写字秀气规矩,这次写的却潦草了些,看着与往日有些不同,看着却令人舒服。
  “小姐为何写个‘静’字?”憋了半晌,汲蓝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寒雁笑道:“这个字送给你,也送给我自己。”算一算,今日便是那对母女进府的日子,庄仕洋还未让人传话,自己就不能主动去问。以静制动才是聪明的做法。
  汲蓝脸一红:“小姐是说奴婢太多嘴了,吵到小姐写字了?”
  “世上惬意之事莫过于红袖添香,我又哪里敢嫌我们汲蓝丫头多嘴?”寒雁故意上下打量身边丫头,假意露出痴迷之色。
  “小姐又打趣我。”汲蓝越发窘迫,小姐自从醒来后性子变了不少,行事比之从前胆大了许多。往常虽然也同她们打趣斗嘴,却不如现在这么毫无遮拦。不过这未尝不是好事,小姐能从丧母的阴影中走出来再好不过了。说起来夫人过世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这么真心的笑容,只要小姐高兴,自己被打趣几句算得了什么。
  正想再说几句,寒雁见姝红朝这边走过来,连忙站起身。
  姝红走近了些,把一个小布袋递给她:“一共当了两百两银票,余的那只石英镯子,换了些碎银子。”
  寒雁朝袋口瞅了两眼,放进袖子里收好,对她点点头。
  她让姝红取了屋子里的一些首饰去当铺当银子。娘亲在世时,为避免她养成骄奢的习性,一直按月俸给她零用。好在她平时也用不了几个钱,生活一直过的还算宽裕。娘亲过世后,一切变得不同了。从前海棠阁得了娘亲的吩咐,每月会来为她裁布做衣裳,现在没人给银子,便也不来了。几个姨娘跟她不亲,更不会主动提及此事。甚至厨房里做的吃食也不如从前精致,她向来挑嘴,现在倒养成了什么都吃的习惯。
  原先的侯府千金,现在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再加上周氏母女进门,她想要安插眼线亲信,务必得准备打赏银子。明哥儿想要学武,要请武先生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娘亲留给她的嫁妆锁在仓库,是留给她出嫁时的,现在不能动。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得已只能让变卖一些首饰。
  这事只能由姝红去做,姝红这丫头跟了她这么些年,做事滴水不漏,是个极稳妥的人。虽然不喜跟人亲近,却也是个面冷心热的。汲蓝要机灵些,活泼的多,府中的丫头多多少少都跟她有交情,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相当于放了一个消息库,有些消息大听起来也就格外容易。这两个丫头都对寒雁极为忠心,作为丫头来说,最重要的品质也就在这里。能与主子一条心,很多事寒雁也就不避讳她们。
  刚把银票收好,就见林管家过来通传,庄仕洋叫寒雁去一趟前厅。
  寒雁明白过来,周氏母女应该到了,原以为会晚些的,这样的大清晨,还真是对进府迫不及待。她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抬起头又是温柔娴静:“姝红,汲蓝,我们走。”
  穿过走廊,绕过回榭,刚要踏进前厅,便听到厅中传来清脆的笑声。
  寒雁抬眼看去,庄仕洋坐在中央的木椅上,身侧坐在周氏,庄语山搬来一个小几子卧在两人身前,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庄仕洋哈哈大笑。周氏慈爱的看着女儿温言软语,若是不知情的见了眼前这一幕,怕是会赞叹好一副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