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过了一个时辰,如瓷再报:“景大人在府外求见。”
  舒知茵平静的道:“与他有关的事,不必再通报了。”
  第44章 哈哈
  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青草茵茵,繁茂于庭。
  公主府里到处绿意盎然,满苑的奇花异草。那棵千年的古海棠树遮天蔽日,千朵万朵的花儿密密层层,甜蜜的栖息在枝树间,热情而娇艳。
  富丽的海棠树下摆着一张黄花梨玉榻,温润美玉上铺着软软的锦缎,舒知茵闲适的躺着,慢饮玉杯美酒,吃着甜瓜鲜果,听着鸟鸣清脆,日子过得缓慢静谧。
  舒知茵已经八日没有出府了,她不是躺在古海棠树下,便是躺在花园中的凉亭下,要么是修剪花枝,要么是在荷池边垂钓。偌大的府邸,她安静寡言,总可以悠哉的足不出府打发时光。
  这八日,景茂庭每晚都会出现在府外,郑重的想要见到舒知茵。如瓷值守在府门,很恭敬的回应:“公主殿下有令,关于您的事不必再通报。”
  景茂庭每次都会问:“她好吗?”
  “公主殿下很好。”如瓷没有说谎,因为公主殿下看起来真的不错,气色依旧好,安静的闲待在一处,或是平静的做着什么,像以前一样的淡定从容,只是偶尔蹙眉发呆。然而,景大人看起来并不好,冰冷的脸色阴郁。
  第九日,天下起雨,齐汀撑着油纸伞来到福国公主府前,要见如锦。
  如锦小鹿似的奔至府门前,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齐汀将油纸伞举过她的头顶,带她至府墙外的梧桐树下。
  齐汀笑容温和,把一串糖葫芦递给她,道:“这是景大人亲手做的。”
  如锦最喜欢吃糖葫芦,她不客气的接过来就吃了一口,边吃边说道:“奴婢可没本事劝说公主殿下见景大人。”味道好吃极了,甜脆适当,她津津有味的赞道:“景大人的手艺真棒。”
  齐汀笑眯眯的问道:“那你能不能劝公主殿下出府呀?”
  “您怎么知道公主这几日没出过府?”
  “我派人在府外昼夜不离的守九天了,”齐汀轻声道:“守到何时能守到公主殿下出府?”
  如锦撇了撇嘴,“就算公主殿下出府了,她不想见的人照样不会见。”
  “至少可以让我家景大人一睹芳容啊。”齐汀颇为同情的叹道:“稍稍缓解相思之苦。”
  如锦毫不留情的道:“我家公主殿下可不思念谁,每日悠哉游哉,清静愉快。”
  “啊……?!”齐汀一怔。
  如锦耸耸肩,咽下嘴里的糖葫芦后,严肃的提醒道:“我家公主决定不见景大人的当日,便命人传口讯给许国的福王,邀请他前来。奴婢觉得,公主殿下有解除婚约远嫁许国的打算。”
  齐汀愕然道“啊……?!”
  偷笑着齐汀的震惊,如锦一脸认真的道:“福国公主嫁给福王最般配,肯定很幸福。”
  齐汀非常赞同道:“没错,福国公主嫁给谁都比嫁给景大人幸福。”
  闻言,轮到如锦震惊了,她瞠目道:“你……你的意思是?”
  “景大人虽然才智过人,容貌比我英俊,名扬天下,可谓是个完美的人。但是,他对福国公主并不好,在他心中,他最重要的是来之不易的权势和声望,只把福国公主放在次要之位。”齐汀打抱不平的道:“他理所当然的接受福国公主的悉心关怀,不见感动。福国公主当众给足他尊重,处处为他考虑,不为难他,不让他难堪。而他,在福国公主独自面对众人的猜忌,身陷囹圄时,他沉默,他避嫌!”
  “就是。”如锦狠狠的吃了一口糖葫芦,不满的哼道:“公主被冤枉孤立无援,景大人却避嫌,太让我家公主寒心了!”
  “公主肯定寒心,我在旁边看着就倍感寒心,于心不忍啊!”齐汀摇了摇头,“景大人谨言慎行,太过小心翼翼,不够直猛,不够勇敢,何以能保护福国公主,简直枉为福国公主的夫君。”
  “就是。”如锦也是替公主满腹的委屈,很心疼公主的道:“景大人是个正真的人,忠贤的臣,很难是位好夫君。忠孝尚难两全,更况其它。”
  “嗯,说的好。”齐汀同意道:“他是极难成为一位好夫君,他不解风情,极其沉稳,不冲动无激情,太过无趣,显得很无情。”
  如锦将糖葫芦吃完了,撇嘴道:“所见略同。”
  齐汀从衣袖里取出另一支糖葫芦,道:“这也是景大人亲自做的,口味不同。”
  如锦双眼放光的接过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味道也是极好,她大口的吃着,哼道:“反正奴婢帮不了什么忙,劝不动公主愿意见景大人,也劝不动公主出府。我家公主最有主见,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劝的。”
  齐汀摸了摸下巴,问道:“她知道景大人每日都来找她吗?”
  “不知道。”如锦的眼珠子转啊转的,道:“她也不在意。”
  “她这几日,有没有提过景大人?”
  “没有,好像世上没这个人似的。”
  齐汀苦笑道:“难道她真打算解除婚约?”
  “非常有可能。”如锦努力显得很认真,“我家公主的脾气可不一般,她才不会委曲求全,绝不忍气吞声。依她的脾气,惹得她不高兴了,就算是已经与景大人成婚,她也敢提出休夫和离。她就是这么一个为所欲为的人,干脆痛快,爱憎分明。”
  齐汀用肩蹭了蹭如锦的肩,哄道:“想办法让景大人进府中见一见公主。”
  被他一蹭,如锦羞红了脸,忙不迭的道:“反正你同样觉得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何必还管他们的事。”
  齐汀说得很自然:“因为景大人是我景兄呀,虽然他做的很多事我不理解,也觉得不妥当,但我懂他的隐忍,知道他深爱福国公主,在他陷于困境时,我要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为他解忧。”
  这世上,恐怕只有齐汀最了解景茂庭,知道他的不易和努力,他明知跟福国公主在一起所承受的磨难,还是决定娶她,在一点点的为她建筑安全之所。需要一个过程,他很痛苦,很无奈,但只能隐忍。
  如锦揉了揉鼻子,狡黠的目光一闪,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仅有一个。”
  “快说。”
  “景大人肯定不愿意。”
  “他一定愿意。”
  “那我可说了,这主意很荒唐,你不准生气。”
  齐汀柔声道:“我不生气,尤其是不生你的气。”
  如锦咬了下唇,道:“公主不想见景大人,也不想出府,只有让景大人进府见公主。”
  “他怎么能进到府中?”齐汀不得不说道:“如瓷姑娘守门,门守得很牢啊。”
  如锦笃定的说道:“只要景大人愿意按奴婢说的办法去做,奴婢能劝说如瓷放行。”
  “快说吧,我的好如锦姑娘。”
  “府门口还贴着为景大人招募婢女的公告,如果景大人愿意打扮成女子模样,撕下公告应征婢女,如瓷可带景大人到公主的面前。”
  让景兄穿上裙子化妆成女子?齐汀目瞪口呆,整个人惊住。
  如锦笑道:“奴婢就说景大人肯定不愿意。”
  齐汀扶了扶额,景大人会愿意吗?他忍不住也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连绵的春雨渐渐停了,天空蔚蓝高远。
  舒知茵斜躺在玉榻上,地面上落着薄薄一层被雨打落的海棠花瓣,她随手拈起一朵花瓣,呼吸着洁净的花香气,身子轻飘飘的,总有一种魂不附体的恍惚感。
  看着艳丽的花红,明亮的绿意,她心中莫名惆怅。
  一杯又一杯的桑葚酒入腹,不知不觉的,她已饮尽一壶酒。
  在她闭目小歇时,如瓷快步前来通报:“公主殿下,府外有人撕下公告,要应征景大人的婢女。”
  舒知茵美眸睁开,有人敢到公主府应征景茂庭的婢女?有趣,她笑道:“带来看看。”
  “是,奴婢这就把他带来。”如瓷说着,走出几步,道:“这个人,公主殿下认识。”
  “是吗?是谁?”
  “公主一看便知。”如瓷赶紧快步走向府门。
  不多时,前来应征的人来了。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看过去,只见来人着一袭艳红色的裙纱,身材颇为高挑,长发很飘逸,容貌极俊秀,步伐疾快。
  景茂庭!
  舒知茵心中一颤,不可思议的坐起身,他竟然以女子装扮来见她?!他竟做出如此有失男子尊严的举动,他是个冷静理性的人,内敛自律,怎么能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事。
  景茂庭迫不及待的走近她面前,脉脉凝视,眸中难掩久积难消的痛楚,他太想她了!
  舒知茵带着醉意望着他,慢慢的笑了笑。
  第45章 没有耐心
  阵阵清风吹过,他的艳红裙裳随风轻扬,海棠花瓣落在他的发间,画面颇为古怪,但不可否认,每一处细节都颇美。舒知茵面带着笑意,随手遣退全部侍女,望着他冷峻高贵的俊容,她微笑道:“美,真美,美得倾国倾城。”
  看尽她眉眼里放恣的戏谑,景茂庭只能回应以深情温柔,痛苦煎熬的静候着她的处置。
  “过来,坐我身边,让我看看你穿的肚兜是什么图案?”舒知茵语声里带着调笑,暼了一眼他眸中脉脉深情,她的心里一股股冰冷的刺痛,这几日难歇的惆茫骤然升腾着。
  景茂庭面上一窘,承受着她给予的羞辱,脚下不听使唤的阔步过去,缓缓的坐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混着酒气的清雅淡香,他贪恋的深深呼吸,眸色深邃了些。
  舒知茵慵懒的侧身向他,笑意绵长,纤细白皙的手指攀上他的胸膛,隔着他薄薄的裙纱和里衣,触到是他强健的体魄、温热的体温,和狂乱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很快,耳根泛红,体温变得滚烫。
  景茂庭沉稳的坐着,垂目,按捺着她指腹下撩拨的痒,他的手掌不由得握成拳,克制着想紧拥她入怀深吻的冲动。
  “怎么没有穿肚兜呢?”舒知茵的笑意渐盛,笑容里带着她惯有的疏离与得意。
  她灵活的手沿着他的胸膛慢慢上挪,挪过他的肩,他的脖颈,他的侧脸,一寸一寸的挪移。他的掌心轻抚着他的脸颊,细细的摩挲。她笑着,指腹一丝不苟的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这真是一张冷峻的脸,极其俊美。
  她忽然以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笑道:“此后,你就以这乖巧女子的模样在我身边,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我都宠着你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受欺负。”
  “茵茵。”景茂庭苦涩的低低一唤,抓住了她的手,顺势一揽,将她紧揽入怀里,使她的身子与他紧偎。他在颤抖,心口痛得不轻。
  舒知茵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拥着,唇角的笑意僵硬,继续说道:“你在人前依旧如常,尽心的维护你的名声和威望,只需在人后以女子姿态侍我便可。徜若你同意,此后无论你在人前怎样待我,我都笑纳,绝不冷落你疏远你,我会让全天下的生灵都知道我捧你在手心如至宝。”
  “茵茵。”景茂庭的怀抱紧了些,紧到不能再紧了,他哀求声道:“别对我失望。”
  舒知茵神色漠然,平静的道:“不如你就以美色侍我吧,让我的身体愉悦快活,我便不再介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袖手旁观,你便能无需再忌惮我不想见你,只需取悦我的身体就足够。”
  景茂庭立刻松开她,牢牢的握住她的肩,直视着她的眼睛,沉重的道:“那日我说避嫌,并不是袖手旁观。”
  “是吗?”舒知茵不以为意的回视他。
  景茂庭紧张的道:“你在我心里至高无上,我怎会对你袖手旁观!”
  “是吗?”舒知茵慢条斯理的道:“那你是怎么做的?”
  “在那样的形势下,我不得不那样说,我必须要避嫌。”
  “是啊,你担心太子会怀疑你的立场。”
  景茂庭郑重的坦言道:“请相信,我虽然表面上说要避嫌,实则已想好了对策,无论你怎么做怎么说,在最后定结论时,我一定会有应对之策,我是在审时度势。”
  舒知茵笑容薄凉,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