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自己来吧。”丁旖跟上三人,一起去了食品区。
  图书馆七楼太过阴森,没有倪南陪着,安歌不敢自己在那。中午阮白芷来接了她,下午她就一直没出去。
  学了一下午习,等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安歌听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是倪南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你微信是你的手机号码吗?我刚加了,通过一下。】
  安歌点开微信图标,进去找到添加好友那里,看到了倪南的好友申请。倪南的昵称叫呢喃,头像是nba某个球星的照片。
  微信是肖苒苒教安歌用的,刚开始还不太熟。她将倪南加上后,倪南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作业做完了么?有不会的么?】
  倪南这条信息发过来,让安歌心里一暖。他对她的学习,真的很上心。她手指敲着屏幕,发了一段信息过去。
  【有几道题不会。】
  安歌刚说完,倪南就迅速地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来,拍了我看看,我给你讲一下。今下午吃多了,讲道题消化消化。】
  这算什么消化方式?安歌心想。她笑了笑,将几道题目拍了发过去。这几道题目还算简单,倪南给安歌录了个边做边讲的小视频,安歌来回看了两遍,倒也懂了。
  看完视频,安歌将几道题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手机又震动了。安歌打开消息列表,和倪南的对话框里,显示有十几条未读。
  话痨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能体现出来。
  安歌:“……”
  点开看了一眼,倪南在和安歌瞎聊,推荐他今天吃的店,推荐他今晚看的电影,最后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跳高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么一问,问得安歌没底又心虚。
  【我还不会跳。】安歌回道。她这周都是在练习八百米,跳高场地她都没去过。就跑步的时候,远远地看侯川跳过两次。
  安歌刚发过去,倪南就发了一张兔子在哭的表情,后面问了一句。
  【你还想不想为咱班争荣誉了?】
  被这样质问一下,安歌竟真有点惭愧。
  可倪南发完后,又发来了一个小视频。
  【这是田径泥石流张国伟奥运会时的跳高视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你可以学学怎么跳。】
  安歌点开视频,一个瘦高的男人先助跑,然后后背越过竹竿,身体后落在垫子上。等落下后……就跳起了舞。
  安歌:“……”
  倪南关注的人,还真是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处。
  【周末两天也别闲着,睡觉前按照这个视频先学学怎么跳,不用管跳多高。在卧室就能练,床边是助跑区……】
  倪南话只发了一半,在安歌刚要问他时,倪南发起了视频通话。安歌听到声音,吓得一抖。但看到倪南的头像在动,她咬咬下唇,按了接听。
  “能看清吗?”
  视频一点开,是倪南的脸,他好像刚洗完澡,气质更显得干净清新。头发还没干,碎发垂在额前。睡衣领口稍微有点大,露了半截锁骨出来。
  “看得清。”安歌将目光从锁骨上收回,平静地回答道。
  “我给你做个示范。”倪南说着,身体开始后退,他将手机放在书架上固定住了,对准了他的床。除了倪南的床,还拍摄到了床边一角的篮球装饰。
  尽管只是一角,却能看得出他卧室的大致风格。床上和那一角都收拾得干净整洁,装修中处处透露着精致。
  看到这里,安歌想起肖苒苒和她说的话来。
  别看倪南这么随和,但家里超有钱,只不过是平时低调罢了。要不是看着他的篮球鞋每双都过万,我都看不出他家有钱来。
  穿着过万篮球鞋的低调方式,还真让人看不懂。
  不过不可否认,倪南确实挺随和的。
  安歌开着小差看倪南给她示范,倪南先在床边助跑,然后身体腾空一越,最后落在床上。落下的时候,身体向上一弹,可见他的床睡着应该挺舒服的。
  “看懂了么?”倪南这么一跳,身上又起了一身汗。见安歌点头,倪南说:“你自己练练,我再去洗个澡。一定要练啊!”
  听着倪南的叮嘱,安歌没来由的一乐,她笑了笑后答应道:“好。”
  挂掉视频,安歌开始练习。
  她的卧室,明显比倪南的要小,助跑刚刚够用。安歌从窗台角落跑到床边,学着倪南的模样后背跃起,最后一下落在了床上。
  她也被弹了起来,但明显感觉不如倪南的床弹得舒服。安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受着刚才的腾空。
  跳高其实还蛮好玩儿的。
  周末很快过去,下周周二周三期中考试,有了倪南的助攻,安歌心里莫名有底,所以训练她也一直没落下。倒倪南,怕自己以后上自习真不能说话了,有时候会让安歌在教室学习一会儿再去操场训练。
  安歌做完倪南布置的题目,小跑着就往操场上赶。教室到操场距离不近,安歌为了多训练一会儿,抄得上次顾虞带她走的小路。
  所谓的小路,是一个人烟荒寂的小树林。从小树林过去,再越过越过灌木丛,就能看到操场。
  安歌轻车熟路,准备迈开长腿跨过灌木丛时,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哭着说话的声音。
  “奶奶,我求求你,你把我接回家吧。我妈昨天,快把我打死了。我跑着去报警,她被带去警察一晚上,回来又打我,我受不了了……”
  不知是跑得还是听得,安歌心下一怵,她将步子收回,抬眼看向灌木丛后,一个穿着白色毛衣和超短裙的女生,坐在灌木丛中边哭边打电话。
  女生的侧脸很好看,脸上全是泪痕。而她露着的腿上,布满了淤青,像是被藤条抽的。
  安歌喉咙一涩,她看向女生,身体下意识发抖。
  女生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停止抽噎。她转过头来,眼妆都哭花了,却仍旧抹不掉她的美貌。被人撞破自己无助的一面,女生似乎有些窘迫。但窘迫后,随即目光一狠。她将电话挂断,恶狠狠地看着安歌。
  “看什么看?滚!”
  说完,女生起身,身上的伤痕还疼,她皱了皱眉,转身走了。走路时,身体有些摇晃。高高瘦瘦的背影,让安歌有些恍惚。
  许久都未想起的回忆,就在这一刻被勾了起来。安歌眼前黑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去追刚才那个女生,可眨眼的功夫,女生却没了踪迹。
  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始终未止,安歌走到操场中央的跳高架前时,仍旧耳鸣阵阵。她看着倪南朝着她招手,脸上带着笑容,恍惚了一阵,才确认她这不是在做梦。
  “怎么了?”倪南看安歌目光有些涣散,敛起笑容问了一句。
  倪南这么一问,班上运动员们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安歌被太阳照得有些晕,她摇摇头,说:“没事。”
  “安歌,跳一个试试吧。”刚刚跳过横杆的侯川叫了安歌一声。
  “哦,好。”安歌脑子里仍旧乱糟糟的,她应了一声后,所有人自动离开助跑区。
  安歌开始助跑,身体仍旧有些不受控,她在家里的练习到这里全部算不得数了。助跑到横杆前,安歌后背一越,“啪”得一声,横杆掉下,安歌整个人掉在了横杆上。
  坚硬的横杆硌得她一疼,安歌疼得眼睛一眨,睁眼时倪南已经过来了。
  “卧槽,硌着了。”倪南心下一跳,将安歌一把拉了起来。安歌身体轻得可怕,倪南眉头一皱,“你中午没吃饭啊?”
  “吃过了。”安歌回答道,她站直身体,说:“刚走神了,我再重新跳一次。”
  “别跳了。”倪南有些生气,看了一眼安歌刚刚被横杆硌到的后背,声音放柔:“疼不疼?”
  “不疼。”安歌说,她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对。她现在脑子挺乱的,还一直在想那个女生,再练下去也是徒劳,安歌说:“我去跑步吧。”
  “跑什么步啊。”倪南担心她刚才伤到了,说道:“去医务室看看吧。”
  安歌没有去医务室,她坚持要跑步。她这次想跑步,并不是想训练,而是想让自己的脑子安静安静。
  安歌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但剩下的几天她一直在想她。可能是她想得太过迫切,安歌竟然又遇见了她。
  只不过这次,是在期中考试的考场中碰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有点事儿。
  ☆、第11章
  期中考试考场安排,是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安歌所在的考场,汇聚了各个班级的倒数第五。她还没进考场,就听了她们考场与其他考场所不同的喧哗。
  安歌走进考场,看了一眼座号。她是9号,在倒数第二排。安歌抬眼看看她的位置,围了一圈女生,正在凑在一起涂指甲油。
  看到安歌走过去,最后一排的女生眨眨眼,有些夸张的睫毛扇动了两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我们马上涂完了,你先坐那。”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安歌也没坚持,坐在了前排。期中考试她准备了两周,现在到了测验的时候,她心里没底,还挺紧张的。
  她刚把笔记本拿出来,门口就传来“砰”得一声。安歌抬头,看到了上次那个女生。
  她仍旧没穿校服,长袖蝙蝠衫,格子长裙,长发散着,挑染了几绺紫色。她这次没花妆,鹅蛋脸,大眼睛,格外好看。
  刚才发出的声音,是她进门不小心绊了一下。安歌身后的女生发出爆笑声,她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一边的男生堆过去了。
  “松哥,昨晚怎么喝了一半就走了?你妈叫你回去写作业了啊?”
  女生说完,男生们都笑起来,不知道谁先起得头,男生们一边笑一边唱起了《听妈妈的话》,那个女生和他们笑作一团。
  “骚,□□,自己的妈是夜店小姐,她也要女承母业。”安歌后面的女生,冷笑一声后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女生听到。女生看了她一眼,不怒反笑,她说:“我好歹还能骚,有些人想骚都骚不起来。”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一下点燃了后面女生的爆炸点,她腾得一下从桌子上站起来,指着女生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女生丝毫不惧,她看着那女生刚涂得指甲油,冷笑一声说:“怎么,你长得丑还得别人三番五次的告诉你么?”
  “啪!”一记响亮得巴掌声,像是扇在了安歌的心脏上,扇得她浑身一抖。
  “你妈个贱,货,你知道我谁吗?你他妈一个□□,还好意思说我丑。你长得再他妈好看,也是个卖的……”那女生说完,后面跟着她的女生全部涌到了女生身边,女生一声令下:“给我打!”
  一瞬间,教室后方乱做一团。男生们喊着“我不打女人”退出了战斗区,整个圈子里就只剩下一群女生围殴那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显然也不是善茬,抓着俩女生的头发同时,还踹倒了俩。整个教室,都是女生们的尖叫声。
  女生虽然战斗力强大,但终究寡不敌众,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听着后面“啪啪”扇脸的声音,安歌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曾经埋藏的恐惧像是重新破土而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她。
  “老师……”安歌叫了一声。
  后面的女生,听到这俩字,老鼠见了猫样瞬间四散回了各自的座位上。
  安歌也回了自己座位,她没看那个女生。只听着后面有男生问了她一句没事吧,她骂了一句滚,然后开门走了。
  “臭,□□。”安歌后面的女生又骂了一句。等了半晌,老师没来。她一脚踹在安歌的椅子上,骂骂咧咧道:“草尼玛老师呢?”
  安歌浑身一僵,冒了层冷汗,她犹豫了半晌,小声说:“快来了……”
  “砰”女生又踹了一下椅子,骂了句“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