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尹光年没有开车去梁暖现在的住所,而是径直去了紫园,安娜已经在那里,梁暖遭遇了这样非一般的挫折,她这个做好朋友的没在她身边,安娜很自责,打算今晚一定要陪在梁暖身边。
  肖诚的房子她更是一个晚上都不愿多待了。
  车子开了暖气,身上盖着尹光年的西装,梁暖疲惫至极,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就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昏沉中感觉被人推了推,她不满地睁眼瞪他,却见他沉着脸看着窗外某个方向,她心里仿佛有预感,循着他的视线望窗外看,见肖诚的车停在紫园对面,他站在车外徘徊,手上燃了一根烟。
  他应该是料到她不会回去,便直接来这里等她。
  “要不要出去跟他说两句?”尹光年转头询问她意见。
  梁暖紧抿唇,决绝地把脸扭过来,声音有些无力:“说什么呢?说我祝福他,还是说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算了吧,今晚我没有力气计较了,也不想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尹光年默然,发动车子将车开进了紫园。
  71.chapter 71
  “暖暖!”
  梁暖刚下车, 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被飞奔而来的安娜抱个满怀, 安娜见她脸色苍白郁郁寡欢的样子, 瞬间红了眼睛:“暖暖,你没事吧?你跑哪去了?我都担心死你了。”
  “安娜我没事。”见安娜哭,梁暖也有点想哭,心里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倒给安娜听。
  “两位水做的姑奶奶要哭进来哭啊,我水桶都给你们备好了, 你们加把油,攒一桶还可以拿来冲马桶, 多节能多环保啊。”
  大权在门口聒噪个不停, 被他这么贫嘴一搅和,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也不想哭了,安娜冲他一瞪眼:“就你嘴贫,孙大权我跟你说啊,我正找不到人揍呢, 张昀山那没种的家伙跑了, 今晚就你了。”
  这话唬得大权连连后退:“别别, 安娜, 我这就给山子打电话……”
  安娜又把眼睛瞪圆,急急忙忙拉着梁暖进屋,大权已经把电话接通了, 一副老大哥指点江山的语气:“山子啊, 睡了没?没睡就快点过来, 安娜喝了点酒,说什么要珍惜眼前人什么的,我瞅着不对劲啊,坐她眼前的是威廉不是你啊,山子啊,权哥替你急啊,你怎么还睡得着呢?”
  手机声音开了外放,张昀山在电话那头急得大喊:“哥,我就来我就来!造反了她?我特么也就回来睡一觉,怎么眼前人就换人了?”
  “孙大权我饶不了你!”安娜红着脸上来就夺手机,满客厅追大权,她把大权扑倒在地,抢了手机就打电话给张昀山,警告他不许再过来添乱,躺沙发上的徐威廉迷迷瞪瞪醒过来,还不知道自己又躺着中了好几枪。
  梁暖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还有周围熟悉的朋友,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她的朋友们,看似插科打诨从不说正经话,其实他们只是用他们的方式安慰她,给予她家的温暖,让她不再那么难受的想哭。
  她是不幸的,可她又是极其幸运的。
  尹光年去厨房给大家煮了面条,还煎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水,梁暖大冬天淋了雨,身体开始不舒服,洗了澡草草喝了几口姜水就睡下了。
  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后不久,尹光年就出了门,身后跟着睡了一觉重又精神抖擞的十五。
  凌晨一点的大街,人迹寥寥,肖诚的脚下已躺着七八根烟蒂,他猛吸了一口烟,抬头,就见一人一狗悠闲地朝他走过来,而后在他一米之外停下。
  “回去吧,她已经睡下了。”尹光年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肖诚万万没有想到,苦等一晚上却等来了眼前这个男人,他可以平心静气接受梁暖的其他朋友指责他辱骂他,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出现令他急火攻心,他感到某些他一直在担心的猜测正逐渐成为事实。
  他拧眉问:“是你找到她的?”
  他打电话给张昀山,才知道梁暖离开后就失踪不知去向了,手机一直关机,他们找了她一整个晚上,他担忧焦急自责悔恨,可是他的感受,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尹光年并不否认,只是客观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肖诚烦躁地将香烟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又碾,猛地抬头盯着尹光年:“怎么?你也想来教训我?尹光年,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空旷的街上,两个外表同样出色的男人面对面站着,空气中有无形的硝烟在弥漫。
  “我没有时间和兴趣做无意义的事。”尹光年神态轻松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很好:“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过来谢谢你。”
  “谢谢我?”肖诚眉头皱得更紧。
  “嗯。”尹光年点头,“你不要的东西,自然有人拿来当宝贝,我先提前谢谢你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剑快狠准地插在了肖诚的心脏中央,他的拳头攥紧:“尹光年,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对暖暖有企图!”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尹光年背过身,抬手朝后面轻快地挥了挥,“不要忘了,是你自己把她推向我的。”
  “尹光年,你别做梦了!暖暖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忘了你对她家做过什么吗?!”肖诚在他身后放声大吼,可惜尹光年头也不回,慢悠悠地带着十五朝紫园门口走去。
  同一时间,梁暖在睡梦中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小脸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也许在梦中,她在质问上天待她为何如此不公,她却并不知道,有个男人已经用最凌厉的方式,给了伤害她的人狠狠一击。
  第二天梁暖果然发高烧到39度,她烧到神志不清讲糊话,睡梦中一直在喊着“爸爸”甚至妈妈,安娜执意要请假照顾好友,却被尹光年阻止:“老请假也不太好,不如改天,你们现在再住在那里也不合适,等暖暖好一些了,你再请假搬回来吧。”
  安娜乖乖去上班,他便在家办公,顺便照顾卧床不起的梁暖。梁暖烧昏了头,并不知道自己半坐着倚靠在尹光年身上,被他一口一口喂下药和清粥。
  好在梁暖身体底子好,在床上躺了一天,出了身汗,隔天清早便退了烧。
  早上吃了点清粥小菜,梁暖自己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她坐在床上面带感激:“安娜,昨天多谢你照顾了,你又请假,牙医医生没说你什么吧?”
  正在收碗筷的安娜很讶异:“昨天我没请假啊,暖暖你真的烧糊涂了,昨天留在家照顾你的是光年哥。”
  这下轮到梁暖吃惊不已,只觉自己刚退下去的体温顷刻之间又上来了,她努力回忆,能想起的,也只有好几次他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坐在她的床上伸手摸她滚烫的额头,然后等过一会儿,就感觉到被一双有力的手扶着坐起来,那个人任她软软地靠着,而后一勺一勺喂她喝水。
  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她对正准备出去的安娜说:“安娜,我们今天去那里把东西搬回来吧。”
  安娜早就迫不及待想搬回来,只是顾虑到梁暖现在身体虚弱一直不提,她又些犹豫:“可是暖暖你还病着呢……”
  “我没事的。”梁暖有些惆怅地望着窗外簌簌飘动的落叶,“一次失败的爱情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只要还活着,我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无业青年徐威廉开车载她们过去,顺便帮着一起搬家。安娜不让梁暖动手,只让她坐着,梁暖大病初愈确实也没什么力气,想了想,拿了手机去了阳台。
  手机上有几十通那个人的未接来电,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响了一声就被快速接了起来,想来他一直等她的电话,肖诚急促却又忐忑地“喂”了一声,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出口,最终还是懦弱地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