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林恩筱一双手死死的握着手机, 脸颊下裤子的布料一开始凉凉的,很快,布料里的体温就朝她传了来, 时间多一秒,那温度就滚烫一度,滚烫了她的脸,滚烫了她的颈脖, 一股热蹿遍全身。
  她更深的闻到来至于他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实际上不全来自于鼻腔,而来自于记忆,那种切肤的记忆,这是他怀抱里的味道。
  心脏上一酸, 手指攥的更紧了, 她猛地一挣, 大脑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指挥着身体离开他, 离开这样的包裹, 而她刚一直脖子,头上的大手却丝毫不留情的将她压回了原位,她的脸颊再次撞上他的腿,男人身上的那股气息猛地蹿进鼻腔, 蹿进心脏,一股酥麻从心底发散出来,传遍全身。
  而随着她撞回去的那一刹那,嘴巴里不自主的呜了一声。
  “咳咳……”傅荀在头顶上咳了起来, 林恩筱才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她紧抿着唇, 闭着眼睛,真想从这里消失,头上的人咳了几声,就开始说话,大概是盖住了她发出的声音,那些人也在继续谈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隔着西装的那只手在她头上滑动,他在用手指揉她的头,似在告诫她不能乱动。
  林恩筱握着手机的双手缩在胸前,头侧着,脸颊下是男人温热的身体。
  他的气味不断的袭击她的心脏,她一定是一个人太久太久了,她竟然想要抓住这种温暖,留住这种温暖,即便是短暂的也好,心底有一根弦在断裂,她建立起来的一个人的快乐在坍塌,她紧拧着的眼睛在松开。
  曾经她是那样的贪念这个男人的怀抱,喜欢这股气息。而正是因为那种放肆的贪恋,她忘了自己,忘了认真生活,她在他的面前失去了自尊,才会落入他冷漠的深渊。
  她咽了咽空空的喉咙,开始压制嗅觉,压制思想,她闭了眼睛,视线里是一片黑暗。
  傅荀眼睛看着车前的人,和他们谈话,心却全放在了手掌下,掌心里是她的温度。这让他心情愉悦,就像以往的每一天,无论多累,多么的厌烦,回到那个有她存在的家里,冲了热水澡将她搂进怀里,一切都好了。
  人乖乖的俯在他的腿上,笼的他整条腿都异常的暖和,暖和舒适到无力。一抹笑意,从心底直泛到眼角。
  若是她就此原谅他,跟他回家,那该多好。那时候,他该如何待她,如何让她觉得幸福,如何好好的爱她,让她永远也别再生出离开他的念头。
  他并不着急,听这些人谈话,他们谈到明天的会议内容。
  今天饭桌上的那些只是凤毛麟角,具体的今年企业对地方帮扶的事宜还要再进行系统化的磋商。大到投资金额,小到在某地盖个猪场,解决多少当地劳动力。
  衣服下的林恩筱总算适应了。
  这个男人就像他昨天歌唱的那般,他也该去做开天辟地的大事,他身体上的温暖远不及他的能力能散发出的温暖。她压根就不该闯进他宏大的世界,好在退出来了,于任何,于一切都很好。
  她平静了、想通了,便自在的听起了头顶上的谈话,他们提到马可所在的那一个镇,她静静的听。先前在心里祈祷他们快走开,这下倒希望他们能对此多说些什么。
  最后人走开了,林恩筱已经麻木了。
  傅荀垂眼,他的衣服于她足够宽大,她躲的很好。他嘴角勾了勾,眼底温柔击退了凛冽,他掀开衣服,小丫头脑袋好好的枕在他的腿上,路灯溢进观光车里昏暗的光线能看清她的脸。
  她抬起眼睛来,明亮的看他,半张小脸藏在微乱的头发下。他握着衣服布料的手指缓缓收紧,若是能这样永远将人藏起来,犯法他也想一试。
  “都走了。”他说。
  她垂下眼睛去,头直起来,从他身前站起身来,却又往下一降,他一把将人架住,她的头发从脸前荡过,一股清香气滑过鼻尖。
  她坐好,眼睛只扫了他一眼,快速而冷漠,只是这一瞬间,刚才的依偎已经被她撇清。
  他只得从她身上收回手,期间手指无意触到了她柔软的手心。也许是他的手太凉,触到的手心软的发烫。
  她坐好,看也不看他,极淡然的反手将落在她坐位后的外套丢进了他的怀里。
  决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傅荀目光短暂的迷离。他将外套拎起,一抖,“冷吗?冷就拿去穿吧。”他眼睛看着她说。她手指整理略乱的头发,发上的香气弥散。
  十月末,夜里空气凉,巷子里偶尔有棵树,冷冷的立在夜幕下。
  从她手上的温暖看,她应该不冷。但是他想给予关心,多余的也罢。
  “我不需要,你自己更冷吧,就别讲什么绅士风度了。”
  决绝、毫不领情,再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依附他的乖巧小丫头。
  观光车启动,车轮的声音响起,巷子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车子发出的声音。
  欲速则不达!陈望对了。
  要是她肯这样轻易的就接受他的讨好,当初也不会那样离开他,离开江城,不留一丝挽回的余地。
  “你,难道就没办法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男人。”傅荀突然说话,余光里身旁的人侧脸在看他。
  他没有看她,“随意一点,说话的时候起码看着我,别那么刻意的回避。”
  “普通人也有不想见的人。”
  很决绝!
  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傅荀凛冽的目光看着巷子那头。
  巷子里有个观光车停放点,先前他为了制造偶遇,趁林恩筱上楼拿手机,他自己先出来,扫了这观光车提前到了超市等着。
  车停放到位,林恩筱将揣在衣兜里的手拿出来,拎了一直窝在角落里装着卫生巾的黑色袋子,正想起身,傅荀却突然探过了身来。
  他的气味猛然笼住了她的呼吸,林恩筱迅速将脑袋往后一缩,尽量将自己贴在椅背上。
  对他突发的举动不知所措,门上“咔哒”一声,开了。
  知道了他原来是在开门,心上才一松。她将背在椅背上贴的紧紧的,等着他退开,他却只退到一半就停住了,正好停在她的面前。“别当我是仇人。至少一起生活了那么些时间,你说是吗?”
  林恩筱没法逃开这近在咫尺的眼睛。
  好在他退开了。
  “下车吧。”他说,说完转了身,从车上下去了。林恩筱稳了稳呼吸,收回落在他背上的视线。她回味了一下他说的话,倒是觉得好笑。无爱无恨,何来的仇。
  虽然那天骆之辰的话怪里怪气,什么前夫要请她吃饭,她倒觉得更像是碰巧,他做的这些事并没有针对她,尤其如今天这样的事。
  扶贫这种事誉峰也一直在做,只是力度较明仁稍小。
  所以她真是没办法和骆之辰和平相处,更别谈其它,谁会愿意和一个总觉得将她看的透透的人多接触。
  拿着袋子,她下了车,从车斗里出来,薄薄的睡裤倒开始挡不住风寒了,腿上霎时一凉,带累的背上也一凉,她将手臂缩在身侧从车边走开,余光里却突然蹿出一个黑影。
  一个低低的呜呜声后是一个响亮的吠叫声,吓的她霎时大脑一片空白,唰的便跳到了高大的男人身边,一把扯了他的手臂,指着那恶狠狠对她咬的狗,“狗狗狗……”说话都结巴了。
  她突然身子一晃,就被拽着的这条胳膊给揽到了身后。
  她躲在他的背后,只听到一个沉沉的音节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滚,”,出嗓是一惯的冷沉,然而那激烈的吠叫声竟然就止了。
  林恩筱探出头来,那狗浑身漆黑,正是先前躲在这儿吃东西的那条恶狗,它头对着他们,黑眼睛十分警惕,却在往后退,四只小脚一步一步,大概是认为退到了安全区域,突然就调转了头头,尾巴顺在屁股上,头垂着,四脚翻飞,还真滚啦?
  而且是夹着尾巴!
  林恩筱:“……”
  看着那跑远的身影郁闷,刚才那么凶,这是专欺老实人么!
  林恩筱摇头好笑,心脏还在因惊吓而咚咚咚的跳。她记得西游记有一章,老虎看到唐僧就血口大张,而孙悟空只是跳了出来,还什么也没做,老虎自己就逃了。
  动物也来欺软怕恶这一套?真的是!
  “好了,没事了走吧。”
  “谢谢,你回去吧。我不远了。”
  “你不用谢我 ,我也住这边。”
  林恩筱抬眼睛看人,明澈的眸子里映着一旁的灯光。
  “听说这边能看到雪山。”
  好吧。林恩筱转身走了。
  她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就各走各的,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那边传来,林恩筱略侧脸看,他双手扎在西装裤兜里,腕上挂着个袋子,走路,袋子磨的窸窸窣窣。
  看不清装的什么。
  这个袋子挂在他西装革履的身上怪的无法言状。
  这段路还有些距离,中途傅荀接了个电话。
  快走到那条栓着狗的巷子,林恩筱在路边捡了小石子,握在手里。
  她想做个试验,这条狗从气势到声音都比黑狗更胜一筹。
  越来越接近,她算着差不多了,唰的便将手里的小石子扔进了那条黑巷子,那狗果然像个战斗机似的就飞了出来,带着它的铁链,带着它戾气满满的吠叫。
  震荡心灵的“嗷嗷嗷……”撞进心上,尽管有准备,林恩筱也不得不吓的一惊。
  但是这声音却于一个毫无准备的人根本无效!
  他仍然双手扎在兜里,一点特殊的反映也没有,穿的黑穿穿的,他侧过脸去,看着蹿上蹿下跳的激烈的它。
  “滚。”
  “熬呜,熬呜,”低低的嘀咕。
  “去。”
  整个世界安静了。
  狗身影几乎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只有黑暗中铁链拖地的声音证明它的存在。
  林恩筱:“……”
  这真是一个连恶狗都惹不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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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狗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