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再一次逆转
  我不听京剧,不知道他听的到底是什么曲目,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作为背景的京剧声时而舒缓时而紧凑,如同一场战争,杀伐之后,血色般的宁静,重整旗鼓之后,又是一番杀伐。
  末了,他可能关掉了带子,气氛在一瞬间冷清了下来,相对于此时的宁静来说,我更喜欢刚才的配乐,因为我真的知道了的答案,再一次印证了这个老人对我的欺瞒。
  最后,由他打破宁静,轻笑道:你都知道了?
  此刻他的语气轻松闲适,根本就不如同其他人一般被戳穿了谎言的那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而且这一次,他似乎也不准备狡辩。
  或者他认为,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狡辩没有任何的意义。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面包是一个人扮的,她巧妙的利用了我的恐惧心理和极短暂的时间差,给我造成了一个错觉,我这样回答道。
  师父在那边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弟,我没有看走眼。
  他这样说,让我有点羞愧,但是我依旧十分平静的道:其实你本不会输,是有人在干扰着你,你知道么?如果不是有人安排了那张照片,我就不会知道大叔陈文海的秘密。就不会怀疑一切,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人点了虎子的房子,我估计永远都无法找到面包的真实答案。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如果不是有人点了虎子的房子,我估计永远无法找到面包的答案。
  这一句话,让我无措了起来。
  第三人,这是我认为卡在我跟师父之外的帮助我的人。他一直在指引我找到师父的真面目,他是我破开这个谜团最重要的地方。
  所以我下意识的就以为,这一次是他点燃了虎子的房子,从而指引我们找到了那个地下密道。
  可是呢,根据九两的推测,点燃这个房子的,是虎子自己。而且根据西瓜的情况来看,九两的推测简直是天衣无缝,接近完美的真相。就算不是虎子放的火,他也是知情人。不然西瓜怎么可以躲避火灾而毫发无损?
  这说明了什么,我假设的第三人,是跟虎子一伙儿的,或者根本就是虎子本人——这一点极有可能,因为我当时离开他家里之后,去的大叔家里,他完全了解我的一切行踪,并且可以提前做出安排,也就是摆放那个照片。
  但是我之前推测的呢,之前的一切表明的呢?既然西瓜能骗我,兰心能骗我,虎子能骗我,面包能骗我,大叔能骗我,我认为,并且一切都指向,这些人都受师父的安排,是一个团伙儿造就了一个局,他们是一个团伙儿,我相信,所有在听我讲这个故事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也会跟我一样,同样认为,那个第三个人,或者说势力代表的,是一个跟师父敌对,但是对我态度并不明了,起码现在是帮助着我的。
  那么,有没有发现矛盾的地方在哪里?
  虎子到底是属于师父一伙儿的,还是属于第三人的那一伙儿的,如果不是跟师父一伙儿的,之前的一切怎么解释?
  如果不是第三人一伙儿的,这一场诡异的大火如何解释?
  我的沉默被师父捕捉道,他依旧是轻笑的对我道: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吧,其实你离真正的答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捕捉到了一部分的皮毛,但是,你还有很多的矛盾之处无法解开。
  我猜你刚才在想虎子的问题,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放的一把火。当然,你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很多,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会被三番五次打针?难道你不觉得你之前的推测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但是你无法解开,你在心里把它忽略掉了。
  陈文海当时的尸体,被检查出来的时间是死亡几小时?
  而你的推测呢,陈文海的孪生兄弟的尸体?我不相信严谨如你会想不到其中巨大的时间差。
  你认为有一个人在帮你,他真的是在帮你嘛?你能确定?
  三两,努力去寻找这个真正的答案吧,如果我所有的布置能败在你的手里,我情愿接受失败,我到时候会告诉你我接近你的目的,更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败给我自己的徒弟,我不亏,我宁愿接受死亡。
  师父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留下我跟九两面面相觑,我点上根烟,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烦闷到我要抓狂的地步。
  我曾经说过,师父的这个迷局最大的特色是环环相扣,一个环节掉链子就满盘皆输,事实上正是如此,我由一个假冒的陈文海,就自认为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不得不说我心里最阴暗最脆弱的一面,陈文海跟朱开华所谓的掉包,我最开始就想的到,这个推测,在死亡时间上根本就站不住脚。
  我的推测跟师父的局一样,一步错,步步错。——也就是说,我最开始破局的钥匙错了,打开的,所有的门,都是错的。
  我闭上眼睛,任由蓝色的烟雾在车厢里肆意的环绕,可是,这太多的矛盾之处和无法理解,都让我无法高兴。
  或许,我之前所有的推测,只对了一个,那就是世界上没有鬼怪,这一切都是师父的局。对的,我只是发现了这是一个局而已,关于局中的任何细节,我都错了。
  陈文海或许是真的死了。一切都或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何解?
  九两拍了拍我的肩膀,喂了一声,道:别想那么多,压力大了反而想不出来,我建议你,不如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把自己作为局外人代入到这个故事里,就发现了答案。
  我摇头道:没用,动机永远是未解之谜,钥匙都找不到,如何破局?假如我是个富二代就好了,一切都好解释,他为了我的财算计我,可是我有什么?就算卖了我,当切糕卖了能卖多少钱?
  九两一边开车一边道:如果你的富二代,那也无法解释,真要弄死你,他也没理由得到你的钱,更何况,真弄死你,他跟你那么亲密,智商又那么高,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何苦设这个局呢?而且你没发现,你在这个计谋之中,根本就不是受害者,只是你自己有典型的强迫症,不知道答案睡不着,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算计你什么,所有的烦恼,都是你自找的。
  如果你是一个大条的人,其实你现在可以过的很快乐。
  所以我真的有一种感觉,他像是在跟你开一个玩笑,或者是出一个考题,让你自己寻找答案,但是不得不说,你们师徒俩,都是疯子。
  我苦笑道:其实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正如你所说,目前为止,除了打了莫名其妙的针之外,我还没有任何损失。
  就这样,我们在得到一个答案之后,重新收获了一大堆的谜团,却不得不再次回到了市区,但是这一次,我彻底迷失了方向,因为我该要去探寻的,都已经探寻了,并且找到了我认为合理的答案,现在虎子,陈文海,苗疆人一个个的失踪,我如何下手?
  车子停在了警局门口,我看到一大堆人聚集在大街上,搞的交通拥堵,九两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车祸什么的,下车要去查看,我因为心烦,就待在车上。
  谁知道五分钟后,九两走在前面。
  后面一道童倒骑牛,吹牧笛而来,身后跟着大群的人,看他如神仙。
  道童骑牛到车边,停止吹笛,作揖道:吾师有一锦囊交予赵三两,可解此时迷惑。
  说罢,双手送上一只锦绣香囊。
  我一接上,他转身吹笛而去。依旧不染一丝尘埃。
  九两在旁边念叨一句:装神弄鬼。
  我反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来的,骑牛?还是坐火车给他的牛也买一张票?
  说话的时间,我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笔写了一行工整的小楷:
  百敬孝为先。
  人群都把这个道士当成了神仙,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着我,屁话,神仙交给我的东西,谁不好奇?万一是明天的双色球号码呢?所以我在大街上,注视率也很高。没办法,我都没时间思索这几个字的含义,赶紧催促九两开车。
  刚见了神仙的众人也没有阻拦警车的胆量,我们顺利的杀回了警局,九两迫切的道:字条上写的什么?
  我摊手道:不明白,百敬孝为先,难道这老道士让小道士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教育我一句?哥们儿明明很孝顺的啊!
  她接过纸条研究了一会儿,皱眉道:我就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有话不明说,偏偏说的模模糊糊的搞的跟世外高人一样,但是怎么说呢,这人给你送这个一句话,肯定是有他的隐藏意义的,你仔细想想,他会是什么意思。
  我喝了口水,道:孝的话,无非是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师父,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是这个老头似乎什么都都知道,这个时候说可以给我解惑,肯定不是说要我去看看师父,难道意思是,我去我爸妈那里,孝敬下他们,就能找到答案?
  我一想还真的有戏,说不定我爹娘有什么传家宝我不知道的,我师父就图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