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聘礼兄弟慰妻
  再说郑颂贤,他一路小跑着出了郑家大门,等走出了两条街,他才停下来。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他顿时又有些面红耳赤。
  啊,我这是怎地了,怎么如此孟浪。
  郑颂贤有些自责,薇儿今日心情不好,我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慢慢往前走了一阵子,初夏的微风吹来,他感觉自己头脑清醒了许多。
  岳父家里终于有男孩子了,薇儿以后能少操心一些。不过弟弟还小,他们这些做姐夫的,以后少不了要多扶持一些。
  郑颂贤从小就经常去刘家吃住,早把那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天然多了一份责任感。
  这样一路走一路想,很快就到家了。郑老爷和郑大郎还没回来,郑二郎刚进门。
  郑家三个儿子,老大郑颂仁性格中正,自小读书,但天赋一般,今年二十一岁了,身上只有个秀才功名,郑老爷给他在衙门里谋了个书吏的职务,在陆推官手底下干活。他办差兢兢业业,很得陆推官看重。
  老二郑颂德不喜欢读书,但郑家是官家,总不好让他去跑商。可他都十八岁了,女儿都有了,总要有份事情做。
  郑老爷和郑太太愁的不行,最后还是刘文谦给郑老爷出了个主意,给郑颂德开了家书肆。
  书肆和读书人打交道,总比一般的商人好听一些。如今书肆开了有小半年了,生意还不错。
  至于老三郑颂贤,自小读书很有天赋,郑老爷老怀欣慰,终于有个能继承衣钵的了。
  郑颂贤直奔正院,先给郑太太和兄长请安。
  郑太太笑问,“你婶子如何了?”
  郑颂贤认真回答,“婶子看起来气色不错,还说问爹娘好。”
  郑太太点头,“过几日就满月了,到时候咱们都去。你叔叔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们兄弟帮着招呼客人。”
  郑颂德性子活泼,在一边笑眯眯插话,“三弟出门一趟,这么快就回来了。”
  郑颂贤笑着回答,“家里的事情有劳二哥操心了。”
  郑颂德摆摆手,“我干的都是小事,三弟以后中状元了,一定要跟众人说,你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从我铺子里出去的。”
  何氏笑骂他,“三弟才回来,你做哥哥的不问问他好不好,就知道贫嘴。”
  正说着,郑老爷和郑颂仁回来了。
  一家子都起身迎接。
  郑老爷看到三儿子,点点头,“回来了。”
  郑颂贤要给父亲行大礼,郑老爷摆手,“莫要多礼,都坐下。娘子,让人上饭,今儿忙了一天,晌午随意吃了两口,早饿了。”
  不等郑太太吩咐,唐氏立刻带人摆饭,一家子团团坐在了一起。
  郑老爷夫妇坐东边,郑颂仁和唐氏带着三岁的儿子鹏哥儿坐北边,郑颂德和何氏坐西边,郑颂贤带着妹妹郑晗珺坐在南边,一家子把个八仙桌坐的满满当当。
  郑太太看了看儿孙们,忍不住感叹,“官人,再等两年,这桌子就坐不下了。”
  郑老爷笑,“坐不下就分家,哪能都在家吃老子的。”
  郑颂仁连忙道,“父母在不分家,爹说笑了。”
  唐氏也跟着说道,“娘,等三弟妹进门了,到时候人多了坐不下,就坐两桌。”
  郑太太笑着没说话,家里三进院子,三儿媳进门了也能住的开,就是孩子多了略微有些挤。哎,家里暂时也买不起更大的宅子了。老三成亲,得花不少银子呢。
  刘家对郑家有恩,郑老爷嘱咐郑太太,聘礼下厚一些。夫妻二人还特意找另外两个儿子商量过了,怕他们有想法。
  郑颂仁懂事早,小时候郑老爷去读书了,刘文谦把郑家孩子当自己家孩子养,一应吃穿和刘家姐妹一样。连郑颂仁成亲,都是刘文谦掏的钱。
  他听爹娘说去刘家下聘,立刻摆手,“爹娘只管去,我再没有一句话。儿子也攒了些银子,明儿都给娘。刘叔给二妹妹的嫁妆定然多,咱们家若是聘礼太薄了,也不像样。”
  郑太太笑,“胡说,岂能要你的银子。”
  郑颂德笑眯眯的,“娘不用担心,儿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回头就给娘交账,保管三弟的事儿办得风风光光。三弟中案首都没请一个客人,这回下聘,可不能寒酸。娘不知道,三弟中了案首,儿子的书肆整日跟菜市场一样,人多的很。”
  郑老爷摸了摸胡须,“你们兄弟知道相互帮衬,我与你娘很高兴。只是,你们的银子,说好了只交一半,就不能改。说起来都是为父没本事,欠你们刘叔良多,如今倒要委屈你们。”
  郑颂仁赶紧鞠躬行礼,“爹羞臊儿子了,若不是爹娘辛苦,家里哪里能有今日。刘叔仁义帮扶,也要爹扶的起来才行。若是换成儿子,那真是,白费了银子也没个好结果。”
  郑颂德开玩笑,“大哥真是的,当着矮人不说短话,您这话让我往哪里站呢。”
  郑太太嗔怪两个儿子,“哪里那么多怪话,你们回去和你们媳妇好生说一说,咱们家底子薄,这回下聘礼,比你们兄弟多个几百银子。也就这一回,以后再不会有偏颇的。”
  打发走了两个儿子,郑家夫妇就歇下了。
  那边厢,兄弟二人都把这事儿告诉自己屋里人。
  唐氏的父亲是个老秀才,家里条件一般。郑颂仁成亲早,当时郑老爷还没做官呢。连她的嫁妆,里头有好多东西都是刘家帮着置办的,她倒没什么意见。
  何氏的父亲是衙门里的一名司狱,司狱油水丰厚,且她家世袭了好几代的差事,家境还不错。婆母说多个几百银子,她也不在意。何氏有自己的想法,家里多还些人情,以后她们妯娌也能平起平坐,总不至于要矮三弟妹一头。
  何氏悄悄问郑颂德,“咱们家到底欠刘叔家多少钱啊?”
  郑颂德看了她一眼,“这不是钱的事儿,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考秀才,考举人,刚开始做官往衙门里打点,大哥娶亲,家里吃喝拉撒人情,你能算得清?再说了,爹和刘叔的交情,早就不论钱财了。”
  何氏咂舌,“难道以后要一辈子背着这个人情债?”
  郑颂德摇头,“不是人情债,刘叔也从来不让我们提这个。如今爹做了八品,以后要是有机会,也不是不能再升一升。这一二年刘叔发了大财,不是没有爹的面子在里头。但不能说你困难时人家给了你一碗饭,你发达了回了两碗饭,就能两清了。”
  何氏忽然低头,悄声问,“刘叔发了财,有没有,有没有?”
  郑颂德多少知道一些,刘文谦发财了,还能亏了郑家。但郑家夫妇低调,家里日子简单,外人谁也看不出来。
  郑颂德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不是咱们该问的,如今家里又不差咱们吃喝。三弟读书天分好,以后路还长着呢,妹妹还没出门子,哪里不要花钱。”
  何氏嗔怪他,“我就是问问,我又不是想问爹娘要钱,我就算缺钱了,也是问你要!再说了,要是三弟以后能中状元,你让我给三弟妹打帘子端茶都行。”
  郑颂德笑了,“你不用给三弟妹打帘子,伺候好你男人就可以。”
  何氏反手拧了他一把。
  郑太太操持着儿子的聘礼,刘家满月礼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
  各处亲朋接到了帖子,纷纷表示会来吃席。
  这办酒席,少不了要家里男丁操持,刘文谦就算长了八只手也忙不过来。他先把大女婿闫庆才叫来帮忙,又从族里叫了两个可靠的后辈过来,家里又有几个男仆。
  刘悦薇上辈子管了一二十年的家,有这些人,也足够了。
  刘文谦见女儿办的妥帖,一个字都没提把二房侄子们叫过来帮忙。
  汪氏虽然仍旧和众人冷战,但眼睛也盯着这事儿呢,见二房兄弟三个一个没来帮忙,大房也不提。
  等满月礼前一天,汪氏忽然病了,理由是想念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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