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儿子边境贸易
  但日子总不会这样一帆风顺, 郡主府的暖墙刚烧起来没多久,南边忽然传来坏消息。
  当日,南安王造反被捉,他手下第一能人, 他的亲家兼小舅子许知府却跑了。
  许知府带着嫡长子和残余人马一起逃到南边土人那里后, 先找个隐蔽的山头躲了起来。休整了一阵子之后,许知府开始找出路。
  许知府权衡利弊, 朝廷驻军他肯定惹不起。不说镇南王世代在这里镇守, 朝廷派来的那些驻将也不是吃干饭的。
  许知府把眼睛瞄上了当地的土人。
  这些土人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仗着地势之优, 经常骚扰边境军民。
  朝廷十分头疼, 你打他吧,他一溜烟钻进树林里,十天半个月也找不到人影。你不打他吧, 他像只蚊子一样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动不动想来吸两口血。但要是为了这些土人大动干戈, 又不划算。只能在他来的时候拍两下,全当打苍蝇蚊子算了。
  曾有人提议朝廷以和平谈判的方式收服土人,土人刚开始不上当。朝廷给了许多粮食布匹和药材,土人说愿意和解, 但是有条件。
  第一, 他们还要住在山里;第二, 他们自立为王,不接受朝廷统治;第三, 朝廷每年要给他们多少东西。
  感情这些人就是想白占便宜!从来只听说边陲小国向大国进贡的, 这土人倒向大国要起进贡来了。
  朝廷自然不肯答应, 大周朝立朝百年, 还没向谁纳过贡呢。于是,双方你来我往总是小打小闹个不停。有时候朝廷烦了,给点东西,他能安静一阵子,但时间长了,他又来闹事儿。
  许知府深知朝廷和土人的矛盾,他把眼睛瞄上了土人。
  许知府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回到中原,只有死路一条。留在这里,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土人肯定也不能忍受身边有一队几千人的军队,他只能背水一战。他知道土人不好相与,也不硬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土人磨。
  许知府先找了一片离朝廷边境很远的树林,让人把树林里许多树木砍伐了,开始开荒种粮。存粮不够吃时,林子里猎物多的很,随便打。
  这样熬过了一阵子,等第一批粮食收割之后,许知府终于有了底气。
  他开始派人去和土人打交道,土人见他们会种粮,还有纺织技术,很是羡慕。原来土人问朝廷要过这些技术,但朝廷要求他们臣服才能教他们技术,土人野惯了,岂能受人制服。
  许知府却很大方,土人要学什么,他都让人教,教一点留一点,土人只能继续来和他打交道。一来一往之间,许知府把土人的内部情况摸了个透。
  土人那里也不是固若金汤,许多小部落和大家庭汇聚在一起,总是免不了斗争。每次为了个首领的位置,都能争个你死我活。许知府不光种粮食织布,还有打铁的手艺。他利用手里的资源,连消带打,土人内部渐渐开始矛盾重重。
  许知府趁机拉拢了一些人过来,等首领发现他不怀好意后已经迟了,许知府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深知兵贵神速,在首领还没彻底收服各个小部落之前,先发起了攻击。
  有一些小部落,还没等战争开始呢,就投降了。
  首领带着剩下的部队和许知府干了起来,许知府的武器更先进,兵法谋略完全碾压土人,但土人更懂地势,树林里一只鸟儿一条蛇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士兵。
  许知府学习能力极强,用火攻打了一场大胜仗,然而,这一场胜仗却让许知府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他的嫡长子折损了!
  许知府怒火滔天,他当年逃离时,只带出了这一个儿子,眼见着长成了,却被土人放毒蛇咬死了。
  盛怒之下的许知府一鼓作气拿下了土人部落,首领不甘心被一个中原人夺了统治地位,放狠招,集中一些身手灵巧的人,专攻许知府近身。
  等许知府拿下土人部落,他也受了伤,还是伤在不能说的地方。
  许知府把土人部落重新整合,利用中原的农耕文化,带领土人开荒种粮,织布造房。土人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打猎。妇人们也学会了种棉花,纺线。
  当日他带来的几千士兵都是光棍,许知府让许多士兵娶了当地的女子。联姻是最好的民族融合方式,等一个个胖娃娃生出来后,土人们不再抗拒这些中原人,士兵们对这里渐渐也有了归宿感。
  土人见这位中原来的首领并没有歧视他们,对汉人和土人一视同仁,渐渐也接受了这位新首领。
  没两年的功夫,许知府把整个土人部落治理的井井有条。
  等他缓过劲来之后,他很悲凉地发现,他身子受伤了。
  新来的汉人首领年轻,长得白,还懂许多东西,跟人说话时谦和有礼,不像原来的首领,糟老头子一个,不爱洗澡,整天身上臭烘烘的,说话嗓门还大。土人里许多姑娘都向许知府献媚,他收了几个,虽然勉强能成事,却没有一人能怀上孩子。
  他的嫡长子没了,另外几个孩子当初没带出来,都被皇帝给收拾了。现在他身子受损,虽然土人的首领之位不一定是要父子相承,但许知府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岂能轻易让给别人。
  许知府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中原留下的那个私生子,中原遥不可及,他只能从边境打主意。
  许知府整合了近三万人马,趁朝廷不备,火速拿下了边境两座城池。
  拿下城池之后,他占据地理要势,不再前进,只守不攻。
  镇南王和当地驻军首领一起反攻,但没想到却遇到了硬茬子。
  土人哪里懂什么攻城守城,等一打听,才知道是当年随着南安王造反的余孽逃了过去。
  镇南王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向朝廷报信。皇帝命镇南王和驻军首领即刻发兵,拿下城池和叛逆,押解回京。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许知府这回下了血本,他在南边又发现一个小铁矿。有了这铁矿,他如获至宝。
  原来做青州知府时,许知府就带人挖过矿,对中间的门道清楚的很。土人得到了大量的兵器补给,瞬间士气大振。
  双方你来我往好多次,各有胜负,许知府虽然折损了不少人,还是守住了城池,还捉住了朝廷的两个将领。
  直等到过了年又开了春,朝廷见双方争执不下,且许知府并未再往前进犯,觉得这仗打的很没意思,有人开始提出和解。
  许知府终于等来了朝廷和谈的消息。
  朝廷的意思是,许知府退兵,朝廷给一些东西做补偿,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朝廷就要运来红门大炮轰炸城池了。
  许知府的意思是,和谈可以,他有两个条件。第一,开放边境贸易,土人用原木、猎物皮毛、铁器换取中原的粮食马匹;第二,他要他的儿子。答应这两个条件,他立刻撤兵,城池也还给朝廷。
  第一个条件倒是可以谈一谈,第二个条件就把镇南王搞懵了。镇南王心想当初你造反,你儿子都死光了,这会子哪里还有儿子给你。
  许知府派人送来一句话,京中有人知道。
  镇南王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事儿,但他不准备过多揣测,把许知府的条件秘密发往京城。
  朝廷快要被这土人烦死了,整日闹事,打又打不死,现在来了个姓许的反贼,好嘛,土人现在连打仗都有模有样的。两座城池守了那么久,驻军都没打下来。
  皇帝心知肚明,镇南王这是不想和土人殊死一战。镇南王世代镇守南边,和朝廷虽为君臣,实则已经是个土皇帝。云南那里的驻军,虽然总是在换首领,但对镇南王府来说,这是他们的后顿和实力。若是拿去和土人打仗,太不划算了。
  皇帝虽然痛恨许知府,但他心里清楚,镇南王所虑也有道理。和土人拼的太厉害,云南驻军被耗,西南边那些岛国说不定就要来捣乱了。
  好在许知府的两个条件并不过分,一是贸易,二是儿子。贸易的事儿好说,原来云南那边也开放过贸易,但土人不懂规矩,总是想占便宜,朝廷觉得麻烦,索性一关了事。如今姓许的把土人治理的服服帖帖,有他在,贸易上的规矩不用担心。且土人如今喜欢找矿,要是能用中原的粮食换一些铁矿,倒是划算。铁矿多金贵,朝廷手里的铁矿都能数得着,能留着不用最好了。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意思?他问朝廷要什么儿子?
  诸位重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陷入沉默。
  皇帝用手指头弹了弹镇南王的奏折,沉声道,“宣诚王。”
  立刻有人去内务府宣诚王觐见。
  刘文谦正在和云总管商议今春宫里进贡的茶叶和布匹呢,听见皇帝宣他,立刻整理好了衣帽去了勤政殿。
  等他到的时候,诸位大臣们都走了。他照着规矩给皇帝行礼,皇帝让他坐在一边。
  皇帝让人把奏折给他看,“五弟,你来说说吧。”
  刘文谦一目十行看完了折子,又还给了内侍,然后起身,脱下帽子放在一边,跪下给皇帝行礼,“臣死罪。”
  皇帝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罪。”
  刘文谦道,“当日南安王要带臣一家子走,臣自己死在敌营无妨,岂能让妻儿一起丧命。臣把花园子挖的乱七八糟,当日放火之时,臣把妻儿藏在花园子的地窖里。许知府告诉臣,他可以不查花园子,但臣必须看住他的私生子。臣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
  皇帝脸上毫无表情,“既然有此事,为何不早说?”
  刘文谦道,“臣死罪,那个孩子当日只有四五岁,臣就把他放在了庄子上,给一户农家养着。外人并不知道那是许家的孩子,都以为是庄头捡回来的。”
  皇帝放下朱笔,“诚王听旨。”
  刘文谦立刻磕头道,“臣接旨。”
  皇帝的声音很清亮,“诚王窝藏反贼之后,论罪当诛。今与土人和解,念你有功,不再追究。”
  刘文谦心里松了口气,磕了两个头,“臣叩谢圣恩。”
  皇帝道,“起来吧。”
  刘文谦捧起帽子坐在了一边,“谢陛下恕罪,都怪臣弟不懂事。臣弟就想着,许家家谱上的子弟,都已经没有了。这个孩子原是个私生子,许知府留了元宝母子一命,臣弟一时糊涂,就留下了这个孩子。都是臣弟没有大局意识,只顾着自己的小家,请皇兄责罚。”
  皇帝嗯了一声,“以后再有此事,定要先告诉朕。你先回去吧,明日朕让人去带那个孩子走。出去后莫要多说,窝藏反贼之后,虽然此次谈判中是个筹码,说出去也不好听。要是被人知道了,朕也不好偏着你。”
  刘文谦再三谢恩,先回府了。
  等回到家,刘文谦把此事告诉了魏氏。
  魏氏吓了一跳,瞬间眼泪又出来了,“王爷,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所有人都认为刘文谦放一把火救下了魏氏母子三个,却没想到这是他和许知府商议好的。他为了救妻儿,不仅放火烧自己,还承担了窝藏反贼之后的罪名。
  当日刘文谦在花园子里乱挖,许知府就觉得他心里可能在打什么坏主意。说实话,许知府对于南安王到底能不能成事心里也没谱。若是成功,那最好不过。要是失败了,他所有的儿女怕是都性命难保。
  许知府再三思量后,和刘文谦达成协议。刘文谦放火,提前在房里藏了几个木头人。等火一起,他被人救出来了,那几个木头人都烧没了。许知府亲自来刘家查看,检查花园子里时,略过个那个及其隐秘的地窖。
  他也没有别的条件,以后若是南安王事败,刘文谦或者他的子女要帮许知府留下一条血脉。反正南安王只在乎刘文谦的性命,他的妻儿从来入不了南安王的眼。许知府利用南安王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暗度陈仓放走了魏氏母子,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刘文谦当时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等后来他到了京城,过了一年多才去找那个孩子,没想到真找到了。他随手丢在庄子上,当个普通孩子养着。
  谁也没想到,现在许知府居然来问他要儿子。
  好在许知府知道事情轻重,并未直接点破是谁藏了他的儿子。
  魏氏责怪刘文谦,“王爷早该告诉我的,怎么能一个人做这么大的决定。”
  刘文谦长出了口气,“说实话,当初找到这个孩子,我也有犹豫要不要留下他。留下他吧,是个祸端,若是被人翻出来,岂不是罪过。若是不留吧,好歹是条性命,他爹当初也放了你们母子一条活路。”
  魏氏也担心不已,“辛亏陛下没有责罚。”
  刘文谦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好敏锐的心思,许知府这样一说,他就猜到了我头上。看来以后做事情还是要光明磊落,不知道哪天就被陛下揪住了小辫子。”
  魏氏悄悄问他,“陛下有没有生气?”
  刘文谦低声道,“生气定然是有的,但我估摸着,他气的并不是我藏了这个孩子,而是没有告诉他。”
  魏氏念了句阿弥陀佛,“幸亏这孩子还有些用,不然咱们的罪名就大了。老天爷真是有眼,因果报应不爽。姓许的造反,让他断子绝孙。他留了一丝善念,如今能白捡回这个儿子。”
  刘文谦道,“此事还是莫要告诉孩子们。”
  魏氏点头,“我晓得。”
  皇帝第二天就把许知府的儿子弄走了,几位重臣们都大眼瞪小眼。
  庄大人问,“陛下,此子果是许家孩子?”
  皇帝点头,把责任和功劳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许贼奸诈,对南安王阳奉阴违。一边扣押着诚王,一边放了诚王妃母子,条件是让诚王照看他这个私生子。诚王回京后寻访了一年多才找到这个孩子,朕让人留他一命,果然有用。”
  庄大人忙道,“陛下圣明。”
  其余人也赶紧来拍马屁,这事儿算是糊弄过去了。众人心里都清楚,此事不适合说出去。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许知府造反,皇帝居然还留了他儿子一条性命,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造反。
  人找到了,后面就是和谈的事情了,皇帝自己挑了能言善辩的御史中丞范达人去谈判。
  范大人火速带着那个孩子去了云南,双方约定在两军阵前见面。
  许知府和范大人是认识的,范大人想着自己是礼仪之邦,主动打招呼,“许大人别乱来无恙。”
  许知府,哦不,许首领请他坐下,“范大人风采依旧,许某却落魄不堪,就差茹毛饮血了。”
  范大人笑道,“如今许大人愿意和朝廷和谈,以后就好了。”
  许首领看着范大人,“范大人,既然和谈,就要有诚意,我提的两个条件,陛下都答应吗。”
  许首领还叫皇帝为陛下,范大人心里很高兴,“陛下心胸开阔,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双边贸易之事,只要许大人以后能约束土人莫要胡来,也并不是不可以。至于令公子,我已经带来了,人就在后面大营里。”
  许首领道,“我要先见一见孩子。”
  范大人也很有魄力,让人把孩子带了过来,许首领一看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范大人立刻让人带走孩子,继续和谈。
  两边先签了贸易文书,随后许首领先退了一个城池,朝廷把孩子给他,他又退了一个城池。
  范大人做完这些事情就回京复命去了。
  解决了云南土人的麻烦,众人心里轻松了一些,但愿这姓许的真能把土人管好了。
  云南驻军和土人的拉锯战中,沛哥儿悄悄过了三岁生日。
  三岁是个重要的坎儿,到了三岁以后,孩子的存活率会高很多。而且,到了三岁,小孩子会忽然懂事一些。
  之前的一年多里,刘悦薇真是头疼死了。
  两岁多的娃儿,什么都要自己做主,可他什么都不懂,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但刘悦薇又不想强迫他,只能忍着,看他瞎胡闹。
  吃饭的时候,碗是盛饭的,茶盏是喝茶的,他偏偏要把饭倒进茶水里。睡觉的时候,你给他盖上了被子,他觉得你竟然没有经过他同意就私自给他盖被子,立刻踢掉了……
  除了瞎捣蛋,他精力还十分旺盛,在院子里跑一个多时辰都不累,回来后还能把屋子里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
  翻了之后要学着整理,又塞的到处都是东西。
  好在正院里丫头婆子多,他霍霍的快,众人整理的也快。
  这样霍霍了一年多,等过了三岁生,他忽然跟开窍了似的。说话更清晰了,不会再故意和人对着干了,也不会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刘悦薇还记得上辈子,大郎两岁多没了爹。本来还是很调皮的孩子,忽然间就懂事了。这一世,沛哥儿终于熬到了三岁,而此时,她的家还完完整整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
  为了庆祝家里人平安顺遂,沛哥儿的三岁生日,刘悦薇决定在家里庆祝了一番。正好,母子两个同一天生日,她过二十岁 ,儿子三岁,一起庆贺。
  刘悦薇给家里下人多发了一个月月钱,让大伙儿多叫叫沛哥儿的名字,保孩子更健康。
  当天,刘悦薇让人给沛哥儿换上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头上戴了帽子,看起来喜庆的很。她自己也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衣裙,头上的首饰也都是新的。
  郑颂贤今日告了假在家里陪妻儿,见到刘悦薇打扮的娇美动人,郑颂贤喜爱的紧,摸了摸她头上的点翠步摇,“娘子以后多装扮装扮,花一样的年纪,不用太朴素。”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一个人过久了,刘悦薇很多时候穿着都偏素,头上的钗环也很简单,并不会满头珠翠。
  今日因为过生日,她一身的红衣红裙,戒了奶之后,她的身段又轻盈了许多。因着沛哥儿晚上不怎么闹了,她睡得好吃得好,现在整个人气色十分好看。
  刘悦薇笑着对他说,“三哥整日不在家,我装扮什么。”
  郑颂贤笑,“娘子也可以装扮了给自己看呀,不一定要给我看。”
  沛哥儿忽然插到两人中间,“娘好看,娘好看。”
  刘悦薇摸了摸儿子的脸,这张脸和大郎小时候一模一样,希望大郎现在已经考上了进士,家庭和睦。
  郑颂贤见她眼神缥缈,从怀里掏出个红包,递给沛哥儿,“沛哥儿三岁了,以后要懂事,不能再惹你娘生气了。”
  刘悦薇回过神,也递给儿子一个荷包,里面有几个金子打的小狗,正好是他的属相,“沛哥儿最近乖了许多,娘真高兴,沛哥儿长大了,懂事了。”
  被夸奖后的沛哥儿十分高兴,咧开小嘴笑了。
  郑颂贤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镯子,套在刘悦薇手上,“娘子,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刘悦薇看了看桌子,颜色很好看,“多谢三哥,我很喜欢。”
  沛哥儿缠着他爹,“爹,我也要镯子,我也要镯子。”
  郑颂贤把儿子扛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戴什么镯子,咱们先吃饭,吃了饭爹陪你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沛哥儿立刻高兴起来,顿时把镯子的事儿丢到脑后。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早饭,吃过饭之后一起去了花园子里。
  太阳出来了,二月的风虽然还有些凉,但也让人闻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刘悦薇坐在了秋千架上,“三哥,你来推我呀。”
  郑颂贤轻轻推了一下,沛哥儿见状立刻也来推他娘,没几下的功夫,秋千就越飞越高,刘悦薇的裙摆随风飞舞,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郑颂贤看的有些眼晕。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薇儿都二十岁了。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在巷子里玩耍,路边一块破瓦片和一根枯树枝都能玩上半天。看到蚂蚁搬家也要蹲下来研究半天,数一数究竟有多少只蚂蚁。
  那时候薇儿头上扎两个羊角辫,小脸又白又胖。两个人玩累了就牵着手一起回郑家或是刘家,翻箱倒柜一起找吃的。
  十几年过去了,沛哥儿都会推他娘荡秋千了。
  郑颂贤感觉心里有一阵异样感飘过,这十几年里,郑家和刘家一起经受了许多波折,他和娘子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上苍保佑,那些不好的事情没有发生,自己仍旧平平安安的。
  郑颂贤思绪正在到处乱跑,刘悦薇喊他,“三哥,你推我呀。”
  他立刻回神,又推了她两下。
  沛哥儿连忙道,“娘,娘,我也要坐。”
  刘悦薇停了下来,让沛哥儿坐了上去,夫妻两个站在秋千架两边,轻轻地推他,每次秋千飞起来的时候,沛哥儿都要吓得啊啊叫,然后又激动的咯咯笑。
  一家三口在花园里玩的十分高兴。
  刘悦薇过生日,虽然她自己没请客,该记住的人也都记住了。
  魏氏打发人送来了一匹新料子,刘悦妍送了一根赤金镶宝的长簪和一对金镯子,连汪彩凤和五皇子妃都送了一些小礼物过来。
  金缕阁经过了上一轮的扩张,在京城的份额变大,京郊也打开了一些销路。年前,投入进去的银子都已经回本了,上个月各家终于见到了第一轮净分红。章郡王府有了这项进益,终于不用再像以往那样紧巴了。故而此次刘悦薇过生日,柳氏送来的东西虽然小巧,却值钱的很。
  刘悦薇高兴地收下了大家送的生日礼物,亲自下厨带着丫头们做了几个菜,准备和丈夫儿子好生吃一顿晌午饭。
  云锦熟练地指挥丫头们摆放饭菜,刘悦薇见她一幅干练的样子,觉得应该把她的亲事提上日程了。
  郑颂贤吃了一口娘子做的菜,赞不绝口。
  刘悦薇笑道,“三哥,我做的一般,这还有厨娘做的许多菜呢。”
  郑颂贤连忙又夸赞了一番,沛哥儿虽然不懂,也跟着说好吃!
  郑颂贤吃了几口菜之后举起酒杯,“娘子,我祝你芳华永驻、心想事成。”
  刘悦薇端起酒杯,“多谢三哥。”
  夫妻两个喝了一杯酒,然后各自满上,看着沛哥儿。
  沛哥儿赶紧也举起自己的杯子,虽然里面只是甜汤,他也很正经地和父母碰杯,夫妻两个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听得沛哥儿十分高兴,缠着和父母碰了好几次杯。
  母子两个的生日悄悄过了,朝廷也解决了云南土人之乱的事情。
  至于刘文谦藏孩子的事情,除了魏氏,姐妹几个一概不知。原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后面又起了波澜。
  当日范大人在云南和许首领签了边境贸易的文书后直接走了,后面的一应事宜交给了云南布政司处理。
  云南官员们按照往常的规矩,建了个差不多的集市,派了几个兵在那里把手,每隔五天开放一次,两边的人拿一些东西来交换。
  刚开始还好好的,但时间久了,就有人开始钻空子。土人那里有人拿次一等的木料充好木料,汉人这边也有人用粗盐充当上等细盐。
  为此,两边人时常起冲突,闹到最后,不仅打了几次架,还出现过吃了有毒的盐死人的事儿。
  若是打架斗殴死人也就罢了,盐不干净吃死了人,许首领就不干了。
  他找云南布政司,让对方给个交代,云南布政司也就是处罚了一下那个贩卖劣质盐的商人,别的什么都没做。
  许首领心里很不高兴,他知道,朝廷虽然和他和解了,但在汉人眼里,还是看不起土人的。
  且土人这边的人十分团结,死了一个人,整个家族都来闹,所有土人都觉得要找汉人报仇。
  许首领也不再犹豫,带着一队人马冲破了关卡,进城把那个商人砍了,然后收兵回寨。
  这下子云南这边不干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冲过边界来我这边杀人,是何居心?两边刚刚达成协议,这么快你就反悔了。
  云南这边立刻上报朝廷,皇帝开始重新审视这事儿。
  皇帝的新政推行有几年了,略微有了些成效。如今各地大地主和土豪们开始按规矩交税,但这一年年的,不是这里发洪水,就是那里干旱,每年的军费、养百官的钱,哪哪儿都需要银子。皇帝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个抠死鬼,朝廷的银子还是不够用。
  皇帝心里清楚,朝廷的钱和民间百姓的钱加起来总量并不少,但活不起来。
  所有人都喜欢把钱藏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只有一小部分钱在外面流动,使得整个大环境死气沉沉。
  此次云南之事,给了皇帝一个提醒。
  他想开边境贸易。
  皇帝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知道,此事不可轻举妄动。全天下百姓都觉得,大周朝地处中原,物资丰饶,外面都是些蛮夷之辈,若是开了边境之口,一则外敌容易入侵,二则和蛮夷做生意,岂不是让他们白占便宜。
  周朝成立到现在,一百多年了,一直闭关锁国。除了象征性的和边境几个小国家开了个像云南那样的小口子,安抚一下这些整日找麻烦的跳蚤小国,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开过边境贸易。
  皇帝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外面肯定也有好东西,只要开了边境贸易,肯定能招来许多外面的游商,把周朝的茶叶、布匹这些东西卖出去,他们来买东西,自然就要花银子,这样周朝的钱和物就能活起来。除了卖出,肯定也能买入一些周朝没有的东西。
  但这个过程中,到底朝廷是吃亏了还是占便宜了,不好说。
  皇帝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几位中枢大臣们听,大伙儿立刻开始激烈讨论。
  有人觉得这样好,可以让钱和物流动起来。若是一样东西只留在一个地方,再怎么折腾也出不了什么水花。比如江南的美酒可以卖到塞北,西北的牛羊也能贩卖到南边,这样流通起来,许多人有饭吃不说,还能让大周朝更繁荣。
  也有人觉得,要是外头那些蛮夷来把我朝的粮食盐铁什么的都买走了,岂不影响朝廷国力。
  众人吵闹个不休,皇帝最后拍板,跟新政一样,先找个地方试一试。等个两三年之后,要是能成,再干大,要是不能成,也就罢了。
  皇帝提出新政,反对的人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当初初初提新政的时候,众人都反对,后来不也出了成效。那行吧,先试一试。
  众人立刻就想到了云南。
  皇帝是个行动派,立刻要派人去云南那边开个正儿八经的外贸口子,专门和南边土人以及西南那些边陲小国做贸易。
  中枢重臣们都点头了,大朝会上很容易就通过了这个决定,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人选问题。
  百官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去。这种试点,干的好也没多少油水和功劳,干的不好,说不定还会惹陛下不高兴。
  头一天,并未决定出人选。
  大朝会结束后,郑颂贤回家和刘悦薇说了此事。刘悦薇自然是赞成朝廷开外贸的,金缕阁开了这么久,赚的都是自己人的钱,要是能把那些蛮夷人的金银赚回来,那才叫人高兴呢。
  “三哥,我听说那些外族人,和咱们长得不一样?”
  郑颂贤点头,“南边的外族人,因为那里天气热,比咱们肤色暗一点,个子矮一些。北边的外族人,因为天气冷,皮肤白鼻子大,还长了黄头发和蓝眼睛。”
  刘悦薇觉得很有意思,“什么时候我能见到这些外族人就好了。”
  郑颂贤笑,“陛下正在愁人选呢,要是这事儿能成了,以后说不定就有外族人进来,京城这边肯定也少不了的。”
  两口子才说着这事儿,外头人来传,宣郡王来了。
  郑颂贤放下碗筷就去迎接,“五哥来的好巧,我正吃饭呢,要不要一起去吃一些?”
  五皇子坐下了,“叨扰妹夫吃饭了,我来是想和妹夫商议一件事情。”
  郑颂贤见他神色严肃,连忙问,“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五皇子抬头看着他,“妹夫,你说,我去南边帮父皇把外贸开起来怎么样?”
  郑颂贤犹豫了一下问他,“殿下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五皇子道,“自母妃去世,陆家一蹶不振。陆家本无过错,无故受牵连,丢官罢爵。我有心想请父皇重查当年案件,又张不开嘴。要是我有了功劳,说不定就能说动父皇了。”
  郑颂贤笑了,“殿下仁孝,我还以为殿下想升亲王,原来是为了陆家。既然是这样,殿下想去就去吧,我支持殿下。趁着这会子还没人去陛下跟前说,殿下抢个先,陛下还能有个好印象。”
  谁知五皇子看着他,“妹夫,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
  郑颂贤怔楞了一下,半晌后回道,“殿下,此事我得和郡主商议一番。”
  五皇子点头,“这是自然,云南千里迢迢,这差事怕是三两个月都办不完,自然要和长乐妹妹商议一番。是我提的突兀了,要是不合适,请妹夫勿怪。”
  郑颂贤连忙道,“殿下多虑了,殿下不把我当外人,才来跟我说。殿下放心,明日我就给您一个答复。”
  五皇子笑着起身,“好了,我先走了,你回去吃饭吧。”
  五皇子走了,郑颂贤却心事重重地回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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