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习惯与陌生人迎面时低着头,视线一般都会落在对方的鞋子上。而近几日搬到这里,她每次出入几乎都会遇到这双鞋的主人,不过她一次都没有抬头看他的相貌。
  闻初见忽然抬头,刚好对上迎面走来男人的视线,他的肤色黝黑,脸上还有几处痘印,脸看上去油油的。她淡淡一笑,朝他轻轻点头,然而对方却是快步经过她,留下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
  闻初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一股熟悉感涌上来,却抓不住思绪,想不起这到底是谁。
  晚上十点五十五分,闻初见把准备好的纸条拿上,蹲在门边等待那个塞卡片的人敲门。
  十一点整,敲门声响起。
  闻初见放下手机,把纸条从门缝中往外塞,她刚塞一半,就看见纸条被对方迅速扯掉。等她站起身子想要从猫眼看外面的情况时,那人已经离去,只留下昏暗的走廊。
  她想:怎么都没有表示?同意还是拒绝都吱个声啊!
  ——
  第四天下午。
  闻初见出门想去一趟超市,门刚打开,斜对面的门也应声打开,那房间的主人正是昨日她主动打招呼的那名男子。她只见那男子看了她一眼,又往前台看了眼,重新关上门。
  闻初见眉头紧锁,摁在门把上的手紧紧握着,心中莫名产生一种危机感。她把门关上,手紧紧地握住挎包的带子快步穿过走廊。
  晚上回来,闻初见没有直接走进去,反而先观察走廊的情况——所有的房门紧闭,只留下暗沉沉的灯光照亮走廊,还有房间里传出来的电视声在走廊里回响。
  她快速通过走廊,回到房间内,这才觉得安稳些。
  闻初见刚卸完妆,就听见手机声响起。
  难道是他?
  这么一想,她急急忙忙从浴室走到床边,途中还不小心磕到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她忍着痛走到床边,满怀欣喜一看,却又失望了。
  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在不停向下拉动,新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传进来,这是宿舍群里的消息。
  其实,只要她仔细想,定能注意到手机信息声响得太过密集了,一点儿都不像徐清之的风格。可是她一心只想着有可能是他的来信,便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她脸上的水还没擦干净,滴在她的裤子上晕成深蓝色。她轻轻捋了一把,甩甩手,打开微信查看刚才发的第一条消息——是苏以曦发来的微博链接。
  【曦曦不是嘻嘻:你们有没有看这条热搜?】
  【曦曦不是嘻嘻:太恐怖了!而且就在b市发生。】
  【林宝:我今天刷微博也看见了,那女生好可怜。】
  【墨:大家出门要小心,注意安全。】
  她们还在不停讨论,闻初见没有继续往下翻,而是打开那条链接,链接标题便是——
  【年轻女子单独住酒店被男人尾随□□后,欲轻生】
  闻初见:“......”
  对于现在就是孤身一人住在宾馆里的她来说,这无疑加剧了她的恐惧心理,她暗暗地考虑退宿的事情。
  要是她退宿了,她可以跟苏以曦和顾子墨商量到她们家住,她们的家都在b市。不过当初闻初见没有主动告诉她们,自己回来b市,就是害怕会给她们带来麻烦,这才会选择住在宾馆里。
  学校附近的宾馆并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危险,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危险,只是相对而言危险比其他地方的要小一些。而且建大有一部分考研的学生都会选择到外面住,因为这样时间比较自由,不需要怕影响到其他人的作息。这也是她选择住在宾馆的另一个原因。
  可是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说不害怕倒是假的,但是也不能笃定住在宾馆一定遇上这种事情。
  她内心反复挣扎,还是决定过一段时间再算。
  晚上,闻初见玩着玩着手机,惊喜地发现过了十一点也没有人来敲门。她爬起来去洗漱的时候,发现连小卡片都不见了。
  这虽然是好事,但又有点......奇怪?
  她心里存疑,但怎么想也想不通,最后归结为:对方认为不需要在她身上浪费资源,所以连小卡片也不发了。
  后来两天,不知道是被那条新闻影响让她内心作祟,还是真的有人在暗处观察她,反正每回出入都让她很不舒服,觉得被人监视一样。这种感觉尤其是在宾馆里面表现得更加强烈。
  她开始害怕了。
  如果第六感是真的,那么她在明,对方在暗。她永远不知道身在暗处的人什么时候会忽然扑出来咬她一口。
  慢慢地,她开始收拾行李,着手准备退宿的事情。
  ——
  第五天的下午,就听见敲门声。
  她现在对敲门声特别敏感,所以当敲门声响起时,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缓缓走向门口,没有看门,问:“是谁?”
  “小姐你好,我是你斜对门的住客。我房间的热水壶坏掉了,听前台说你房间有多一个热水壶,所以想要拿去用。”
  她房间确实有多一个热水壶,当时她跟前台提起过,前台的工作人员就笑着跟她打趣道:“多了就两个一起用呗,不用多收钱。”
  她从猫眼里看了他一眼,是那个穿黑色增高鞋的男人。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脸,她没有一开始的平静,心反而跳得很快。她捂着心,对外面的人说:“你等会。”
  她回去把没有用过的热水壶拿上,她把门栓刚放下,发出哐啷一声响。同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慌乱地把门栓重新拴上。
  她神色紧张地对外面的人说:“我先接一个重要的电话,你晚点过来拿吧。”
  如果是平常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明明开门然后把热水壶给他,随后再接电话即可,为什么她要选择先接电话,让外面等着的人再来拿呢。但是外面的人却说:“我不急,慢慢来。”
  听到这句话,闻初见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她刚才把门栓放下时,眼睛一直通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虽然走廊的灯光很暗,但是门外男人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毫无保留地落在她的眼里。顿时她对他起了疑心,恰逢电话响起,她便借故不开门。
  如今,他还说“我不急,慢慢来”这话,更是让闻初见觉得他图谋不轨,万一她把门打开,说不定他会硬闯进来。
  如果她再冷静一想,就会发现门外男人说的话中有一处漏洞。宾馆怎么会允许客人和客人沟通,要是拿热水壶也会让工作人员跟她说,并不会直接让住客来跟她要。
  “喂?谁啊?”
  “你没保存我电话?”
  她刚才根本没看清楚是谁,就把电话接通,现在听到是徐清之的声音,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可是泪水却止不住,说话带着哭腔。
  “清、清哥,你、你在哪?我好像碰上事了。”
  徐清之刚回国,下了飞机后第一件事就给她打电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也好长时间没跟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训练,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他没想到,久别的第一个电话没有给对方惊喜,反而受到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在捋逻辑,迟到一点时间,对不起。
  可能现在这个男人的行为有点怪怪的,下章会揭露的。
  第45章 第四十五声
  徐清之心一沉, 手紧紧握着手机,加快脚上的步伐。过往行人的谈话声也被传入通话中,但没能掩盖他沉着稳重的声音。
  “你在哪?”
  闻初见把宾馆地址告诉他,后者记下顺便安慰她,“我马上来接你,把行李收好, 记得把门锁好, 不要出门。”其余的话, 他一句都没有问。
  挂断电话后, 走在他身旁的何文栋为跟上他的步伐有点吃不消,喘着气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初见出事了, 我现在要赶过去。”
  何文栋一听, 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问:“现在大学不都在放假吗?你怎么赶过去?”
  “她在b市,其他我也不清楚。”徐清之一边快步走一边简略地回答道。
  从机场到停车场需要花一段时间,两名身穿西装的男人从快步行走变成了奔跑。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在摇曳, 随后被男人随手一扔丢在后座。何文栋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 往副驾驶位一坐, 安全带还没系好, 车子就滑入车队之中。
  “大哥, 我安全带还没系好!”
  “赶时间,你将就点。”
  “......”
  话虽那么说,何文栋却在扣好安全带之后,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到建大最近的路程指挥他行车。多亏何文栋的导航以及交通顺畅, 他们一个半小时后就赶到宾馆门口。
  徐清之下车后,急急忙忙往宾馆里面走,身后传来何文栋的呼唤声,“喂!锁车!”他毫不犹豫将手上的车钥匙往他的方向一抛,看见对方接到钥匙后便转身往里面走。
  “如果这不是爱,老子头都能割下来给他当椅子坐!”何文栋愤愤地摁下锁车键,随后走进宾馆。
  徐清之刚进入宾馆就被前台拦住,“先生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他往里面看一眼,“我找人,她住在这里。”
  “不好意思,除了住客,其他人都不能进来。”
  徐清之退后一步,皱着眉头拿起手机给闻初见拨了通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两人同时开口。
  “清哥,你到了吗?”
  “你房间在哪?”
  徐清之回答:“对,我到了。前台拦着我不让进去。你的房间在哪?还有没有人在外面?”
  “没有。我的房间从前台右侧的走廊望去,最尽头的那间房间便是了。”
  徐清之没有把电话挂断,侧头继续往里面看了一眼,什么人都没有,于是对电话里面的人说:“外面没有人,你出来吧。”
  “嗯嗯。”
  半秒后,走廊尽头传来一声门响。姑娘把头伸出来四周张望,神色紧张,随后推着行李走出来。行李轮子滚动的声音响彻走廊,当她经过斜对面那房间时,她不禁加快步伐,脚底抹上油一样小跑出来。
  他忍不住提醒她:“小心点。”
  他站在逆光处,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朝自己伸出右手,犹如是上天派来从低谷拯救出去的使者。
  真真切切地听见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人以后,闻初见原本已经收敛的泪水再次崩堤,她吸了吸鼻子,抬手用手背拂去泪水,把行李放到一旁,径直冲过去,扑倒在他的怀里。她的双手紧紧地环绕着他刚劲有力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胸膛,泪水在他那件雪白的衬衫上晕成一道道暗沉的颜色。
  徐清之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他忍住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然后好好亲吻她的想法,将手缓缓放下,最后落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她。他低下头,把声音放轻,柔声说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就在两人相拥,四周仿佛不停地冒出粉红泡泡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何文栋:“不是我说,请问两位这是在拍偶像剧吗?镜头在哪?”
  徐清之:“......”
  闻初见:“......”
  半响,徐清之只觉得怀里一轻,刚才还哭倒在怀中的姑娘此刻正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摸摸鼻子又把泪水全部擦去。他收回视线,瞪了绕道去拿行李的好友一眼,后者却无辜地耸耸肩膀。
  他就是要看这两人能闷到什么时候才表露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