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谢老头不假思索地回道:“多走动,不要老窝在屋子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活动活动四肢。饮食要清淡,多喝水,不要乱吃药。屋里不要燃些乱七八糟的香,注意通风。严格按这个方案来,不出个把月差不多就能见成效了!”
  话已至此,魏老太太听不听得进去,孟泽管不了也不想管。
  “时候不早了,我送送您吧!”孟泽说着,抱着新移植的金银花,同谢老头一块儿出门。
  屋里,魏氏喋喋不休,“什么大夫嘛,照我看,是那小子联合起来骗人的!”
  魏老太太抿着嘴,魏氏独自嘀咕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便试探性地问道:“娘,那谢大夫……”
  魏老太太站起身来,由魏氏扶着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最后叹了一口气。
  “把屋里的熏香撤了吧,丸子也暂时不吃了!”
  魏氏应了,却道:“我觉得这谢大夫也不一定可靠,要不再找个人来看看!”
  “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大夫,再找一个,能比这个更能耐?左右也不过一两个月,先试试看吧。”
  魏氏听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她伺候老太太这么久,对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也很了解。
  老太太天天嚷着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不见得是真不舒服,只是一种拿捏人的手段而已。她能这么配合,无非是俩人的目标一致。
  如今谢老头戳破了这个“骗局”,老太太又怕死,以后能用的手段就越来越少了!
  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吧,若是不叫人看诊,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能解得了散魂汤的毒,这大夫水平还有什么好质疑的!魏氏暗自懊悔着。
  第69章 试探
  孟泽晒制第二批金银花的时候,村里就陆续有人来问。
  这也不怪别人乱打听,而是魏家的园子就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村里的人来来去去,一眼就能瞧见。
  起初,大伙儿还以为这金银花是种着好看,还暗自嘀咕魏家有闲钱,买这么多地,就为了种这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
  后来,看到魏家人每日清晨在园子里忙碌,把金银花的花苞剪下来,摊在竹编的簸箕里晒,这才隐约明白过来,魏家种的这东西恐怕不是为了好看的。
  不是为了好看又是为了什么呢?大伙儿憋了几天,终于有大胆的过来问。
  孟泽也没有瞒着,将金银花可以入药的事情说了出去。
  “药房真收这个?”
  “当然,我已经卖了一批了!”
  “那多少钱一斤呢?”
  “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质量。质量好的一斤两三百文,次一点的约莫一百来文吧!”
  众人听了,都有些欣喜,这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来源。
  “这可比挖香附子赚钱多了。香附子长在野地里,不用人伺弄,好找好挖,可是价格贱,一斤也才二三十文。”
  “你这是说笑呢,谁家靠挖香附子过活儿,这都是小孩儿为了吃零嘴才干的。”
  “我这不是顺口一说么,这种金银花可比种地强多了。”
  孟泽听到这里,笑道:“你这就想岔了,这金银花又不是一年四季都开花,哪儿有那么多可赚的!”
  众人起先点头,但再一想,虽说不能四季都开花,哪怕只开一月呢,这也是一笔收入,于是就有人趁着气氛好,向孟泽讨要一两根枝条,预备带回去种。
  不过是几根枝条的事儿,孟泽压根就不在意,当即就剪了十几根送人。
  这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有些止不住,没过几天,连孟全生都上门来了。
  “听说你家种的金银花能卖钱?一斤一两银子?”
  孟泽吃了一惊,“是谁说的?金银花确实能卖钱,但也没有这么多,这又不是什么稀罕药材!”
  “我也觉得不靠谱,所以过来问问!”孟全生放了心,“不过,你还真是不错,能想出这么个赚钱的法子来!前面那块地,种的也是药材吧!”
  “是枸杞!”
  “枸杞倒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还能种!”孟全生看着长得茂盛的枸杞林,心情复杂,“你这小子,伺弄起东西来比我们这些种了几十年地的泥腿子还要厉害,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得不服呀!”
  “哪里哪里,我这也是在瞎折腾,全靠霆均支持。若是搞得不好,就权当花钱买个教训!”孟泽谦虚道。
  “夫唱夫随,同心协力,也难怪你们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孟全生夸奖着,话锋一转,“我们村底子薄,比不上隔壁李家村,但也有一点儿好,这里大多数人都老实肯干,只是缺少机会。你头脑灵活,心胸又开阔,有你带领着,说不定过些年,我们就能赶上隔壁村了。”
  孟泽大约知道孟全生的心思,于是笑道:“您过奖了,我哪有这个能耐!我们村要过上好日子,还得靠里正您费心。我种这些东西,纯粹是出于自个儿兴趣。左右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碰到有人要,就给了。正好您过来,我还得托您跟大伙儿说说,要花苗,我愿意给,但是拿去之后,是赚是赔,我可管不了!”
  “这是当然!谁白拿了东西还敢在背后说闲话,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有您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瞒您说,霆均他不乐意我干这事儿,怕吃力不讨好。他到不是担心大伙儿跟风种,东西多了价格会贱。而是这种药材,确实也有风险,其中要花费的精力不比种田少。若是大家伙儿看到眼前的利益,把正事给荒废了,到头来药材也没有收成,那我这带头人,就成了罪人了!”
  孟里正此番上门来,有两层意思。一是也想讨要一些花苗回去种,二是想试探试探孟泽,看他这么做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是不是想借此积累声望,好取他而代之。
  也别怪他会这么想,这年头,有谁会傻到把赚钱的路子白白告诉别人呢。而且,不光告诉别人,还送东西,这要是没所图,打死他都不信。
  但陡然听了这一番话,孟里正细细一想,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魏家家底厚实,又不用种田,有时间也有能力捣鼓这些东西。而且,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若真要大量种植药材,这其中耗费的精力丝毫不比种田少不说,还有一点,就是大伙儿不熟悉药材的习性,不会种。金银花还好说,这东西好养活,但这枸杞就不一定了。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得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了!别只顾着眼前的风光,忘了底下的危险!”
  “我正是这个意思!”孟泽连忙回道,“也就当着您,我才敢讲实话。当着其他人,我怕这话说了没人信,还误以为我小气,见不得他们发财!”
  “我知道了,明个儿我就把那些拿了花苗的人召集起来,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想清楚再种!”
  “那就麻烦您费心了!”孟泽起身,拿了一个篮子出来,里面装了七八根金银花条,递给孟里正。
  “大伙儿都有,我也不好厚此薄彼,这些您拿着回去种吧。至于枸杞,等结了果子,我送您一些!”
  孟里正先是推辞了一番,最后实在婉拒不了孟泽的好意,提着篮子走了。
  第70章 不止捏着一条人命!
  也不知道孟里正到底是怎么说的,岗子村悄然兴起一股种金银花的风潮,七八十来户人家,几乎家家都领了枝条去种。
  且不管这以后的成效如何,至少在目前,孟泽在大部分村民的心目中地位很高。每次出门,都有人热情地打招呼,拉拉家常,互相交流一番种植心得。
  对于这种变化,魏霆均自然是乐见其成,但魏氏和魏老太太却有些不太高兴,一是觉得上门来求教的人太多,扰了清净。二是觉得孟泽同村里人交往过密,拉低了魏家的格调。
  只是这不高兴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当家作主的不是她们。想利用长辈的身份压制压制,这俩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不说,闹得狠了,反而伤感情。
  魏老太太宅斗技能满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哪怕心里有一肚子意见,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魏氏,虽然有魏老太太提点,但修行不到家,心里的憋屈无法排解,整日里说些指桑骂槐的话,人也愈发尖酸刻薄,根本看不出曾经是个大家闺秀。
  这一日,孟泽去镇上卖晒干的金银花,中途碰到罗管事,被罗管事请去看一下庄子里草莓的种植情况。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果子前天看着还好好的,第二日去看,就有些烂了。”罗管事指着暖房里的草莓说道。
  孟泽蹲下,看见果子都匍匐在泥地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天气暖和了,果子不能像以前一样任由其落在泥地上,最好往泥地上面铺一层干净的纸,托着果子,避免污染。”
  “什么污染?”罗管事有些不明白。
  “就是土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天气越暖和,这不干净的东西繁殖得愈快,果子与它直接接触,就会受影响。就好比冬天的肉和夏天的肉,前者温度低,肉可以保存很多天不坏。后者温度高,肉不能放,要尽快吃掉!”
  罗管事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孟泽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提了一个建议,“现在天气暖和了,可以把暖房的门都打开,或者移到外面去种植。若是嫌在地上铺纸太麻烦,可以弄一个窄窄的木头槽子,里面装满土,把苗种进去。木头槽子可以用架子撑起来,这样,等结果的时候,果子就会吊在半空中,也不用担心被泥土污染!”
  “这倒是个好法子!”罗管事赞叹道。
  看完草莓,孟泽就要走,罗管事却不让。
  “我家小姐想问,你这儿还有其他果苗没?”
  孟泽挑眉一笑,“怎么,这草莓还不够你们赚的么?”
  罗管事搓着手,笑道:“钱这事儿,谁还嫌多啊!我们家小姐说了,只要是好东西,只管送来,价钱好商量。”
  这一回,孟泽倒没有立刻答应,“你家小姐当我会仙术呢,想要什么信手就来。这果子我也是碰了巧才弄出来的,就这还费了好些时间。”
  罗管事却当孟泽是自谦,“不是我家小姐高看,而是你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这十里八乡的,种果子也不少,也没见着培育出这么个好东西来。再说了,我们家小姐做事公道,绝不会亏了你,有钱咱们一起赚!”
  孟泽听他说的真切,于是回道:“再说吧,若是再有好东西,我肯定第一个找你!”
  罗管事得了实话,终于乐呵呵地放行了。
  这一来一回,费了不少时间,等孟泽卖完药材,太阳已经西斜。
  出了城,孟泽驾着驴车,急急忙忙往回赶。
  走到半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幸好这天是满月,借着漫山遍野的月辉,孟泽才得以继续前行。
  走到一个拐弯处,车轮明显颠簸了一下。孟泽下了车,发现轮子被卡在两块大石头中间,于是赶紧将石头搬开。
  也就在这时,前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孟泽以为是什么野物,暗自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声响越来越近,冷不丁,一团黑影从坡上滚了下来。
  孟泽跳开,那黑影呻吟几下,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孟泽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喝醉酒的人。
  那人醉得厉害,踉跄着走了几部,最后靠着车轮坐了下来。
  孟泽急着回家,可不能让这个醉酒给耽误了,于是上前说道:“快起来,别靠着我的车了!”
  醉酒缓缓抬起头,待看见面前的人,竟然发出一声狞笑,“哼,又出来吓人。我可告诉你,我孟大有是被吓大的,你这点道行,还不够我看的呢。赶紧的,从哪儿来滚哪儿去,不然,等小爷我发飙,掘了你的坟,弄死你生的小兔崽子!”
  孟泽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也好,他正愁没机会收拾孟大有,眼下这人竟凑了上来,这也就别怪他下狠手。
  “还想掘我的坟,我看你是没机会了。十几年前你怎么对的我,现在也该轮到你了!”孟泽说着,揪住孟大有,拽着人往山上走。
  孟大有一路上奋力挣扎,一边骂骂咧咧,“就凭你也想报仇,做梦吧!再厉害的人老子都杀了,你一个体弱妇人,我还对付不了?”
  孟泽本来计划将人带到高处,趁机推落,孟大有最后是死是活,全靠天命。可冷不丁听到这话,孟泽恍然大悟。
  此前,他一直疑惑孟大有为何突然会找了个游方道士合伙来害自己?
  除了当初威胁过孟大有一回,他并未跟这人再接触。后来几次教训孟氏和孟小宝,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并未造成严重伤害。孟大有不至于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跟他过不去。
  现在他明白了,敢情这人手里不止捏着一条人命呢!
  孟泽先前威胁孟大有,指的是孟大有谋害原身母亲的事情。
  但孟大有却理解错了,以为他指的是其他的人命,这些人命显然比原身母亲的命更让孟大有忌惮,所以他才急着灭口。
  想明白这一点,孟泽在黑夜里缓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