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她和他拉着手。
  她说这是她的男朋友。
  不知何时,她已经长成这么大了。
  身边也有了别的男生。
  即便那个男生,是他觉得,不适合她的类型。
  陆宴迟想到很多年前,他去梁家。
  梁亦封的脾气秉性他了解得很,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和他如出一辙。
  梁初见叫住他:“小白,我鞋带散了。”
  梁裕白:“关我屁事。”
  梁初见理直气壮:“你帮我绑一下。”
  梁裕白:“你没手?”
  梁初见说:“我手里拿着蛋糕!”
  梁裕白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那就吃了蛋糕再绑。”
  “那我就不能走了呀。”
  “你只是鞋带散了,不是腿断了。”
  “你帮我绑一下会死啊?”
  “会。”
  “小白!”
  “闭嘴。”
  对待孪生妹妹,他都未曾软下过一分语气。
  梁裕白从年少时就已是冷漠淡然,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变得越发沉默,越发冷漠,越发的不近人情。
  陆宴迟想。
  梁裕白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感情的。
  更不会动感情。
  可是现在。
  他站在风口。
  给她整理衣服。
  怕她着凉。
  给她绑鞋带。
  这是梁裕白会干的事吗?
  不是。
  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呼啸风声往他体内钻。
  陆宴迟默默把手上的外套给自己套上,叹了口气。
  算了吧。
  何必为难他呢?
  又何必让他最宝贝的女儿不开心呢。
  她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他不应该制止的。
  他曾答应过她。
  一生顺遂,永远得偿所愿。
  他应该做到的。
  毕竟这是他的女儿。
  作为一个父亲,他应该让她开心的。
  第34章 . 难忍  两分钟
  两侧路灯亮着, 雪纷繁落下,灯光昏蒙迷离。
  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越野车,和昼亮雪色成鲜明对比。车窗玻璃隔绝外物,只能看到里面时隐时现的猩红色火苗。
  陆相思甚至都分辨不出。
  是梁裕白抽烟, 还是陆宴迟手里的烟。
  餐厅里, 服务员问她:“需要帮您把这些盘子收了吗?”
  陆相思柔声回:“他们待会就回来。”
  目光, 又移到马路对面的车里。
  喧嚣街道, 车内安静地能听到雪落下来的声音。
  烟燃至三分之一处,陆宴迟开口:“其实,我很想听到你说,你只是玩玩而已,并不是认真和她谈恋爱。”
  听到这话, 梁裕白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陆宴迟抖了抖烟灰, 轻笑:“觉得很荒唐,是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大学之后应该会去留学,之后, 继承梁氏。”
  梁裕白敛眸,“嗯。”
  陆宴迟:“你现在才大二,相思才大一。你们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你们会发生争执、误解。甚至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就分手。”
  他的语气温润, 说着最残忍的话,“你是梁氏的继承人,身上背负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真觉得相思能跟上你的脚步吗?”
  “她跟不上的。”
  “她是我一手宠大的, 我知道她渴望的是什么生活。”
  “她太自我太随性,喜欢的时候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所以我不找她,我来找你。”
  “裕白,你比她更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少年时期的巨大压力和责任感,令他过早成熟。而陆相思,她似乎永远都不会成熟,永远都是温室里娇艳欲滴的玫瑰。
  玫瑰永远都是玫瑰。
  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是不对等的。
  她是玫瑰。
  而他是妄图生长在她枝干上的刺。
  他是因她而生的。
  陆宴迟叹了口气,“裕白,如果你是认真的,你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她在一起,而是应该在留学回国后再来找她。”
  梁裕白终于有了反应。
  没有抽烟的嗓子,却干哑得可怕。
  “不可能。”
  陆宴迟愣了下。
  梁裕白转头。
  隔着橱窗,坐在窗边的少女穿着红色连衣裙,衬得肤色白净,眉目如画。服务员朝她走来,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形。
  有男生靠近,她睁大眼,突然将手指向窗外。
  双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
  男生扫兴而归。
  梁裕白握拳的关节泛白,“正因为我是认真的,所以现在就要和她在一起。”
  因为我怕她再长大些。
  她会遇到更多的人,也会发现配得上她的人比比皆是。
  到那时。
  我就不是她的唯一了。
  她会喜欢上别人。
  而我。
  只是这样想。
  就窒息的快要死掉。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我只能这样卑劣,趁虚而入她璀璨的人生。
  -
  雪又下大了。
  陆相思连外套都没穿,跑出餐厅。
  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街道,行人络绎不绝,欢声笑语。
  她看到他没入人海,背影都是落寞的。
  她喊他的名字:“梁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