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七娘气笑了,到底不跟她计较,只顾着自己道:“嗯,这买卖我想掺一脚,只是我可不得那么些空,我看写这个字条的孩子不错,就叫她也跟里头一块儿练练,我带带她,到时候让她帮我看着些也好。”
  灵素听明白了,这开买卖是假,定徒弟才是真,这是想赶别人前头把小果子纳入麾下啊。
  第391章 浮知
  “你还真是一点缝儿都不给别人留,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姑娘啊?”灵素问。
  七娘把那字条往灵素跟前一放,指着上头道:“你瞧瞧,这纸叠得,线角齐平,这又不是什么正式的文书,随手的事儿都能做到这份上,这才是心性。
  “再看里头写的,这娃儿就读了一年多点的学堂,在你们书楼里抄抄书,也没做过买卖,也没个正经师父带过;可你看上头列的,先是按着一炉烘糕的量录了一遍,底下又折成一斤烘糕的量录了一遍,还有半窑和满窑的火料用量上都特地注了一笔……
  “你自己没正经开过买卖,你不晓得这有多少难得。寻常雇人,告诉她一,她能完满给你做出个一来的,那就很不错了。十个人里头大概三四个能做到如此。余者多少你告诉他一,他回头给你做个泥石出来,你问他他还说你就是这么吩咐的!像这小姑娘这样,你告诉她做一,她能给你前前后后都想到、连二三都能做出来,那真是五十个里头也未必有一个的。
  “更何况你看她这记的,字对尾、数对头,这可不是随手乱写的。这么一来,中间那空档就直齐了,也不容易看串行,多仔细!唉,你不晓得,这种不经意做事情都能做到细处点子上的,那是极难的。许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可真的做起来,多数人都想不到、也做不到。
  “你方才不是说收拾屋子么?就拿这个比方。什么东西用完了,赶紧收拾好放回去;哪里脏了,立马擦干净,别等着;瓜皮碎屑的也随手该倒掉就倒掉……容易不容易?都是一举手几步路的事儿。可你真一家家瞧去,多少人家屋里头乱的!都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即时小处没做好,就那么摊着、放着、等着、捱着,最后弄得越来越乱,就更没心思收拾了。
  “这个瞧着是小事,可真不容易教的,也很不容易改。这娃儿都没人带着教过,做事情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见是心性上的好处,实在太难得了。这样,正好这个买卖她也在里头,那我就先投个二三百两的,叫她们先趁空一步步做起来,——管事想事的能耐,就得在实务里学才最容易有体会!”
  灵素这回拎了烘糕来,就是想问问七娘的看法,如果她觉着合适,到时候她那里派个管事过去给指点指点,这买卖或者就能做起来了。
  却没想到因为果子的一张字条,闹得这位要亲自上阵不说,还一开口就要投二三百两。这才真是人才金贵了。
  七娘的性子就不是个犹豫的,拿定了主意,倒成她催灵素了:“现在只有人家家里一口窑吧?我看了这一满窑的数儿,这可不大够,起码再起个三四个的才好。人手这个倒容易,还有个销路的事儿。你那个铺子做路菜是一条路,也可往县里的酒楼茶馆里问问去。嗯,就先我们这里、填塘楼、风和楼、三凤楼几处吧……我再跟笑话楼和戏楼那里问一声看……”
  灵素赶紧拦住她:“你别同我说啊,我可没打算在这里头掺一脚,我就打算把那铺子接着给你们用用。然后……让大娘们还在铺子里做活儿就成了。”
  七娘看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说人孩子还小,还要读书的么?你这大闲人一个,既然有空跑来我这里说买卖,怎么我一说了你又要走?这可不成,你给我老实坐着,这几样事儿你先做去……”说着就一边思量着一边吩咐起来。
  灵素一边听一边记,等七娘说完了,又复述一边,果然无误了,才叹道:“我后悔没早听你的话,——就不该多管旁人家的闲事儿!”
  七娘笑眯眯看着她,慢慢道:“人一天就十二个时辰,就一双手一个脑袋,我晓得你心热爱帮人,这世上这么许多人可帮,你又有相公儿女要照顾,到底什么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你得自己琢磨去。”
  灵素无奈,垂头丧气地回到铺子把事情告诉了陶丽芬。
  陶丽芬一早见她出去,就晓得是寻销路去了,看她这副模样回来,还当时多不顺利呢,结果一说居然直接谈成大买卖了。又听灵素说了一通要收拾铺子新打柜台、增砌烤窑、跑各个楼里送货试卖等话,她也一一曲着手指头算了,最后点头道:“成,这些都是要紧事儿,我看我们很可以先安排起来。新打柜台的样式,估计得跟明德斋的学学,这点心吃食要怎么放好看又干净。
  “烤窑容易,杏妮儿爹自己就会,只要备够了料应该立马就能动手。这些楼里就咱们俩分头先去联络了,送了货过去试卖一阵子再说……”
  灵素赶紧拦着她:“哎,哎,这不是咱们的买卖了,咱们不过是中间给牵线的,你还会□□法是怎么的?那边还满山的羊毛等着你管呢!”
  陶丽芬笑了笑道:“没事,绍妹妹那里事情我心里有数,且现在不过是看地方买山收拢羊毛和羊种的事儿,又不是天天都占着手的。且这边的事情要紧,这起头的几样我们还是带带她们的好,俩十几岁的孩子,我们都不管她们可怎么办?!”
  灵素只好摇头:“从前还总说我好管闲事,现在你瞧瞧你自己。”
  陶丽芬正色道:“那怎么能一样!妮儿和果子都是吃着苦长起来的孩子。妮儿从一开始跟着你打络子,到后来跟你学了做鱼干,再到现在弄出这个烘糕来,可不容易。这孩子从前日子苦,好在还有个爹可以依靠,性子勤谨又懂事,倒还算爱说笑的。
  “果子这娃儿就更可怜了。娘一早没了,简直是黄连水里泡大的。虽有个兄长,可也没大几岁,如今是成/人有担待了,从前恐怕也只能抱一块儿哭罢了。我看这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瞧着叫人心疼……
  “现在你看看,填塘楼的东家愿意投钱到她们的买卖里头!咱们不说这买卖到底赚钱不赚钱,只说光这个机缘,能跟这样的人物学到的东西!这一步踩稳了,说不定往后的一辈子就全然不一样了。这个褃节儿上怎么好不管?
  “她们小,就算懂事,许多世故没见过没听过的,再懂事也没用啊!大好机缘来了,若是稀里糊涂给错过了可怎么好!你听我的,这事儿咱们能帮的就得帮一把。对那头来说或者是个不算数的小买卖,对这俩娃儿来说,没准就是改命的机缘!这可太要紧了!”
  灵素心说那头就惦记着果子这孩子呢,你尽管放手也没事。不过这些本是七娘扔给她的活儿,陶丽芬愿意担下来那自然最好不过了。神仙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道:“成,你说得有道理,那就依着你说的办。”
  一句“依着你”,就轻轻松松把自己肩上的挑子撂过去了,小神仙在人间的修炼成果真不可小觑啊。
  没过两天,七娘又叫人来告诉灵素,可以送一些烘糕去笑话楼和戏楼那边。灵素等杏妮儿从学堂回来,俩人一块儿去的戏楼那边。
  来收货的是一个管事,问了几句用料和存放时间,又听灵素说了价格,才笑道:“还成,因是填塘楼大东家那里推荐来的,我们还怕价儿会不会有些吓人呢!还好还好。这糕点,今儿晚场我们就会安排上桌,三天后你们再过来,到底用不用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得看客人们给不给脸。”
  灵素赶紧答应着,又谢过人家,这才又带了杏妮儿出来。
  风和楼和填塘楼则是陶丽芬带着果子去的,去填塘楼的时候还“碰巧”遇见了七娘,七娘就留了她们两个说话。陶丽芬还得管着铺子里的事儿,先走一步,果子则被七娘留了晚饭才叫人送回的家里。
  灵素回去说给方伯丰听,感慨道:“我总疑心七娘是在学她婆婆,这真不是在给畅儿挑媳妇?要是真为了往后的左右手,果子才多大点子人,至于到这样地步?!”
  方伯丰却笑道:“没准还真是为了这个。”又道,“你是自己能耐大,就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做下许多事情来,所以不觉着如何。像填塘楼和织绒行这样的买卖,里头掌柜的、管事的到伙计、随侍、做工的,一处地方就得多少人手?这说起来是一人管着一样事情的,可又不见得就那么清楚明白。
  “要这么许多人每日介一齐妥善应对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那可真不容易了。要教要带是一个,其实这人本身如何也实在要紧。像衙门里各司,便不是典试科考出身的,多少也得经过考校才能进的。说白了已经是挑出来的人了。
  “即便如此,也还是许多难处。一样事情吩咐下去,听不听得懂是一个,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个。还有真是属算盘子的,你拨一下他才动一下,少说一句都不成。更有喜欢糊弄事儿的,大概总是把这份差事当个糊口的道具,能少出一分力都是好的,同样能多得一分好处也是赚头。
  “这差还不是差在一个人两个人上。大家伙儿都是一条绳上绑着,有一个这么行事的,就难免把另外的带累了。且若真叫他们这么少干多得地混下去,渐渐的就把整个风气都败坏了。人人见这般行事反得好处,从最开始的看不上,到后来或者就跟着学了。你说这个危害大不大?
  “一样的,若是底下能有两个果然有能耐的,这掌控全局的就轻松许多。尤其你说她们又常要考量一地大势,要做决断。这样的事情,多半要占许多精力。若是底下没几个可靠的人,全把自己精力缠在日常细事里头了,那恐怕这些真的‘大事’就没空细想了。
  “尝过‘人’的苦的人,才晓得这对的‘人’有多要紧,所以这回遇着个好苗子,才会如此着紧吧。”
  灵素是恨不得叫她痛痛快快地独来独往呢,自然没有这样的体会,只听方伯丰一通话,心里也品出味儿来了。又笑道:“这下好了,对两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这就是正经的好买卖了。”
  边上岭儿忽然对湖儿道:“哥哥,你也开始带你自己的左右手了,我可怎么办?!”
  湖儿道:“你现在都还在追究道理的时候,这左右手是等你要把道理做成实业时候才用得上的,不着急。等你真的要叫人帮手料理产业了,没别人,不是还有我么?就跟那菌生板似的,不是一样做下来了?不要着急。”
  岭儿听了才放下心来:“对哦,那我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灵素就问方伯丰:“我们是在说他们的事儿么?”
  方伯丰只好笑:“这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是好事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开天窗,太险了……
  第392章 恩仇
  方伯丰又跟灵素商量家里盖房的事儿:“本来正想同你说这事儿,结果你这里又忙起来了,住到山上去恐怕来往不便,或者就等来年再说吧。”
  灵素同湖儿、岭儿都无所谓。两个小的如今一多半时候都住在山上,山上人多热闹,且还能出去同边上村里的大小孩子一块儿玩,过得挺自在。灵素法子多,只要离了人眼,到哪儿都是一点脚尖的事儿,中间的功夫还能偷偷去山上各处逛逛,也逍遥得很。
  说起来只有方伯丰一人把这家里翻新起楼的事情当回事儿在琢磨,也是可怜。
  如此刚想放下此事,第二天依例在苗十八那里聚齐吃饭时提了一句,苗十八却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你们先搬来这里住就是了。谁说就非要住去山上!”
  两个大人还不晓得如何答话,岭儿却劝苗十八:“师公,你同我们一块儿住山上去不好?那里许多兔子、野猪、鱼和水鸡野鸭,师公烧起来肯定比娘做的还好吃!”
  苗十八乐,笑了会儿又正色道:“不成呐!要是现在就师公带着你们去那里住,那倒还不错。可这会儿都是些强凶霸道的人占着山,我要去了,还不得天天烧饭伺候他们?那不是找罪受嘛!乖囡囡想吃什么,只叫你娘把材料拿来,咱们就在家做了安安生生吃着多好!”
  岭儿想想也对,便回头对灵素道:“那娘我们明天就搬来吧。”
  湖儿却道:“搬家是大事,哪里说搬就搬了,咱们就——尽快吧。”
  俩大人被架了起来,连个商量余地都没有了,只好点头答应着。苗十八就直接叫人给他们腾了个跨院出来,说他们什么时候想搬过来都成,说一声,他这里会给派人过去帮手。
  如今夫子是在山上住一阵子,回湖边住一阵子的。夫子夫人则大多数时候都在山上住着,她同谷大夫十分投契,又正好两个人都教着一个徒弟,也是说不清的缘分。
  燕先生身子比从前更好了,于是更大劲头扎进这针砭之术里,经他联络汇聚来此的医道中人也越来越多。谷大夫就更别想轻易离开了。
  老司长则替灵素家管起了田地,尤其知道了方伯丰的养土法和良种选育法的细节后,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谷大夫这当娘的心细,赶紧遣人去山上告诉女儿女婿这边的情形,只说短时间里恐怕无法回去,叫他们莫要挂念。
  谁知道过了几日,他女婿却从山上下来了,幸好之前说了他们住在这边山里,要不然还找不到人了。来了说是有件事儿想要找他们商议。
  一问之下,却是现在娃儿们也一日日大了,他女婿来底下几趟见了县里的情形,只觉着如果娃儿在山上长起来,往后只怕也只能呆在山上了。他自己虽有些害怕平地上人生地不熟的生活,不过再替自家孩子考量,还是下来过日子的好。
  老司长同谷大夫都无二话,只说他们自己拿定了主意就好。
  回头两个人商议起来,却有些发愁自家那院子。从前是自家用不上,借给山上山下要去城里谋生的村人落脚用了,这回自家闺女女婿要下山来过活,这可怎么好?山上可挣不上什么银子,他们也买不起县里的房,自家那院子倒是足够这一大家子住,可那些如今借住的人又怎么办呢?
  也真是稀奇的烦恼。
  还是燕先生知道自己这师妹和妹夫,听说了他们家的事情后,就先同湖儿说了,叫湖儿告诉方伯丰一声,请他通知一下如今寄住在那里的人。反正他们搬下来也没那么快,早说了叫那头早做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谷大夫从灵素那里得了消息,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家两个发愁的事儿却是别人替自己料理了,又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燕先生便对她道:“自己有余力时,帮人一把是应该的,只是这也有个度在里面。明明是你们的宅子,好心借了人住着,如今你们自己要用了,反要顾忌借屋子住的人如何想法,这是什么道理?更何况你们出借屋子都不收人使费,真是好心而已。非得帮人到底,舍了自己才算应当?你们这样做人,只怕反惯出坏人恶行来,也当不得后辈子弟的行事榜样。”
  谷大夫笑道:“唉,若是平常自不至于如此。只是从前上山时候都打算要埋在上头的,没想到如今不止自己搬下来,连带着儿女孙辈都要下来……总有些自己说话不算话的意思似的。”
  燕先生道:“若是你们当日就把宅子卖了或者送给哪个了,现在还去要回来,那是不妥。你们留着宅子,白借人住着的,现在自己要住了有什么不对?时移世易,又不是答应了哪个要做什么事情、结果没做到的,怎么算说话不算话?我看是痴人痴话!”
  谷大夫只好笑着认了:“确实有些过了,师兄教训得是。”
  灵素在边上听着呢,心里就默默学了两招。一个是行善也得有个你我的界限,要不然难免从行善变成应当,再从应当变成了争抢,这就没意思了;再一个是认错得快,态度得好。
  她又安慰谷大夫:“连障底村的人都是他们里长带着来县里做活儿的,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您不用担心。”
  却是把话说得太满了。
  晚上回去问起方伯丰此事的进展,方伯丰有几许无奈道:“上回老司长他们回来之后没有住在自己家里,反借居到燕先生那里了。这事儿常量知道的,加上他们村里许多人如今都携家带口地来县里寻生活,本来也没几个住在那里了,他便索性在官租坊租了两个屋子,把老司长的院子给腾出来了。
  “现在是半山上的几个村里来的人住着。我跑去同他们说了一声,他们还不信,只说老司长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疑心是我想骗他们。我本来还想另外给他们找找住处看,幸好没开口,要不然更要疑心我哄他们另外租房子了。
  “幸好前两日老司长女婿又来了一趟,他们才信了。只是……唉,反正话不太好听。老司长的女婿说会赶在年前搬下来,这算来还很有一阵子,足够他们另外找地方住了。可我昨儿跑去看,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问起租房的事儿,只说没钱。问他们怎么打算,也不搭理我,我看那样子好像是打算就这么赖下去了。”
  灵素目瞪口呆:“这不是别人家的房子,借他们住住的么?现在人家要住了,他们就赶紧另外寻地方住去不就得了?这么赖着……难道往后想跟老司长家住一块儿?”
  方伯丰愣了愣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还真有一个说过‘这里这么多间屋子,他们也住不过来’这样的话。”
  灵素想了想:“听上去也有道理。”
  方伯丰忍不住苦笑起来,又发愁:“这下可怎么办?燕先生特地告诉的我,还当过去说一声就成了呢。这要叫老司长知道了,没准就更犹豫了……”
  灵素想起谷大夫觉着是自己说话不算话的事儿来,赶紧道:“这事儿得赶紧办妥了才好,要不然他们知道了,就算最后都成了,他们心里准定很不好受的。”
  方伯丰道:“怎么办妥?除非我们给他们另外找个不花钱的地方住,要不然他们就往那里一待,死活不走,我们也没法子啊。倒是能请刑狱司的过去一趟,只是这么一来,就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说老司长了……”
  灵素摇着头感慨:“这世上好人果然不好做。”
  光在那里空感慨有什么用,横竖得想法子啊。灵素自己没法子,也不敢叫谷大夫他们知道,便想去找苗十八商议,恰好大师兄也在那里。
  她这话也不用避人,就痛快说了,又道:“瞧瞧,这做善事好人还惹出麻烦来了。”
  苗十八就笑道:“怎么着,你觉着想要行善就能事事顺遂了?那好心办坏事这话又说的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又说的什么?这人呐……嘿,可没多少真招人疼的,多少行善的经见了许多人事后都息心不管了。都不用说远的,就说夫子,从前可是在乡下都要招学生的人,你看他现在,多少书院来请都懒得出山了。为什么?心凉了……”
  灵素就想起七娘说的“也不是人人都该帮”的话来,心里更疑惑了,这都是人,又怎么去分哪个该帮哪个不该帮?帮人不过看有没有人需要而已,这一旦论上资格了,难道还得考一回试不成?
  她这里满脑子胡思乱想着,那边大师兄道:“这又有何难?把地方告诉我,我自去料理。”
  灵素便半信半疑地把老司长家的地址告诉了大师兄,连那里如今住着多少人,都是什么村里来的等话都细说了,只怕大师兄不能“知己知彼”,闹得跟要去打群架似的。
  没过两天,几个坊务管事打扮的人敲响了老司长家的大门,见里面出来两个汉子,也不多问,直直道:“今年的房税地税和坊街打扫的使费都该交了,最迟到后天,这是该你们家的数儿。”
  说着话就递了张纸过去,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就叫他塞手里了,见那俩汉子发愣,这管事慢悠悠道:“这两年房价儿和租钱都涨了,税自然也跟着提了些儿。喏,你们今年该四两二钱的银子。现在不凑手也没事儿,我们明后日还过来,见着了付了就成了。或者你有空,直接去县衙也成,那里通天有人的。只是记得千万别误了时候,最迟到后天,记住了啊。”
  说完扬扬手去了,留下两个汉子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