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简宁川吸了下鼻子,道:“我好想你啊。”
  第四十八章 江南乱
  由于种种原因, 简宁川从小就不是一个恋家的人,长到二十岁, 今天才第一次体会到恋家是什么感受。
  刚刚过去的整个八月, 他都在霍浮家里度过。那是家。
  他对霍浮的想念,不仅仅是对男朋友的相思,还有已然接近家人的眷恋。人和人建立起信任和感情, 来不来电,融不融洽,和相处时间的长短是可以没有关系的,灵魂契合,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霍浮听出他声音哽哽的, 道:“两个月很快的,如果我不忙能走得开, 就过去看你, 别不高兴了,进组第一天就要哭鼻子了吗?”
  简宁川忍了忍眼泪,说:“没有哭。你现在在做什么?吃饭了吗?”
  霍浮道:“吃过了,没做什么, 就在等你电话。”
  简宁川道:“今天不忙吗?”
  霍浮:“忙啊,把其他事推后了,川川的事最大啦。”
  简宁川道:“霍老师,你也要注意身体, 该打针吃药就打针吃药,我这一走, 你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不用再每天硬撑着陪我了。”
  霍浮:“……嗯?话是好话,怎么我听起来这么不开心呢?”
  简宁川:“哈哈哈哈。”
  那个名叫小光的助理觉得他收拾好东西了,来敲门叫他,说剧组统筹刚才来过,让他下楼去和导演他们见个面。
  他只好和霍浮道别,换了件衣服,下楼去见导演。
  方浩瀚一个人在房间里,穿着背心大裤衩,正开着电脑写东西。他提前一星期就已经过来采景,整个人比上次见时黑了至少两个色号,把简宁川让进房间来,开玩笑道:“小简啊,珍惜现在还白的时候,多多自拍,抓紧时间和女朋友视频,留住美好,就趁现在。”
  简宁川没看过他的书,看过他前两部自编自导的电影,大概也了解他是个风趣自在的人,道:“可是我没有女朋友啊。”
  方浩瀚说:“男朋友也一样哒。”
  简宁川只好尬笑:“哈哈。”
  方浩瀚道:“剧本在家看完了吗?”
  简宁川马上兴奋道:“看好几遍了,太有意思了!”
  方浩瀚推推黑框眼镜,颇有几分钟文人的自得,道:“谢谢。有意思,就是最好的评价。”
  这部电影名叫《江南乱》,一个全程在西部风沙中取景的电影,叫《江南乱》。简宁川刚拿到本子的时候,感觉雷雷的,还和霍浮吐槽了几句,结果看了一半,嗯……真香。
  故事讲的是两个生在敦煌长在敦煌的男青年,学习成绩不佳,工作能力不行,平平无奇的人生,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忽有一天,其中一个收到了远方来信,寄信人自称是他的远房姑妈,要给他一笔巨额遗产,要求他本人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必须到达江南某地,方可领取这笔遗产。从未离开过敦煌的男青年和发小,对未知的江南和巨额遗产都心生向往,两人凑钱租了辆旧车,雄心壮志地出发去往江南。谁知刚上路不久,就发现这辆旧车的后备箱里,关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年轻人自称是从江南来的游客,被黑导游骗光了钱财,身无分文,身份证也没了,听说他们此行正是要去江南,主动表示自己可以做向导。于是三人一同踏上了这趟充满未知的旅程。
  简宁川要扮演的就是这个被骗了的倒霉蛋。
  故事整个荒诞到不行,台词处处充满了方浩瀚式的幽默。
  简宁川的角色也很有趣,在这三个人物中最容易出彩,而且多方面来看,这个倒霉蛋的人物设定,也的确是非常适合他的一个角色。
  霍浮帮他挑戏的眼光真的好,当然也是霍浮本身能量够大,这角色百分百也是很多新人盯着想要,在一群嗷嗷待红的小脑斧嘴巴里夺食,经纪人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第四十九章 888
  和方浩瀚聊了一会儿剧本, 方浩瀚聊得眉飞色舞,当简宁川说到要如何表现出人物特点的时候, 方浩瀚立马蔫了, 忙摆手道:“这个不能聊不能聊,聊两句就冷场了,到时候等现场再看, 我对表演真的不懂,别看我都拍了两部电影,可我不是专业的,也完全没这方面天分。别对抱太大希望,术业有专攻, 我也绝对不会瞎指挥你们。”
  简宁川表示理解,方浩瀚的电影看点本身也不在演技, 但是方导演拍了两部卖座的片子, 合作的还都是知名演员,说完全不懂那可真是谦虚了。
  “吴洲和江白夜明天才能到,他们两个都是公认的演技派,”方浩瀚笑道, “小简你也是科班出身,和周放搭过戏还没被喷死,可见演技也很了不起。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你们三个商量着来嘛。”
  简宁川点点头, 心想放哥喷火小暴龙的名气都这么大了吗哈哈哈哈哈。
  到了晚上,方浩瀚叫了剧组几个人, 又带上简宁川,浩浩荡荡出去吃饭。
  敦煌是个小城市,当地人并不多,游客很多,夏秋两季又是敦煌的旅游旺季,方浩瀚少年成名,顶了好多年“美少年作家”的头衔,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很多人追着拍照,他开开心心对人家挥手问好,直到有个女孩大吼一声“方浩瀚!你新书什么时候出啊!”他才脸色大变,险些落荒而逃,定了定神想起这是大西部,编辑不太可能追来。可见写作者被催稿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敦煌城市很小,因为旅游业发达,吃得也还行,面食很多,辅料多为牛羊肉,也有少数驴肉,简宁川试了有名的驴肉黄面和羊肉粉汤,味道还都很不错。
  吃饱了回酒店,睡前和霍浮聊了几句,说吃到好吃的东西了,又被霍浮叮嘱一番别吃坏肚子巴拉巴拉巴拉,他嗯嗯应了,心里吐槽霍浮比秦阵更像他妈。两人隔着电话小声聊着细碎的事,再说几句情话,简宁川慢慢就睡着了,睡梦里耳边还是霍浮温柔的声音。
  次日,吴洲和江白夜先后赶到,和简宁川见过面,三个主演讨论了一下剧本。
  这两位都是八零后生人,演过戏不少,观众也都眼熟,就是缺个大爆的机会,资源有点血虐。刚见面对简宁川都客客气气的有点拘束,就是霍浮说的“这样的演员都懂规矩”,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放开了些,能和简宁川开玩笑了。
  吴洲问:“小简哪年生的?”
  简宁川:“九八年。”
  吴洲叹气道:“年轻真好,我和白夜都是八八年的。”
  简宁川道:“三十好啊,我觉得三十是男人最好的年龄了。”
  江白夜笑道:“小简太会说话了吧,现在小孩都不得了,情商太高了。我二十的时候出来拍戏,人家说什么我就只会笑。”
  吴洲道:“你现在不是吗?我看你现在也是。”
  “边去!”江白夜又对简宁川道,“我们俩是同一部戏出道的,认识都十年了。”
  简宁川好奇道:“哪部戏啊?”
  吴洲惭愧道:“说了你也未必知道,你那时候太小了,那戏里他演家丁甲,我演家丁乙。”
  江白夜说:“那剧扑得没眼看,上星一轮游,这么多年都没见哪家电视台重播过。咱俩这命不行,要是像小简一出来就演陈奇峰的戏,那现在指定不一样了。”
  简宁川:“……”
  吴洲用剧本打了江白夜一下,道:“小简,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嘴上没把门,没别的意思。”
  简宁川只好笑道:“没事的,我运气是稍微好一点,经验不行,还是得向两位大哥学习。”
  他感觉到了,这两位大哥可能不是太喜欢他。是因为亲眼看到他是怎么空降进这剧组的吗?
  等吴洲和江白夜安顿好,下午三点多,剧组就出发去往鸣沙山,正式开机拍摄第一场戏。
  车子一出市区,简宁川憋闷的心情立刻一扫而空。昨天从机场过来走的国道,景致虽然也很西部,但还没看到大片的沙漠。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沙漠,窗外黄沙漫漫,高低起伏,剧组车队像沙漠里的一列小甲壳虫,沙漠看不到尽头,仿佛置身在无边无垠的沙海之中。难怪西部民风粗犷,处在这种环境里,心胸都会立刻开阔起来,太美了!
  开机仪式搞得像模像样,方浩瀚找人定做了一个“江南乱”的巨大匾额,边上还雕着刀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徐克来拍龙门客栈,简直就是商业欺诈。
  简宁川叫小光帮他拍了几张照片,展示他已经在沙漠里,看手机信号还挺好,依次发送给霍浮、秦阵、王子烨,最后犹豫了下,发给李铮一份。
  第一场戏,是收到姑妈来信的吴洲,和发小江白夜开车上路,听到后备箱里有奇怪的声音,打开一看,发现了被绑在里面的倒霉蛋,由简宁川出演。
  因为剧本设定,倒霉蛋被人骗得裤子都不剩,所以简宁川要露腿,全身上下只穿t恤和内裤,然后再被五花大绑起来。
  他在车里脱了裤子,感觉有点羞耻,《罪恶城市》里没有露肉的戏份……当然这个也不能算露肉戏。
  助理小光在外面叫他:“小简,好了吗?导演催了。”
  他把冲锋衣围在腰间,尴尴尬尬地下了车。
  方浩瀚笑哈哈道:“怎么还害羞了?剧组没女孩的。”
  话音刚落,就五六个女工作人员抗议道:“我们是什么!”
  方浩瀚又说:“小简你快过来吧,没事,她们不喜欢小弟弟。”
  女工作人员:“谁说的!我们喜欢!”
  简宁川:“……”
  江白夜靠在吴洲肩上快笑哭了,吴洲也笑,鼓励简宁川道:“都有这回的,以后习惯就好了,演戏嘛。”
  演戏嘛。简宁川本着演员的职业道德,把冲锋衣解了。
  方浩瀚身后的女工作人员尖叫:“好白啊他!都没腿毛的!”
  简宁川脸红到抬不起头来。道具组过来给他绑好绳子,胶带粘住嘴巴,化妆师把他脸上抹脏一点,在头发上喷了水,在后备箱里闷出满头大汗的意思。
  演员就位,场记打板。
  吴洲是一个穿格子衫的眼镜宅男,他的发小江白夜则是个无袖t恤假金链的社会青年。两人站在车尾。
  吴洲恐惧道:“你……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江白夜试探着,用力拍了下后备箱盖。后备箱咯噔咯噔响了两声。
  吴洲大惊:“响了!”
  江白夜道:“看你怂的!”
  吴洲问:“里面会是个人吗?”
  江白夜沉吟状:“不一定。这个导演的戏我看过,他喜欢狗,里面可能是个狗。”
  吴洲:“……啊?”
  江白夜挥手道:“你走开,我来打开看看。”
  吴洲后退两步,道:“好。”
  江白夜去开后备箱盖子,开了一下没打开,又一下还没打开。
  吴洲在后面道:“我就说你租的是辆坏车!”
  江白夜怒道:“还说!再说你来!”
  吴洲:“不说了不说了。”
  江白夜手脚并用,终于打开了后备箱,还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便使出无影拳,闭眼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
  吴洲从后面过来,冷静地拍他:“不是狗,是个人。”
  江白夜睁开眼,马后炮道:“是吧,我就说肯定是个人。”
  简宁川满头大汗,一张脸憋得通红,拼命挣扎着想说话,嘴巴被粘着,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吴洲和江白夜对视一眼,忙把人救了出来,绳子解开。
  第一场戏完。方浩瀚比了个“ok”的手势,一条过了。
  简宁川火速回车上穿了裤子。
  小光把手机递过来,说:“刚才有电话打进来,我没替你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