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些女生比较大胆,就会去小卖部买罐冰的矿泉水,拿着水在球场边等,待到一场结束,便假装不经意给自己心仪的男生递上一杯水,“喏,不小心多买了一瓶水。”这就是年少时期最不齿于口,又暗自窃喜的如风般的暧昧。
  女生三三两两凑成堆,互相逗趣着什么。
  林桉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复习着书,池璨今天家中有事,请假,于是,林桉又落单了。可是,她也挺享受这片刻的清宁的。
  “易祈!快看易祈!”
  “哇!这个扣篮真的帅!”
  “好帅啊啊啊!”
  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林桉不用看一眼就可以知道此时易祈的夺目璀璨。尽管他向来如此。
  第一次见到易祈,是在高一上学期的开学典礼上,易祈与一众学生站在一起,被赋予什么“全市前十名”靠近一中的“荣誉”名号。其他人皆一副微笑模样,心中不知道有多么的暗自得意。唯独易祈,随随便便的站在一旁,是发自内心的对这种名号的不在乎。可是,却又惹人瞩目至极。一眼望去,他是人群中发光的唯一。
  林桉隔着茫茫人海,迷蒙的望向台上一眼,眼神在易祈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不带任何感**彩的转开。两人遥遥隔空相望。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面。
  第二次遇见他,是在“情人树”下,一中有名的情侣胜地。
  林桉本是从食堂赶回教室午休的时候路过,却不小心听见两个人谈话的内容。
  “易,易祈同学!”那女生柔柔媚媚的喊了易祈一句。是林桉她们班班花的声音。
  林桉停住脚步,闪身躲在一处草丛里,毕竟是同学,现在出去,难免还是有些尴尬的。
  “嗯?”沾染了些不耐烦的澄澈男生声音发出。
  “我!我喜欢你!”那女生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豁出女孩子的矜持朝易祈表白道。
  安静了一瞬,林桉听见易祈带着笑意道:“不好意思,你谁啊。”
  那女生没有应答,好像愣在了原地,林桉隔着几步的距离都可以感觉的到空气中的难堪。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出去的决定。
  易祈好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对了,我喜欢有胸有屁股的,麻烦你下次看清楚自己,还白费了我一个午休的睡觉时间。”
  林桉也有些意外,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撞上易祈不经意回头的目光,无情至极,同时也满是傲气。
  林桉对易祈的影响一直停留在骄傲自负,毒舌不留情面的认知上。对于他的人,他的相貌,也只是一个淡淡的印象罢了。直到现在,林桉才发现,其实,易祈也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他也挺好的。
  手指下意识的揉娑着英语书的书页,微有折痕。林桉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篮球场,却又飞快的低下头,一副生怕别人看见的做贼心虚的模样。可是那发红的耳尖强势的昭告着什么。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十分清晰的映在林桉眼里。
  易祈一跃而起,一个扣篮,帅是很帅,可是,t恤的下摆也随着他的运动幅度而略开。
  一片结实的肌肉,好像隐隐约约还有人鱼线和腹肌…
  而且易祈还很白,跟林桉的苍白不同,而是那种映不黑的那种白。林桉一闭眼睛,那一片春光就在眼前瞎晃。
  林桉的脸默默的红了。
  …
  一场球赛已经打完,女生们凑上去,送水的送水,给男朋友擦汗的擦汗。而易祈朝着林桉径直走过来。看着地上越来越近的阴影,林桉莫名的不敢抬头。眼神在书本上飘忽。
  “喝水吗?”
  易祈在林桉身边坐下。林桉瞬间僵直了身子。独属于男士的野性气味扑面而来。易祈却突然朝林桉问道。
  林桉有些愣,慢半拍的回过头看着易祈。“嗯?”鼻音软软糯糯的。
  易祈下意识的嘴角牵起一个淡笑,像是怕吓到林桉一样。
  “不用,我有水。”林桉后知后觉的回答道,就是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都刻意的不去看易祈。
  易祈心中纳闷,小姑娘怎么不理自己了。又寻不到一个缘由,低头大口喝了一口水。溢出来的水珠滑过少年稍显刚毅的鄂角,滴进被白色t恤掩盖的胸膛里。
  易祈毫不在意的掀起衣服一擦唇角。男生运动完之后经常做的动作,此时,在林桉看来就格外的刺激。
  易祈那一小片肌肉又突然暴露在空气下,近距离看,林桉只是一眼,就可以完整的描绘出易祈精壮的肌肉线条了。好像…有六块腹肌是吗?
  林桉又马上红了脸。
  易祈一笑,哦,原来是害羞了啊。
  第9章 九分甜
  急促的铃声响起,“考试马上开始,请同学们马上进入考场。”冷漠的机械女音宣告着这学期第一次月考的开始。
  林桉低头最后看了一眼语文古文就急匆匆的收好书,拿起考试工具,就往考场里走。她的位置挺好的,第一列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满脑子循环着:“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
  低头深呼吸了几次,林桉有点紧张,拿着笔盒的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找到自己的位置后,林桉坐下,唇抿的紧紧的,脸色有些苍白,小腹一阵阵的刺痛,浑身发冷。林桉自幼一直不好,出落成少女之后又落下了痛经的病根,久治不好。
  手捂着小腹的位置,轻轻用力挤压着,仿佛暂时的挤压可以缓解片刻的疼痛一般。林桉越来越紧张,痛的也越来越厉害。
  背后被人戳了戳,林桉艰难的回头,却看见易祈有些担忧的神色。
  “怎么了?”易祈问,清冷的声音里沾染了些担忧。
  “没…没事。”这种问题,林桉怎么好意思说,只能艰难的应道,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了。
  易祈眉一皱,看着林桉手捂的位置,试探的道:“肚子痛吗?”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不是。我没事的。”林桉牵强的勾起一抹笑,故作轻松的道。
  易祈敛眸,沉思了片刻,再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还有三分钟,来的及。然后起身,走过林桉时,拿起林桉那粉粉嫩嫩的水杯,往考场外走。
  林桉很想阻拦,但是小腹一阵接一阵的灼痛让她来不及说些什么,趴在桌子上,林桉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着冷汗。好痛…
  林桉不知道在1500多名学生里,在二十五个考场教室里,一个考场六十个的座位里,在随机打乱的顺序里,与易祈同个考场,与易祈成为考试时的前后桌的机率有多大,可是现在,他就坐在她后面的位置上…
  就在林桉迷迷糊糊想着什么的时候,铃声又一次响起,监考老师抱着一大摞考卷,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一边将考卷拆封,一边清点着人数。眼神在略过林桉时停下,那老师一皱眉。
  林桉强忍着小腹的阵痛,后知后觉的回头,发现易祈还没有回来,有些慌了。透过窗子张望着走廊,可始终却看不到易祈的人影。眉心微微蹙起,衬着苍白的小脸更加虚弱。
  “报告。”易祈微微喘着气,站在门前。
  那老师不耐烦的道:“赶紧的,马上发卷了!下次不要这么晚。”
  易祈走进教室,将林桉的水瓶放在她桌子上,然后就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林桉看着自己杯子里黑黝黝的一杯红糖水,有些愣,易祈…差点迟到就是为了给自己打一杯红糖水?
  鼻尖有一点点控制不住的发酸。林桉心中五味杂陈的,还没有理清思绪,身后就轻轻传来一句,“趁热赶紧喝。”声音很低,就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还有,好好考,放轻松。”身后的男生假装若无其事的嘱托道。
  林桉咬了咬唇,人突然轻松了些,就连小腹的疼痛也好似突然缓解了一般。讲台上老师刚开始发考卷,林桉拧开杯盖,轻轻的抿了一口,温热的红糖水,并不烫,而且…很甜…
  一股暖意涌在小腹。暖暖的,暂时缓解了小腹的疼痛。
  林桉脸色渐渐好转,看了看题目,待答题铃声响起,便马上开始提笔作答。
  …
  林桉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考卷翻页,正面朝上,如释重负。这次的考卷不算难,就是常规题多了一些,要写的量也多了些,写的手软。小腹的疼痛减轻了很多,现在就只是有一些虚弱。
  轻轻仰头,林桉看了一眼时钟,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几分钟。林桉活动活动了一下长时间低头而微微有些僵硬脊椎,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检查考卷,那多挣一分是一分!
  而易祈早早写完考卷,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一觉睡觉,临近收卷,易祈坐直起来,眼睑微抬,轻扫一眼考卷,确保没有漏涂之后,就龙飞凤舞的写下班级姓名学号。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林桉柔弱的身躯。
  林桉很瘦,不是很合身的校服空荡荡的套在身上。隐隐约约勾勒出蝴蝶骨优美的曲线,以及…盘旋在上面的…两条肩带。
  易祈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意识过来之后马上低头避开那一处。可是,那一副画面仍是鲜明的在头脑里来回不停的晃荡。
  粉色的两根细带…交叉在背后…脖颈处低低的打了一个蝴蝶结…平常基本看不出来,也不明显。可是林桉一低头,露出一截嫩白的颈子,那小小的结就很明显。粉嫩嫩的,衬的那颈后白腻的皮肤愈发显得细嫩。
  窗户开着,偶偶飘来几阵风,略过卷子,拂过衣角,林桉的校服紧密的贴在背上,那一抹曲线越发明显与玲珑…
  易祈低头,闭眼,心中默念着小时常在奶奶身旁听她念的清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卟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卟沾,俗相卟染,虚空…
  却仍旧无法的驱赶着那一幕…
  其实也不是多香艳旖旎的一幕,可偏生就在易祈脑里驱之不去。易祈认为自己着了魔,明明只是对于女生来说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可是好像多简单的事,一旦与林桉挂上钩,就对于易祈来说,似乎都没有那么简单了。
  …
  在易祈不停的祈愿中,考试铃声又一次响起。
  “最后一排同学起来收卷,只收答题卷。记得,小号在上,大号在下。”监考老师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考场里一阵“窸窸窣窣”拉开椅子的声音。易祈站起身来,似松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答题卡。往前走去,拿起林桉的答题卡,却看见小姑娘猛的拽住他的手。易祈心尖不受控制的一颤。故作冷静的抬头,却看见小姑娘一口樱唇张张合合的,贝齿白到有些灼眼。
  她用气声小声的到了一句,谢谢你。然后展颜感激一笑,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可是,那笑却是明艳至极。
  天知道易祈用了多大的意志力平静的说了一句:“没关系。”然后不带停留的走开。易祈的心一阵酥痒,好像刚才林桉的呼吸全部都清清浅浅的喷洒在他心头一般。
  监考老师清点完考卷后,只留了一句:“好了,可以离开了。”便走出考场。
  林桉拿着笔盒和仍然残存着些温度的水杯慢悠悠的走出考场。虽然痛经没有那么厉害了,可是,没走一步,都还是可以感受到些许的酸软,没走一步就像走在云端一般,飘荡荡的,找不到着力点。
  易祈看着林桉走路不稳的样子,几步上前,假装不经意的搀了林桉一把,“会不会好一点了。”出口的语调却是意外的绷。
  林桉抿唇润了润有些干涩发白的唇,微微侧身,躲过易祈的手,“好多了,没事啦。”
  易祈看着突然空荡的手,目光一黯,神色却又马上恢复如初,不留痕迹的收回手,“嗯,那你小心点。如果真的坚持不住就去医务室看看。”
  林桉点点头,冲易祈又感激一笑,收拾收拾书包就往教室走。早上之一一场语文,下午是物理与历史。早上考完还得回教室继续复习。
  易祈看着林桉的背影,心中乱糟糟的。
  喜欢她?
  不可能!
  林桉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易祈很清楚。可是这又算什么呢。愧疚吧,易祈自欺欺人的劝慰自己道。
  “桉桉,你来那个了?”池璨回过头,双手靠着林桉桌子上,压低了声音,朝林桉神神秘秘的问到。同为女生,池璨一看就知道林桉状态不对。
  林桉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要不要我去跑给姜茶给你喝?”池璨紧张道。
  “不用了,我有泡红糖水。”林桉恹恹的道,眼神瞥了瞥自己的杯子。
  张逸杰本来捧着一张历史提纲在读,一听到林桉说到红糖水,回过头来。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所以,祈哥整栋楼跑上跑下找老师借红糖就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