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准备好炸药,朝江木道,“我好了。”
  江木下颌线紧绷,“我数到三会减慢车速,你下车放好炸药后,不能多逗留一秒,必须迅速回到车上,我立刻加速,远离爆炸中心。”
  “好。”
  “一—二—三!”
  契合着尾音,叶宵纵身一跃,落地后翻身一滚,飞快地炸药安置在地面上,按下按钮。听见“滴——”声,他闪电般回身,朝装甲车冲去。
  炸药“滴滴滴”的提示音逐渐急促,叶宵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山魈马上就会经过炸药所在的位置。他再次加快速度,一阵风一样掠过,在靠近车尾后,骤然起跳扑过去!
  只听身后“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灼热的空气流将叶宵的衣服和头发纷纷吹起,受到气浪冲击,他几乎被身后的巨大力道死死地按在了车厢外璧上!
  裸露在外面的后颈一阵灼痛,应该是被四溅的火星和碎屑碰到了,他没管这么多,敏捷地钻进车厢,朝江木喊,“行了!”
  与此同时,s01号炸药效果惊人,山魈下肢已经被炸伤,身上的皮毛纷纷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气味。
  这场爆炸彻底将山魈激怒,它拖着伤腿,竟然还试图继续追车。
  叶宵模仿着江灿灿的动作,装填好炮弹,“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木按下发射按钮,高射炮口“咚”的一声,炸弹弹射出去,江木三秒修正好弹道,接连两枚炸弹紧接着射向山魈的头颅!
  令人悚然的啸声响起,江木的声音紧绷,“打中了一只眼睛。”
  叶宵嘴唇都被咬破了,这时,江木再次出声,语带惊讶,“另一只眼睛也打爆了,是辰哥,拿的穿甲爆破弹,一槍爆头!”
  小山一样的巨兽逐渐停止了活动,不绝的鲜血如同溪流一样,裹着焦黑的皮毛灰屑流下来,颇为壮观。
  江木开着破烂的剑齿虎回到原地,车还没停稳,叶宵就三两下蹦下了车,朝凌辰跑过去。
  凌辰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减兰正用绷带死死压着伤口,糊了一手的鲜血。
  叶宵站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凌辰睁开眼,看见叶宵来了,艰难地开口,“有没有受伤?”
  叶宵摇头,怕凌辰没看到,又开口说出声音,“没受伤。”他嘴唇发着抖,声音都在打颤,“可是……可是你受伤了。”
  凌辰语调温和:“嗯,我受伤了,有一点严重,但没事,不会死的。”
  叶宵全身都在发冷,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真的吗?”
  “嗯,真的,队长什么时候骗过你。”凌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还是笑道,“你别哭,老子心疼。”
  尾音消失,减兰赶紧道,“辰哥只是昏迷过去了。”
  这时,江灿灿飞快地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吼,“找到了找到了!”他打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针剂,扎进凌辰腹部的伤口边缘。淡蓝色的药液注入后,出血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江灿灿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也松了口气,又拍了拍叶宵的肩,安慰道,“小朋友没事了没事了,这一针下去,辰哥死不了。他就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真的死不了,死不了。”
  他连续重复了好几次“死不了”,不知道是在安抚叶宵,还是在安抚自己依然狂跳的心脏。
  叶宵点头,眼睛通红,却没有哭。他盯着凌辰的伤口,忽然神色一凛,像是被激发了凶性的小兽一样,看向西北的方向,“有车过来了!”
  江灿灿“噌”的一下起身,望向远方。他也有些紧张,要是这时候遇上敌人,被一锅端的几率不小。
  叶宵也站起来,挡在凌辰身前,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这时的他,带着一种凌人的冰冷杀气——任何一个人想要接近凌辰,都要先从他的刀下过去。
  由四辆车组成的车队逐渐靠近,最后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下,接着是一道温和的女声,“我是白横云。”
  “白教授?卧槽,我们竟然也有运气好的时候!”江灿灿放松下来,迈开步子朝车队的方向跑过去。
  叶宵重新蹲到凌辰旁边,下巴抵在膝盖上,看减兰帮凌辰处理伤口。
  将衣服撕开后,凌辰腹部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皮肉翻卷开,非常深,血已经浸湿了一大把纱布。
  减兰一手的血,勉强做好包扎,“白教授他们应该有医疗团队,辰哥这条命是彻底保住了。而且他就像个怪物,伤口恢复特别快。”
  叶宵还是不说话,只是守着凌辰,一心一意。
  很快,江灿灿带着人过来了。
  白横云衣着利落,浅色衬衣的袖子挽在手肘的位置,她看清凌辰的情况,眼眶有些红,但没有失态,让医疗兵迅速将凌辰抬上担架。
  叶宵守在凌辰旁边,见两个陌生人过来,要动凌辰,他一双眼睛看过去,硬是让那两个医疗兵不敢有丝毫动作。
  发现这个抓着长刀的少年是在护着自己的儿子,白横云温和道,“你好,我是凌辰的妈妈,你可以信任我。”
  叶宵记忆里从来就没有父母的存在,他看看白横云,又看向嘴唇都失了血色的凌辰,退让半步,“我和他一起。”
  白横云笑着点头,“好,我们都陪着他。”
  第54章 第五十四条小尾巴
  凌辰的伤口处理好后,被送到了病房里。叶宵端了一张小板凳, 抱着长刀坐在病床边, 不吃东西也不睡觉,安安静静地守着凌辰。
  他其实很困, 前一天晚上没怎么睡,打山魈的时候, 又非常消耗体能,但他不敢闭上眼睛, 担心一闭上了, 凌辰就不见了。
  叶宵拿自己的小指,轻轻勾着凌辰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满足地笑起来。
  白横云进病房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即使有几分狼狈,也掩盖不住漂亮五官的少年眼神清澈,一只手抓着长刀,一只手勾着自家儿子的手指,像是守着价值连城的宝藏,一脸满足。
  听见动静,叶宵看向门口, 有些拘谨地站起来,“……您好。”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白横云, 发现凌辰的鼻子长得很像他的妈妈,鼻翼窄, 鼻梁挺直,又高。眼睛也有些像,都是双眼皮,弧度接近,但凌辰的眼神要锐利很多。
  白横云见他认真地打量自己的长相,笑道,“我和凌辰长得像吗?”
  叶宵点头,“像,鼻子像,眼睛也像,还有耳朵,都很像。”
  白横云笑容更灿烂了,她身形高挑,头发干练地盘起,有几缕碎发随意地落在脸侧,靠墙站着,身上的白色实验服硬是被她穿出了风衣的味道。
  “你饿不饿?”
  “有一点饿。”
  白横云就像变魔术一样,变了一盒食物出来,递给叶宵,“先吃吧,凌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吃饱才有体力。”
  叶宵接过来,认真说了“谢谢”。
  白横云靠回墙上,看着叶宵低头吃东西,发现他吃几口,就会下意识地看凌辰一眼,像是在确定人在不在一样,确定完了才继续吃,到后面,还仔仔细细地将餐盒里的最后一粒米饭都吃干净了。
  她在心里感叹,自家这个棒槌儿子,到底是去哪里拐到的这么乖的小朋友?
  “我吃完了,谢谢您,很好吃。”叶宵将餐盒整理好,还给白横云。
  白横云接下空了的饭盒,挑眉笑道:“你喜欢吃就好,是我亲手做的。”
  叶宵“啊”了一声,纠结了几秒,才干巴巴地夸奖,“您真厉害!”
  发现他不善言辞,白横云把话接过来,“叶宵也很厉害,是你最后拿着炸弹,绊住了山魈,对吗?”
  叶宵摇头又点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是队长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放好了炸弹,最后是小木的高射炮和队长的穿甲爆破弹,才成功解决了山魈,他们都很厉害。”
  白横云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你也很厉害。”
  聊了几句,她发现叶宵年纪不大,性子却非常好,不居功也不自傲,明明发挥的是关键作用,却觉得自己没做什么。
  叶宵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历,也没有人告诉过他要怎么和长辈聊天,于是他也不多话,白横云问什么他答什么,不问的时候,他就安静等着。
  白横云又去看了眼凌辰的伤口,“他失血过多,伤口又有感染,且不确定山魈的爪子上有没有带着毒,所以可能会昏迷得久一点,你不要太担心。”
  叶宵点头,“好。”
  “嗯。”白横云本来就是抓着几分钟的空闲,过来看看儿子的情况,“我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要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叶宵纠结了几秒,忽然开口,“等等,请问……这里安全吗?”
  白横云点头,“当然。”
  叶宵对上白横云的眼睛,慎重道,“我有东西要给您。”
  大概意识到是什么,白横云的表情也严肃了两分,她走过去,拉上了窗帘后走到叶宵面前,“是什么?”
  叶宵做了一个翻口袋的动作——实际上,他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当他摊开手掌时,一个银灰色的光球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白横云一眼就认了出来,“区域核心?”
  叶宵点头,“是的,给您。”
  白横云接下,不由感叹,“凌辰真的很信任你。”她以为这是凌辰交给叶宵保管,让他交给自己的。
  叶宵没有解释——关于诺亚的事情都不能透露,就算想解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将东西交给白横云后,他又重新在小板凳上坐好。
  等白横云出了病房,叶宵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凌辰,在心里叫诺亚的名字,“诺亚,你在吗?”
  很快,他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机械电子音,“你好,叶宵。”
  叶宵回了一声“你好”,又道,“区域核心我已经亲手交到白横云手里了。”
  诺亚:“好的,凌辰携带的复制版两秒前已经销毁。”
  叶宵松了口气:“那这个任务我完成了吗?”
  诺亚:“当然,谢谢你,叶宵。”
  叶宵:“是我应该谢谢你,那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诺亚:“每一次回档后,世界线都会有很大不同,我需要多次推演,才能大概预估世界线的进程,下一项任务暂时不会发放。”
  叶宵点点头,犹豫道,“那……在你现在推出的世界线里,凌辰会像之前的两次那样死去吗?”
  诺亚:“暂时看来,百分之八十七的几率不会。”
  叶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谢谢你,诺亚。”
  下午,凌辰的体温开始上升,一直在三十八到三十九度起伏,医生来看了,说没有大问题,应该很快就会退烧。
  医生走后,江灿灿三个人,一人提了一把椅子,直接将探病开成了茶话会。
  叶宵也分到了一把瓜子,他剥开硬壳后,将瓜子仁全放在了一个小盘子里。减兰看见了,好奇,“小朋友不喜欢吃瓜子吗?”
  “没有不喜欢。”叶宵回答,“我想剥给队长吃。”
  减兰嗑瓜子的动作滞住,偏头问江灿灿,“要不……我们相互剥瓜子给对方吃?”
  江灿灿:“我拒绝!”
  撇下减兰,他又和叶宵说话,“小朋友啊,你真的不用紧张,这种小伤,辰哥都不看在眼里的!他就是个怪物,恢复力惊人。”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开始举例子,“有一次我们一起出任务,辰哥中了弹,躺了半个月就活蹦乱跳了。还有一次,他被一根手指粗的钢针,在大腿上扎了个对穿,拔针的时候,血溅老高,结果两个星期之后,辰哥还不是健步如飞。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