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既然你当年已经抛下了我,那你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吗请问?我凭什么要在意你是死是活?”
  路雨似乎早已料到,并拿出了一张照片。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照片?”祝伶语气带着怒意。
  “你家?小伶,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已,是个什么家?”面前已经年老色衰的路雨穿着俗艳不堪的套装,朝着祝伶冷笑。她将照片翻到反面——沈晓晨住处的地址,清清楚楚写在上面。
  “你找抛弃你的男人去要。”
  “祝国盛?他已经被关进大牢了,我亲爱的女儿。”
  那天,艳阳高照。
  却好冷。
  和这个晚上一样的冷。
  祝伶站在黑夜里,手机惨白的灯光打在她的的脸上,五官呈现着落寞之意。她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名牌包图片,下面有着价钱,她将钱打了过去,再也不想去看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任何消息。
  祝伶翻开通讯录,找到了沈晓晨的电话,打了过去。
  “妈……”
  “祝伶?都这么晚了我为什么还能听见你旁边有车喇叭的声音?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街上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哦。”祝伶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沈晓晨似乎听出了祝伶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沮丧,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祝伶顿了很久,艰难地一字一句吐出来:“那个女人,找我要钱。”
  “……”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沈晓晨自然知道祝伶指的是谁。
  祝伶握紧了拳头,将手机死死地贴在耳朵上。
  “祝伶啊。”沈晓晨突然说道,“不要再‘女人’‘女人’的了,她是你的妈妈,你们身上有着同样的血——”
  “可她曾经那样对我——”
  “但是,血缘是不会改变的。”沈晓晨的声音很柔,没有一点的悲伤,满是大度与理解,“钱而已,不要伤了感情,就算没有感情,也不要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做仇人,那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
  “我……”祝伶感觉有很多话梗在了喉咙里,可到了嗓子眼,却又说不出来了。
  “我不喜欢你给我买的那些,以后也不用再浪费那些钱了,好吗?”沈晓晨轻声细语,“一个人在外也很辛苦,不要有那么多负担。”
  热泪顺着祝伶的脸流了下来。
  亲生母亲的嘴脸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温柔。
  狗屁血缘,她才不信那套。
  “妈,祝国盛坐牢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您不恨他吗?”
  “恨他有什么用呢?”
  两个问句,祝伶哑口无言。
  那么决绝的背影,沈晓晨说不恨。
  可另一个女人,在五岁的祝伶面前不知羞耻地放荡沉沦,最后开脱的话却是——“妈妈恨爸爸。”
  祝伶,血缘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她多么想断掉啊。她的血为什么没有融入到温暖的人身上。
  干涩的眼眶此时如火一般灼烧着,眼泪已经遍布了整个眼眶,在脸上纵横。她两只手无力地垂下,像是机械人一般僵硬地站着。
  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祝伶猛地抬头——
  不远处,卫子野站在那里。
  他下了车,因为他发现了祝伶的不对劲。
  卫子野放下旺财,走向前。
  一个温暖紧实的拥抱将祝伶包裹住,祝伶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哭得越来越凶,而卫子野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不让冷风将她吹散。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想这样的……”她不想刚一确定关系,就让卫子野卷入这件复杂的事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卫子野拍了拍祝伶瘦弱的肩膀。
  “可……”
  “祝伶,你信我吗?”
  祝伶逐渐安静了下来。
  “信……”
  曾经,就是这个女人将他从灰暗的深渊拉出来,将他从罪孽的日子中救赎。看着哭泣的祝伶,他迫切地想要给她更好的未来,和一个更好的家庭。
  卫子野揉了揉祝伶的头,再帮她擦去泪痕。
  “乖。”
  第36章 曝光
  卫子野住在他朋友的家里, 一进门,旺财就感觉回到了快乐老家, 回到自己最开始的小窝趴着了。
  “朋友去国外了, 这几天不会过来。”卫子野说道, 他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给祝伶。
  祝伶接过果汁捧在手心里,望着鲜亮的颜色发呆, 两只眼睛都是空洞的。
  卫子野走上前, 蹲在祝伶的面前,他并没有开口去说什么, 而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她的眼眶红红的, 嘴唇上的血色也淡了些,落在卫子野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祝伶紧紧地握住玻璃杯, 她咬着嘴唇,却咬不破。
  “让我一个人呆一下。”许久, 祝伶说道。
  卫子野垂下眼,起身,他用极轻的力道抚摸着祝伶的头, 吐出单字:“好。”
  卫子野洗完澡, 将东西清理了一下。
  祝伶仍坐在沙发,除了玻璃杯空了以外, 她仍保持着最初的动作。
  “睡觉吧。”卫子野走上前, 他从未有过这么柔软的声音, 不带有一丝的戾气,仿佛将调动了心底最深层的平静。
  祝伶点点头。
  主卧已经收拾好,卫子野领着祝伶进来。祝伶坐在床边看着迟迟未走的卫子野,声音极小:“那个……”
  “我去隔壁房间睡。”他洞悉了祝伶心中的想法。
  此时月色莹莹,两人默然,可眼神却搭在了一块儿。
  突然,祝伶抱住了卫子野。
  “卫子野……”她哭了起来,抽泣着,每个字都湿漉漉。
  卫子野反将祝伶揽入怀中,他抚摸着她瘦弱的肩膀,像是哄孩子一样:“没事的,没事的……”
  他不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我为什么会遭遇这些……”
  她断断续续,讲着过去的事情。
  零零散散,像是在喃喃自语,讲到一些部分的时候,突然她就没了声音,哭了起来,哭累了,又继续开始讲。
  卫子野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很认真地在听。
  “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当年多好一个人,他爱我,给我买好多东西,学习成绩不理想他会帮我找理由,受人欺负了他会气急败坏……他说没了妈妈,会更加爱我。可他最后却走得那么决绝!”
  “他喝了酒,在家里摔东西,抓着我妈的头发……”
  “你能想象到一个五岁的孩子,每天晚上听着男女做/爱的声音睡着,是什么感受吗?”
  ……她抱怨了很多。
  “会好的。”许久,卫子野将她抱得更紧,说话的声音落在心尖,“我的祝伶。”
  “可是……”
  “你这么好。”卫子野轻声道,却有坚定。
  你这么好,会有最好的未来。
  -
  那天晚上,祝伶累了,也恢复了理智。
  她坐在窗边上,看着深邃的黑夜,有昆虫的叫声。
  她转过头,看向卫子野,月光爬上两个人的脸庞,显得格外的静谧。
  “我们俩遇到,是为了相互救赎吗?”她突然说道。
  卫子野默然,垂下头,又摇了摇头:“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不需要救赎。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说太阳东升西落一般坚定。
  -
  第二天,祝伶回到了正常的工作之中,而卫子野来到成市也是一个冲动之举,乐队出名以后,他们的工作也陡然增多。
  “祝老师,我妈昨天看你配的那个电视剧,吃饭的时候跟我感叹着说什么,那个太后也太狠毒了,说话的时候吓死人的,特别有气场。”一个同行在走廊上看到了祝伶,带着崇拜的语气说道。
  “谢谢。”祝伶点点头。
  “不过真没想到祝老师竟然这么年轻!而且我一直以为祝老师这种擅长‘后妈’角色的配音老手肯定都贼严厉,没想到角色的反差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