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这么多不靠谱的话里头,倒是有一句,温亦弦觉得言衿还是说到了点上。
  照常理来看,她确实是在单郁最无助的关头把人给接回了家,正常人对于这个时候伸出援手的人,不该有依赖心理吗?
  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的那根浮木。
  可是她单家小妹妹,好像并不这样......
  什么都是问一句答一句,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费劲,永远低着头不爱跟她对视,连她想着办法让奶奶答应单郁做她助理了,这位小助理就是跟在她身边,也永远隔着不远不近的半步距离。
  唉,温亦弦不是一般的头疼。
  言大忽悠还说什么有婚约的,能骗来做媳妇儿呢,就这状况,小姑娘只怕看她没眼缘,是不待见她的形容。
  沉默片刻,言衿瞧着温亦弦捏着酒杯不语的走神儿模样,使坏埋汰人,“啧,寻思什么呢?想着怎么骗人小姑娘嫁给你啊?”
  “......”
  温亦弦大度,不跟醉鬼计较,只是没好气地敷衍道,“人未成年呢,嫁什么嫁。”
  况且,现在同性婚姻也没合法。
  不过这话她就懒得说了,就言衿跟唐初雪那腻歪劲,这种鬼事估计言衿根本不在乎不看重。
  “啧啧,所以成年了就想着让人嫁你了吧。”言衿盯着她,一副看透了她非常了然的眼神。
  “......”
  温亦弦想了想,觉得让这人闭嘴最快的方法还是直接灌到醉倒得了。
  于是,她又给言衿续了杯酒。
  “害,这么客气,还给我倒酒。”言衿显然当作她是在求教追人献殷勤呢,张口就来,“我教你,没成年有什么,先许诺就好了,咱们可以先让你俩订个婚,把人给预定下来嘛。”
  好的,这下温亦弦气到直接不吭声了。
  言衿眼睛在温亦弦身上扫了那么几圈,发现再没有办法撬得人开口,终归是泄了气。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乐意了,不说这个了。”言衿不满又有点不甘,嘟囔了句,“未成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还拿人当助理,你用童工你怎么不说?”
  童工的定义明明是16岁以下,单郁刚好卡在了这个点上,根本不算童工。
  温亦弦懒得解释,“我乐意。”
  她敲着桌子数落人,“资本家的剥削是刻在骨子里的,要不我明明在休假,言总怎么还把我弄到这儿来,忙活到这个点,就为了给你家女朋友做新专辑呢?”
  “......”
  这回儿,轮到言衿哑口无言了。
  “哪有,分明是温总热爱工作。”言衿打着哈哈,“再说,这不是你弦音的地盘吗?”
  玩笑话说够了,一场饭也吃到了尽头。
  言衿丢开酒杯,这才换上认真的派势,两人喝了几口热茶,“小孩挺干净挺单纯的。”
  温亦弦很赞同。
  “早熟了点,非常懂得看人眼色,各种场合也不会多说话,内心更是有自己的想法。”言衿感叹,“不过显然社会经验太少了,从小窝在一个地方,估计也没接触过什么人,加上性子闷了点儿,只怕日后想跟同龄人相处,有些费力。”
  虽然今天跟单郁是聊着工作啊助理之类的,但是言衿清楚温亦弦的心思,不会真的放任小姑娘就这么辍学的,那么等暑假开了学,单郁终归是要跟同学融入的。
  然而照单郁这情形,不管是即将入学的近况,还是未来真正进入职场,都挺令人担忧。
  “婚约什么可以不作数,可既然你已经认了人家做妹妹。”言衿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席,手按在温亦弦的肩上,“往后费心的地方不少,有点儿耐心。”
  “嗯。”
  温亦弦面上轻笑了下,一时有点儿不是滋味。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这话奶奶跟她说过类似的,叫她对单郁多费费心。
  她想,她年纪也不大,确实也没给谁做过姐姐,可现在不一样,她有了单郁。
  往后,她一定要再把单郁放在心上一些。
  -
  当夜温亦弦回来得太晚,家里静悄悄的,只玄关还留了一盏灯。
  因为太累,温亦弦泡澡还差点打瞌睡,出了浴室也没记起每晚必喝的牛奶,沾上枕头,眼睛一沉就睡了过去,只是一整晚都睡得不深,迷迷糊糊,醒醒睡睡。
  次日清晨,温亦弦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小鸵鸟今天起得老早,第一个坐上了餐桌。
  “怎么起得比昨天还早?”温亦弦拉开椅子坐下,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奶奶都还没醒呢。”
  单郁难得主动笑了下,有点儿不好意思。
  作为家里新成员,昨天她就是起来最迟的一个,今天当然不好再睡懒觉,所以早早起了床,可没想到刚坐上桌,温亦弦也这么早起来了。
  “以后不用这么早,我是因为有晨跑的习惯。”温亦弦在吐司上抹上黄油,咬着说话,“你就跟奶奶那个时间一起起来吃早饭就行,反正我还要回来冲个澡的,到时候再一起去公司。”
  单郁点头,立马又摇头,“我,跟你。”
  “跟我一起吃早饭?”温亦弦好笑地摇头,不知道单郁在坚持个什么劲。
  “嗯。”单郁乖乖点头,“还跟你,跑步。”
  既然是要给温亦弦当助理了,她想着,时时刻刻守在温亦弦跟前。
  昨天那个叫舒舒的温柔姐姐说了,做助理,是温亦弦生活和工作上都要顾的。
  她工作方面的肯定比不上人家专业,但是生活上,她跟温亦弦住一块儿,别的不敢保证,但形影不离随叫随到她一定要做到。
  “你身板弱,是得多吃点也多运动。”温亦弦这次答应得爽快,只是单郁从温姐姐的笑容里除了开心还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到了连着跑了十五分钟,她一张小脸喘不上气只泛白的时候,她才明白那抹笑容的深意......温亦弦早料到她根本跑不下来。
  单郁很懊恼,原来连形影不离随叫随到她也做不到。
  温亦弦总共跑了四十分钟,而她,在路边瘫了得二十分钟。
  等温亦弦跑完了准备回家路过她,她坚持要自己从地上挣扎起来。
  她新老板很善解人意给她留面子,耐着性子就在旁边看着......结果她狼狈半天也并没有成功。
  最后还是被新老板亲自从地上拽起来,一路拽回了家。
  并且,新老板边拽她边很欣慰地同她说,“不错,我以为你只能坚持五分钟,后头是强靠意志撑着跑的吧?体能是弱,不过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单郁也不知道这是来自新老板的鼓励还是嘲笑。
  -
  昨天是特殊情况,顾不上安排工作,今天温亦弦一到公司就找了舒舒过来,带着单郁去人事那边报了道。
  单郁自此正式成为弦音一员。
  领着单郁认路认人,路经财务的时候,舒舒接了个电话,表情变得晴转多云,“龙城娱乐?推了。”
  挂了电话,还在不大高兴地喃喃自语,“又是那个吴宥,真是够了。”
  吴宥?
  单郁记忆力好,一下子想起来昨天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她记得当时温姐姐已经拒绝了和对方的合作,怎么今天又找上门来了?
  “单郁。”
  “在!”
  单郁小小走个神,被舒舒点到名就跟课堂上被老师点名似的,还来了个立正。
  舒舒皱着的眉头被这孩子一逗,立刻笑开了,“好了,不用这么严肃。”
  “不过你得记得,温总作为明星,总会有个把不理智的粉丝,搞什么尾随跟踪之类的,想要介入温总的私生活。”
  单郁想了下,她这两天在网上搜温亦弦的相关资料的时候看见过,“私生饭?”
  “对。”舒舒点头,觉得得提前给小孩打上预防针,“这种情况,我们做助理的一定要把温总保护好,要拦住人。”
  单郁点头,“我知道。”
  “还有。”舒舒知道单郁没成年,有些话也不知该不该说,又能不能说得那么透彻,“除了私生饭,可能也会有一些所谓的‘朋友’,想要靠近温总,如果我们不在,你跟温总单独碰上了......”
  “我一定会保护好温姐姐的!”单郁抢先应答。
  “嗯......”
  舒舒抓着手机看了眼细胳膊细腿的单郁,对于她的保证将信将疑。
  等熟悉完了公司,交代完了一些简单事项,舒舒给了单郁一本文件夹,“这些都是你工作上可能遇到的情况,温总还在休假,暂时事情不多,你先自己看看。”
  一天过去,单郁的工作异常简单,她只是呆在温亦弦的身边看笔记,时不时给温亦弦倒点喝的,听从温亦弦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吩咐”去找东西找人。
  也因为这不断的重复,晚间温亦弦在自己房间看视频,被单郁敲开门时有了片刻的恍然。
  好像自己还在公司一样。
  温亦弦看了眼单郁手中的牛奶,挑眉表示疑问。
  “我......是你的助理。”单郁手指紧紧捏着玻璃杯,手心沁出汗来。
  “这是家里,不是在公司。”温亦弦像是被她打败。
  单郁自然知道这是家里。
  她只是今早看见了温姐姐眼下的那抹淡淡乌青色。
  刘妈说过,温姐姐每晚都要喝温牛奶,不然睡不香。
  明明知道今晚刘妈肯定会给温姐姐送牛奶,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先一步去厨房泡了牛奶。
  现在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温亦弦门前。
  她自己都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眼前小姑娘被噎到了,呆呆说不出话的样子太过可爱,温亦弦坏心眼儿地突然想逗逗人,“嗯?”
  单郁手心的汗越来越多,越来越滑,好像要抓不住这只玻璃杯。
  不在公司。
  她喉间滚了下,猛地抬头,“那在家里我给有婚约的温姐姐泡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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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亦弦:是每个人都要提醒我一遍我有未婚妻了吗?!
  单郁:我跟她们不一样。
  温亦弦:哪里不一样?
  单郁:我就是你未婚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