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中海内心也是十分震惊的, 他之前就猜想恩师的孙子必定不会简单, 可一见面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把情绪掌握的纯火炉青, 他自认为还没有他看不透的人,可他却没从他脸上看出分毫。
  反而是他自己在他目光下无所遁形, 看来他在国外也不单是求学。恩师的孙子恐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点。公安局里的十多号人全都准时来上班了。
  “大家安静一下, 今天咱们的新局长正式上任,大家以后要多多配合咱们新局长开展工作。现在, 就让林局长和大家说两句。”
  “我就一点要求: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服从, 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谁有异议马上可以提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起来发言。
  “如果没人说, 我就当你们全都知道并且明白了,以后如果有人违犯了我绝不轻饶。”
  “林局长,您好, 我叫赵仲军, 是才被调过去协助红卫兵的小队长,我请求帮我调回公安局。”
  “理由?”林寒就简单的两个字。
  “我以前是巡警队长,只负责镇上白天黑夜的巡逻治安,现在调过去每天都是搜查和监督检查镇民背的红宝书,我认为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哦?杨正国主任是谁?你把上面颁发下来的文件好好念给大家听听。”
  杨正国只好站起来把文件内容认认真真的念了一遍。
  坐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林寒一眼, 发现他神色自若,心里还在忐忑是不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看见周副局对他轻微点了下头。
  “你们也听到了吧,这次活动可是全国性的,据我所知,咱们这个县本就要比其他地方开展得晚,而且你们也知道这个负责人可是上面派下来的。你们应该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周副局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可一看赵仲军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免气了个倒仰。
  看他还有要继续问下去的趋势,赶快说道:“林局长,我看赵仲军还是留在公安局,让他一个人巡查街道,把张毛和王强调过去得了。”
  “嗯,你看着办吧,不过还是要挑适合的人比较好。大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林寒说完,转身就走了。
  “其他人也散了吧!张毛、王强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我们一定好好协助红卫兵的。争取减少不必要的搜查,让红卫兵的人好好休息一下。”王强抢先一步说道。
  “知道就好,你们先下去吧。”周副局总算满意的笑了。
  “赵仲军啊,看来只有巡逻街道适合你了,以后你就一个人巡逻吧!”
  “周副局,你总得再给我安排一个人吧,我不可能不休息吧?”
  “放心,会给你再安排一个人的。你没事就去办事吧!”周副局都有被他给气笑了。
  等赵仲军走远了,杨正国才笑着说道:“这个赵仲军真是一根筋,当初咱们就不应该让他去。”
  “哎!当初还不是看中他正直,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乱冤枉人,结果反而给忘了他不懂变通。”周中海也是一脸后悔。
  “现在只希望那两个小子机灵点,不要让他们把咱们镇弄得人仰马翻。”
  “哦,对了,你把咱俩身份给林局长说了?”
  “没有,应该是恩师提前交代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王强,你怎么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你看咱们赵队都做不下去了,咱俩能行吗?”
  “你傻呀!赵队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你难道还没听懂新局长的话外音吗?”
  “什么意思?”张毛还是一脸懵。
  “哎,你和赵队都差不多,新局长的意思就是咱们不能明面上和红卫兵的起冲突。第一是因为那是京都直接派下来的负责人,第二,这场红色运动在我们这本来就开展得晚,如果我们再进行阻拦和敷衍了事的话,你认为上面的人不会死盯我们这个地方吗?”
  王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当然,我们也要机灵点,能拦住的尽量给拦住,不要让他们为所欲为,虽然说破“四旧”,但有的东西还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财富。坏的配合他们去除掉,好的嘛,自然要留下。毕竟这群由学生组成的红卫兵年龄不大,而且你看上面下来的那个负责人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搜查的机会。”
  “王强,我和你共事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你要比我聪明一点,我听林局长那番话就没听出过所以然来。你是怎么知道他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阿毛啊,其他的我能教你,不过脑子这种东西我真的无能为力。以后呢,你就跟着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跟你混,你跟谁混?”
  “我肯定是跟着咱们新局长混呗,你相信我,这个新局长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王强一脸的笃定。
  “这还用你说吗?他可是从京都下来的大人物的孙子呢!就那一身的气派普通人能有吗?不过,你说你跟着新局长混,可是我们都被调过去了。”
  “哎呦,张毛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蠢,敢情我刚才跟你分析的都喂狗了呀!咱们身份相当于公安局的内应,主要任务就是给林局长看着那一群人,不要让他们冤枉无辜。”
  “不对呀,这林局长不也是从京都下来的,不应该更加积极的督促我们进行这场红色运动。怎么可能让咱们……”暗中阻拦。
  张毛把后面的几个字咽了下去。
  “开始我也搞不懂,刚才我听了他说的那些话后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
  王强看了一下周围。
  “是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政见不合。”王强压低声音说了这四个字。
  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
  “娇娇,今天镇上赶集,你去吗?我看你自从你二哥去县里当工人后,你就没出过院门。”
  “妈,我不太想去,太难走了,而且外面现在好冷呀。”苏言坐在火堆旁,屁股都不愿挪一下。
  “咱们这离镇上还算近的了,只用走一个小时,其他有的地方要走四、五个小时呢!”
  “妈,你们全部都要去赶集吗?我就一个人在家呀?”
  “嗯,咱村里前段时间一直忙,大家都有好长时间没去镇上了。我估计啊,全村好多人都要去赶集。”
  “连锐锐都要去吗?”
  “姑姑,我要去,我要去买糖糖。”
  锐锐说到糖的时候,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都在放光。
  “小馋猫!”苏言捏了捏锐锐胖乎乎的小脸。
  “娇娇,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现在就要开始慢慢置办年货了,你可以去看看你有什么想买的没有。”李兰花也劝道。
  “那好吧!但是我想洗头。”苏言可不愿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出门。
  “好,怎样都可以。反正时间也还早,我去给你烧点热水。”陈玉梅知道她这个女儿啊从小就爱美。
  “谢谢妈!我先去换衣服啦!”苏言还是挺开心的,她也好久没有出门了。
  等苏言换好衣服洗完头都已经11点了。
  “娇娇,要不要把头发擦干再走?外面还是挺冷的。”
  “不用了,妈。待会在路上吹吹风就干了。”
  “那行,你可别感冒了。”
  “放心吧。妈。我穿得可厚了,还戴了围巾,全身上下就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一家人总算出了门。
  “姑姑,你快看,那儿就是卖糖糖的柜子。”
  才一到街上,锐锐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别动!待会再给你买。”抱着锐锐的苏石轻轻的往他屁股上拍了两下。
  苏言打量了一下小镇,发现周围建筑虽然比较破烂也没有县城大,但是该有的一样不少。不过,并没有多少人,而且街道也就从上而下那么一条。
  “姑姑,你看那出现了好大、好漂亮的一座房子呀!”
  锐锐安静不过两分钟,又开始兴奋起来了。
  全家都顺着锐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街道的后方,果然有一座非常大的房子,在一群矮小的房屋之间,简直是鹤立鸡群。
  苏言在县里也没看见这种带花园、精致的双层小洋楼。虽然比不上现代的豪宅,可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绝对是豪宅一样的存在。
  “这个应该就是老二说的大人物的房子吧!”苏安国开口道。
  “啧啧,这房子还真是气派,不知道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坐这样的……”
  陈玉梅还没感慨完,街上就出现了一阵喧闹声。
  “大家都给我安静一下,我是红卫兵的总负责人,今天我主要随机检查一下发下来的红宝书,你们有没有背。”
  听到这话,苏言心里一跳,因为她们村压根就没发,那天她还听见自己大伯说那书没用,是在浪费村民们的时间,就和村长商量着没发。
  苏言和自己大哥对视一眼,苏石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应该说整个梨花村都没有想到这这场运动的严重性和残酷性。
  而苏言之前还在暗自庆幸这场运动不像书上那么严重,现在她真想拿块豆腐把给自己撞死。
  就在苏言胡思乱想之间,那个自称是总负责人的男子已经点了两个人上去背诵。
  不过那两个人都能流利的背下来。
  接着,他又抽了一个老头,老头显然不识字,是死记硬背的,越到后面越结巴。
  苏言余光一瞥,看见红卫兵中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
  没错,那个人就是王强,他看那个老人情况不好,赶快偷溜着去找救兵。他现在已经和张毛成了公安局的内应,一看情况不对,就喊一人去找救兵,另一人留下应付。
  还不等苏言仔细看清楚,台上的老人就被一脚踢翻了。
  “先把他抓在一边,这一定是资本家的走狗,回去慢慢审问。”
  老人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一直在那瑟瑟发抖。
  苏言看见这一幕,又气又怕。她可是连红宝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把带灰围巾把脸遮住的那个女的给我拉上来。”
  还不等苏言多想,一群人就冲过来把她给抓住了。苏家人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都准备冲过来。苏言赶快对他们摇了摇头。
  “你说你带个围巾把脸遮住干嘛?肯定是见不得人,我看你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奸细!”
  朱大胆本来是一地痞,不过家里在京都那边有人,本来他是在京都那边一片小区的红卫兵负责人,但由于在那边欺负少女被捅出来了,才被下放到这里改造。
  他到这里天高皇帝远,开始还收敛了一点,可他最近一看从京都来的大官压根不管,他也就开始本性毕露了,慢慢的又开始借权利之便搜刮漂亮的女子。
  他在上面看了一圈都没看见一个和他意的,正准备随便找几个人□□一下就撤了,结果就看见那双如小鹿般纯净的眼睛,可是眼角却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不自知的妖娆。扫一眼,他半边身子都要酥了。
  “给我把他们带走。”朱大胆声音中透着一股急切。凭他多年阅女的经验,他敢肯定这一定是个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