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林妹妹
  “不对!不可能!”林杰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我这中间还有和我儿子对话过!当时孩子好好的,还在电话里说‘爸爸妈妈救救我’,要是按照你们的说法,那个时候他已经都……都不在了!这怎么可能!你们觉得说得过去么?”
  “关于林开朗在电话里面说那两句话的事,我也有一点自己的看法,”杜鹃原本并没有对这件事产生太大的疑惑,不过在刘法医一说了林开朗的死亡时间之后,她就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一通电话,“你的确是在电话里面听到了林开朗的声音,但是绝对不能够称之为‘对话’,对话必须得是有来有往,有问有答,当时林开朗就只是单方面的说了那么两句求救的话,之后对方直接挂机,没有给林开朗在回应你的机会,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林杰的思路没有跟上杜鹃的,所以还有些摸不到头脑。
  “因为那话虽然是林开朗亲口说的,却很有可能并不是当场说的。”杜鹃回答说,“如果嫌疑人在控制住了林开朗之后,第一时间给他录制了那么一段录音,这样一来,声音听起来确实是林开朗本人,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给咱们这边任何与林开朗对话的机会,因为一旦对话,必然就会露出马脚,被人发现电话那一头林开朗的声音并不是他本人说出来的。”
  林杰对于杜鹃的这个推测感到非常的吃惊,嘴巴微微张开着,因为态度上面对警方还存在着一定的抵触情绪,所以想要反驳,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么说的话,可能话题就又要回到关于尸检结果这件事情上了,”杜鹃能够从林杰的表情上面看到一定的端倪,“尸检结果想要作假很难,毕竟你可以选择不信任我们现有的结果,申请重新检查,这样一来,一旦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之前的伪造立刻就可以揭穿了。但是用一段录音在电话里面伪装成林开朗本人,这么做的难度系数并不高,并且不容易被识破,毕竟声音的确是来自于林开朗本人,想要蒙骗过你,还是比较容易的。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杰确实犹豫了,他表情难看的看着唐弘业,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的,开口对他们说:“好,我姑且接受你们的说法!”
  “林杰,我们现在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不要带着任何对抗情绪的跟我们好好沟通一下,我们在林开朗这个案子上面,至始至终都是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当中的,我们从来都不是对手的关系。”唐弘业见他态度松动了,对他说,“林开朗的死亡事件比所有人预期的都早,也就是说我们之前认为是绑匪的犯罪嫌疑人几乎是在一控制住林开朗,就立刻对他实施了杀害行为,再加上你支付的赎金分文未动,所以这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谋财害命的绑架撕票,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案件性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们需要你帮我们提供一些情况,比如说你们夫妻两个平日里的人缘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和你们结仇结怨的人?”
  林杰随着唐弘业的叙述,脸色也越变越难看,眼眶也有些泛红,等唐弘业说完了,他沉默了片刻,声音略有些嘶哑的说:“这个我说不好。他妈妈的工作比较单纯一点,幼儿园,都是和一些幼师还有幼儿园小孩子的家长,人际关系没有那么复杂。我这边可能人际交往上面会比她复杂一些,上级平级下级,有合作关系的客户,有竞争关系的其他企业,平时接触的人会比较杂一些。我不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是深仇大恨到了得对我儿子下毒手这种程度的,你让我说,我也的确是说不出来,毕竟……这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左胸口,好像有些呼吸困难似的。
  “你怎么了?”杜鹃看他这个样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赶忙开口问他。
  “我心脏……有点不太舒服……”林杰的话几乎是从自己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的,看起来的确像是正在承受着痛苦,脸色也不大对劲儿起来。
  杜鹃和唐弘业不敢大意,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一次把林杰送去了就近的医院,短短的一上午时间里面,林杰就去了两次医院,第二次到了医院里面,又是一番真是心脏和血压的检查。唐弘业和杜鹃都明白,不管林杰这一次跟上一次比,情况是同样的并无大碍,还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至少有一件事是明确的了,那就是眼下不是一个适合跟林杰沟通这些事的时机。
  陪着林杰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结果跟前一次他在现场昏倒之后的情况差不多,医生认为应该也是情绪的巨大波动带来的影响,另外就是林杰的血压的确飙高了许多,这当然也是来自于林开朗遇害这个噩耗的打击。
  所以两个人决定暂时的先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任何可能刺激到林杰的事了。反正想要了解一家人平日里的生活状况,人际关系等等这些信息,除了直接询问当事人之外,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这些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从旁了解,也会有机会了解到一些当事人未必肯主动提到的事情。
  于是杜鹃和唐弘业安慰了林杰一番,让他先好好休息,等到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跟他们沟通了再和他们联系。
  处理好了林杰这边,两个人返回局里,和其他人一起开了一个会,参加会议的有一大队的人,也有二大队的人,由于案件性质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所以从今往后,这个案子就从二大队移交到一大队这边来了。
  因为杜鹃和唐弘业之前被借过去,也算是参与到了案件当中,所以对这其中的情况比一大队的其他人还要更加熟悉一些,所以这个案子也就顺理成章的交给了他们两个来主要负责,两个人便从借去帮忙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调查主力。
  因为这一起案件带有非常明显的报复色彩,嫌疑人不仅仅是将林开朗杀害,之后还佯装成林开朗仍旧活着,只是遭到了绑架,并向林杰和范季影夫妇提出了赎金要求,之后想方设法的折腾人,就像是一种恶作剧似的戏耍,到最后更是压根儿就没有去取过赎金,这就充分证明了嫌疑人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金钱,而是捉弄、折磨林杰夫妇,让他们先抱着一线幻想,以为还有机会能够成功的营救出自己的孩子,然后才彻底的把两个人打入绝望的深渊。
  这样的做法,很显然比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杀死林开朗,对林杰和范季影的打击会要更大。毕竟很多时候,人们最痛苦的并不是一下子得到了最坏的消息,而是先带着一丝希望,然后再把这一丝希望彻底的剥夺。
  这样一来,想要在林杰和范季影的社交圈子里面锁定嫌疑人,首先就要缩小范围,从两个人平日里的人际交往方面着手。
  大家商量了一下分工的问题,然后就开始分头忙碌起来。
  因为林开朗被绑架的消息在林杰和范季影的亲朋好友圈子里面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这些人未必知道林开朗已经遇害的消息也并不会带来任何的影响。
  唐弘业和杜鹃负责的是范季影的工作单位这一边,就像林杰说的一样,范季影的工作性质的确是让她的人际相对单纯了很多,杜鹃和唐弘业来到她工作的那家幼儿园,遇到了不少那天在医院里头就见到过的熟悉面孔。
  “哦,原来你们是警察啊!”那天在医院里面哭的最惨的黄老师看到杜鹃的证件之后,恍然大悟道,“我当时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是范姐的亲戚呢!不过也对,她儿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有警察在场也是应该的!你们可一定要帮他们把孩子给救回来啊!范姐一家那可真的是我们这里的幸福典范,不瞒你们说,我有些时候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怀疑人生,怀疑感情的时候,我就想一想范姐一家,我就觉得其实还是有希望的,还是可以追求一下幸福的!”
  说着说着,她就又红了眼眶,声音里面带着鼻音,看起来难过极了。
  杜鹃赶忙摸出面巾纸递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她对这种感情特别细腻的女人也是和许多男人一样的没辙,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黄老师会如此的多愁善感,就好像是林妹妹附体一样,上一次在医院里面哭哭啼啼,这一次见面又是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哭鼻子,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杜鹃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唐弘业了,他整个人都是一种彻底傻眼的状态,看着面前这位哭哭啼啼的黄大姐,觉得两侧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心里面略微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的庆幸,多亏自己眼光好,找了一个性格开朗又大气的女朋友,不然的话,如果杜鹃也时不时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原因,跟自己面前掉掉眼泪,哭哭鼻子,估计自己真的是要崩溃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位黄老师站在那里默默垂泪,低声啜泣,说别的吧,人家正哭着,也没有办法沟通。或者安慰几句吧,都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哭起来了,想安慰都无从开口,让人别提多为难了。
  幸亏这个时候有一个老师恰好路过,看到黄老师在那里哭,就过来询问一下,唐弘业和杜鹃赶忙自我介绍,出示证件,生怕被对方误以为是他们欺负了这位黄老师。那位恰好经过的女老师一听他们的说明,顿时就一副了然的神情。
  “我姓陈,叫陈娟,你们要是不介意,叫我陈姐也行。”她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一手轻轻的拍着旁边黄老师的后背,用肢体语言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对唐弘业和杜鹃解释说,“这位是我们幼儿园的黄老师,黄立雯。她家里面的情况比较特殊……小黄,我跟他们解释一句你的事情,你不介意吧?”
  黄老师一边啜泣,一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陈老师这才放心的同杜鹃他们继续说:“我们这个黄老师,是那种对感情特别执着的人,她当初跟自己的初恋男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从中学时候就在一起,大学毕业就结婚,结婚之后也是一切都为了家庭,付出了特别多。那个男的最开始的时候没有钱,两个人感情还不错,后来发达了,就和好多电视上看的一样,就学坏了,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非要闹着跟黄老师离婚,黄老师为了那个男的过去经济条件不好,年纪最合适的时候都不敢要孩子,后来年纪大了,孩子也要不上,还被那个混蛋男人那这个做理由闹离婚,不肯离婚还被他打……”
  黄立雯在一旁听着同事对警察说明自己现在如此多愁善感容易哭的背后原因,有一次被触碰到了心底最痛苦的事情,顿时啜泣就变成了呜咽。
  陈老师原本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讲的详细一点,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只好言简意赅的赶忙收尾:“后来离婚以后,她的感情好像也一直不是特别顺利,所以一度心灰意冷,连工作都打不起精神来,差一点点就做不下去了,后来还是我们范园长帮她做思想工作,开导她,她才慢慢打起精神,振作起来的,所以现在知道我们范园长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一下子就有点承受不了,就特别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