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随心5
  闲王终于又见到弟弟,急忙跑上前将人扒拉过来。莫惑顿时不爽,将人重新拉到身边。闲王立刻也不爽了,这才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微微一怔,暗道自家弟弟的眼光还不错……呸!这人看着就不像是能在下面的!
  他感觉心都碎了,用力拉着弟弟,尽量平静地看着莫惑:“你便是风雨楼的楼主?”
  莫惑点点头,估摸他应该是京城的人,冷淡地看一眼他抓着祁真的手,暂时忍了。
  “果然是莫楼主,”闲王的脾气没有自家二哥那么大,哪怕心里想把这人剁了,面上也万分和气,笑了笑,“你先出去,我有事找小真谈。”
  莫惑看向祁真,见他没反对,便摸摸他的头,转身离开。
  吱呀一声,房门很快被关上。
  闲王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沉痛地抱着弟弟揉了揉,捏捏小肩膀和小胳膊,生怕被啃了一块肉似的。他只觉整颗心都在滴血,他们那么讨喜乖巧的弟弟竟被人拐了,简直岂有此理!
  祁真任他捏,打量一下他的神色:“四哥?”
  “嗯。”闲王微微回神。
  祁真被他拉着走到桌前坐下:“你不是要办差事?”
  “办完了。”
  祁真道:“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你挺容易的,”闲王喝了口茶缓解情绪,“我听说书的说有个长乐岛要找白道的麻烦,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可能会管管,所以就来白湖城碰碰运气。”
  “……”祁真道,“你不回京么?”
  闲王一脸沉痛:“我不敢回。”
  祁真:“……”
  “我已经知道你和那小子的事了,”闲王悲催地拉着他的手,“我若带着你写的信回京,二哥肯定会问问你过得怎么样,你知道的,他一看着我,我就不敢说瞎话了,绝对要告诉他实情,他一怒之下不得把我揍一顿?估计一边揍还一边骂我小真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祁真安抚道:“……不会的。”
  “会,哪怕不骂,他也会迁怒地打我一顿,要么就是又找我谈心,然后和我睡一张床上,”闲王心有余悸,“我可顶不住,不如就在你这里待着,对了,你那封信我差人送回京了,顺便把你的事说了说,免得他怨我不及时告诉他。”
  祁真回想自家二哥的脾气,也有点沉默,不过二哥一直很疼他,应该不会为难他的。
  “你真就看上那小子了?”闲王问道,“认准了?”
  “嗯。”祁真点头,神色认真。
  闲王觉得很惆怅:“他哪好?再说他是江湖人,能跟你回去做王妃?”
  祁真眨眨眼,又眨眨眼,想象一下叫莫惑爱妃的画面,瞬间激动。闲王盯着他发亮的眸子,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问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么?”
  “知道。”
  闲王继续问:“他肯和你回京?”
  “嗯,我们总要成婚,这门亲还是母后定下的。”祁真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要略去小裙子的存在,并且把莫惑给他挖坑时想的办法也用上了,告诉四哥人家等了他好几年。
  闲王顿时意外,倒不清楚还有这事,不过他知道小真的脾气,强行干涉肯定不行,只得暂时把话咽回,聊了些别的,然后去吃饭。
  如今风雨楼、天齐宫、无情门、沧澜宫、悬影等几个门派的人都住在解忧堂,莫惑和钟离昊他们向来是在一起吃的,只是今天邵沉希有事没出来,凤随心便去找人家喝酒了,而一笑谷的两位谷主被白道请去了平家议事,因此主桌上只有莫惑、封晏、钟离昊、祁真以及新来的闲王。
  众人时不时地看几眼,见闲王一身贵气,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祁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家四哥,说的仍是朋友,他不放心让四哥住在外面的客栈,便和封晏说了说,让四哥也在解忧堂住下。封晏没意见,点头同意。
  闲王笑得很和气,道了声谢,拿起筷子给弟弟夹菜。
  众人:“……”
  大厅刹那间一静,众人先是看看闲王,紧接着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莫惑。莫惑扫了他一眼,也给祁真夹菜,还捏了捏小爪子。闲王见弟弟完全不反抗,想来是习惯了,觉得特别心痛,暗暗瞥了瞥莫惑。
  莫惑一脸淡定,再次给身边的人夹菜。
  祁真没注意他们,低着头乖乖扒饭。其余人都觉出某两个人的气氛有点诡异,偶尔向主桌上看看,慢慢吃完一顿饭。
  闲王跟着弟弟回小院,以好久没见为理由,想拉着弟弟去他那屋睡。风雨楼的人和前来打听消息的无情门一众瞬间震惊,默默望着。
  莫惑冷淡道:“有什么话可以明天说。”
  闲王笑得很和善:“但我想今晚说。”
  祁真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对莫惑打声招呼,跟着四哥回屋,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闲王不等他开口便主动道:“我知道你们是睡在一起的,但你们还没成婚呢,这样不好,所以从今往后你跟我睡。”
  “……”祁真道,“我们早晚会成婚的。”
  “那也不行,”闲王顿了顿,抓住他的手,“小真,跟四哥说实话,你们有没有?”
  祁真知道他的意思,犹豫一下,乖乖点头。
  闲王:“……”
  “他这个人看着冷,但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的,”祁真给莫惑说话好,顺便和四哥讲道理,因为长乐岛蛮恐怖,谁也不清楚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这里有点危险,他耐心道,“四哥你不如去别处玩玩,等我忙完这里的事去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回京。”
  闲王:“嗯。”
  祁真很满意,让他早点休息,起身去找莫惑了。闲王的护卫一直在外面守着,见状一怔,对小王爷这么快就劝得闲王松口有些奇怪,不由得进去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他一脸沉默地坐着,观察了两眼,叫道:“少爷,少爷?少爷!少爷?!”
  护卫:“=口=”
  护卫急忙惊悚地掐人中:“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说句话啊!”
  闲王半天才缓过这口气,几乎绝望地接过他们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心想本王为何要多此一问,知道得越多越惨啊!
  祁真完全不清楚他四哥又抽了,而是慢悠悠回到他和莫惑的小院,推门迈进屋,见莫惑正在看书,便过去爬进他的怀里。
  莫惑抱好他拍了拍:“那是你四哥?”
  祁真先是一怔,接着想到之前自己提过遇见了四哥,莫惑会猜到并不令人意外,便嗯了声,说道:“我四哥人很好的。”
  莫惑知道这小东西是被那些人宠着长大的,也早就清楚皇上和那几位王爷恐怕不太乐意这门亲事,不过他自从决定要把这人弄到手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自然不会在意这点事。他低头看看怀里的人,扳起下巴,吻了过去。
  风雨楼和无情门的人仍在外面坐着,围成一圈讨论这事。
  无情门的人道:“他是杨少侠的朋友?”
  “应该,”风雨楼的人道,“我们之前见过一回,夫人还躲他来着,当时他就说是夫人的朋友,今天我们又问了一遍狗子他们,也说是朋友。”
  无情门的人指着不远处的暗卫:“那他们怎么会这样?”
  风雨楼的人扭过头,见那几人木然蹲着,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忍了忍,不知是第几次凑过去:“我说……你们真没事?有心事跟我们说说呗,别憋着。”
  暗卫看看他们,沉默地转回视线。
  “……”风雨楼的人问,“到底怎么了?不说我们可就不走了。”
  暗卫嘀咕道:“都是因为你们楼主……”
  “嗯?说的什么?”
  暗卫吭哧吭哧憋了一会儿,决定发泄一下:“过来,你们让我们打一顿。”
  “为什么?哎哟狗子你敢和哥哥动手,平时白疼你了!”风雨楼的人惊怒,撸起袖子迅速与他们滚在了一起。
  无情门的人:“……”
  风雨楼的人怕打扰到楼主和夫人休息,打了几下便将他们一扔,重新回到之前的地方窝着,片刻后有人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们说那位闲公子会不会一直喜欢夫人?不然夫人躲着他干什么?而且狗子他们以前对楼主的态度不太好,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位闲公子?现在人家来了,他们觉得伤心,所以才这样。”
  无情门的人不解:“杨少侠过得挺好的,他们有必要伤心么?”
  “或许是闲公子对夫人付出得太多,也或许两家是世交,没看刚才夫人是先和闲公子聊了聊,然后才回来的么?”
  其余几人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紧接着便怒了。
  “敢撬我们家夫人,找死呀!”
  无情门的人也不高兴:“就是,万一人家真的分了,还有我们门主呢!”
  “嗯?”
  “……不,没事。”
  风雨楼的人怀疑地盯着他们看了几眼,转到正事上:“咱不能干看着,先让他知难而退。”
  “若他还不识趣……”
  “那咱们就想办法弄走他!”
  “好!”
  两拨人商量了一会儿,这才散开。
  天色渐渐暗下,沧澜宫的屋内点起了灯,整间卧室都染了层柔和的色彩,醇厚的酒香在空中散开,青花瓷的杯子一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邵沉希浅浅抿了一口酒,盯着对面的人,目光温和。
  “凤尊主猜得不错,这轻功确实是逐月决,现在换我猜凤尊主的武功了。”
  凤随心轻声一笑:“请。”
  邵沉希转了转酒杯,隔着暖色的灯光望着他,声音低沉好听:“凤尊主的内力这么高……练的不会是天穹无境吧?”
  凤随心神色不变,笑着问:“邵宫主觉得呢?”
  “我从没见过练天穹无境的人,自然说不好,不过凤尊主之前说若我能猜出你当初对酒三娘说的话,你不会不承认,”邵沉希笑道,“不知算不算数?”
  凤随心点头:“当然算数。”
  “我猜……凤尊主说的是自己练了天穹无境,”邵沉希喝干杯子里的酒,放在桌上,抬眼和他对视,“——对么?”
  凤随心不答,含笑看着他。
  邵沉希像是没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出的杀意,慢条斯理倒满一杯酒,心里却已经确定了答案,敢练天穹无境的人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凤随心想喝君莫笑,酒三娘便给了他一壶。
  君莫笑、君莫笑。
  以命换功,无论理由是什么,请君莫笑。
  他看着眼前的人,想起白天摸到的脉搏,心里沉甸甸的,语气则依然很温柔:“对不对?”
  凤随心盘算了半天,怎么都不觉得这人能被他轻易宰了,笑道:“邵宫主果然聪明,还能猜出什么?”
  邵沉希笑了:“无论我能猜出什么都不会对你不利,要知道小真可是我表弟。”他知道这人不想身份暴-露,当初去找酒三娘估计也是易了容,既是如此,他必然不会挑明。
  凤随心不置可否,又与他喝了几杯,准备告辞。
  邵沉希起身送他,动作间微微一晃,下一刻便被人扶住了。
  凤随心盯着他略微苍白的脸:“你的伤有这么重?”
  “嗯,实不相瞒,我们沧澜宫的内功有点霸道,”邵沉希道,“不碍事,调理几天便好。”
  凤随心又看他两眼,没让他送,扶着他去休息。
  邵沉希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心安理得抓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