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旁有唐璟御的关係,这一晚我睡的很香甜,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干扰我,也没有做到任何能让我精神崩溃的梦境,睡到我整个人在天亮时被他叫了好几次我都不愿起床。
  小时候我总会睡在妈妈的身边,她哄着我入睡、轻拍着我的头,让我很有安全感。长大了之后,一个人到外面生活,除了偶尔会到以青、映雪家睡觉之外,其实也很少会有人躺在旁边陪我入眠。
  「懒猪书,快起床了。」缓缓一睁开眼,就看见唐璟御的脸在我的眼前放大。「我已经叫你叫一个小时了,快点下楼吃早餐啦!早餐都要冷掉了。」
  「什么是懒猪书啊,好难听……」才刚这么回应完他,我的双眼又快要闔起来了,其实我现在完全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完全没有思考性的回话。「我的头好痛。」
  「当然啊,你昨天喝这么多酒怎么可能不会宿醉?」他伸出手抚着我的太阳穴,轻轻的替我按摩。「赶快下来吃早餐,吃完了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的话你再回来休息,好吗?」
  「嗯……」我揉揉眼睛,听话的要与他一同下楼吃早餐。当我与他肩并着肩准备离开房间时,放在一旁桌面上的相框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慢慢的走向桌前,伸出手将相框拿起,看着里面笑的开心的两人,心里却又涌起了一股不安。虽然这张照片我也不是今天第一次看到,只是我以为他应该会把它收起来,放在一个隐密的地方,变作回忆。
  「那个……这张照片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悄悄的走到我身边,似乎怕我会误会,所以便着急的解释。「我说过了吧,与依结的曾经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傻瓜,我才没有放在心上。」我笑着将相框放下,接着挽着唐璟御的手臂,「我不会逼你把她彻底的从你心里移除,虽然已经是过去了,但你们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过,不能抹灭。」
  「乐书……」
  「我还是要谢谢她,她塑造了现在的你,也让我遇见了这样的你。」唐璟御曾经说过,上天安排着我们的人生,不论是好是坏都是有绝对的意义。「每一个环节,少了一部份,即使是细节,结局也会不一样。就像如果你没有与依结相遇、相爱,或许今天我就不会认识你、也不会喜欢你了。」
  「怎么感觉你好像变得跟之前不同了,想法变得很不一样。」他挑了挑眉,伸出手捏着我的脸颊,「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情吗?不然怎么转变这么大?」
  「什么事也没有啊,变成这样不好吗?」没有等他的回应,我挽着他的手离开房间,「好啦!肚子饿了!快点去吃你做的爱心早餐!再不吃你等一下上班就要迟到了!」
  「如果我迟到了有一部份也是你的关係吧?」
  「干嘛这样?」
  虽然我不知道依结目前在唐璟御的心里占的份量有多大,但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一定有留一个最特别的位置给她,而那个位置我可能不管努力了多久都无法顶替吧。
  因为回忆,回忆因为已成了回忆所以才让人有缅怀的空间;回忆因为已成回忆所以才能显得更美好。因为太过美好了,也无法再次感受,停留在最终阶段的记忆,会促使心里有那么一点份量。
  嘴巴上是这样说,但其实心里还是介意的。我真的有这么伟大吗?这怎么可能。我也是个女人,最基本的忌妒心还是有的,更何况我还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人?
  但我不想让唐璟御为难,因为换个立场想,如果今天角色对调,或许我也会这样的。除了不让他为难以外,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我小家子气,就连察觉到心里有这种感受得我都觉得吝嗇了,更何况是他?
  让人知道我和一个已逝去的人争夺他心中的位置,岂不是很可笑?
  「多亏你,昨天我睡的很好,没有被噩梦阻饶,而且一路到天亮。」我吃着他为我亲手製作的蔬菜三明治,满脸的喜悦感呈现在我的脸上。「还是旁边有伴陪着睡感觉比较有安全感。」
  「也是啦!你昨天睡觉把我抱的这么紧,让我连翻身也没办法,如果这样你还没有安全感的话那就不妙了。」
  「啊?」我眨眨双眼,停止正要张开嘴吞下三明治的举动。「你说我昨天睡觉把你抱的很紧吗?真的假的……完蛋了,因为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抱着多啦a梦的娃娃入睡,所以可能习惯了……」
  他噗哧了一笑,接着喝了一口他刚才榨好的奇异果汁。「傻瓜,骗你的啦!」
  「你!」我将放置在一旁,刚刚擦过嘴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往他身上丢,虽然很脏。「你竟敢骗我,没良心!」
  「好啦,不闹你了。」他将自己的碗盘收一收,看着戴在手腕上的手錶。「我今天会比较晚下班,因为最近公司比较忙,你在看要不要等我下班我们在一起去吃饭。」
  「是因为最新一季的服装发表会要开始了吗?」我陪着他一同走到玄关,想要护送他去上班,虽然用护送这个词是有点怪,但这也是平凡日子的美好。
  「对啊,所以又要开始筹备一堆有的没的。」
  「你还需要我帮你走秀吗?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超间的。」
  「我看就不必了吧。」他伸手揉乱了我的发丝,「刚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休息,之后回到工作岗位上,你就会很怀念现在悠间的时光了。」
  「好啦!那你路上要小心喔!」
  待唐璟御出门上班后,我将刚刚在餐桌上的碗盘一併拿到流理台整理。现在想想,唐璟御去上班了,而我留在家里做家事等着他回来,这种感觉不就是新婚夫妻的样子吗?
  天啊,想到就觉得好害羞喔。我赶紧双手捂住脸,像个三八阿花一样。
  之后的时间原本想要回房在睡个回笼觉的,但不料躺在床上却怎么躺也睡不着。除非是有要事要处理,不然这样没工作的日子实在很难熬,虽然多了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
  当大家都去上班奋斗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没工作,这种感觉真的很差。没有经济上的压力,对于即刻上班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很着急,但就是间在那里的感觉让我不好受。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回到工作岗位上呢……不会到了年底后我还没被通知回去上班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觉得我就得好好思考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了,而且我可能还会哭个三天三夜,嗯……应该不只。
  时间久了,我却也越来越害怕,当初原有的自信也一点一滴慢慢消失。对公司而言,我真的是必要的存在吗?在这段没有我的日子,我看公司根本应该也无伤大雅吧,反正后面还有一堆等着踏上主播檯的新人记者,根本不缺人。
  想到后来,却也开始悲观了,难道我就真的要到lawa去当唐璟御的祕书了吗?
  当他祕书并不是不好,更何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看到他,对于我来说可是好上加好,有没有兴趣什么的也都暂时放一边,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公司其他员工们的想法。
  因为事件关係主播的位置没了,跑到老公所在的公司当秘书,这种事我才不想要被说嘴。
  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想打开电视看个好节目忘记令我烦忧的事,只不过当我转不了多久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大大的唱起歌来。我伸出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心里涌起了一股希望,是我的助理小悠打来的。
  难道说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吗?我带着这点希望而接听电话。
  事情往往不会经由自己所想,我想这是大家都会有的经歷,撇开这件事不讲,小悠嘴里所说的让我的脸色开始惨白,双眼瞪大的直盯着前方的电视萤幕。
  「喂,乐书!」她着急的语气我仍然深刻的映在脑海里,她后面所接的字句我却怎么想忘也忘不掉。我只听到了几个关键字,后面的我什么也听不到,因为慌乱。
  我赶紧掛下手机回到房间换上轻便的衣着,妆也没画的直接拿着机车钥匙夺门而出。
  如果这是人生,为什么人总是要活的这么辛苦活的这么狼狈?如果这是人生的歷练,那么我倒是很想知道老天爷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为什么总要我周遭的人遭遇到这种事?
  路途中,我脑袋里隐隐约约的听见小悠对着我说的那些话,那些令我震惊到我脑袋瞬间空白的话,一直不断的、不断的窜入我的脑海里,彷彿怕我忘记一样,提醒着我。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跟林轻轻应该还算不错吧?」
  「还可以。」
  「林轻轻想要见你。」
  「见我?为什么这么突然?我现在没上主播檯她应该乐的很,怎么会突然要见我?还是是想来嘲笑我的啊!」
  「都不是!你也知道林轻轻之前怀孕了,对吧?」
  「对啊!不会是快生了吧?也不对啊!到目前为止应该顶多三个月而已吧?」
  「她流產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播新闻播到一半突然闹肚子痛,下体一直渗血出来。」
  听到关键字,流產两个字,后面小悠对我说的话我全部都听不进去了。所以我才疑惑,上天到底在想什么?除了一个以青以外,就连林轻轻也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在我周遭的人都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即便林轻轻是我的竞争对手、即便我与林轻轻之间有切不断的孽缘、即便以前在其他公司担任主播时,我与她之间有太多的不愉快,但得知这样的消息时,我还是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说过了,我们虽然是劲敌关係,但心底间我们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革命情感,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诉说这样的感觉,但我相信一定有人也跟我一样。彼此间争夺个你死我活,除非是自己,绝不允许对方轻易出手打败他。
  来到医院,我遵照着小悠给予的资讯找到林轻轻所在的病房。
  我在病房外头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一脚踏入。
  病房内人数并不多,只有小悠和一名男子而已。小悠的神情并不是很好,看见我后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而那名男子则是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细心的照料林轻轻。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名男子应该就是林轻轻的老公。当初参加她的喜宴时,没有很仔细的端倪他老公的面貌,而时间一久,长什么样子我其实也记不太得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林轻轻这副模样,如此狼狈、苍老。平常的她,就像个刁蛮公主一样,活泼朝气又爱耍任性。但现在的她却恰恰相反,就像个活死人。
  她的双眼红肿,眼神空洞,即使双眼凝视着我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生气,我想对于这件事在她的心里应该也存在了不小的阴影,毕竟当初的她是多么期盼孩子的出生。
  我在短短几个礼拜的时间就遭遇了两起这样的事件,就连我自己,都困在阴暗的泥沼里出不来。
  我缓缓的走向病床,她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我身上,我轻轻的对着她微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这抹笑容而激发她内心的阴暗,她突然泪崩。
  「怎么啦?轻轻你怎么突然哭了?」她老公看见她这副模样满脸心疼,爱惜的摸着她的头,努力的想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的,已经没事了!别哭了,好吗?」
  站在一旁的小悠,我看见她也努力的在憋着自己的眼泪,明明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滋生这么多了,但是她却一直死撑着,不愿意让它们从中落下。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安慰你,但因为你想见我,所以我还是过来了。」我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语气很轻柔,我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对她最轻声细语的一次,因为以往我们的相处模式都是对着彼此大吼大叫,很奇妙吧。
  「我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所以我没办法体会你的感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赶快走出来。等到我回到主播檯的时候,没有人跟我拚个你死我活我会很无聊的!」
  她依旧不停的再哭,对于我的话一点回应也没有。
  「孩子现在离开了,代表着他到天上去当小天使了,或许对他而言,那样的生活对他才是最好的,所以他选择离开。」我努力的在我脑袋里想着一些想安慰她的字句。「但是他离开并不代表他不爱你,只是他选择了另外一个生存方式,你的心情他一定体会得到,所以现在他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的守护你。」
  说完了这句话,她眼泪越流越兇,我开始纳闷着自己是不是一点也不适合安慰人,还是哪句话说错了。
  「等到未来,他想回来你身边的时候,他会回来的。所以,你要坚强,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她老公拿起了卫生纸,很温柔的替她擦拭泪水。
  这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在我离开新闻界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轻轻开口指名想见我,其实我很感动,毕竟身为竞争对手的我,在她难受痛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竟然会想起我。
  整个病房内大约沉静了几秒鐘后,林轻轻面无表情的看着其馀二人,缓缓的开口:「对不起,麻烦你们先离开这里好吗?我有些事想要单独和乐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