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桑延往桌面上看了一圈,把一盘没怎么动过的牛河放到她的面前:“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桑稚哦了声,拿起筷子。
  她正想装一小碗到自己的碗里时,突然注意到这盘牛河里还剩下不少的牛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桑稚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桑延,而后又往段嘉许和钱飞的方向看了眼。
  三个男人都没往她的方向看。
  仿佛在做贼,桑稚把其中一块牛肉藏进河粉里。
  想一起夹起来。
  那就没人能发现她的碗里多了块牛肉,也没有谁会知道她今晚偷偷吃了块牛肉。
  ——天衣无缝的操作。
  她刚把那团河粉夹起来。
  在这个时候,段嘉许突然叫住她。
  “小孩。”
  桑稚的筷子一松,抬头:“啊?”
  段嘉许单手托着右脸,眉眼稍扬,唇角也勾勒着浅浅的弧度,拉长尾音道:“先让哥哥装一碗?”
  她的动作停住,默默收回筷子:“哦。”
  而后把盘子推到他的面前。
  另外两个人正聊着天,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动静。
  段嘉许拆了双新的筷子,慢条斯理地翻着那盘牛河。接下来的时间里,桑稚一直盯着他的举动。
  然后,看着他一条河粉都没夹,却一块又一块地把里边的牛肉都放进了自己的碗里,连一条牛肉丝都没放过。
  直至挑得一干二净,才把盘子推回她的面前:“好了。”
  “……”
  “吃吧。”
  “……”
  第14章 偷偷
  桑稚盯着面前光秃秃的河粉,只夹杂着几根胡萝卜丝和菜叶,素得可怜。她的目光一挪,定定地看着段嘉许碗里那满当当的牛肉。
  一口郁气堵在心口处出不来。
  “……”
  她真的不想说。
  你!有!这么!喜欢!吃!牛肉!吗!!!
  桑稚抿了抿唇,不大痛快地拿起筷子。
  知道在场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她也没浪费力气去抱怨什么,忍辱负重地装了一碗被他挑三拣四后的河粉。
  这一桌,话最多的人就是钱飞,喝了酒之后更甚。整一个晚上,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说话,桌上的东西也基本都是他在解决。
  桑稚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
  除了游戏就是游戏,没有提过女生,也没提过一个字的学习。
  桑稚低着咬着河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过了半晌,酒量极差的钱飞突然发酒疯。这次终于开始提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绝望又崩溃:“我他妈怎么大三了都没女朋友,我都大三了啊——”
  桑稚想伸手拿一串鸡翅膀,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又立刻缩回手。
  她悄悄看了眼。
  桑延扯了扯嘴角:“别吼了,你毕业了再来哭也来得及。”
  “我不!我真受够了!”钱飞用手指头指了指桑延,“来找我的女生,不是跟我要你的电话号码——”又指向段嘉许:“就是跟我要你的!”
  “……”
  钱飞嘤嘤地哭起来:“从没有谁是来要我的号码,我本人的!”
  看着一个大男人这么哭,桑延良心发现般地建议:“要不这样,下次你就说你叫桑延。这样要的就是你本人的号码了。”
  段嘉许眼皮也没抬,扯了张纸巾,拿了串鸡翅放到桑稚的碗里,随口附和:“说你叫段嘉许也行。”
  “……”
  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听到这话,钱飞立刻止住哭声,盯着他们两个。
  场面凝固片刻。
  桑稚没敢再看戏,总觉得下一刻气氛就要爆发。
  过了好一会儿,钱飞突然又哭出来,像是受到了皇帝的恩宠似的,泪眼朦胧、感激涕零地说:“好兄弟!!呜呜呜好兄弟!!!”
  桑稚:“……”
  -
  见吃得差不多了,桑延先去结账,顺便去把车开出来。
  段嘉许扶着钱飞站起来,低头看向桑稚:“小孩,走哥哥前面。”
  桑稚哦了声。
  听到桑稚的声音,钱飞费劲地看向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啊,小妹妹,哥哥还要给你夹娃娃。等着,你想要哪个?哥哥可擅长夹娃娃了。”
  看着他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桑稚犹豫着说:“不用了……”
  “不行!我这人说话一定会算数,从不骗人!”钱飞从口袋里摸了张二十块钱出来,“走,去夹娃娃。”
  出了烧烤吧,隔壁就有一块空位,放着六台娃娃机。
  钱飞把钱全部兑成硬币,分了十个给桑稚,看起来豪气冲天:“你想要哪个,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夹。”
  桑稚随便指了一台。
  钱飞便歪歪扭扭地走了过去。
  桑稚看了一圈,往一台装着哆啦a梦的娃娃机走去,直接塞了三个硬币进去。她不太会玩,动作慢吞吞的,不是没对准,就是抓起来又掉下去。
  过了一会儿,段嘉许走过来站到她的旁边。
  桑稚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就想到刚刚的事情,还是觉得丢脸。也因为牛肉的事情,有点不高兴。
  她没吭声,又丢了个硬币进去。
  这次依然没抓到。
  桑稚往旁边瞅了眼,发现钱飞也一个都没抓到,心理才稍稍平衡了些。她纠结着要继续玩,还是不要再浪费这个钱。
  下一秒,段嘉许懒懒地出了声:“小孩,给哥哥一个币?”
  “……”桑稚扭头,不太情愿地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要。”
  段嘉许笑:“哥哥没钱啊。”
  僵持了半晌,桑稚还是给了他一个币。
  段嘉许站到娃娃机前,问她:“想要哪个?”
  桑稚指着带了个红色帽子的,忍不住说:“我夹了六次都夹不到。”
  段嘉许:“嗯,哥哥给你夹。”
  桑稚站一旁看着。看到他对准了那只娃娃,轻轻拍了下按钮,弯钩降下来,抓住了那个娃娃,上升了几厘米后,又掉下。
  “……”
  桑稚把视线挪到段嘉许的脸上。
  他也没觉得尴尬,只是撇头看她,又道:“再给哥哥一个?”
  “……”
  接下来的时间,桑稚很无语地站在旁边,忍受着段嘉许持续不断又厚颜无耻地跟她要币。直到剩最后一次机会,他才成功把那个娃娃夹出来。
  段嘉许蹲下从机器里拿出娃娃:“想夹个娃娃还挺不容易。”
  桑稚:“还不如出去买一个。”
  “哥哥这不是没玩过。”段嘉许抬头,把娃娃给她,“这么嫌弃啊?”
  桑稚的指尖动了动,没拿。
  段嘉许保持着动作没动。
  过了好几秒,桑稚垂下眼,接过来:“谢谢哥哥。”
  段嘉许轻笑了声:“别扭的小朋友。”
  “……”
  “给你抓到娃娃了。”段嘉许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再哭鼻子了啊。”
  这话像是在对应刚刚桑延应付钱飞的话。
  可他明明知道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仿佛完全忘了那件事情,当做自己毫不知情,为了照顾她的感受。
  有热气从脖子处往上涌,烫至耳根。桑稚抱着娃娃的力道渐渐收紧,敛着唇角上扬的弧度,默默地点了点头。
  -
  因为钱飞醉的厉害,桑延先把车子开到他家,跟段嘉许一块把他扶上去。之后才把车子开到到南芜大学门口。
  段嘉许下了车,跟他们两个摆了摆手,进了学校里。
  夜色浓郁,大学的正门宽敞明亮,里头的路灯明显暗了几分。男人的背影清瘦又高大,渐渐与那片暗沉融为一体,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