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留……留下?宋依依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是非常厌恶潜规则吗?为什么要她留下?或者,她误会他的意思了?
  宋依依盯着他的眼睛,男生的眼瞳乌黑深邃,好像能将人吸进去一样,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期待。毫无疑问,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这孩子,宋依依登时哭笑不得。被勉强的时候不高兴,现在回过神来了,对比舍友、同学和养父的态度,大概觉得她提供住所,就是善良,需要他感恩吧?
  “你不用这样的。”宋依依将手抽出来,开解着。“你是我签约的艺人,给你提供宿舍是身为老板的义务,我做的任何事,都不需要你的感谢。你一定要记住,我们之间只有工作关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不客气地说,我对你好,是希望挖掘你的潜力,为工作室盈利。”
  “所有的一切,我都是有盈利目的的,你不需要有任何感恩的心。我只需要你敬业,并且相信我,就足够了。”
  说着,宋依依将钥匙放在玄关隔断架子上,对他微微一笑,离开了。
  她竟然走了?苏怀允微怔。换了前世,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还强调不需要感激,只是出于工作,难道她真的转性了?忽然感觉到了事业的重要性?
  可她手握几十亿遗产,还需要挣什么钱?所谓的事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
  不过,她有这点兴趣,就足够了。
  她对什么感兴趣,想得到什么,他就会毁了什么。
  只是动手之前,他需要很多力量。
  苏怀允拿了钥匙,先去酒店退房,然后买了个口罩和一瓶水,去了附近的网咖。交了一晚上的钱之后,苏怀允找了个单独的包厢,开了个word文档,开始打字。
  他要用一个晚上,写一个剧本分集大纲。
  丑/闻爆出之前,他已经快跟《出窍记》剧组签约了,可丑/闻一出,他瞬间从神颜男神跌落谷底。工作室败了,他没有了工作,书也读不下去,被迫退学。因为人人认识他,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擦桌子都有人嫌弃,所以除了在娱乐圈里谋生,他找不到其他工作。但顶着丑/闻,娱乐圈也没有人敢用他。
  为了生存,苏怀允走了一招险棋。
  他跟《出窍记》的导演谈了个条件。
  他愿意全程帮剧组修改、编写剧本,不要钱、不要署名,什么都不要,只要导演推荐他演一个六番以内的角色。
  导演当然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苏怀允就在导演删他联系方式之前,把第一集的剧本发了过去。
  他跟《出窍记》这部剧只差一份签约,看过剧本,已经进组见过所有演员。苏怀允清楚每个演员的特质、戏份,每个角色的人设优缺点,更知道投资商都在捧自己的角色。
  已定的剧本是为主角服务的,剧组却要为投资商服务。
  而苏怀允修改的剧本,却能主次分明,突出主角的同时又捧配角。导演只看了第一集的剧本,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出窍记》拍了三个月,苏怀允就住在剧组附近的酒店里,白天在酒店后厨洗盘子挣生活费,晚上写剧本,足足做了三个月的剧本。中间无数次,投资商捧的演员要给配角加戏,男女主的团队不愿意被配角抢风头,两拨人闹得不可开交,都是苏怀允在剧本中极力平衡。
  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拍摄完成后,不管后期怎么剪,主角还是主角,配角就是配角。主角出彩,配角也同样夺人眼球。
  最后,《出窍记》播出大获成功,奠定了何襄珲新一代偶像剧小生的地位,还捧红了好几个配角。
  连导演都说:“苏怀允,谢谢你,没有你的剧本,这部剧也是部三流网剧而已,上不了星,更不可能进年度收视前十。”
  然后,导演遵守诺言,给他介绍了一部古装仙侠剧的男四角色。只是这部仙侠剧和《出窍记》的导演有竞争关系,《出窍记》的导演不许他帮仙侠剧改剧本。
  苏怀允看着那狗血俗套的剧情,没有说什么,尽心去演了。片酬低得发指、角色恶毒、播出效果不好,也没有关系。只要有露脸的机会,就可以了。
  从那时起,他就悄悄改一部剧本,换取一个角色。每一部他改过剧本的作品,都从主角到配角大爆了,每一部他参演的作品,都表现平平。
  《出窍记》往后十五年,所有人都在夸何襄珲挑选剧本有眼光,天生走运,捡漏都能捡出绝世珍宝。同时,也会顺带踩他一脚。“苏怀允挑选剧本的能力真是一言难尽,除了脸一无是处。”
  娱乐圈也流传了个秘密,何襄珲的剧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出窍记》的导演认识神秘编剧“江湖”。所有被“江湖”改过的剧本,都会大爆特爆。
  可没有人知道,神级编剧“江湖”,就是娱乐圈里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苏怀允。
  入夜的网咖,窗外是喧杂的闹市,室内全是狂按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粗口。苏怀允戴着耳机,听着民乐,十指飞快地敲着字。
  他不需要思考,所有的字词都烂熟于心。
  这一次,他还是会用编剧才能换取机会,只是这个功成名就的机会,他不会让任何人占据!
  他写的剧本,最精彩的角色,当然由他来演!
  ***
  晚上十点后,宋依依才回到宋家。
  路上花了点时间。
  给苏怀允租下宿舍之后,她又去看了临近的房子。那一片的小区几乎都是给入圈新人准备的,私密性好,非常适合独居。
  宋依依看了几套,选了一套有车位的单身公寓租下,将新车停在单身公寓的车库后,打车回了宋宅。
  一进门,就听到宋建国怒火冲天的声音:“你给我说清楚,这账单是怎么回事?!”
  哟,好戏这么快就上演了?宋依依挑了挑眉,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客厅里,宋建国还穿着西装三件套,显然刚从公司回来,正将一份账单拍在茶几上。而王娴坐在沙发上,脸色又红又白,瞥了进来的宋依依一眼,没有说话。
  有趣。原来她还觉得,宋建国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客厅训人的做法,太羞/辱/人了。现在换了个被训的对象,她却觉得爽极了。
  更何况,那账单的样式太熟悉了,不就是那张信用副卡的吗?才一下午而已,王娴就拿去刷了?
  这么容易就上钩,她会没有成就感的。
  “怎么回事呀?”宋依依语气温和关切,“娴姨,我爸那么疼你,你怎么还惹他生气?快道歉。”
  宋建国就喜欢训人的时候有人在场帮腔,也是一时被刺激昏头了,骂道:“你问问她!这败家娘们儿,一下午的功夫,就刷了我五十万!”
  王娴听着差点没把牙咬碎了,她满脸委屈,边抹眼泪边抽噎着说:“入秋了,依琳该买换季的衣服了。再说了,这卡办了不就是给家人吗?依依用的时候,不管刷多少,你可从来没骂人的!”
  “所以我懂事了,把这卡还给我爸了,现在怎么在你手上?”宋依依吃惊完毕,又对宋建国说,“我下午去见了律师,忙到现在才回来。”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只要宋建国和秦律师一对口供,就会发现破绽。但宋依依分析过原身的记忆,确信他们不会核对。
  因为秦律师一直想跟宋建国谈提高酬金比例的事,但宋建国不想多花钱,一直在找借口回避。而那个秦律师,最喜欢的就是花天酒地,被原身在荤吧里撞见好几次了。
  果然,宋建国一听这话,就默认她和秦律师去夜总会谈继承的事了,对此非常满意。他点点头,话里难得温和:“你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宋依依看出他极其想借机训斥王娴,又说:“爸,我那个工作室开始忙了,得跟艺人培养感情。明天开始,我就住外面了。”
  “想去就去,记得尽快把继承的事办妥就行。”宋建国挥手,“上楼去吧。”
  有些事,不想给她听。
  宋依依瞥了王娴一眼,上楼去了。
  她很清楚,王娴能跟宋建国二十年,从小三坐到正室,手段不是那么简单的。光凭这五十万,宋建国三言两语就会被她哄好。甚至,她还会趁机将副卡据为己有。
  要的就是她将副卡据为己有。
  有些事,越纵容,胃口越大。王娴不就是这么对原身的吗?现在,她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宋依依回到楼上,花了一夜的时间,把该带走的东西带走。
  次日,早高峰过了的时候。苏怀允敲完最后一个字,存入自己的邮箱,然后注册新邮箱,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