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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宁确实是去了菲律宾,他想了很久,既然,杨纾不来找他,那他亲自上门找杨纾好了。
  人刚落地菲律宾,李瞿打来电话,他让李瞿去调查颜巧了,这一趟也去了有近半个月了,该有点眉目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李瞿的名字,檀宁愣是迟疑了片刻,没敢接。
  这边给闻筠疑惑瞧了一眼,他才定了定神,接了电话。
  接起后,他也不敢说话,只听李瞿说。
  “颜巧的事……有点复杂。”李瞿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她不是记者,几年前她就职的出版社,是有联络过你,想要写人物专访,但是被你拒绝了。”
  这么一说,他哪记得!这年头,找上他的记者,要求采访的,多了去了。李瞿知道檀宁大概是记不得这件了,转而问另一件:“对了,你还记得我当时被谢缙送来你这边服务后,你交代我做的第一个任务吗?”
  檀宁皱起眉头,他记得——叁年前,卫生部官员的物资倒卖案。
  那是檀宁kibble成功上市后没多久的事,他上市的消息,转眼已经是旧闻,社会版那边出了一桩新新闻——卫生部上下沆瀣一气,倒卖医疗物资,恐超半数员工涉案。
  那阵子,卫生部大楼,天天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出来了出来了……”
  这边,大楼入口处,一位中年男人,板着一张黑脸走出,他最近消瘦不少,苍老许多,面颊都凹了下去,就是为这烂摊子破事。这位,是卫生部现任的二把手,颜副部长。
  “倒卖物资一事可是真?”
  “听说有近半工作人员参与了倒卖,可是真的?”
  颜副部长沉着脸,什么也没说。
  后头另一位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跟这位颜副部长相比,不说是满面春风,至少脸上也未见丝毫郁闷之色,他一出现,话筒便齐齐指向了他,毕竟这一位,是卫生部现任的一把手,曹部长,还有半年退休。
  “记者朋友们,你们不要整天在这边捕风捉影,讲些有的没有的烂事,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的嘛!我卫生部的招牌是什么,看到没,这大厅门口都挂着呢——清正廉洁。怎么可能会在非常时期,做出这种事来。你们不如去问问,最近有没有哪个女明星勾搭上哪个富豪了,你们不是最喜欢这种报道吗?追着我们卫生部干什么嘛!散了散了!”
  “可是,我听说,这事情已经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了。”
  “是的……我们等着到时候沉冤昭雪,还我们卫生部一个清白!”说罢,他拍了拍身边那颜副部长的肩膀,“颜老弟,走了。”
  说罢,两人这就一道离开卫生部大楼。
  颜副部长刚刚坐上顶头上司曹部长的车里,曹部长那张脸便拉了下来:“你在记者面前那是什么表现!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记者有多难缠,你那张脸,不就明摆着告诉他们,这事情是真的吗!我可告诉你,颜副部长,我是无所谓的,我马上就要退休了,但你,还有你下面的半数工作人员,还有好半生时光,嘴都给我封牢了,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不然的话,大家一起丢饭碗,你说不定还要跟我一起坐大牢!”
  颜副部长点了点头,只应声:“知道了。”
  这事,确实不是捕风捉影的瞎写——倒卖物资是真,半数员工参与也是真。
  但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位颜副部长也死在是悔不当初,这位曹部长很快就要退休,他的空缺可能就是自己的未来,他的仕途是在正职上退,还是在副职上退,就看现在了。
  颜副部长,有个传闻中的竞争对手,不在卫生部,他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拉拢好这位曹部长是才是关键,下定决心帮曹部长做这般勾当的时候,也对自己说——若是他和外头那个竞争对手位置互换,对方恐怕也会这样做。
  就是这样,他确实参与了,在参与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和曹部长走得近的,但凡人机灵点的,都参与了。
  大头,曹部长拿,下面的人,负责做事,拿点小头。
  账走得极其隐蔽,现在,就是大家封好口,搞不好就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只是,现在人心越来越不稳,越来越多人被带去谈话,他也已经谈过一次了,保不齐有人扛不住压力,先招了,他不知道,这一件,还能撑多久。
  那时,杨纾还没跑路,檀宁已经和杨纾有个两叁年没联络了,昔日的老同学忽然来拜访。
  檀宁知道,一定是有要事,但没想到的是,是这等事。
  但他一不在政坛内,二不在司法部门,顶多算跟媒体那边有点联络,这事,来找他,有什么用呢?
  而且,这事情,能压得下来,也是有鬼,之前,kibble的宣传部门,拿医疗物资的事情开了个玩笑,立即引起民愤,毕竟,有些东西在非常时期也难买。
  他们被骂到股票波动了好几天,换做是现在,他可能无所谓,波动就波动吧,现在他波动个两叁个月也毫无感觉了,但当时,kibble刚刚上市,弄得他每日担心得睡不着觉。
  “这事,不能走白道。”杨纾道,“最好找个黑白通吃的。”
  檀宁立即就明白了,这是让他去找谢缙啊!
  檀宁多问一句:“这事,与你何干?”
  “不是我,是我那未婚妻,你知道吧……”
  檀宁一顿:“你们还没分手啊!”
  “你这是什么话?“
  檀宁呛咳一声。
  杨纾道:“她老爸是这次事件中的二把手。”
  檀宁本不想掺合,听到此,也只道:“不一定能成。”
  杨纾先谢过了。
  檀宁还是道:“不一定能成。”
  “不能成也谢过。”杨纾还不知道檀宁这人,若是真不帮忙,他立马就会回绝的死死的,绝对不给杨纾开口游说的机会。
  若是他松口了,十有八九能干。
  在杨纾看来,这世上极少有不能用钱办到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不够有钱,他不够,但檀宁应该可以,这个冤大头,让他当。
  确实如此,檀宁在杨纾走了之后,立马叫来了李瞿。
  李瞿是谢缙送来的人,檀宁一开始看到李瞿的双开门冰箱身材,脖子上带着刀疤的力气,很是忌惮,推脱了谢缙叁次:“我是正经生意人,用不着这个。”
  “小儿怀金。稳妥点好。”
  道理他是懂,他一般自己考量怀金多少比较稳妥。多了,他散掉点就是。
  所以,这位李瞿到他身边有快两年了,也没被他交代过处理什么,现在正是他用人的好时候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位一把手自己乖乖把罪行全都认了自己去坐牢吗?威逼也好,利诱也好。”他问李瞿。
  钱自然是要花的,肮脏的事情,自然也是要做的。
  李瞿只说:“交给我去办,只给你最后的结果。”
  檀宁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那一天,下着雨,他坐在黑色高级车的后座上,那边几个黑衣男子,将曹部长堵在巷子里,他满脸是血,李瞿蹲下身,道:“曹部长,这件事情,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一个人认了,我们会帮你把法官那边都打点好,最多两年,缓刑一下,跟没有似的,出来还能拿一笔退休金;第二,我们帮你把这件事捅开,你跟你底下的那群人一起倒霉,你的那份牢肯定也还是要坐,但如果你是以这种方式去坐牢的,那你多半会死在里边。”
  没想到,那个卫生部的一把手还真是个贪生怕死的,毕竟这些年来,这些事情没少干,再多的钱,也要留着命花啊!
  他只能“哎哎”地点着头,说知道了。
  李瞿办完,走到檀宁的边上,瞧了瞧车窗,轻声道:“妥了。”
  檀宁点了点头,吩咐司机:“开车。”
  就这样,在没多久之后,卫生部的一把手,曹部长自己去自首,一人扛下了所有。
  执法部门那边自然是打点过了,其实,这也是为了保全卫生部的颜面,要是真的抓了半数人进去,这个卫生部的威严和公信度以后就挂不住了,执法部门这边自然松了松,没再彻查下去。就是这样,颜副部长在这件事情中,得以保全。
  “我要谢谢你啊!杨纾!”过完这件事,颜家一家,对这日后的女婿那是一个满意的不行。
  “其实,这事,也是我朋友帮忙的。”
  “那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好好重谢一番。”说白了,送点钱也是必要的。
  “这个……”杨纾顿了顿,“他说,他上门。”
  “咦,亲自登门?岂有这道理……”
  彼时的檀宁,外传身价过亿,颜家的谢礼再厚重,哪怕是这位于城中的这栋百万宅院,檀宁也不一定放在眼里。
  他出手帮忙,还要亲自登门。这颜家究竟有什么是檀宁看上的?颜家也不知。
  话说这颜家有女,只不过,二十也有七了,姿色虽还凑合,但也已经许给了杨家那小开,再说了,这年头也不是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了。
  前头还在烦恼,要送点什么礼好,后头也来这一个怪诞的要求。
  其实杨纾也不知道,事后檀宁为什么要提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
  要上门的要求是檀宁提的,不然的话,杨纾才不预备让颜家这边知道,这事,也是他托别人做的。
  檀宁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我是晚辈,我上门比较好。”
  这话听着也无半点不妥,就是这样,在判决下的那日,檀宁上了颜家的门。
  那日,檀宁在颜父家的书房里,聊了近一个小时,大概是宽慰颜父,这事过了,也不要再想着正职之位了,大家都知此事有蹊跷,竞争对手还有不死心的记者,都盯着呢。
  颜父过了这一遭,自然是明白这道理,现在只求顺利退休。
  其他事再聊了聊,这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大概是檀宁一直赖着不走,颜家这边连忙拿出了给他准备的现金。
  他推脱了,并没有收,但不走也是不行了,离开颜家之时,檀宁若有所思看了眼那隔壁房间紧闭的房门好一会。
  那房间里,关着的——正是在阳台上,偷偷往下看檀宁的——颜巧。
  再想当年那事,李瞿道:“她就是那位颜副部长的女儿。”
  “那不就是——杨纾的未婚妻?”檀宁此时,已经过了震惊了,脸上满是浓浓愠意。
  是了,其实现在想来,一切都很明显。
  杨纾的女朋友,个性温柔贤惠,最重要的是,当年让他出手帮忙的那个案子中,涉案官员姓颜,颜巧也姓颜。
  怎么想,她都该是杨纾的那位未婚妻——那位跟杨纾一起把自己当成猴一样耍的未婚妻。
  其实,檀宁一开始就问了。
  他记得自己在见到颜巧的第一眼时便问了:“杨纾有个未婚妻,你知道吗?”
  她还回什么:“知道。”
  正是因为她当时瞒着自己,才让檀宁忽略了在后头出现的诸多迹象——
  切成一块一块的水果,熟悉的洗涤剂香味,还有,遇到她以后就开始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看着檀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瞿忍不住人:“檀宁,你和杨纾认识那么久,难道从来没有见过颜巧吗?”
  “见过,但没看清楚。而且,后来她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和颜巧见过两次,一次便是那卫生部官员的案子,她躲在二楼阳台的落地窗后,他没看清楚,当时,他就应该果断把那从头到尾都躲在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给揪出来,问清楚,问个明白,问她——
  “杨纾大学同学会的那一个晚上,你爬上我的床,到底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