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甜甜,你说什么?”王月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听见甜甜叫我了。”刘桂兰也有点脚软,“甜甜,再叫一声奶?”压着声音对甜甜说,像怕吓到孙女,和刚刚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
  “奶~”甜甜很给面子的又喊了一声,喊完拽着刘桂兰往回家的方向指,她饿了。
  “甜甜想回家?”刘桂兰听见这声脸上笑出了花,看到甜甜的动作猜测了一句。
  “差不多,娘,咱回去吧?”王月珍问。
  “回,这就回!”从听见孙女叫人,刘桂兰心里的舒服就不用说了,也顾不得跟蔡婆子吵吵,喊着几个儿媳回家,有那个功夫回家给孙女蒸鸡蛋不好吗。
  婆媳几个走了,刚刚在旁边嘀咕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她们刚说完可能是真不会说话人家就说出来了,看来以后还是别随便猜了,再说蔡婆子的嘴也不是第一次胡乱说,她们也是傻竟然相信。
  ……
  “甜甜,叫哥哥。”王月珍把天天放屋里去做饭了,刘桂兰也在厨房忙,其他人喂猪的喂猪,洗衣服的洗衣服,屋里只剩下兄妹俩,宁晓池眼馋好久了,终于等母亲将妹妹放下来,开始哄着妹妹叫自己。
  甜甜擦脸扭向另一边,不叫!
  宁晓池绕到她面前继续哄:“甜甜叫哥哥,叫哥哥给你果果吃。”
  甜甜听见“果果”两个字抬头看了宁晓池一眼。
  宁晓池以为妹妹搭理自己了,高兴的继续说:“快叫哥哥。”
  等了许久也没看见他说到的果果,甜甜一脸拒绝地把哥哥推开,不理人了,任由宁晓池怎么哄都不吱声。
  “甜甜,奶奶来了!”兄妹俩正闹腾的时候,刘桂兰端着一碗蒸鸡蛋进屋了,先把孙子夸了一遍,“奶的乖孙,小池真乖,去洗洗手,洗完回来吃鸡蛋。”
  宁晓池听话的出去,自己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小心翼翼的往盆里倒。
  过来拿东西的李爱云看到,连忙跑过来,接过水瓢问宁晓池:“小池想玩水?”
  “不玩水,洗手。”宁晓池认真的回答。
  “洗手呀,大伯母帮你洗。”李爱云看着侄子,越看越喜欢,懂事听话,还会帮着看妹妹,她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大胖小子多好。
  “谢谢大伯母。”
  李爱云帮着侄子洗干净手,听见侄子这句话,恨不得再帮他洗一遍。只是顾着王月珍,没有太大动作。
  “小池现在要吃饭吗?”李爱云问,“要不要大伯母先给你盛一点?”
  宁晓池摇摇头,表示不要:“奶奶说要吃鸡蛋。”
  “那小池快去吃!”听见这话李爱云立马不拦着了,鸡蛋这东西饭桌上可不常见。
  宁晓池跑着进屋了,李爱云看侄子进去了,笑着站起来,刚要走两步把盆里的水泼掉,就听到了妯娌陆小红的声音。
  “呦,大嫂,我说妞妞几岁的孩子怎么会巴结人了呢,原来根在嫂子这。”陆小红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一样的侄子,怎么没见你给我家小涛洗过手?”
  李爱云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就笑笑没回话。
  看到她这样,陆小红无趣的撇了撇嘴,看她又去忙了,又翻着白眼嘀咕了两句才停。想起刚刚两人的话,对在院子里玩的宁晓涛说:“小涛,去屋里看你奶又弄什么好东西了,不给你就哭。”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宁晓涛也不玩了,答应一声就停下来往屋里跑去抢好吃的,进屋看见刘桂兰正在给甜甜和宁晓池分鸡蛋不愿意了:“奶,我也要吃蒸蛋!”
  “这么大孩子了吃什么吃?想吃去找你娘。”刘桂兰不惯着他,家里三个大的年龄都差不多,给了这个给不给另外两个?照这么说一顿下来四五个鸡蛋,家里一顿的粮食都换不来这么多鸡蛋,都吃了还过不过日子了。其实要不是老二两口子晌午那么气人,她心疼孩子上午受罪还能给分点,但是现在觉得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老二一家干脆谁都不管。
  “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小涛可是宁家的大孙子,甜甜这个丫头都吃了你不给小涛吃?”陆小红跟着儿子进来,反驳道,“再说了一样的孙子,小池有的凭什么不给小涛?”
  刘桂兰把分好的鸡蛋递给宁晓池让他吃,自己坐下喂甜甜,冷笑了一声:“凭什么?就凭你这个当娘当二婶的当初说大了就不用吃鸡蛋。小涛兄妹俩三岁那年,是你说妞妞四岁不用吃鸡蛋,哭着喊着让你大嫂把鸡蛋都留给你,怎么了,这才两年你就忘了?妞妞四岁以后就没吃过,小涛这么大了,想吃就指望你这个当娘的了,别想着捞家里的。”
  “娘你咋这么偏心呢?小涛是小子能一样吗?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看不起我和建军。我家小涛真命苦,跟着我们连个鸡蛋都吃不起,整天跟着爹娘吃糠咽菜。”陆小红说着,时不时往婆婆那瞟一眼。
  “行了,嗷嚎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自己不卖力还嫌别人不帮持?你去外面看看,谁家养两个孩子还干那么清闲的活?能忍就在家受着,不能忍就出去,家里也不缺你那几个公分,你不想吃自有别人吃。有吃的就谢天谢地吧还挑三拣四。”顾及甜甜在身边,刘桂兰声音不大,但也说的陆小红有些难堪。
  “娘,我就说说,哪能嫌弃。”
  “就说说?你问问谁有事没事拿吃饭说说?心里没气能说出来这话?你要不想吃家里的糠,你就回你娘家,看你娘家能给你拿什么好东西,万一再给你留了花生米呢。”去一趟不被扒层皮就是好的,还给东西,谁信呢。
  刘桂兰说完,干脆不理她了,看小孙子自己吃完,将他脸上粘的碎屑擦掉:“去找你娘,说吃饭吧,你爷和你爹得半夜才能回来。”
  宁晓池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句出去喊人。
  “甜甜还吃不吃?”又喂了几勺碗里的蒸鸡蛋,看孙女吃得越来越慢,刘桂兰问。
  甜甜摇摇头,用手推刘桂兰手里的碗:“奶~”别的话太难,只会这一个字。
  第14章 回家
  “给奶吃?”刘桂兰看甜甜一直指着自己,猜测道。
  “嗯,奶。”甜甜小大人似的点点头,给奶吃,不给旁边的小孩。
  “就知道甜甜疼奶奶,奶这就吃。”刘桂兰一脸高兴地亲了口甜甜,两口将碗里剩下的一点蒸鸡蛋吃掉。
  要是今天之前她可能会给大孙子留着,但是接连受到儿子儿媳的质问,她突然反应过来,就算她扪心自问对几个儿子掏心掏肺,但是人家了不管她给了什么,都只记住了她的偏心。既然都这么说了,嫌她给的少,那以后干脆随自己心来,好东西自己吃了养好身子多撑两年陪甜甜也比给了白眼狼强。
  “奶吃了,甜甜要不要睡觉觉?”刘桂兰问,平时这个时间都睡了。
  听到睡觉,甜甜打了个哈欠,张开手让奶奶抱。
  刘桂兰将甜甜抱起来轻拍了几下,等甜甜睡着了才抱进屋,放到她夜里睡觉的小床上。
  甜甜是腊月出生的,冬天都在家闲着,宁望祖带着儿子给甜甜把坐着的躺着的吃饭用的都用木头打了出来,另外还打了两个小箱子,专门放甜甜的衣服和玩具,所以八个月的甜甜过得比整个宁家村的人都精致。
  小木床是当时做的,和家里的床一样高,多加了一圈的木栏杆,就怕一个不注意摔到了。大环境的原因,不敢在面上表示,像镯子之类的东西都不敢给买,但是这些看起来不大实际上实用的东西准备了不少。
  刘桂兰听到甜甜嗯哼一声,动作又放轻了许多,用小被子把甜甜的肚子盖好,又等了会看她没有醒来的痕迹才放心出去。
  ……
  甜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到了爹娘的窃窃私语。
  原因是宁建民半夜回来了,买了不少东西,王月珍抱怨他乱花钱的时候听到丈夫回答都是公公买的,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就说了一遍。
  宁建民当即气得差点出去跟二哥算账,好在被王月珍拦住了,就是两人这番动作吵醒了熟睡的甜甜。
  “大半夜的,你去干什么?”王月珍拉住丈夫。
  “他干的那叫人事?”宁建民一脸怒气,没想到他就离开家一天,二哥就给娘气受,看把他能耐的。
  “话是我在院子里听见的,当时娘和二哥也都没吵起来,你去问他们能承认?”王月珍没好气地问他,“再说了,娘不说就是不想让咱知道,你去了两人吵起来,爹娘他们心里好受?”
  “那就这么算了?”宁建民还是生气。
  “哪能。”王月珍白了丈夫一眼,“我觉得娘想分家。”她也是猜的,今天吃饭的时候婆婆一直拿老二一家大小当看不见,以前再生气也不是这样。
  “分家?”宁建民皱眉,“不能分家,分家爹娘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王月珍都快被他气死了,“甜甜在这,爹娘能跑哪去?分家也是让那两口走。”这点王月珍完全不担心。
  “真这样?”宁建民稍微放心了,不过还是有点不确定。
  “真的假的我也说不准,明天看看就知道了。”王月珍低声说,“快睡吧,赶一天车不累?”
  “有点累,等会睡,我再看看甜甜。”宁建民笑着回。
  “孩子又跑不了,明天看,你快点睡,明早还得上工呢。”王月珍拍了拍丈夫,“赶紧的,甜甜睡着呢,你别戳她,闹醒了你哄?”
  “不是,月珍,我刚刚看到闺女皱眉了,小眉头真好看。”
  “皱眉就是就吵到她了,快睡觉,再过会就天亮了。”王月珍喊到。
  “这就来,这就来。”看媳妇生气了,宁建民只能不舍的离开闺女,听媳妇的话去睡觉。
  等两人都睡了,甜甜才把手中的东西偷偷往被窝深处塞了塞,虽然不知道是手里什么,但是她知道藏起来就对了。
  藏起来以后,甜甜放心的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王月珍把甜甜抱起来的时候随手将小被子扯到一边,有个东西从被子里无声的滚落出来,王月珍抱着孩子没注意,也就没发现不对劲。
  等王月珍抱着甜甜出去,宁晓池跑过来找妹妹的时候扑了个空,看到小床上的多了个鸡蛋,以为是娘留给妹妹的,不仅没动它还用被子把它盖上。盖好以后又怕晚上妹妹睡觉压着,宁晓池小心地把鸡蛋挪到角落里。
  做好了这些宁晓池出去找妹妹,到了堂屋还没看到妹妹就被奶奶塞了勺子,饭已经盛好了,看妹妹也在吃饭,宁晓池觉得吃完饭再教妹妹叫哥哥也不错。
  饭后王月珍借抱甜甜回屋换衣服的由头,进屋去看昨天丈夫带回来的东西。
  给甜甜换完衣服后把人放到床中间,拿出被子围起来,王月珍确定任由闺女怎么怎么动都不会歪倒以后,才去拿柜子上的东西,昨天只大概看了看,没拆开。
  一包白糖,这是闺女的,放床上。饼干也是,放一起。一块军绿色的布,王月珍一脸惊喜的打开看了看,大小差不多够给闺女做一件褂子,往甜甜身上比划比划,闺女穿这个肯定好看。
  正在努力够脚边东西的甜甜被打扰了,一脸嫌弃的将母亲推开,继续用手去够饼干。
  王月珍看到以后哭笑不得:“小机灵鬼,知道那是好吃的?”说着将饼干拿起来拆开,拿出一片递给她,又将剩下的分成两半,一半给两个孩子留着,另一半要送给公婆的。虽然到最后大部分还是会进两个孩子的嘴,但是一来一回两边都高兴,王月珍深知怎么讨婆婆高兴。
  看甜甜吃得开心,王月珍才收拾剩下的,布有点厚,不适合夏天用,先收起来。没想到的是还有一包月饼,一共四块,王月珍也用纸分成两份,一份和饼干放一起,一份放起来打算过两天回娘家的时候拿回去。
  最后还剩一个纸包,王月珍打开一看,是丈夫昨天带走的油饼,看份量根本就没吃多少,顿时心疼起丈夫来,怪不得早上吃了那么多,早知道昨晚问问他饿不饿再催着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放出来了!今晚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偷懒了!
  第15章 知青
  “娘。”
  王月珍正将油饼拿出一部分来,打算让丈夫吃完再去上工,就听见儿子的声音,抬头看门口,就看见儿子伸着扒着门要进不进的样子,赶紧把他喊过来:“快进来。”说着把油饼撕了一块递给他,“你爹昨天给你们留的,快吃。”
  “娘也吃。”宁晓池接过来先举到王月珍嘴边。
  王月珍轻轻咬了一小块,对宁晓池说:“娘吃了,小池快点吃吧,吃完今天再跟着你小婶看妹妹行吗?”嘴里说着,手中动作不停,将剩下的油饼再用油纸重新包好,一起放进柜子里,留着慢慢吃。
  宁晓池听见话点点头,好好看着妹妹,奶奶都交代了。想把手里的饼给妹妹尝尝,被甜甜推开了,被拒绝的宁晓池也不生气,小口小口地将饼吃掉,吃完把手指上的的油挨个舔干净。
  王月珍看到儿子的动作把挂在绳上的毛巾拿过来,给他把手和脸擦干净,如果家里人少就让他出去洗了,只是二嫂在外面,王月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选择,尽量不去惹她。虽然自己不怕她,但是动不动就吵起来她嫌丢人,让外人看还以为他们家都这样呢。每到这个时候,王月珍就特别希望分家,不过她也知道,提起分家十有八.九分不成。
  把儿子收拾好,时候也差不多了,王月珍看甜甜吃完了饼干,用军用水壶灌了一壶水,打算等会一起拿去地头,甜甜喝,她们歇着的时候也能喝几口。
  今天依旧是昨天的地方,王月珍婆媳几个把甜甜放下就走了,不过有哥哥在身边陪着。刘招娣也在旁边坐着,看侄子侄女玩的开兴就放心了,继续搓手里的麻绳。昨天临时换工没想起来,其实看孩子这事除了公分少还是不错的,村里孩子都皮实,放一块都一起玩,根本不用人一直盯着。空下来的时间就自由了,想发呆想干活随自己,刘招娣听人说了一句,今天就把刘桂兰前几天在会计那领的麻拿来了,打算闲了就搓一点。
  经过昨天刘桂兰和蔡婆子的一番争吵,加上甜甜开口说话这件事,今天看热闹的就没了,都讨论起别的事情来。
  “哎,三婶子,你听说了没,昨天晚上知青接回来了!”一个听到消息的人一脸神秘的跟别人分享。
  “接就接呗。”被她叫三婶子人一脸不在意,每年都来几个,大队旁边那几间屋都住不下了,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哎呀,你看我这嘴,说漏了,昨天接来的,有两个不是知青。”第一个人懊恼一声,然后继续说,“我听我堂嫂说,昨天来了对爷孙,看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可能又是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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