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的身世秘密
  火海边,江琬紧紧抱着秦夙,却是看呆了。
  那同心环被这火海中的金龙虚影衔走,却竟然投射出一段奇异的影像来。
  这段影像是虚妄的海市蜃楼吗?
  不,以此时的江琬看来,这更像是某种旧日的场景重现!
  可是场景中为什么会出现徐翁?
  前朝古玉,丽水江山同心环,却竟然投射出了徐翁……
  场景中的人物对话还在继续。
  宫室中女子的声音极轻极若却又极坚定。
  她说:“不啦,善存,此时解蛊,我或许可活,可我的孩儿……却必定是要活不下去的。他还太小了,连这个世间的一面都不曾见到,我又岂能,为我独活而舍了他的性命?”
  年轻些的徐善存恼怒道:“可是,这孽……这小东西,是那狗皇帝的种!”
  话一出口,却听得室内猛一阵激烈呛咳。
  徐善存的脸上就又现出惊慌,他忙咬住自己舌头,又懊恼起来:“殿下,是末将的错!我……我不该迁怒小殿下,你……”
  话未说完,他又焦躁地在门前一阵踱步。
  他手心里却捧着一只小巧的玉瓶,玉瓶薄透,外围竟隐隐润着金红色的光芒。
  宫室内,传出女子压抑着的,极轻的呻吟声。
  徐善存越踱步越是焦急,到了后来再也忍不住,眼中竟渗出了泪光。
  他一下子整个人趴伏到破旧的雕花门前,凄声哀求道:“公主殿下,臣求你了,不值得!请你以自身性命为重,大魏……大魏复辟,还需要您!”
  这话一出,宫室内隐约的呻吟声都瞬间静停不见了。
  而火海外,目视这一段旧影的江琬也如遭雷亟,整个人都快呆傻掉。
  她可算是看懂了,徐翁口中的这位殿下,原来是前朝大魏的公主殿下。
  而徐翁,徐善存,他原是前朝旧臣!
  那么,眼下正在被他们商谈着,是否值得出生的那个婴孩……是不是就是秦夙呢?
  是,这必然就是秦夙出生时的那一幕!
  江琬混沌的大脑在这一刻终于将各种零散线索串联成线。
  丽水江山同心环是前朝古玉,彼岸花尽头处的火海与此前朝古玉深有联系,而这同心环在方才飞出去之前,正好沾染了秦夙的心头血!
  是不是正是因为此玉沾染了秦夙的心头血,因而才在火海中投射出他出生时的景象?
  这是一个人来时的路。
  前朝的古玉,前朝的公主,前朝公主的孩子……当今九皇子,秦夙。
  怪不得他生下来心头就有蛊,怪不得他从来不得父亲喜爱,怪不得他一个落魄皇子,却竟然有徐翁这等顶级高手随侍。
  也难怪徐翁一身煞气……
  那么这一切,秦夙自己知道吗?
  这个问题才刚刚在江琬脑海中转过一圈,她就感觉到,被她紧紧抱住的秦夙,忽然微微抬头,一动。
  方才情劫蛊被江琬安抚住,秦夙却因为心脏受到重创,气血大量流失而陷入了半昏迷的境地。
  江琬虽及时喂他喝下的灵泉水,秦夙却一时未能有所反应。
  但灵泉水却也真不愧系统给出的“治百病”之名。
  从江琬方才喂秦夙服下此水,再到地动,然后同心环现出投影,再到投影中影像流转,说来话长,实际上却也只过去少许时间。
  短短时间内,灵泉水发挥效用,秦夙气息迅速回复,他心脏处的伤口也开始有所修复。
  但这些惊人的变化,很显然他自己也顾不上了。他一抬头,视线就转到同心环投影处,眼中现出深深的惊讶。
  对,因为脸上印记未能消除,所以秦夙一直都还戴着面具。
  但江琬对他的情绪极为敏感,并不需要直接看他脸上神情变化,此时也能明确感觉到他的惊诧。
  秦夙对自己的身世,原来此前也并不知晓!
  同心环投射下的影响还在继续流转。
  徐翁一阵哀求后,宫室内的女子静默了许久。
  许久后……或许也并不许久,只是因为她的沉默,才显得时间过得格外慢些。
  她忽然低呼一声,这声低呼中,是带着微痛的。
  徐翁再不按捺,猛地将门一推,口中道:“殿下,末将得罪了。”
  他推门冲进宫室内,门一开,却是一股冷风灌入。
  徐翁连忙又返身将这门关上,然后手忙脚乱地往屏风后的内室冲。
  宫室很大,又很旧,还很空荡。
  内室中只有灰突突的一张床,床上一名女子肚腹高高耸起,正扶着床柱,似要艰难起身。
  徐翁连忙奔过去扶住她,一边急喊:“殿下,你起身做什么?”
  女子见他进来,面上一恼,又是一阵咬牙。
  她喘促着,喉中发出轻喝:“我……我要生了……”
  徐翁呆了,傻了,只扶着女子,手足无措道:“殿下,这……你当真要生?”
  话出口,他又狠狠一咬舌头。
  显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傻。
  正是因为女子临盆,他才去刺杀永熙帝,偷取他的心头血,眼下还傻傻反问,这不是废话吗?
  一代高手,前朝大将,此刻却如同一个傻子般,只能呆呆看着女子,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女子猛地推他一下,将床帐扯下来,自己就蹲在床帐里。
  徐翁站在外头,能看到她蹲身的轮廓,一时手脚冰凉,面色惨白。
  他的眼睛却大大地瞪着,不肯离开这轮廓须臾。
  女子扶着床柱,蹲在床上,喉中偶尔发出些许痛呼,大部分时候却又是静默的。
  时间就此一点一滴流逝。
  火海外,地动不知何时停止了。
  看呆了的江琬和秦夙仍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目光一眨不眨,只是直直盯着那床帐。
  又不知过去多久,忽听床帐内一阵低声嘶喊:“善存!”
  徐善存站在床帐外,猛地又上前一步,却不敢掀那帐子。
  终于,女子的轮廓在账内倒下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于此一刻细细响起。
  徐善存再不敢等,冲上前去拉开帐子,就看到满床鲜血。
  “殿下!”他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只见女子倒在血泊中,心口破开一个大洞,而她的身下,被宽大裙摆遮住的地方,半露出一张婴儿的脸。
  婴儿额间印记鲜红,如同魔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