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里士满公爵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提议会演变成家庭出游, 因此看着里外忙碌的卡文迪什爵士,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巡游中,该如何与许久不见的父母还有弟弟相处。
  因此在等待的时间中, 里士满公爵都过得很煎熬,这对于一向有计划的他而言, 是极不正常的。
  而就在家庭出游的前一天,里士满公爵心血来潮地想去看看玛丽.斯图亚特在做些什么,毕竟跟不熟的弟弟相比,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更亲近一些。
  结果在里士满公爵快要抵达玛丽.斯图亚特的寝室时,一个毛手毛脚的侍女差点撞到了他。
  “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那个侍女抱着一大把玫瑰花,被一片浓郁的红色模糊地看不清眼前的路,所以跟里士满公爵这么迎面一撞,差点松开抱着鲜花的手臂,还在里士满公爵的肩膀处洒下不少娇嫩的花瓣。
  跟在里士满公爵身后的侍女脸都绿了, 随即大声斥责道:“这里是白厅宫, 不是伦敦的菜市场, 你这么冒冒失失的撞了里士满公爵, 能被立刻赶出宫去, 都是你命大的结果。”
  毕竟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白厅宫里的不少人都会被连坐。
  那侍女被“里士满公爵”一词吓得肩膀又抖了抖,于是立刻请罪道:“殿下,很抱歉我的鲁莽伤到了您,我是来给苏格兰女王送花,所以才着急了些。”
  里士满公爵其实并没有并没有伤到哪儿, 但是他注意到那个侍女耍了点小聪明, 试图用玛丽.斯图亚特的名号来给自己脱罪, 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给玛丽, 送花的是谁?”
  因为诺丁汉女伯爵和苏格兰女王都叫玛丽,所以都铎家为了区分这二者,在诺丁汉女伯爵成年后,除非是私下见面,否则都用她的爵位来称呼她。
  里士满公爵知道白厅宫里的花匠会在每天的清晨,将最好的花送到几位尊贵女士的房间里,按照顺序应该是胡安娜王后,玛丽.斯图亚特,克里维斯的安妮以及诺丁汉女伯爵。
  如果是萨里女伯爵在此,那么诺丁汉女伯爵还要靠后一位。
  而眼下并不是花匠送花的时间,所以里士满公爵很好奇这个侍女到底是帮谁给玛丽.斯图亚特送花。
  面对王储的质疑,那侍女虽然心虚,但还是强词夺理道:“并,并没有其他人给苏格兰女王送花,纯粹是女王陛下心血来潮,所以……”
  那侍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里士满公爵不耐烦地打断了:“如果是玫瑰花最盛的季节,那么玛丽会多要一些,甚至还会让人威尔士给她弄来最好的玫瑰。但是眼下并不是玫瑰花最好的季节,而且玛丽这几天都忙着准备出去玩的事,怎么可能关心这种事情?”
  对于自己的未婚妻,里士满公爵就算称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是上了心的。
  因为被克里维斯的安妮教养的缘故,玛丽.斯图亚特是个精通女工,能说四国语言,并且对人文思想和艺术十分热衷的新教姑娘。
  虽然在政治上,她并没有表现出十足的热情,而且还保留着小姑娘爱美的天性,但是对于都铎而言,这样的准王后真的是坏事吗?
  完全不是好吗?
  英格兰又不是供不起王储妃的开销,只要她不像法兰西未来的那位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好赌又无所顾忌,哪怕比不上政治家庭外交都能一把抓的胡安娜王后,但也绝对是英格兰人,尤其是里士满公爵期待的样子。
  像布列塔尼的安妮或是凯瑟琳.德.美第奇那样的不同心妻子,才是王室的灾难好吗?
  虽然里士满公爵并没有与玛丽.斯图亚特产生爱情,但是从小长大的轻易让他们几乎无话不谈,这也是玛丽.斯图亚特并不反对这段联姻的主要原因。
  毕竟爱情诚可贵,面包价更高,若为理解故,两者皆可抛。
  玛丽.斯图亚特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苏格兰局势是个烂摊子,而且苏格兰也不如英格兰富有,所以乐于装傻地在英格兰过着王储妃的生活,任由萨里女伯爵,或是里士满公爵一手包了她的女王工作。
  反正身份血统在这儿,几乎没人能取代玛丽.斯图亚特的地位。
  至于阴险的英格兰人会不会留子去母……你以为欧洲的婚姻谈判是件容易事吗?历史上的反面教材——亨利八世为了跟阿拉贡的凯瑟琳离婚打了七年的官司,然后又为了迎娶克里维斯的安妮跟克里维斯公爵扯皮了两年。
  甚至更往前的亨利七世,在跟约克的伊丽莎白结婚后,也没有动过留子去母的念头。其中诚然也有爱情的成分,但是更重要的,国王是很难找到一个身份匹配的妻子,并且就算是有了预备人选,也还要经历一系列的婚姻谈判。
  综上所述,玛丽.斯图亚特没啥可担心的,完全能出生在终点,然后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也正是因为苏格兰女王的胸无大志,所以里士满公爵很少见到自己的未婚妻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
  那个送花的侍女被里士满公爵的目光弄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坚持声称自己是受到苏格兰女王的命令,才抱来这么一大捧玫瑰花。
  而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打扮的侍女假装从这里经过,对着里士满公爵行了一礼道:“殿下,您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来者是克里维斯的安妮的侍女贝斯,亦是卡文迪什爵士的夫人。
  抱花的侍女脸色一白,知道今天是没法蒙混过关了。
  里士满公爵也没有掩饰地将来龙去脉与贝斯细细道来,然后将这个侍女交给她。
  “看来卡文迪什爵士要好好管理一下白厅宫的侍女。”里士满公爵面对笑容完美的贝斯,还是保留了些颜面:“顺带查一下花房里的进出名单。”
  这个季节的玫瑰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再加上这个侍女弄来的量也不少,所以不可能留不下痕迹。
  贝斯让两名侍卫将那个抱花的侍女压下。
  里士满公爵只看见星星点点的红色与地毯融为一体,然后在无数人的匆忙脚步中,粉碎成渣滓。
  ………………我是分割线…………
  “殿下,葡萄牙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奥地利的胡安娜已经抵达了葡萄牙,但是若昂.曼努埃尔王子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塞西尔爵士照常在下午茶时向威廉三世汇报工作,后者很喜欢这种放松的环境,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听了塞西尔爵士的汇报,威廉三世放下茶杯,沉吟道:“若昂.曼努埃尔王子可是若昂三世的独子,要是他一死……”
  “那么王位就会落到哈布斯堡家族的手里,因为若昂三世的另一个孩子是难产而死的玛丽亚.曼努埃尔女亲王,她的儿子,西班牙的阿斯图里亚斯亲王便是若昂三世的最后血脉。”塞西尔爵士接口道:“即便是有着《萨利克法典》挡在前头,但是哈布斯堡家族夺走葡萄牙王位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若昂三世仅存的兄弟只有葡萄牙的红衣大主教恩里克,因此葡萄牙当局正在劝说若昂三世让恩里克主教还俗,以免他这一脉断绝后,葡萄牙会落入哈布斯堡家族的手里。”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变故。”威廉三世用银叉子弄了块苹果,但是脸上并没有意外之情:“那么若昂三世肯定是没有同意这一点,毕竟他还指望着体弱多病的儿子能尽早有个孙子,对吗?”
  塞西尔爵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西班牙国王从教皇那儿带来主教非特殊情况,不得还俗的旨意,但是葡萄牙当局很急切,因为恩里克二世已经四十岁了,这并不是个让人放心的年纪。”
  “而一旦哈布斯堡拿下葡萄牙,那么从美洲到欧洲的航线便被他们垄断了一半。”
  赛谢尔爵士关注着威廉三世的一举一动,试图让他提高对葡萄牙绝嗣之事的警醒:“陛下,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并且这也关联着我们与奥斯曼帝国,还有意大利的正常贸易。”
  “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可问题是我又能为此做些什么?”威廉三世反问道:“我总不能开着舰队去抢夺葡萄牙的王位,而且葡萄牙绝嗣,也算是上帝对他们的警示。”
  塞西尔爵士见此事没法与威廉三世继续聊下去,随即话音一转道:“除了葡萄牙一事,我今天还想向您引荐一位很有才的年轻人,我想他足以替代我在情报收集上的任务。”
  因为亨利八世和威廉三世都有意精简御前会议的人数,从而让权力高度集中,所以塞西尔爵士身兼多职,逐渐感到分|身乏术,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将他并不熟悉的情报收集工作给脱手出去。
  “既然能入得了你的眼,那么素质也不会太差。”威廉三世来兴致地擦了下嘴,随即问道:“是谁”
  “是枢密院成员安东尼.丹尼的外甥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塞西尔爵士想着引荐之人的敏感身份,于是语气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他的伯父埃德蒙.沃尔辛厄姆是伦敦塔的中尉,也曾负责过您的加冕巡游。”
  “我记得这个人,因为伦敦塔的金斯顿总管很欣赏他。”威廉三世在听到沃尔辛厄姆这个姓氏便做到了心里有数,直截了当道:“既然是你引荐的人,那么趁着我们一家出去游玩的机会,叫这位小沃尔辛厄姆先生,展示一下他有多少斤两。”
  这便是要让放朗西斯.沃尔辛厄姆负责出游安全的意思。
  “陛下,感谢您的许可,我想沃尔辛厄姆先生一定会很珍惜这个机会。”塞西尔爵士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然后在接见忐忑不安的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时,向他强调了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他母亲的事。
  否则光是跟博林一家的亲戚关系,就足以让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栽一个不小的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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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这一章,未出生的胡安娜公主(英语是琼安公主)的亲家出现了。感谢在2020-08-19 15:39:23~2020-08-20 17:4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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