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样御夫的! 第62节
  温束拦在马头前:“那你要去多久,还回京城吗?”
  “回的,我去乌斯藏办完事就回京城。”
  温束迟疑几遭,最终下决心道:“子钰,我去和我哥说一声,我不去西域了,我陪你一同去乌斯藏。”
  虞子钰严词拒绝:“不,你不能跟着我,会坏我的大事的。”这条寻仙之路,她必须一个人走,多一个凡人只会乱她道心,道心不稳恐怕见不到神仙。
  见温束依依不舍,她安慰道:“我就去几天,前方有人来接我的。等我办完事情就回京城,你若真想找我,就去京城吧。”
  温束不再胡搅蛮缠,这些日子他摸索出虞子钰的性子,她确实有自己的事要走,目标十分坚定,容不得他人打乱她的计划。
  “那也好,等我从西域回来就去京城,到时候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虞子钰含糊应付:“随你。”
  “那你先等等我,我得给你个东西。”
  温束往队伍里跑,回到他哥面前,撬开一木箱,从里头取出一颗夜明珠,又跑去给虞子钰:“子钰,你拿着,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们各自办完自己的事,约在京城见面,我去你家提亲。”
  “这珠子贵重,我不能拿。”
  温束拉过她的手,径直塞她手里:“拿着,这是我送你的。要不你也送我点东西,好做定情之物。”他稍稍红了脸,对上虞子钰坚毅的双眸,不禁又恍惚了。
  虞子钰急着要走,随便从怀里扯出一方锦帕丢给他:“给你了。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这锦帕是李既演自己裁的。
  上头歪歪扭扭绣了两个小人和一条小黑狗,一女一男,一个是虞子钰一个是他。当时虞子钰叫他再绣一个李奉,凑齐一家三口,他黑起脸半夜挑灯,又往帕子上绣了条狗,一边绣一边骂李奉是不要脸的贱狗。虞子钰坐在床上哈哈大笑,骂他小心眼儿。
  温束接过锦帕,还未问帕上这一女一男一狗,到底是代表何意。听到马蹄声踏地而起,黄尘飞漫,虞子钰已经纵马离去。
  他在后头喊道:“虞子钰,别忘了,我们在京城见!”
  “好!不见不散!”虞子钰清亮的声音飘在风中。
  温束仔细叠好锦帕,塞进怀中紧贴着心口位置。他重新回到队伍中,大哥温酌问;“她这就走了?去的何处?”
  “乌斯藏。”
  温酌:“去藏区作甚?”
  温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问过好几次了,她也不说。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就让她去吧,反正我们约好在京城见面了。”
  温酌也看向虞子钰离去的背影:“她一人怕是不安全。”
  温束:“她说前方有人来接她。她不让我跟着,自然有她的道理。”
  温酌又望向被温束撬开的箱子:“那夜明珠价值不菲,你就这么送出去了?”
  温束笑得春风得意:“等去了京城,我要上她家提亲的,就当是聘礼吧。”
  温酌不屑道:“她不是说她有夫君了吗,还是两个,到时叫她男人把你打出京城,可就好玩了。”
  第55章
  ◎当然是原谅她◎
  虞子钰单骑独行, 一路往大道直行。
  生怕遇着歹人,她一直刀剑不离身,还在中途小镇采备一副弯弓和几支利箭。白日行路, 夜间逢遇野坟了, 撑起帐篷依坟露宿。
  又走了十余日。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册子算了算, 时至今日, 她离家已有四十八日。一路走来自然是挂念家人,但并未多有寂寥孤独。
  反而眼界开阔许多,见过以前从未见过的奇景, 遇到众多陌生面庞, 有好心送她吃食的善人, 也有图谋不轨的恶徒。
  遇着善人了,她也不白拿人家的东西, 皆与银两购之。
  遇着面色不善尾随她的歹人, 不等人家上前行凶, 她率先撑起一黑布绣旗,旗上绣有狰狞扭曲的黑白无常。
  这旗是她在路途中与一神婆买的。
  也不是她开口买,是神婆强卖给她。不仅是鬼旗,神婆还要哄她买了不少纸钱、黄香、三角铃铛, 甚至——还有一口棺材。
  虞子钰被神婆强塞了一堆东西,抱都抱不下。
  也怪她也拒绝不了神婆的强买强卖, 这些驱鬼召神的物件向来都是她的最爱, 平日在街上见着了都走不动道,必定要买一堆回去搁屋里吃灰。
  她收好鬼旗、纸钱、黄香、三角铃铛等,看着那口大棺材, 实在是拿不了了便要拒绝。
  神婆拉着她不放, 说自己可以把棺材改小, 改轻薄些。信誓旦旦跟她说,只要她带上这口棺材上路,所有恶鬼妖魔都不敢近身。
  在神婆的七寸不烂之舌下。
  虞子钰只得坐在村口,一只手半托着下巴,看神婆提起斧头、锯子、锥子轮番上阵。最后将大棺材,改造成两口木匣子似的轻薄小棺材。
  虞子钰以五两银子买下两口小棺材,神婆殷勤帮她把马褡子里的东西,都移装到棺材里。又帮她抱起棺材,分别绑在马身两侧。
  两眼笑眯眯道:“你看,跟两个小箱子似的,多方便你装东西啊。”
  虞子钰点头赞同,觉得神婆不愧是神婆。说话好听,手艺精巧,乃吾辈之楷模,当向她多多学习。
  此般,她带上自己的两匹马离开。
  遇到歹徒了,便撑起鬼旗,摇晃三角铃铛,自己先下马同人家搭话,问道:“鄯城如何走?”
  歹徒迟疑不定:“你去鄯城做什么?”
  虞子钰指了指身后马背的两口小棺材:“我是湘西来的赶尸人,要将尸体赶往鄯城去。”
  歹徒看她举着的鬼旗,马背上的两口小棺材,还有她撒了一路的纸钱,禁不住后脊发凉冷汗连连,给她指了路遂落荒而逃。
  如此一路走来相安无事,路途平坦。
  走到第五十七天时,终于来到鄯城,鄯城已经地处乌斯藏。这里的民众九成以上都是藏民,面盘两颊晒得红彤彤的,走在街上也都穿藏袍。
  虞子钰在进城前收好鬼旗,用一方黑布裹住马背上的两口小棺材。
  现在已经快六月份了,可鄯城这个地方还是很凉,尤其是早晚更甚。虞子钰这一路来又没备有厚衣物,全靠一身正气挺过来。
  进城后,先找饭馆大快朵颐,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手抓羊肉、尕面片、松茸虫草炖鸡,还要了一碗青稞酒,一人吃得自在快活。
  填饱肚子,才上街买厚衣服,看来看去,还是藏袍看起来比较暖和。当然,这里的厚衣服款式也就只有藏袍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外地。
  买下藏袍,虞子钰直接在店里穿上,深蓝色长袖皮袍,绣有日月图腾,袍长及脚踝,腰间扎一暗红色腰带。穿好后露出右手臂膀,脱下的右袖盘于腰间。
  她穿着一身藏袍,牵着两匹马走在街上,人也精神了许多。不过从面相上看,还是能轻而易举看出她是中原人。
  不少藏民以为她是中原来的客商,过来问她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卖。他们汉语藏语参合着问,口音很重。
  虞子钰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
  有个手欠的,上前掀开马背上的黑布,想要看看虞子钰到底带来什么稀奇外货。黑布一掀,露出马背两侧两口小棺材。
  那藏民嘿嘿笑了两声,复忙盖回黑布,口音生硬说了句抱歉,而后跑远了。
  这里的藏区隶属大宣王朝管辖,但大宣对于此处的政权几乎不做太大干涉,仅是设了个都护府在这儿充当门面。
  虞子钰决定去一趟都护府。
  在这里虽然也可以用碎银买卖货品,但更为流通的是当地自己的金币、银币、铜币和贝币。她得去都护府换点钱币,直接用碎银买东西,总容易被坑。
  辗转了一个时辰,才找都护府。
  在都护府里当差的,都是京城朝廷直派官员,全都是汉人,虞子钰进去说明来意。差使盘问了她一番,虞子钰只说自己是京城来的,来这里的雪山采草药。
  差使觉得虞子钰一人千里迢迢,也不带任何随从跋涉至藏区,有些怪异,遂去禀告副大都护。
  都护府设有大都护一人,由亲王任职。下设有副大都护二人,官从三品,主管都护府内大小事宜;下还有副都护、长史、司马、录事参军等人。
  此地少有中原人过来,就算客商也不常见,客商一般都往西域去行贾。
  听闻有个京城来的姑娘一个人到此处,府内几个官员甚是好奇,都出来看是何人。
  众人领虞子钰进入厅堂,给她沏了杯中原地区的乌龙茶,问道:“小姑娘,你一人从京城过来,怎么过来的?”
  虞子钰一一说来。
  “于京城的凤尾河西河段出发,一路翻越陇山到达秦州。在秦州遇到一前往西域的商队,便跟他们翻过鸟鼠山抵达临州,之后继续西行,渡过黄河后,他们往西域去,我自朝鄯城藏区而来。”
  “一路上都是你一个人?”副大都护公孙煊有些不可思议。
  虞子钰淡淡点头:“是的。”
  公孙煊又问:“你一个小姑娘,不远万里来到此处,究竟是何故?”
  虞子钰不好得如实说,只道:“我师傅身受重伤,我听说乌斯藏最高的雪山上,有一草药可包治百病,特来寻一寻,好回去救师傅。”
  “可真孝顺。”公孙煊越看虞子钰的眉目,越是觉得有几分熟悉,隐约有旧人的影子在,“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儿来的?”
  “姓虞,名子钰。”
  “虞子钰。”公孙煊琢磨着这三个字,再细细端视虞子钰的眉目,忽而恍然大悟,“虞子钰......你母亲是不是虞凝英?”
  “正是,大人如何得知?”
  公孙煊神情一滞,眼底闪过说不清的情绪:“那你父亲可是赵天钧?”
  “正是。”
  一旁的司马突然笑出声,插了句嘴:“没想到大人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躲过,可真是孽缘哦。”
  公孙煊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虞子钰疑惑道:“大人可是认识我父母?”
  公孙煊脸上硬是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意来:“认识认识,都是故交。当年我与你父亲同考殿试,一同入朝为官呢,也算是知己好友。嗯,当然,我与你母亲的关系更好一些。”
  公孙煊只是寥寥数语,脸皮便不自觉发烫。
  当年他也不怎么的,明知虞凝英和赵天钧已结为夫妻,他还是痴迷虞凝英痴迷得厉害,为情所困走了不少歪路。
  在朝廷为官时,仗着自家有权有势,多次陷害针对赵天钧。不择手段抢来虞凝英,将她软禁在自己府上近半个月。
  那时,虞凝英已怀有身孕,怀的正是第一个孩子虞青黛。
  公孙煊甘愿喜当爹,对虞凝英道,阿英啊,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不计较这些。
  事情闹得挺大,赵天钧找上门打断了他一条腿,将此事上报皇帝,怒告公孙煊不知廉耻夺人妻子。那时老皇帝还未沉迷炼丹,头脑还清明,遂出面为赵天钧夫妇讨了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