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我有说过这话?”
  “你有, 你有,你就有!”
  “说话不要喷口水。”
  “……呜哇哇哇哇…………”
  “…………”
  林福在记忆的长河里掬起一捧水来, 恍然大悟,旋即非常严谨地纠正道:“我分明说的是,花朵是植物孕育自己孩子的生.殖.器.官……”
  “阿福!”
  “林福!”
  “林福!”
  老夫人、聂氏、黄氏同时大喝。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黄氏手指不断虚点林福,对老夫人说:“这是小娘子该说的话,哪家的高门贵女会把生……生……”
  “生什么?生.殖.器.官吗?”林福帮黄氏说出来。
  黄氏瞳孔都缩紧了,呼吸急促不少, 语速加快:“你们看呐,看呐,哪家的高门贵女会把这种东西挂在嘴边!”
  林福嗤一声笑出来:“二婶,您都把‘这种东西’戴头上了。双标成这样,佩服佩服。”啪啪拍手掌。
  黄氏瞬间僵硬:“…………”
  她想起今早是看到一朵早开的菊花,开得极好,就剪来簪在了鬓边。
  现在她是想把头上的花扔了, 又觉得扔掉就落了下风, 一时进退两难。
  同样簪了花的聂氏也是一脸菜色,想把花扔掉的手蠢蠢欲动。
  老夫人本有些生气林福口无遮拦, 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可见到这情景后,又觉得想笑。
  “咳。”老夫人低咳一声,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儿来, 教育林福:“以后不许这样说话, 知道吗?”
  林福给老太太面子, 不把“这种东西”挂在嘴上, 转身继续找林嘉芩的麻烦。
  “林嘉芩,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手贱去摘花’这句话吧。”
  林嘉芩偏过头:“哼!”
  林福抬手掐着她的下颌硬把脸转过来,冷怒地说:“你把我院子里的花草糟蹋得稀烂,你还有理了是吧!”
  “你放手啊,好痛!”林嘉芩叫。
  “五姑娘,奴认罪,奴认罪。”绮霞膝行到林福身旁,磕头哭着说:“此事与我家姑娘没关系,都是奴自作主张,想要帮我家姑娘出气。”
  绮霞伸手往某个方向一指,大声说:“你院里伺候的甜儿的兄长之事,都是雪兰跟奴说的。奴就是听了雪兰的话,才想这样帮我家姑娘出口气的。”
  雪兰大惊:“绮霞,你血口喷人!”
  林福转头,似笑非笑地看林嘉蕙:“原来这里面还有你的掺和。”
  “福妹妹,你不能这样诬蔑我。”林嘉蕙咬着唇一脸委屈,“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凭什么污蔑我。”
  她说着,扑到聂氏身旁,哭道:“阿娘,您要信我,我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您不能任由福妹妹诬陷我。”
  聂氏顿时心疼不已,拍着林嘉蕙安慰道:“为娘自然是信你的。你是为娘亲自教养长大的,你什么样的脾气性格,为娘岂能不知,你哪会儿做出这等事情。快,别哭了。”
  “阿娘……”林嘉蕙抱着聂氏哭得更厉害。
  聂氏也抱着她哀哀垂泪。
  真是好一幅母女情深的画卷。
  林嘉芩看林嘉蕙竟然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顿时气得跳脚:“林嘉蕙,你竟然敢!我可都是给你出气,你竟敢这样对我!”
  林嘉蕙哭:“二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只是侯府的养女,我哪里敢跟你们嫡女作对。你自己看福妹妹不顺眼,在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说要给她好看,这些可都是你说的,你不能诬陷我呀……”
  “你!你!”林嘉芩气炸了,竟潜力爆发挣脱了林福掐着她下颌的手,跟头小牛犊一样朝林嘉蕙冲过去。
  林福都突如其来的力道她带得一个趔趄,然后“惊恐”喊:“林嘉芩,有话好好说,你别打林嘉蕙啊!”
  或许林嘉芩原本没想过要打人,但是听到了这句话,神使鬼差的,她举手就向林嘉蕙扇过去……
  众人就听到“啊……”一声,
  聂氏惨叫。
  原来林嘉芩去扇林嘉蕙,聂氏护着爱女,就被林嘉芩打了个正着,发鬓都扯松了些许。
  聂氏被个小辈打,面子里子都没了,大怒,用力推开林嘉芩,骂道:“没大没小,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嘉芩被推得摔倒在地,嚎啕大哭。
  你聂氏护短,难道黄氏就不护短了?
  打了小的来老的,黄氏犹如被侵犯了地盘的母老虎,冲上去“啪啪”甩了聂氏两记耳光。
  林福眼睛嘴巴全都溜圆,想高歌一曲《万万没想到》。
  “你敢打我!”聂氏大喊。
  “打你怎么了?我早就想打你了!”黄氏声音更大:“一个小官之女,整日里装得自己好像有高贵似的,在我面前摆你侯夫人的谱,呸!我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我恶心?!你又有多高贵?架子摆得比天高,难怪你和二叔夫妻不睦,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这种拿腔拿调的妻子!”聂氏开大,狠狠戳了黄氏最痛的地方。
  黄氏“嗷”一声狂叫,冲上去撕打聂氏,伏在聂氏怀里母女情深的林嘉蕙被波及,被黄氏扇了两巴掌,赶紧哭唧唧跑开。
  妯娌俩十几年的积怨,今日是彻底撕破脸了,不顾贵妇形象,大打出手。
  林嘉芩也趁机冲上去打跑开的林嘉蕙,后者不甘示弱,两人疯狂撕扯对方的头发。
  两对母女的忠仆也加入了战场,期远堂正厅里一团混乱,其他人纷纷避开战场中心。
  林福偷偷摸回老太太身边坐着,拿起小几上的甜瓜啃了一口,见老太太满脸怒色要出言劝架,赶紧用小叉子叉了一块甜瓜送老太太嘴边。
  林福笑眯眯说:“阿婆,来来,吃瓜。您别急呀,脓包就该挑开了彻底挤干净。反正妯娌不都这样,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面上笑嘻嘻,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对方呢。经此一役,说不定父亲和二叔因为愧疚,彼此感情更好,对阿婆更孝顺了呢。”
  老夫人吃下孙女儿孝敬的甜瓜,很没有诚意地说:“难道就让她们这样打,像什么话。”
  “您放心,她们养尊处优多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打不了多久就没力气了。”林福又叉了一块甜瓜送到老太太嘴边,“来来来,继续吃瓜。咱们就做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老夫人:“……”
  啊呜一口,继续接受孙女儿的孝敬。
  侯府和西府的几个庶出姑娘从未见过一向端庄的嫡母还有这样一面,就瑟瑟发抖,感觉自己会被杀人灭口。
  “三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呀?”七姑娘小声问。
  林嘉芸心里纠结究竟是劝还是不劝。
  劝吧,自己肯定会被卷入“战局”。
  不劝吧,待事后嫡母回过味儿来,定是会怪她,若是嫡母在婚事上给是自己使点儿绊子,她这一辈子就真毁了。
  真的是进退两难。
  六、七、八三人此时也是六神无主,全都看着三姐姐,让她拿个主意。
  林嘉芸看看主位上你一块我一块吃甜瓜的老夫人和林福,下定决心,对其他三人说:“别管,这事不是我们能管的。”
  六、七、八三人得了主意,也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说真的,看到嫡母和嫡姐这般失态,作为庶女,还是暗戳戳觉得蛮爽的。
  如林福所料,打架的两队母女很快就没了力气,各自气喘吁吁瘫倒在地,倒是平日里伺候人的仆役们还混战得如痴如醉。
  到此时,老夫人终于登场了。
  “打完了?”老夫人凉凉道。
  聂氏黄氏一僵,二、四俩姑娘呆住,仆役们赶紧松手,各自跪下。
  “打得痛快吗?”
  没有人敢说话。
  “看看你们!有半点侯夫人的样子没有!”
  聂氏心里委屈,明明是西府的先动手,为什么就骂她一个人?
  “祖母,是林福让我打人的。”林嘉芩叫屈。
  林福装无辜:“有吗?”
  林嘉芩:“你就有!你就有!”
  林嘉蕙哭啼啼:“福妹妹,你看我不顺眼,你要打我,我认了,谁叫我抢了你身份十几年。但是你不该怂恿一向端庄的二姐姐打人呀。”
  “林嘉蕙,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林福嗤笑,嫌弃道::“你倒是想得多,这府中谁天天把抢身份挂在嘴边,还不是你自己一天天说此事,你心思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罢了,但不要把你的妄想强加在我身上。你是不是这侯府的嫡女,是不是养女,都与我没有关系,总归花钱养着你的是父亲和聂夫人,前提是你别时不时跳出来恶心我。你这幅装可怜的样子真的很恶心。”
  林嘉蕙哭声一顿,下一刻哭得更厉害。
  林嘉芩难得赞同林福:“你倒是说了句人话。”
  林福依旧嫌弃脸:“你却不干人事。”
  “不就是拔了你一些花草,我赔给你就是了。”林嘉芩理不直气却壮:“一点花草而已,还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真是小家子气。”
  林福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恐怖。
  眼前林嘉芩的脸,一下子与农大实验基地里摘了他们科研作物还推了她的大妈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她从罗汉床上起身,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林嘉芩面前,黝黑的眸子盯着她。
  “一点花草而已?”林福恨声道:“所以,别人的心血,别人的成果,在你们这种人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
  “什么这种人那种人,拔你一点花草怎么了,大不了我赔你钱啊!”林嘉芩色厉内荏地囔囔:“也就你这种田舍奴才这么计较。”
  “鹿儿!”黄氏喊了一声林嘉芩。
  林嘉芩一怔,发觉自己刚才说林福是“田舍奴”,顿时怂了。
  她们虽然私底下都这样说林福,但是从不在明面上说,这话说出来就是把侯府的面子扔在脚底下踩了。
  黄氏头疼、脸疼、手疼,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她养的女儿怎么这么蠢!
  “黄方舒,瞧瞧你养的好女儿,真是让老身大开眼界。”老夫人一句话,直接让黄氏冻结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