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我真的可以教皇上!我很聪明, 任何事都是一学就会!”
  穆温烟不明白,萧昱谨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作甚。
  她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在帝王那双幽若深海的眸子盯视之下, 好像底气少了几分。她现在并不记得入宫后的事,在.侍.寝一事上没甚丰富经验,但好胜如她, 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的本事,就连帝王也不行。
  两人的视线交织, 穆温烟看了看萧昱谨, 又看了看平铺在龙案上避.火.图.,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审视, 仿佛就要被眼前人看穿的感觉, “你若不信……我教你试试看呢!”
  帝王此刻并未穿龙袍,而是玄色帝王常服, 墨色镶宝玉的腰封, 衬出修.韧.挺.拔的体格, 他放下手中银狼毫笔, 从龙椅上走下的动作少了往日的稳重之态, 似乎有那么一丝浮躁, 但不甚明显。
  萧昱谨大步走到穆温烟跟前, 高大的男人仿佛瞬间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被萧昱谨打横.抱起那一瞬,穆温烟莫名细细打量了男人的唇、鼻、眉眼,甚至是他浓密粗长的睫毛。
  穆温烟的凝视不带有任何的目的性, 纯粹是被好看的事物所吸引, 可一想到别的女子也这般打量过萧昱谨, 她心头隐隐不舒坦。
  与.风.月.情.爱.无关, 她只是一个霸道吝啬的小孩, 自己的东西半点不想分享给别人。
  “我要给皇上生娃娃!”穆温烟情绪上来了,思及国公夫人教她的话,她满腹愤然,揪着帝王的衣.襟,再度爆出惊人之言,“皇上的.种.子.不能给别人,统统给我!我都要了!”
  萧昱谨步子一怔,独属于成熟男子的喑哑嗓音,此时已与他的气息一样,不太稳了,他眯了眯眼,问,“谁教你这些的?”
  此言一出,萧昱谨把人抛在榻上,他随即覆了上去,像是自嘲一笑,“罢了,朕问你这些作甚?你就是一个小傻子。”
  穆温烟顿时悲愤交加。
  她果然猜的没错啊!
  萧昱谨一直假装与她.圆.房,就是将她当做傻子了!
  她哪里傻?
  穆温烟一度哽咽,一直引以为傲的智慧,竟然被人看扁了,这不亚于是天要塌下来了。
  若是没了美貌与智慧,她苟活于世还有甚么意思嘛?!
  穆温烟沉浸在自己的巨大困苦之中难以自拔,她非常想表现一下,证明自己的智慧完全不成问题。
  这一厢,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他冷硬无温,但掌心又烫的要命,那双幽眸仿佛天生自带忧郁,他宛若狂野又从容冷静的猎豹,优雅却也危险。
  二人四目相对,近的可以呼吸可闻,男人哑声问,“皇后真的那么想.要?”
  穆温烟不想大煞风景,所以她强忍内心悲愤与伤感,再回答萧昱谨的问题之前,她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傻子!”
  我的机智,是你们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
  萧昱谨可能没甚耐心了,单手撂下帷幔,隔绝外室光线,低低说,“嗯,朕的皇后不是小傻子,那皇后可知什么是朕的种子?”
  穆温烟登时一怔。
  糟了!
  被问到了!
  难道她的智慧当真不足?
  娘亲只告诉她帝王的种子都应该是她一个人的,但并未告知她,什么是种子。
  穆温烟秉承不懂装懂的作风,企图蒙混过关,总之谁也别想挑战她的智慧,“种子还能是什么?!皇上不知明知故问么?皇上不准给别人!尤其是淑妃!”
  “呵呵……”
  男人一阵愉悦的声音传出,不知是什么取.悦.了他,一口应下小皇后蛮横无礼的霸道请求,“好,朕都给你,只要你……要的下。”
  穆温烟突然想起来.避.火.图.还在龙案上,她起身要去拿,萧昱谨一手摁住了她,眸光晦暗不明。
  穆温烟急了,“我要画册!”
  萧昱谨没依她,“先立字据,把你方才说过的话,统统写下来。”
  穆温烟等的很心急,不明白为何萧昱谨总是对字据那样重视,她问出了一个好奇的问题,“我之前写的字据,皇上搁哪儿了?”
  萧昱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从容沉稳的像个渐渐.诱.人.深入的高手,“朕放在了国库,每日皆有重兵把守,烟儿日后想毁证据也无计可施。”
  穆温烟拧巴着小脸,更糊涂了。
  这一刻,她终于愿意诚恳的怀疑一下自己的智慧。
  好不容易写出的字据,她日后为何要毁了?!
  想到将来生下储君,从而间接坐拥天下的好事,穆温烟带着鼻音,喃喃催促,“皇上你快点去取笔墨,我都等不及了!”
  呵呵……
  还学会使唤他了?
  萧昱谨再度起榻,身上的帝王玄色常服已经不知几时褪下,只着雪色中单与亵.裤。
  他将心急如焚的皇后抱起,直接将她抱到龙案边,亲自给她铺纸研磨。
  不知道是不是穆温烟的错觉,她总感觉萧昱谨的臂膀比之前更结.实.僵.硬,仿佛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即将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穆温烟握着狼毫立下字据时,总感觉身后有股异样,但她甚是焦虑,无心顾及太多。
  摁了手指印,穆温烟兀自擦了擦身,迫不及待转身,又像八爪鱼一样,软绵绵的攀附在帝王身上。
  萧昱谨被她逗笑,他原本不想“乘人之危”,起码不是在她失了心智之时,但是她撩拨在先,非要送上门,他是一个正常男子,是她的夫君,没有拒不接受的道理。
  萧昱谨扫了一眼那如狗爬式的字迹,倒是认出了上面的字。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着实奔放大胆,字里行间隐隐透着模棱两可的.色.情,若非是太了解此前的穆温烟,萧昱谨一定会以为她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一抽,抱起穆温烟大步再度迈入内殿。
  御书房的偏殿也有供帝王歇息的场所,很显然帝后二人默契的达成一致,谁也不想大费周章去寝殿了。
  穆温烟告诉自己,不慌。
  她什么世面没见过?
  不过就是跟帝王生一下孩子,优秀如她,这样简单的事完全不是问题。
  萧昱谨白皙好看的手解开少女发髻,三千青丝倾洒玉枕,指尖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他的眼神仿佛很悠远,“朕早就对你说过,你与朕命中注定,便是你如何逃,终究还是到朕的身边。”
  穆温烟无心听男人的喃喃低语,她被萧昱谨亲过,又一惯是个学习的高手,圈起萧昱谨的脖颈,她就凑了上去。
  她太顽皮了,心性甚强,即便面对的人是帝王,也想占据一切主导地位。
  萧昱谨凝视着她紧闭的眉眼,先任由她嬉戏玩耍了一会,等到她功力稍褪,帝王忽然发动攻势,惹的小皇后低声哼.哼。
  她喜欢他这样对待。
  穆温烟半点经不住撩.拨,孩子的心性便是如此,只想顺应本能,就像是被一块糖果引诱多时,她满脑子只想吃糖,若是吃不到嘴里,就决不罢休。
  穆温烟很快招架不住,但这并影响她享受。
  她太沉迷帝王指尖的功力,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只要是令得她愉悦之事,她都欢迎之至。
  身上倏然之间一凉,她蹙着秀眉,睁开眼不满的看着萧昱谨。像个得不到满足的孩子,一双水朦朦的大眼满是质疑。
  却见男人手放在腰.封上,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他眼神与平素不同,里面像是缀了十里桃花,泛着潋滟.春.光。
  穆温烟仿佛被蛊惑,与他对视,这个时候她还尚存理智,虽然对萧昱谨的“敷衍”甚是气愤,更是气他对自己还“留有一手”,她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她每晚都要缠着萧昱谨.侍.寝,不给其他妃嫔任何雨露均沾的机会。
  不久之前,娘亲还告诉她,男子就喜欢她这样的——人见人爱的绝世美人。
  若是帝王不独宠她,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一心为自己愤愤不平,因着心有所想,嘴上立刻就脱口而出,“皇上,你还在等什么呀?”
  萧昱谨的双膝跪在她身子两侧,她无法动弹,但着实等的太心急,不亚于是有人拿着糖人在她唇.边引.诱,给了一口馋了个味道,又立刻移开,就是不直接满足了她。
  萧昱谨俯身,双臂支撑身子,没有挨近她,因为动.情,一惯清俊冷硬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旖.旎之色。
  “看着朕。”他哑声说。
  穆温烟眨了眨眼,她不是一直都在看着他么?
  人人皆爱美,她想要萧昱谨一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她,所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假装真心实意的拍起了龙屁,“皇上真好看,我都移不开眼。”
  穆温烟觉得自己太机智了,她不明白庄嬷嬷为何总说争宠并非易事,可她分明……将一切掌控在股掌之中呢。
  果然,她此言一出,就听见萧昱谨低低轻笑了两声,眉目如将将融化的凛冬初雪。
  灼.人的呼吸触及肌肤,穆温烟既紧张又兴奋,两只粉润的脚丫子也蜷缩起来了。
  她抱着帝王的黑色头颅,望着头顶的明黄色承尘,眯着眼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冒出来无数彩色泡泡。想扭捏,也哼哼……
  “烟儿喜欢这样?”
  男人嘴里含糊不清,吐出来的话低沉喑哑到了极致。
  穆温烟的三魂六魄仿佛已经飘飘然的冒了出来,她是孩子的心性,可身子已是二八芳华的少女。
  身子和心竟然默契的皆一致保持着诚实。
  她强行拉了自己的一缕魂魄回来,勉强回答了萧昱谨的话,“烟儿……喜欢的。”
  一想到后宫的其他妃嫔也有这个待遇,穆温烟的魂魄又回归几缕,脾气说来就来,“皇上以后不.准.宠.幸其他妃嫔!她们又没我好看,身段也不及我!尤其不能吃她们这里!”
  此前穆温烟就已经在背地里骂过萧昱谨饥不择食,男人也记仇,稍稍报复了一下,力道重了些,激的穆温烟立刻.轻.咛.了.一声。
  没听到回应,穆温烟睁开眼,显然不的目的不罢休,“皇上怎么不答应?淑妃哪里好了?她这里什么都没长,皇上吃都没法吃。”
  萧昱谨身子一僵,抬起眼来,嗓音仍是喑哑,但明显带着威胁,“穆温烟,你到底想不想.要.了?”
  穆温烟噘着嘴,她想让萧昱谨继续,可又想让萧昱谨对她发誓,日后再也不对别人这样。
  难道,像她这样美貌的女子,都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么?
  她点头如捣蒜,“想!”
  萧昱谨好气又好笑,想到以后某日,她想起一切,男人眼中一抹苦楚一闪而逝,继续之前告诫了她一句,“穆温烟,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求着朕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穆温烟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个小女子求求帝王,也不丢脸嘛
  “嗯,是我求着皇上的!皇上,你不要再墨迹了!烟儿求你!”穆温烟催促。
  萧昱谨:“……”
  他真该命一位司寝官过来,将这妖精所说的一切都记下来。
  帷幔忽然一动,穆温烟满心期待。
  却就在快飘飘欲仙时,老天又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那必然不是巧合。
  殿外,李德海禀报的声音传入,“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帝王低喝声传出,“不见!”
  此时,苏丞相已经在殿外候着,他自然也听见了帝王被人在关键时候打扰,甚是不悦的声音。
  这才将将申时,外面日头高照,帝王却是抱.着美人在御书房白.日.宣.淫……
  苏丞相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子。
  他是萧昱谨的嫡亲舅舅,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尤其是见识了萧昱谨这几年的雷霆手段,深知萧昱谨不是一个.重.欲.之人,他甚至有些无情禁欲,此刻却是被一个傻子迷的七荤八素,可见萧昱谨对穆温烟已经稀罕到了什么程度。
  “妖后!”
  苏丞相低喝出声。
  李德海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苏相注意言辞,皇后娘娘可是皇上钦封的一国之母!”
  苏丞相见过穆温烟的亲生母亲,也知自己的女儿---淑妃根本不及穆温烟的容色,再这样下去,皇太子迟早要从穆温烟的肚子里爬出来。
  苏丞相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又是三朝元老,更是帝王的舅舅,他撩袍跪在了御书房外的大理石地面上,对着殿内道:“老臣恳请皇上以国事为重!皇上若是不见老臣,老臣就长跪不起!”
  李德海:“……”算着时辰,皇上与皇后刚开始不久吧?又是突然被打扰,皇上他还能受得住么?
  李德海轻叹,“苏相,您这又是何必呢……”
  殿内,穆温烟泪眼婆娑,她瞪着正兀自穿衣的萧昱谨,男人是背对着她的,可她刚才分明瞧见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在傲..然..挺..立,不过她此刻无暇关心帝王的身子构造,“哼!看来,在皇上心里,我还不如苏相!难道皇上放着我这样美貌的皇后不宠,偏去宠身子干瘪的淑妃!”
  萧昱谨系好中衣系带才转过身来,男人浓郁的眉紧锁,显然比穆温烟还不悦。
  他上前,附耳故意哈气,“后面有浴殿,你先去洗干净,然后乖乖等着朕。”
  干嘛要洗干净?穆温烟嗅了嗅了自己,馥郁如常,哪里不够干净了?
  都是借口!
  直至萧昱谨离开内室,穆温烟还没从悲愤中醒神。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那样磨磨唧唧。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是一开始就干净利落,此刻哪还有苏相什么事?!
  穆温烟猛然惊觉,她的敌人可能不是后宫妃嫔,而是权倾天下的苏丞相!
  思考了一会人生,穆温烟在硕大的龙床上来回打滚,幔帐内薄荷与冷松香的味道,穆温烟一闻到这气息就想到了萧昱谨方才对她做的事。
  她对萧昱谨上瘾了!
  他简直比松子糖还讨人欢喜。
  以后一定要牢牢抓稳!
  萧昱谨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
  帝王的不悦皆写在脸上,就连伪装也懒得呈现了。
  苏丞相作揖,语气激动,言辞愤慨,“皇上!忠言逆耳啊!老臣一心一意为了大楚江山,为了皇上的大业劳心劳力,老臣毫无怨言!可……老臣实在见不得皇上被一个妖后这般迷惑!”
  苏丞相做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外甥总不能真的杀了自己的舅舅。
  苏丞相有恃无恐。
  萧昱谨坐姿与此前略显不同,但因着他常年不苟言笑,冷峻如霜,叫人无法轻易瞧出端倪。
  “丞相乃大楚肱骨之臣,岂能这般轻信谣言?朕说过,不得再提“妖后”二字!朕不宠皇后,又哪来的皇太子?舅舅既然为国事操心竭虑,酷暑将至,不如舅舅去避暑山庄静养一阵子吧。”
  年轻的帝王寥寥几句,将苏丞相堵的哑口无言。
  萧昱谨非但没有给苏丞相颜面,还已经明确的威胁了他。
  苏丞相是个明白人,方才那一番忠言逆耳显然根本打动不了萧昱谨,而且萧昱谨的意思是要将他踢出京中的政治中心。
  苏相立刻跪下,“老臣不敢居功!老臣愿为江山社稷效犬马之劳!”
  萧昱谨幽眸微眯,嗓音低沉,有股子来自幽谷的清冷,“既是如此,丞相可还有他事要奏?”
  苏丞相今日入宫,本就是冲着穆家兄妹而来,今日他还是太低估了萧昱谨对穆温烟的痴迷,险些触了帝王逆鳞。
  他即便想弹劾,也得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老臣无他奏!老臣告退!”
  苏丞相走出御书房,只觉面颊一阵滚烫,他这算是输给了自己?还输给了傻子皇后?
  出宫的路上,苏丞相恰好与穆长风狭路相逢。
  穆长风虽出生权贵,但在西南守边数年,加之天生性情粗狂,没有文臣那些弯弯绕绕。
  一看到苏家的老匹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当场单挑一顿。
  “呦!原来是丞相大人?丞相脸色不太好看啊,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昨晚一夜惊梦?”穆长风在军营待久了,嘴皮子功夫便是痞子也不及他,未及苏丞相开口,又接着说,“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苏相得知我入京,才会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我查出了什么?”
  “你!你这个竖子!”苏丞相好颜面,论年纪、身份、地位、立场,他都不能放任自己与穆长风在宫里大吵起来。
  忍!
  一定要忍住!
  镇国公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他的一双并不出色的儿女!
  在苏丞相看来,穆家兄妹二人,一个粗狂鲁莽,另一个唯有容貌,根本成不了大器。
  穆长风迈开大长腿,肩头故意撞了一下苏丞相,看见苏丞相对他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对他如何的样子,穆长风同体舒畅,道:“告诉丞相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此番会在京城长住,皇上也已赐下了宅子,这以后我恐怕要隔三差五气气丞相,所以……丞相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苏丞相不止弹劾过穆家一次两次了,以穆长风的性子,若非是顾及妹妹,他真会抄起家伙杀到丞相府去。
  穆、苏两家早就撕破脸皮,无需假装和睦。
  丢下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穆长风摆摆手离开。
  苏丞相怔在原地,差点气出了斗鸡眼,身边随从立刻搀扶,“丞相喜怒!穆家男子皆是莽夫,满嘴胡喷,丞相千万莫要与穆世子置气!”
  不远处的穆长风唇角一勾。
  莽夫?!
  穆长风深知京城与西南不同,娘亲也时常教他收敛脾气,但憋久了迟早会憋出病。
  尤其对方还是穆家的政敌。
  与其被对方气死,穆长风选择先气死别人。
  他理了理身上的锦缎长袍,兀自欣赏一遭,哪里像个莽夫了?分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京中贵公子一个个长的比娘们儿还白.嫩,还像个男人么?!
  ***
  穆温烟这次依旧等的很着急,但她不敢闹脾气了。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她没有去浴殿,身上只裹着一件宽大的帝王中衣,她平坦着的,中衣领口大口,她嫌开的不够,又拉了拉,露出半边萧昱谨最痴恋沉迷的.酥.软。
  听见动静,穆温烟探头去望,这次乖巧的不行,“皇上,你可算是来了。”
  萧昱谨知道她心急。
  他更急,几乎是急步跨上榻。
  内殿无一名立侍,安静的落发可闻,穆温烟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卷着脚丫子,就在她满心欢喜的等待更加令人舒服的悸动时,撕裂般的剧痛,让她顿时哭出声。
  “皇上,你作甚么呀?你起开!快起来!”她打小怕疼,此刻的痛感差不多是她体验过最难以忍受之痛。
  她像跳活蹦乱跳的鱼,方才还迷迷糊糊、老老实实,但眼下却是不要命的推萧昱谨,哭的梨花带雨,眼泪像决堤的水,瞬间染湿玉枕。
  穆温烟就连哭的美感都不在意了。
  她只知道疼,撕心裂肺,难以言表的疼!
  疼的灵魂都在抽搐。
  她不明白萧昱谨为甚好端端的要伤害她?!
  等等!
  娘亲在未央宫对她说过一句什么来着?
  第一遭咬紧牙关熬一熬?
  她原本不懂为何娘亲会这般说,此刻好像瞬间如醍醐灌顶。
  阿兄变了,娘亲也变了,她怎就不把会说全了呢。
  她熬不住,一点熬不住。
  “萧昱谨,我就要死了,嘤嘤嘤……”
  穆温烟痛哭流涕,雪腻的身子像鱼儿一样不停扭曲。
  帝王抬头,止了动作,他还未怎么样……就这般卡在……半道……
  两人对视,内殿诡异的安静了片刻,二人一个是泪眼朦胧,近乎惊悚;另一个俊脸微红,仿佛在强忍着某种即将迸发的情绪。
  穆温烟哽咽,早知道真正的侍.寝这样痛苦,她一定会把机会让给淑妃!
  “皇上……你是不是要弄死我了?”穆温烟只觉得自己还处于被人生生劈开的状态。
  萧昱谨没给她答复,他忽然俯身,埋首沉默,片刻后才给了穆温烟一条活路,“穆温烟,你……”
  就在穆温烟以为自己得救了,死里逃生了。萧昱谨一把捏住了她的双腕,然后往下……
  穆温烟触碰到了什么,她眨了眨眼,机智如她,无数画面在脑中浮现,再加之.避.火.图.的启.蒙,穆温烟仿佛在一瞬间顿悟了什么。
  穆温烟:“……”
  她果然还是太纯真了,怎么会把生孩子当做是一桩简单的事呢!
  穆温烟被抓住双手,被迫配合。
  她的掌心滚烫,身上痛楚消失后,眼泪说止就止,虽然“求知若渴”,但仍旧强迫自己不去看,也不去问。
  她是个内敛的女子,不懂的时候,务必要装懂。
  好半晌……
  穆温烟终于又想哭了,帝王额头豆大的汗珠滑下,滴落在了她微红的眼梢。
  她太累了。
  身心疲惫。
  难得贪恋上某件事,却是发现那件事又并非自己能吃得消的。
  她又开始怀疑起了人生,同时也开始思量她待在皇宫的意义。
  “皇上,我好累呀,你怎的总是不好……”
  穆温烟的手被男人握着,萧昱谨气息不太稳,那双深若古潭的眼瞥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
  日落黄昏,西边天际的晚霞久久不散,晚风卷着不知名的花香荡入内室。
  穆温烟小脸红扑扑的从浴殿爬了上来,宫女上前伺.候她更衣。
  她纳闷的问,“皇上人呢?”
  宫婢道:“回娘娘,皇上与几位大人在勤政殿议政,皇上让娘娘您先歇着。”
  穆温烟的肩头很痛。
  是萧昱谨结束后狠狠咬了她一口,还说她是个没良心的妖精。
  这就是污蔑!
  她牺牲了自己的双手,成全了他,哪里没良心了。
  穆温烟不敢久留。
  她揉着手腕,方才用了香胰子搓洗,可她总觉得今晚不能自己吃饭了。
  行至内殿,她看见长榻上一抹醒目的鲜红血渍……
  穆温烟眨了眨眼,还是速速离开吧,会闹出人命的。
  穆温烟心情沉重的回了未央宫,对争宠一事再也打不起兴趣。
  ***
  未央宫,华灯初上。
  庄嬷嬷等人已经听说了御书房的事,服侍着穆温烟上榻歇息时,庄嬷嬷被雪腻肌肤上点点红梅吓到了,她给穆温烟褪下绫袜时,只见脚踝上也有错落不齐的.吻.痕,粉白的脚丫子上还有牙印……
  皇上这是真的……吃了娘娘了?
  穆温烟一头栽进了榻上,抱着一只秋香色大软枕,水眸朦胧,但又哭不出来,哀叹了一声,“嬷嬷,我的命好苦。”
  庄嬷嬷:“……”别这样,娘娘您已经宠冠后宫了。→_→
  庄嬷嬷小心翼翼掀开了穆温烟的衣袖,见手臂上的守宫砂尤在。
  嬷嬷她震惊了一下,好在见多识广,尚能勉强稳住自己,“娘娘,皇上他……对您做过什么了?”
  穆温烟此刻只觉万念俱灰,如实答话,“什么都做了。”
  庄嬷嬷抖了抖胆子,继续问,“那……见红了么?”
  提及此事,穆温烟更悲伤了。
  她上次来了月事,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嬷嬷告诉她,从今往后月事每月都会光顾,也就是说,她每月都要经历血流不止……
  可谁知.侍.寝.的也是要见红的。
  如今,她在皇宫唯一的一点盼头也打消了。
  “流了一大滩,差点疼死我了。”穆温烟哽咽着,再度感叹,“嬷嬷,我的命好苦呀,嘤……”
  庄嬷嬷:“……”
  她又看了看守宫砂,的确还在,并非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见红了却还没成事?!
  莫非,皇上真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根本……不行?!
  ***
  “皇上,这一份是傅恒泽命人快马加鞭送入京的战报,皇上过目!”心腹大臣递上战报,再有李德海查验是否有诈,这才转呈给萧昱谨。
  帝王鬓角微湿,以往一直紧锁的眉,此刻似乎稍稍舒展开了。
  虽然帝王面无他色,但李德海跟在萧昱谨身边多年,看得出来皇上今个儿心情不错。
  萧昱谨翻开战报一看,一目十行,但仍旧没甚表情。
  此时,心腹大臣再度抱拳道:“皇上,傅恒泽他……他私自动用战马给皇后娘娘运了一车荔枝,途中累死了几匹赤兔马,此事该如何处理?”
  战马不论在任何时代,皆是至关重要。
  即便傅恒泽身为这次南下镇反的主帅,他的做法也是有违大楚军律。
  帝王幽眸微眯,未提及对傅恒泽如何处置,只道:“荔枝查验过后,送去未央宫。”
  萧昱谨回到御书房旁边的偏殿,穆温烟已经不在。
  帝王的目光扫了一眼龙榻上的褶皱的被单,那上面的一抹红还未干透,妖艳妩媚,如冬日绽放在枝头的红梅。
  难怪她哭的那样凶……
  萧昱谨知道穆温烟很惧疼,她幼时顽劣不堪,肌肤又娇弱,很容易磕着碰着哪里,几乎每天都要哭上几回。
  “来人,被单晾干收好,放入国库。”帝王吩咐了一声。
  李德海,“……”
  大楚国富民强,国库充足,皇上怎么连一条被单也如此看重了?!
  ***
  国公夫人与穆长风入住了帝王钦赐的府邸。
  此番,母子二人从西南前来,自然带着自己人,帝王赐下宅子的同时,也赐了仆从,这些人无疑皆是帝王的耳目。
  穆长风厌恶极了京城的险恶,难怪好端端的妹妹会傻了。
  屏退了下人后,母子两人坐下谈话。
  穆长风单刀直入,“母亲,皇上下旨让我暂住京城,只怕是拿我做人质。如今烟儿和我皆在京城,皇上就不会担心爹有任何动作。看来,皇上还是怀疑穆家与傅恒泽有牵连。”
  国公夫人淡淡扫了他一眼,漂亮细嫩的手端起一杯君山银针,细细饮了一口,“皇上命人送来的东西倒是极好的,单是这茶就是极品。长风啊,烟儿不能一人留在京城,你这个做兄长全当是为了她才留下吧。”
  穆长风一想起穆温烟给萧昱谨立下了.肉.麻.的字据就叹气,“烟儿与傅恒泽两情相悦,皇上他岂能横刀夺爱!”
  “咳咳!”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长风,有件事你要记住,烟儿如今是皇后,是皇上的女人,不管她以前是谁,又与谁交好过,这些都过去了,再者……当初的事,谁能说得清?你又怎知烟儿与傅世子是两情相悦?”
  穆长风噎住,随即又说,“烟儿喜欢谁,我还能看不出来?!”
  国公夫人想了想,还是打算给继子一个致命打击,否则他在京城容易放松警惕,“长风,烟儿现在都不认识你了,我听说她连傅恒泽也不认识,却独独记得萧昱谨,这说明什么?”
  穆长风只听出了一层意思。
  他在妹妹心目中,还不如那个冷面无温的萧昱谨?!
  ***
  次日,后宫出了一桩大事。
  那个前阵子跌坏了脑袋,失了心智的皇后,她病了。
  玉芙宫内,一宫之主的淑妃坐在上首,她下面的位置坐着周昭仪和王傛华。
  周昭仪自顶替了长姐后,别说是争宠了,帝王连她的身子都没挨近过,她的眉眼有那么一丝丝像穆温烟,也因此沾沾自喜,难免自负。
  她一心认为,自己之所以还入不了帝王的眼,皆是因着穆温烟使了手段勾住了皇上。
  “娘娘,臣妾打听了消息,说是皇后她这次病的下不了榻,就连持筷的力气都没了,从昨个晚上开始,便是未央宫的宫婢喂她进食。”
  周昭仪只觉大快人心。
  在场几位妃嫔皆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她们很自然的成了联盟。
  王傛华的位份比周昭仪高出一些,她入宫早两年,是当初萧昱谨强.娶.了穆温烟时,皇太后作为交换条件,硬塞给帝王的妃嫔之一。
  两年前,帝后大婚那日,后宫就进了七八位美人。
  熬了两年之久,王傛华对穆温烟的憎恨远在周昭仪之上。
  “宫里新进了一批荔枝,皇上都命人送去了未央宫,就连太后娘娘的长寿宫都没份呢!”
  王傛华的话无疑是刺激了淑妃,她到要去看看穆温烟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皇后“重病”,宫里众妃嫔理应过来探望,淑妃等人携补品到未央宫时,德妃一伙人已经到了。
  二妃碰面,只是相顾一笑,并未寒暄。
  玳瑁瞧着一屋子的妃嫔,蹙了蹙眉才上前,“诸位娘娘,皇后有请。”
  此时的穆温烟还神情蔫蔫的躺在软塌上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哪里不适,总之是浑身不痛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众妃嫔按着品阶顺序迈入内殿,扑鼻而来的脂粉味让穆温烟猛咳了起来,她这样的.娇.软.美人,哪里经得起这般.磋.磨?
  穆温烟顿时泪眼朦胧,少了此前小兽.般的凶悍,因着侍.寝一事给她造成了太大的打击,此刻面对众妃嫔,并不觉得碍眼了,反而觉得一个个眉清目秀。
  穆温烟搵了搵泪,柔态百出。
  众妃嫔请安之时,心中纳罕不已。
  看来,皇后这次当真是病重了!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难得你们都来看本宫。”穆温烟扫了一眼,发现萧昱谨后宫的女子皆来了,又扫到了众妃嫔带来的礼物,穆温烟吩咐道:“玳瑁,皆记账收下吧,既是她们的好意,本宫岂能不收。”
  众妃嫔:“……”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作为四妃之首的淑妃先开了腔,“娘娘可宣见了太医?怎的忽然就病倒了呢?”
  面上虽是关切,淑妃内心却是恨不能咆哮:穆温烟,你怎么还不病死?!
  穆温烟打量了淑妃的身段,虽是比她高挑,但身形毫无弧度,前不凸后不翘,面容虽然精致,但也是靠着脂粉涂出来的,尤其是艳红的口脂。
  穆温烟不记得以前的事,却是记得这阵子,萧昱谨很是喜欢吃的小嘴,还有……
  她的手触及了自己软.鼓.鼓.的.胸.脯,很纳闷萧昱谨对淑妃是如何下得了口的。
  不过……
  她已经打算功成身退,这后宫的天下今后就交给别人了呢。
  侍.寝那种丧命活,更是要交给淑妃!
  穆温烟抽泣了一下,蔫蔫的依靠着软枕,小手捂着胸口,一脸悲切。
  “本宫身子不虞,几时能好也尚未可知,这今后在座的诸位定要好生伺.候.皇上床榻。此前太后娘娘说的是,本宫的确应该劝说皇上雨露均沾。虽然本宫比在座的都要美貌数倍,但本宫不想独占皇上。本宫拟了名册,你们二十八人,每日轮流.侍.寝.,多出了两日就要劳烦淑妃了。本宫养病这阵子,侍.寝.之事,切不可懈怠。”
  众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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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烟:论一位皇后的自我修养这门课,本宫觉得,本宫应该是a+
  淑妃:本宫是在做梦么?我竟然比别人多了两天机会??
  德妃:这一届的女主太强大,非一般的宫斗技能,本宫表示应对的力不从心。
  帝王:???朕的一月三十天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穆温烟,你完了!是你自己自找的!
  庄嬷嬷:皇上不行啊,要不要劝说娘娘回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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