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因为人的两腿构造是有着轻微的差异的,所以走路的时候会有误差,导致两腿不自觉的走歪路,在森林里面没有指南针的话,一个人不停地走,最后的结果只会是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原点。沙漠里情况也是一样,这跟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关系么?”我们现在眼前是有着明显的通道指引的,跟森林沙漠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那是在一个不封闭的大环境下迷路,而我们却是在这样的一个狭窄的环境迷路,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啊。
  “也许有,也或许没有。”吕布韦给了我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那为什么我们在城市里,或者带上了指南针以后就不会再迷路了,知道原因么?”
  “因为我们有了可以对比的标志物啊。虽然我们的双脚总是有误差,喜欢绕圈子,可那是在没有对比物的情况下,如果我们能够根据两边的楼房建筑或者指南针上的标志矫正我们自己的脚步,当然就不会迷路了。因为人的眼睛可能会看错路,腿可能会走错路,可是标志物却始终不会变,它一直都是正确的。”
  吕布韦点点头:“这里恐怕我们陷入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局面了,这条隧道里,有人利用上面标志物的特性做了一个故意误导我们方向的布局。”
  “误导我们的?”我立刻反应过来,既然标志物能够给人以正确的方向提示,那么也能够被某些别用用心的人设计出完全错误的方向提示,人的肉眼在四周环境几乎一样难以辨别的情况下非常容易受到欺骗,就好比你碰见了一条笔直的大路,你心里觉得这条路是笔直的,这样走下去可以走到终点,但是设计这条大路的人可以让这条道路故意偏斜一个轻微的角度,不用太大,四五度就可以,让你慢慢偏离你原本的前进方向,你在按照这条道路前进的时间越长,离你想去的地方反而更加遥远,你会完全脱离自己的预定路线,这也就是迷路了。因为你的肉眼已经将你欺骗,道路并不是如你看到的那样严格的笔直。
  吕布韦的意思是,这里也有人采用了类似的方法,影响了我们的视觉,甚至是其他感官,比如听到的风声,比如我们脚下路面的平整程度,比如两边石壁的高地变化,这些细微的变化给了我们的感官以不同的细节影响,让我们在不知不觉当中就迷失了自己应该走下去的方向。这也可以理解为误差的积少成多。
  “听说过八阵图么?”吕布韦接着说道。
  “八阵图?诸葛亮的那个,传说可以阻挡十万精兵的那个阵法,可那只是传说吧?”我对三国的事情关心不少,研读了不下好几遍,诸葛亮的八阵图在《三国演义》里俨然成了神一般的造化,数千巨石便可围困十万大军。东吴名将陆逊就曾误入八阵图,几万大军在里面被耍的团团转,士兵惊惶不已。我虽然相信诸葛亮有惊世之才,但却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能拿出这么可怕的阵法。
  “《三国演义》里的说法自然有些夸张之处,但是他的八阵图的原理却是和我们的这个想法是一致的,顺便说一句,古代行军打仗就可以用这八阵图分布兵力,一举分散敌军,各个击溃,可不是能够小窥的东西呢。诸葛亮通过乱石摆放的位置的设置,让进入八阵图当中的敌军不自觉的跟随了他设计的路线前进,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心理暗示。就好比给你一条崎岖的小路和一条平坦的路路供选择,你心里肯定不自觉的愿意去走那平坦的小路,这里你就掉入了布局人的陷阱,因为他施加给你的想法你真的去做了。而八阵图,就是将这种心理暗示一步步放大,达到了影响一个人想法的程度。”吕布韦摸了摸墙壁,接着说道:“所以我怀疑,我们可能也陷入了这样的一个阵法当中。”
  “阵法?”我心理吃了一惊,难道这条离开的小路真的也是人工打造的?而且打通这条小路的人很有可能也是秦始皇,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天机阁不是已经将他的感悟通透的传递给了我们每一个人了么,连吕布韦都被他引出了心结,为什么到这里他还要布置下这么一出戏?
  “阵法的作用可不是你想象的这么肤浅,不同的阵法会给人不同的暗示,它跟尸香魔芋的暗示相比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暗示,你不得不接受它的暗示,因为你站在了这个阵法当中,接触着阵法的一切信息,所以你无法抗拒它对你的催眠,哪怕你知道了这是一个阵法。很有可能,我们会遗忘过去的记忆和丢失的那些失踪者都是因为这个阵法的原因。但既然是阵法,就有可以攻破的地方,奇门遁甲之术也必然有它的死穴所在。就好比诸葛亮当年的八阵图当中也有生门和死门一说,入生门便可生,入死门便被困,而我们两人,恐怕现在已经进了这阵法的死门了”吕布韦点头答道。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找到这阵法的生门,才能摆脱这个阵法?”
  “没错,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到底要如何找到生门了。布阵之人当然也会对此有所防备,生门之外往往做出了很多隐藏和误导,否则破阵就太过容易,摆阵的必要更不值得一提了。邓龙,如果你说的那两个人都是真实存在。只有你的记忆还是完整的,这也说明了一点,这个阵法的中心,在你身上而生门的破解之法,只能交给你去寻找了原因虽然不明,但一定是与你有关系而现在,我们其余三人的性命,也是一齐挂在了你的身上,你要记住了”吕布韦的话犹如一把重锤砸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没接受现在发生的一切,居然就被吕布韦安上了肩挑一切的高帽子,也就是说,如果我一招走错,很有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条生命的陨落,这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的情况啊。
  “这样,是不是太勉强了一点?”我被吕布韦的分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说法虽然很有道理,但确实将我吓了一跳,什么叫现在成败又一次落在了我的头上?
  上一次也是这样,碰到尸香魔芋的时候,也是我第一个走出了幻境,但那是在阿宁的帮助下才做到的,如果不是她的帮助,我也根本不会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就跟着他们三个一起阵亡了。
  而现在,这种背上挑起了好几个人性命的任务却又一次降临到了我的头上,让我浑身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种恼人的压抑感。现在,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自己,却还要拯救其他的几人,这是在开国际玩笑么?
  其实这件事我觉得放在吕布韦身上倒是很合适不过,倒不是我想逃避这种需要拯救他人的责任,而是我觉得我实在不适合担当这种救世主一般的角色,偶尔不经意间做做就算了,现在吕布韦郑重的让我背负上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抗拒之情。
  “好了,现在,让我们想想办法,给你找到通往生门的道路吧。”吕布韦灭掉了手电,在黑暗中对我低声道。
  始皇遗冢【二十八】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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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遗冢【二十八】爆发
  吕布韦虽然丢失了部分的记忆,可是他的智商和阅历却丝毫没有丢失,最后和我一起得出了一个关于阵法的推论。他认为,我们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受到了一个诡异的阵法影响,他遗忘了那两人的记忆,而我也再也走不出这恼人的隧道。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想想办法,给你找一条通往生门的道路吧。”吕布韦灭掉了手里的手电,在黑暗中对我低声道。
  “关掉手电干什么?这样我们根本连路都看不清了。”我对着突如其来的黑暗很不适应,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周围的空气里包围了过来。人类其实并不害怕黑暗,他们害怕的只是隐藏在黑暗里未知的恐惧,唯有未知的,才是真正会让人觉得害怕的东西。
  “我们要尽可能排除一切外界对我们的影响,仅仅靠自己的少部分感官走出去。关掉手电,因为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们肉眼受到的暗示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吕布韦稍微顿了顿:“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保证这个做法能够成功,因为能够影响一个人的心理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
  说罢,他以一种近乎爬行的方式开始在通道里行走起来,这种前进的方式很古怪,因为看不到前面的路况,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来验证我们的举动是否有效,为了避免跌倒摔伤还只能以这种缓慢的方式前进,我跟在他的后面,沉默不语,总感觉此行可能不像我们预计的那么顺利。
  隧道地面偶尔会布满了尖锐的石头,幸亏我俩都戴上了皮手套,不然又是要被划得伤痕累累。这种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又是在这种让人崩溃的黑暗环境当中,我感觉自己的耐心也仿佛被这石块的棱角消磨殆尽。
  这个时候,前面的吕布韦突然停住了。
  我听见他幽幽的说道:“我们又回来了。”他打开手电,让我看到了脚下的那只绳弩,我们再一次回到了预定的起点
  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或许这个阵法根本就不是靠影响人肉眼的判断来起作用的。所以我们闭着眼睛抹黑出去的想法落空了。
  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吕布韦低头在想些什么,我却感觉内心有一团明火在燃烧,让我整个人无法宁静下来。隧道里压抑的气氛本来就让人难受,面临了如此多的挫折还有那该死的责任感已经让我出现了一种面临爆发的状态,我觉得我只想狠狠地做点什么,好让我不再那么暴躁。
  “走不出去了么?”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声的问道。
  “不会。”吕布韦没有看我,他还在想些什么东西,连我扯了扯手里的绳子都没有发觉。
  “不会个屁你告诉我,你现在又想到了什么狗屁的好点子了?”我猛然间的大吼让吕布韦惊讶的抬起了头,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抱歉,吕布韦。”我在吼出了那句话后却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爆发,此刻看见吕布韦安静不语的样子,我总算稍微冷静了一下,说了声抱歉。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绝望?我有些不敢再想。
  “没事,我知道的。但是我们还不能就这么放弃。”吕布韦站起身,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用手摸了摸严实的墙壁。
  “还有什么发现么?”我已经不想再动弹,只是靠在一边愣愣地看着他。
  “我问你,邓龙。”吕布韦用手触摸着墙壁上参差不齐的纹路,一边往前慢慢地走动:“你想活下去么?”
  “为什么不想?”我觉得他的话问得有些好笑。
  “我也想。”吕布韦转过身,又回到我的身前,他蹲下身子,他的脸离我的脸距离不到十厘米。
  “但是如果我的牺牲能够挽救你,我也会去做的。”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噔得得一下站起了身子,将我吓得差点晃倒。
  “我要去验证我的最后一个想法,你不用跟来。”说话间,吕布韦已经解下了联系着我跟他的绳子。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可能你还需要面对最后一个问题。”他活动了下手腕,发出噼啪的响声:“我虽然猜到了是什么,可是却不能告诉你,因为一旦告诉你,你的情况只会越发严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需要去额外承担单独的任务,这任务是属于他们的,任何人都帮助不了他们,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做到。我的任务,我会去完成,哪怕——”吕布韦的话说到一般突然停住,他对我笑笑,拿着手电开始往隧道深处走去。
  “你就待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我会在十分钟之内绕到你的后面。”吕布韦的速度开始加快,他竟然开始了小跑。
  “我会在八分钟的时候呼喊你的名字,那个时候你听到声音从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个地方迎接我。”吕布韦的话音还没落,人却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尽头,我只看见那里传来的点点微光。
  为什么我没有阻止他?我不知道。我因为怕和他走失,所以才用绳子将两人绑在了一起,而现在他主动切断了这条绳子。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一去不复反了。
  可是我却靠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弹,明明心里有着如火一般的着急,却被一种淡漠的情绪压制,我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再见,勇士。”我听见有人轻轻的说。
  “再见。”我听见我自己说。
  吕布韦离开后的黑暗里,我只是静静的靠在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做。而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声响,我仿佛置若罔闻,连一丝害怕都没有感受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就好像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的大脑,而是交给了另外一个我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而这个人的心里,充斥着一团冰冷的烈焰。
  黑暗里很安静,我的耳朵仿佛自动过滤掉了耳边偶尔轻微穿过的呼啸风声,我只觉得现在周边的一切仿佛都已近静止,如果掉下一根细针,都一定会引发一场连绵不断的回声。
  我在这样的安静里静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等待,更像是一种期待。
  “叮”我的耳朵彷佛突然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锐鸣。
  此刻的我却是再也安坐不住,整个人猛然间站了起来,彷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
  “邓龙。”我听见了身后隧道里传来的轻微呼声。
  那是吕布韦的声音,他绕了一圈,真的回到我身后的位置去了。
  “吕布韦”我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什么,开始朝身后的隧道爬去,我没有手电,只能够用这种姿势往后攀爬。
  一股凉意迎面扑来,让我浑身不自觉地起了身鸡皮疙瘩,我顿时知道不妙,恐怕有什么东西已经出现了。
  “邓龙”吕布韦的呼喊还在继续,此刻的我却心急如焚,真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在隧道里四肢奔跑了。
  手套已经被划破,有碎石片划破了我的手掌,磕得生疼,但我没有停。
  因为吕布韦现在真的很危险。
  他是在让整个过程继续下去啊我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这个阵法注定是要让我一人去破,而吕布韦他们三人的消失,是早就埋伏好的预兆。我却从心底害怕吕布韦的消失,所以一直将他跟我绑在了一起,但是现在,吕布韦却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切,他决定让自己消失,让这个局继续下去,他在给我创造最后的机会。他早就明白了一切。
  “但如果我的牺牲能够挽救你,我也会去做的。”我想到了他临走前的说过的那些话。
  “吕布韦”我脚下的速度很快,但是却因为黑暗的缘故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我一头撞在了拐角处,整个人一阵发懵,连前后左右都有些分不清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停
  手掌已经划破,手臂也是伤痕累累,脚下更是差点扭伤了脚踝。
  可是,我依旧不能停下。
  我要接到他,我一定要接到他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已经隐约看到了前面的黑暗中透出来的微光。
  “我的任务,我会去完成,哪怕——”我知道了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哪怕我真的会消失不见。
  该死,该死,该死
  一股怒火从心头猛地升起,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种黑色的预感。
  我知道我的预感一向准到离谱,这是我的特殊能力。
  等着我,等着我啊,吕布韦,我不想你也在我面前消失了
  “你就那么不怕死么你就那么想消失么我告诉你,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死我不需要你来成全我”我吼道,可是那边却没有传来回音。
  到了,就要到了,我已经看见拐角后的光亮,那是吕布韦手里的手电
  “呼呼呼”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过了最后的那个拐角,那个彷佛隔绝了一切的拐角。
  我看见吕布韦站在我面前微笑,他看到我的时候真的笑了。
  “你来了,邓龙。”他说道。
  我却是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我的任务,我完成了哦。”吕布韦继续说道。
  什么任务?我还想再问,却瞬间呆住了。
  这是假的
  我猛然间醒悟过来,却发现我根本丝毫未动,我还站在那个阻隔了我和那片光明的的拐角之前,刚刚看到的一切彷佛都是幻觉。
  但我知道有一件事不是幻觉,吕布韦说的那句话。
  “不要,不要啊”我越过拐角,时间也在这一秒发生定格,我只看到了手电幽暗的亮光,它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彷佛被主人遗弃的玩具。那光有些昏暗,有些凄凉,彷佛再过不久,即将滋啦一声熄灭不见。
  吕布韦,消失了。
  始皇遗冢【二十九】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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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遗冢【二十九】另一个
  周围很安静,尤其是在一个人的隧道,没有丝毫的说话声,没有繁杂的走动声,我能听见的,只是耳边轻微的呼啸。吕布韦的声音只出现了几次,他叫了我的名字,然后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消失不见。
  其实他没有消失在我的面前,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他消失的那一霎那。但我知道,他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以一种我未曾理解的方式。
  我呆呆的走到了那只掉落在地的手电旁边,慢慢地坐了下来,然后关闭了那只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