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宣玥宁回过神,就见药碗都已经空了,当即一惊,裴寓衡什么时候喝药这么痛快了,岂不是真生她气了。
  哪料床上的裴寓衡已是不耐,“你怎的还不走,我不是气你不要飞票,而是……”
  他皱起眉头,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方才将这段日子盘亘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肖夫人那般辱你,怎的不同我言?宣玥宁,你为何不寻求家里人的帮助?”
  她愣在原地,早以习惯独立处理事情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帮她。
  院子里两个孩子已经跑了回来,大声叫嚷着:“阿娘、阿姊,快出来了,溪边的老丈将他吊的鱼全给我们了,但我们身上钱带的不够,阿娘,你快去还给老丈,老丈说他就住在隔壁。”
  裴寓衡吐了口气,心脏还是丝丝抽疼,挥手撵她,“快出去给他们钱,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解决的,另外,宣玥宁你且记得,你是我裴寓衡的阿妹,我是定会护着你的。”
  “好,玥宁记下了。”
  她握紧药碗,转身走了出去,宣夫人已经将鱼从背篓里拿了出来,带着背篓和两个孩子去邻居家送钱道谢。
  将碗重重放在厨房,她抿着唇双睫尽湿,好似自己所做终于没有白费一般。
  待她擦干净眼泪,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听说隔壁崔姓邻居不要钱,不过是从溪水中吊来的鱼,不值钱,让他们尽管拿去给裴郎补身子,老丈还等着再同裴郎厮杀一回——棋艺。
  她眨眨眼睛,被盆里活蹦乱跳的鱼一个甩尾溅了一脸水,裴寓衡什么时候和崔棱“勾搭”,呸呸,熟识了?
  这可是她今日听说的最好的消息了,纵使那些郎君小姐入越州又如何?
  慈爱的拍拍盆里的鱼,一会儿让阿娘给你们个痛快。
  “阿娘!你快来帮我杀鱼!”
  又叫裴璟骥和裴璟昭过来,她记得上次做的玉露团,可是很被邻居们喜欢,正好她近日又做了些,便叫他们去打一坛子绿蚁酒,再把玉露团包好,忍不住傻笑起来。
  当晚,裴家的厨房再次传来香味,隔壁崔府,崔棱和其爱女对着桌子上毫无食欲的菜同时第十八次叹,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苦了一张脸。
  崔棱摸摸胡须,“儿啊,不若你明日去裴家走动走动,这几日她家小娘子可都在家照顾阿兄。”
  他女儿毫不客气拒绝了,“阿娘回来若是知晓,非得罚我抄道经不可。”
  家中夫人回娘家省亲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就在两人第十九次叹时,家里奴仆端着一道刚出炉的乳酿鱼,还有那绿蚁酒和玉露团走了进来,“郎君、五娘,隔壁裴家给送来的,说是多谢郎君给的鱼。”
  “快快,端上来!”
  给崔家送完东西的裴璟昭和裴璟骥迫不及待的回了家,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就连裴寓衡都被宣夫人扶着走了出来。
  亲自给他舀了一碗清淡的鱼羹,宣玥宁问道:“你与隔壁崔家郎君如今很熟吗?”
  裴寓衡执起碗,吹凉鱼羹,拿勺子喝了一口,愣是没蹭上口脂一分,看的宣玥宁眼珠子疼,她一个小娘子都没他讲究多。
  “是与他说过话,下过棋,但也不算很是熟稔。”
  “这样啊……”
  她总不好直白跟他说,那就是你前世恩师,你快去拜入他的门下。
  吞吞吐吐道:“好似他家儿郎有入朝为官者,我觉得吧……”
  裴寓衡诧异的瞧了她一眼,放下小碗,不紧不慢地抬起宽袖遮住半面脸,掩住神色轻咳两声方道:“我知晓了,待我身子好些就去给你相问。”
  宣玥宁觉得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
  你知道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娇娇: 阿妹长大知道思春了。
  宣小娘子: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往事不可溯 18瓶;皈依我。 3瓶;小糖不吃糖、马赛克小解结 2瓶;石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福祸相依(晋江首发)
  《重生成病娇心尖宠》/南珣
  越州自从陆续涌进各路才子,高门大户登门拜访宴请不断,赵家亦没有屈之人后,带着那赵小郎君结实英才。
  裴寓衡拒绝了赵家要带着他赴宴的好意,彻底清闲下来,好好养身子。
  院子里时常能听见他带着闷咳的讲课声,本身就带着活力的孩子们,给裴家这个小院增添了不少乐趣。
  门外的小溪边,崔棱如往常一般靠树垂钓,除非鱼钩下沉,否则一派闭着眼睛的世外高人模样。
  脚步声从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量了好般落下,不似平日里两个孩子欢快跑来杂乱无章的声音。
  他张口说道:“裴郎身子大好了?怎的今日是你出来换鱼,背篓里的你且都拿走,回去告诉你阿妹,老丈我今日想吃她做的八仙盘。”
  八仙盘乃是将一只大鹅炖好入味后,待其放凉改刀摆盘的一道菜,想吃还得专门去买只鹅。
  打从那日送了裴家几条鱼给裴寓衡补身子,裴家回赠乳酿鱼后,崔棱就盯上了宣玥宁,日日将自己闲来无事垂钓上来的鱼分给裴家。
  然后裴家就会将自己家吃的菜分出一道送往崔家,每每还附带一壶绿蚁酒,真可谓是合了崔棱心意。
  夫人回娘家后,他和爱女就靠着裴家的菜活着了。
  渐渐的,裴家也琢磨出味来了,实在也是受不了每日都吃鱼了!
  宣夫人整日在家中,和邻居待的时间比同宣玥宁和裴寓衡都长,也知道崔棱之妻近日不在家。
  想着经常受邻里照顾,崔棱送鱼她便收着,晚上家里吃什么,就给崔家送什么,那些鱼也不能天天吃,不要还不好,院子里便放了一个大缸用来养鱼。
  既母鸡之后,两个孩子又有了新爱好,给鱼起名,这回因着都是崔棱钓来的,他们可是很大度的同意让宣玥宁炖了它们。
  宣玥宁知晓崔棱喜爱她的菜,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每每从文涯阁回来,都以给裴寓衡补身子为由,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直把两个孩子的小脸又养圆了一圈。
  两家用鱼换菜,到如今已经变成崔棱可以随意点菜的地步了。
  裴寓衡离那还在背篓里甩尾的鱼三丈远,连带着离崔棱都甚远,想着家中那都快装不下的鱼缸,语气不善,“想吃八仙盘也得等明日买了鹅才能做。”
  正巧鱼钩下沉,崔棱猛地睁开眼睛收竿,鱼跃出水面时,余光瞥见裴寓衡动作迅速地向后退,边退还边用宽袖挡面。
  待他将鱼放进背篓里,裴寓衡堪堪站在树荫和阳光的交界处,小心地用水轻拂衣裳,生怕沾上一滴水。
  崔棱摸着自己下巴处的美须,“裴郎既不是来取鱼的,找某何事?”
  裴寓衡闻言,神情立马阴沉一瞬,走到近处问:“听闻老丈家中有儿在朝中为官。”
  “确有此事。”
  他伸手将背篓放在柳树另外一侧,拍着身边草地示意裴寓衡坐下说话。
  裴寓衡盯着那还泛着泥土的绿草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看向崔棱的目光里都带上了刀子。
  那厢崔棱一下一下摸着胡须,心想这裴寓衡莫不是想试探自己的身份,便道:“裴郎怎的突然对老丈我的家事感兴趣了?我家大朗,现任湖……”
  “敢问可有婚否?”裴寓衡打断他的话。
  手一重,一缕胡须被他揪了下来,心疼不已,“自然,孙女都五岁了,其……”
  “敢问老丈家中儿郎几何?”
  崔棱硬生生憋了回去炫耀儿子的话,本还琢磨怎么样才能不露痕迹的让裴寓衡知晓自己的身份,被他一打岔,胸中横亘了一团火。
  “我膝下共有四子一女,如今只有小女还养在身边。”
  裴寓衡皱皱眉,复又问道:“均有婚否?”
  “除了四郎,都成家立业了,现今在任上做着各自的父母官,其中大郎后年就要入洛阳述职,估计会定居在洛阳……”
  “那老丈家四郎,不知是何年纪?可有功名在身?”
  再一次被打断的崔棱,呼出一口长气,语气骄傲,“四郎已弱冠四年有余,未及弱冠之时便已名动长安考取了进士!”
  大洛男子二十弱冠成年,那他家四郎就是二十四岁,二十四还尚未成亲?
  想着便问了出来。
  崔棱看向裴寓衡的目光不对了,这哪里像是试探自己身份,更像是刨根问底的媒婆。
  想到四郎,也叹了一口气,“自然是打小就订了亲的,不过那小娘子先是母丧又是父丧,四郎这一等,便拖到了现在,不日即将完婚。”
  说完,他等着裴寓衡的反应,能名动长安的才子,他不可能不认识,在加上四郎曲折的婚事,稍一琢磨,都能猜到自己身份。
  谁料,裴寓衡听完后如释重负一般,脸上竟有了点笑容,“如此,多谢老丈据实相告。”
  听到崔棱儿子都外出公干,他就有些不喜,宣玥宁若是嫁过去岂不是外嫁,到时想为她撑腰都不好做主。
  再听到他四个儿子,三个成亲,一个定亲,更是喜上眉梢,宣玥宁他是绝对不会许给人家当妾的,再说为官者多顾忌自己名声,纳官家之女为妾,怕不是想被参上一本。
  崔棱试探道:“你可有甚想法?”
  “嗯?无甚想法。”
  裴寓衡所有心思都绕着回去怎么跟宣玥宁解释,老丈家的儿子不是良人,劝她打消念头,随即一想,他为何要劝?
  她屁颠屁颠地日日给崔家做菜,不就是想成为崔家儿媳,如今希望落空,也是她应当经此一劫,得学会擦亮眼睛。
  便施施然向崔棱行礼走了,动作可谓潇洒又赏心悦目。
  唯独柳树下的崔棱处处被噎,转而想到还未嫁人的宣玥宁,哈哈大笑起来,震跑溪里一群鱼,主动拎起背篓走向裴家。
  别看他年纪不小,腿脚可是利索的紧,几步赶上裴寓衡问他拔解准备的如何?
  裴寓衡被人追到家门口,无奈之下只好请进门。
  越州现已不再有才子涌入,在官衙核对了众才子祖籍确实属于越州后,越州州长已定下拔解终选的日子,那些后来的才子便得了便宜,悉数进入终选。
  赵家通过运作,已经为裴寓衡要来了一张帖子,凭其,他可参加终选。
  但他也知,想要借此获得乡贡生名额,困难多多,是以只回道:“谢过老丈关心,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崔棱只叹道:“越州的天要变了。”
  乡贡生的名额是有数的,被越州才子如临大敌的世家郎君们,可没将这小小的拔解终选放在心上,各家的祖辈早在他们来越州时就给州长递了话,是以他们游山玩水好不痛快,只将越州之行当做一场游历。
  那些陪同家中阿兄过来的小娘子们,更是将此行定位在了,出嫁前的尽力玩乐,在祭祖之后,便在越州闲逛起来,各类赏花会、品茗会不知参加了多少。
  越州虽发展的不如洛阳、长安繁华,但因其新建,又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街上随处可见胡人,独有自己的一番风味。
  世家大族的小娘子习惯了高高在上,一行人端着脸,目光却好奇的望向归行坊两侧的酒肆。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