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皇帝一把推开苏心芙,脸上满是森然的怒意,他将衣服里的护心镜掏出来,苏心芙心跳吓得都快停止了,此时他只盼着老太监那边行动顺利,杀了太子之后,她的孩子就是唯一的皇子,那时皇帝顾念二皇子,恐怕会留一念之仁。
  “苏慕行的女儿,果然是好样的,血崩是假,刺杀是真。”皇帝冷声说道。
  而今日出宫去往外祖家的太子,在半路上遭到伏击,幸而遇到路过的邵瑜,这才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
  待苏心芙得知太子无恙,顿时面如死灰,她根本经不得审问,很快交代了那个老太监。
  但老太监被人发现死在冷宫,一时死无对证,苏心芙眼见大祸临头,知晓自己绝无生机,便开始改口疯狂攀扯。
  “此事为邵瑜主使,妾身是被他蛊惑方才犯下错事,邵瑜一边命妾身刺杀陛下,一边派人行刺太子,假装路过救下太子,待陛下遇刺,太子登基,邵瑜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到时候主少国疑……”
  “胡扯什么!这护心镜便是邵瑜敬献,难不成他两边都是自导自演?”皇帝一脚踢在苏心芙的心口。
  “这……这,是他,若非他早就知道,怎么会提前献上护心镜!”苏心芙狡辩。
  邵瑜在一旁还未开口说话,皇后却幽幽开口:“小五前日去相国寺求签,恰巧遇到一峰禅师,这两面护心镜是一峰禅师所赠,被禅师开过光,有保家宅平安之效,小五忠义,知晓本宫有心口疼的老毛病,得了好东西便巴巴的献了上来,一峰禅师是何等人物,难不成也参与了刺杀?”
  一峰禅师为当代高僧,如今已有九十高龄,常年在外云游,能见他一面都是莫大的幸事,且邵瑜一直以来,往宫中敬献的东西并不少,因而这两面护心镜虽然送得巧,但并不突兀。
  邵瑜忽然一拍脑门,道:“我还奇怪,为何一峰禅师见了我,便要送两面护心镜,原来是为了救陛下,当时郑大哥还笑话我,说禅师是要度我出家呢。”
  皇帝又招了郑大川过来,证明确有其事,当时看到一峰禅师赠镜的人不少,这些人说的跟邵瑜一致,皇帝便更加相信这事只是个巧合。
  皇帝劫后余生,又看这满是佛光的护心镜,顿时有了一种自己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的感觉,就更加不信苏心芙的胡言乱语。
  苏心芙犯下大罪,但皇帝看在二皇子的面上,赐了她一杯毒酒,二皇子毕竟是罪人之子,皇帝将他记在一个身份低微的妃嫔名下。
  那妃嫔无甚宠爱,却骤然得了个儿子,虽然皇帝明确表达了对这个孩子的厌恶,但仍然是喜不自胜。
  苏心芙到死都不知道,当日的一切并非巧合,而是她身边早就成了筛子,枝儿是赵朝叛党的人,另一个丫头草儿,却是邵瑜的耳目。
  草儿偷听到苏心芙和老太监的计划,邵瑜便将计就计,借一峰禅师之手,特意送了两面护心镜入宫,皇帝先前遭遇过刺杀之事,皇后心下担忧定然会将其中一面护心镜挂在皇帝身上,哪怕皇帝身上没有那面镜子,邵瑜也有把握救下太子,到时便是扶持太子登基,苏心芙作为一个弑君者,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按照原剧情线,苏心芙与苏心萱的命运此消彼长,只有苏心芙死了,邵瑜才能松一口气。
  两个月后,苏心萱产下一个儿子。
  苏心芙之后,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从皇后开始,后宫五个妃嫔一齐怀孕,且最后全都平安降生。
  一年后,一批宫女被放出宫,昔日苏昭仪的贴身大宫女草儿,背着行囊缓缓走出宫,宫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她。
  “草儿姑娘,在下奉侯爷之命,护送姑娘回姑苏,姑娘的弟弟已经在姑苏等着您了。”赶车的马夫低声说道。
  草儿心底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宫外的空气似乎格外的清新。
  又半年,赵朝皇太子被抓,前朝叛军被邵瑜一网打尽,邵瑜因此被加封为显国公。
  四年后,苏心萱生下一女,不知为何,苏心萱看着这个女儿,便觉得心下发酸,好似亏欠了这个女儿许多一般,而邵瑜,更是将这个女儿宠上了天,比之长子也不遑多让。
  [叮!任务完成!任务积分 100,自由度积分 70,总积分:300。]
  “进入下一个世界。”邵瑜说道。
  “陛下,陛下,该起了。”
  第37章 昏君当道(一)
  邵瑜还来不及起身,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陛下,该起了。”
  话音中三分紧张,七分恐惧。
  邵瑜顺势起身。
  小内侍一愣,陛下可从来不是什么勤政爱民的性子,因而叫他起床也是个苦差事,每次清晨唤他起床的内侍总要挨上两脚,但今天瞧陛下这意思,似乎就这般算了?
  难道是因为做了美梦?内侍心下乱七八糟的想着,在给皇帝穿衣时,竟然系错了一根带子而不自知。
  邵瑜低头,死鱼一样的双眼盯着内侍。
  真·死亡凝视。
  内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内侍总管赵五福立马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作死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内侍想到上次有人泡错了茶水,最后落得个仗责五十,半条命都没了,他害怕得抖了起来。
  邵瑜摆了摆手,道:“罚他三月俸银。”
  只是罚俸而已,穷总比没命好,小内侍大松一口气,赶忙哆哆嗦嗦的跪下来语无伦次的谢恩。
  “陛下圣明。”赵五福赶忙应下,朝着那小内侍道:“陛下宽厚不计较,你还不快滚?”
  小内侍战战兢兢退了出去,赵五福上前亲自帮邵瑜重新穿好衣服。
  邵瑜打了个哈欠,望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心下也满是不虞。
  邵瑜在去大殿的路上,抽空看了一眼剧情。
  原身此时登基不过半年,他能当皇帝也并非因为多么优秀,而是前头几个兄弟大乱斗,最终死的死残的残,导致先帝只有他这么一个齐整的儿子了。
  先帝一辈子勤勉政事,一生都在平衡诸子关系,临了对邵瑜这个幼子却毫无办法,原身本就是个天生爱玩爱闹的性子,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招到上头几个哥哥的忌讳,但这样的性子,也确实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君主。
  原身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推了上去,先帝怕他皇位不稳,为他择了大将军的女儿为妻,又迎了宰相府的小姐为侧妃,一文一武也算互为制衡。
  但原身登基之后,原本的骄纵爱玩闹,因着无人能管束,变成了暴虐恣意、奢侈成风。
  原身在位十年,大兴土木,广建行宫,横征暴敛,最终闹得民怨沸腾,而后因着苛责边军,引得军中哗变,各地灾民揭竿而起,最终王朝陷落。
  叛军攻破宫墙之时,原主身旁竟连一个亲信也无,宫人们四处流窜,就连作为他此生挚爱的宠妃,也在忙着迎接新君之事,唯独身在冷宫的皇后,只身陪伴原身,慷慨赴死。
  [叮!任务一:做个好皇帝。任务二:守护皇后顾云舒。]
  邵瑜挑了挑眉,这还是个双任务世界。
  他来不及多想,就被侍从们簇拥着进了大殿,又接了文武百官朝拜之后,他坐在龙椅上打了个哈欠,看着脸上写满正色的文武大臣。
  “先不急着谈国事,诸爱卿不妨谈谈早上是什么时辰起的。”邵瑜懒洋洋的说道。
  诸位大臣见他这模样,也不生气,显然是见惯他的荒唐。
  由柳宰相开始,道:“回陛下的话,臣家中离宫门较远,因而寅时(三点)初就起来了。”
  朝会卯时(五点)开始,而三点就起来了,足见宰相勤勉。
  “臣也是寅时初就起来了。”
  “臣也是。”
  哪怕有人离皇宫较近,不是寅时初起床的,为了显示勤勉,也只能跟着说是寅时初就起了。
  众臣工这般说着,无人敢越过宰相,唯独一人,开口道:“臣丑时(一点)就起了。”
  大臣们纷纷侧目,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陛下最为宠爱的许贵妃之父:许建宁大人。
  许建宁原本是礼部的一个小小郎官,因着贵妃之故,一连官升几级,如今已经官拜礼部左侍郎,礼部尚书将要致仕,听闻陛下有意让许建宁接替礼部尚书之职。
  因着他的经历,不少朝臣倒生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心思来,许建宁没什么本事,若不是靠着贵妃的枕头风,只怕如今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缩着,连大朝会也不能参加呢。
  许建宁的宅子是皇帝赐下的,离宫门乘马车不过一刻钟远,众臣才不信他起那么早。
  “哟,许爱卿原来这般勤勉。”邵瑜啧啧称奇。
  众臣见邵瑜夸赞许建宁,心底不由得生出一抹愤懑来,奸佞小人,人如其名,就会投机取巧,讨陛下欢心。
  “忠于王事,夙兴夜寐,臣不敢眠。”许建宁谦虚说道。
  “难怪,难怪。”邵瑜连叹两声,在众臣不解的神情中,接着说道:“难怪看爱卿眼底乌青,朕本以为你这是纵欲过度之相,没想到却是太过勤勉之故。”
  有大臣看着许建宁那一脸内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近来京中有传言,说许大人夜御数女,臣本以为是流言,如今看着大人的脸色,倒有些信了。”一个武将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朝堂上哄然大笑。
  “你们,你们胡言乱语,污蔑他人!”许建宁气得脸都红了。
  “哎,许大人,许大人,莫生气,莫生气,老程我是个粗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误会许大人了,在这给你陪个不是。”那武将笑也笑话了,陪不是的话跟不要钱一般张口就来。
  经了这一遭,在旁人看来,许建宁的早起就完全是个笑话了。
  “许大人是贵妃之父,贵妃在后宫也常道大人辛苦,早起勤勉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许大人也上了年纪,也该注重养生了,太医昨日还在说,早起不宜超过辰时(七点),诸位都是国之栋梁,也有家中离宫门较远的,不如这般,日后朝会时间自巳时(九点)开始。”
  邵瑜这话一出,顿时满殿哗然。
  朝会原本是十日一次,自卯时(五点)开始,午时(十一点)结束,皇帝这般弄,岂不是大大缩短了朝会时间。
  本来那么短的时间就不够说完所有事情了,皇帝白日里连上书房都懒得去,如今这般还怎么谈国事!
  大臣们纷纷哀嚎着“不可不可礼不可废”。
  呼天抢地的,好似邵瑜挖了他们祖坟一样。
  邵瑜却有些不耐烦了,冷着一张脸,道:“贵妃日日在后宫啜泣,道她父亲辛勤半生殊为不易,如今朕得知贵妃之父竟然如此勤勉,当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忠心之人,此事就这么定下来,无须再议。”
  “陛下不可啊。”宰相柳达站出来恳求道。
  宰相的孙女柳贤妃,虽身在妃位,且家世强大,但在后宫却如透明人一般,她一向明哲保身,在见识到原身最疯狂的那几年,眼见王朝接近崩塌,宰相柳达告老还乡,柳贤妃自请出宫为国祈福,一二,这两人都未曾被日后的叛乱波折到。
  而后叛军首领登基,还再三相请,请柳达出山为宰,又纳了柳达的另一个孙女为妃嫔。
  柳家并非不够忠心,只是他们更在乎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邵瑜能够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柳家在日后得势,对于皇后母家残余人等的赶尽杀绝。
  柳达此时见邵瑜这般独断专行,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相比较朝臣们的哀求,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怜悯臣子辛苦,惠泽众臣,实乃明君所为。”
  众臣见说话之人,是礼部右侍郎胡青松,都看了一眼老迈的礼部尚书,暗道前一个许建宁也是礼部的,怎么礼部专出这种油滑奸佞的小人。
  “陛下仁厚,只是朝事过多,在场诸位大人,很多平日里也无法得见天颜,且朝事事关重大,诸位大人也不敢独断专行,因而期盼着大朝会时,能跟陛下面述详情。”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不如这般,将大朝会改为五日一次,这般,哪怕当日说不完,过几天也来得及再述。”
  邵瑜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诸位大臣这才觉得,合该如此啊,立马也不觉得胡青松是个奸佞了,反而觉得这人脑子活络。
  反正这皇帝平日里也没事干,让他上一次朝跟要了他的命一样,这般正好。
  邵瑜脸上露出难色,最后看了许建宁一眼,道:“看许大人这般勤勉,显然是觉得很该如此,既然这样,朕便允了。”
  面无表情的许建宁:???
  陛下您从哪看出我情愿如此啊,皇帝少上朝,贵妃吹耳旁风的机会就多,到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更多了,他做什么要跟大朝会杠上?自己可不想经常在大朝会是接受公开处刑,但皇帝心意已决,显然是不愿意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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