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同门大比 玄机
  冷冷清清的天目山增添了几分热闹,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齐聚于此。
  佛祖、老道、药王、刺客、琴师、财神、黑巫、天工,准时到场,田茂平打量刺客,觉得万分惊奇,此人是林凤儿的师傅,身上不带一丝生机,与僵尸无异,面庞罩在一团黑气中,给人的感觉极为诡异。反观排行第二的老道,就像田里的老农,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显然其修为已经到返璞归真层次,心中感叹:“这些人才是真正高手,与黑巫上人尚有一拼之力,其他几个雨嫣也奈何不得。”
  琴师上人身材修长,微微拱手:“诸位,天目已开,今日有新人加入,按照惯例应该由我向新一代天工上人解释一番。”
  话音稍顿,复又讲道:“据记载,玄机大殿于两千八百年前第一次开启,直到两千五百年前我们才搞清楚此地的诸多神妙。这里应当是古人存放文明火种的地方,而且往复穿梭于各类空间,天目山只不过是玄机大殿旅途中的一个站点,它的主要功能是提供帮助,使学习者在各自修行体系上能够走得更远。等会按照排名进入传送阵,由于玄机大殿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所以越早进入滞留的时间越长,虽然只是片刻间的差距,但是第一与第二之间最起码相差数日光景,以此类推。好了,就解释到这里,天工上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琴师上人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在下没有疑问。”
  药王廖青河收起原有懒散表情,异常认真的提醒道:“进入之后不要执迷于不熟悉的力量体系,那样会得不偿失的,对于自己有用的宝物尽量收取,那些帮不上忙的东西千万不要浪费时间,有守护兽看管的宝物也要量力而行,无论施展任何手段,别人是窥探不到的,也没那个闲工夫窥探,所以尽管拿出绝招。”
  田茂平笑了笑,知道药王是有意帮忙,这份人情暂时欠下了。
  “大家准备好,传送阵发挥效用的时刻到了,现在就走。”
  佛祖上人踏上一座莲台冲入天目山裂口之中,老道踩着一根扁担扶摇直上,药王唤出一支巨大紫金葫芦紧跟其后。田茂平面色陡变,来自前方的压力无法以道理计量,光靠紫杀剑的冲力怕是有些不够,急中生智挥动量天尺,放出机关兽九头龙,强风汹涌澎湃,引得黑巫与财神侧目。
  此兽仅仅是半成品,龙蛙的磁场尚未恢复,不过驾驭风力相当强劲,可堪大用。
  财神上人踩着一把大号翡翠如意轰飞出去,黑巫上人面无表情的放出十只金蝉,护住自身形原地消失。田茂平也不客气,九头龙所有脖颈微微后坐,突然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凌乱风势扫得左右乌烟瘴气,人已进入山腹。
  脚下是一座孤零零传送阵,上面的符文格外古朴,学习阵法也有段时日了,却看不出任何端倪,说明此阵极不简单。
  没有任何犹豫,驾着九头龙屈身降落,刺眼强光闪现,感觉整个人被拉长了,一愣神的工夫传送到未知领域。
  虚空停着八座宫殿,呈环形围在一起,向下望去是一颗生机勃勃星球,从山脉走向可以辨认出天一门范围。禁不住大吃一惊,竟然被传送到紫微星的青冥层与罡风层之上,以幽浮宫的强大动力都无法脱离大地吸引,这玄机大殿真是处处透着神秘。
  扫视左右,隐约看到无数层光膜包裹在大殿之外,以多次进入芥子工作室的经验来看,此地并非真的现身于主物质界,而是处于半空间状态,难怪时间流速会发生扭曲。
  驱策机关兽挪移到八座宫殿附近,说是附近其实足有数公里之远,每座大殿浮现出两个巍峨大字,分别是:“佛法、道法、巫术、音殇、筹算、医药、机关、生死。”
  其他的都好理解,唯独“生死”二字让人琢磨不透,最后一个进来确实吃亏不少,其他上人恐怕都度过好些时日了,该死的时间流速。
  二话不说奔向机关大殿,门上两座铜狮子“咯吱吱”运转,发出吼声,震得耳膜一个劲鼓胀。
  “咦,是机关兽?”
  田茂平眼神通明,悬起一抹灰白,片刻之后带着一丝了然长驱直入,两座铜狮只是装点门面之用,运用了最初级机关术,不过手法相当高明,而且暗藏发音阵法,值得借鉴。
  踏入大殿,发现里面另有空间,云蒸霞蔚,古老的机关灯悬在当空。
  摆在面前的是一副百米宽棋盘,每道格子上陈列一件物品,足足有三百六十一件之多,大部分是机关造物,少部分是书籍,旁边留有一句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放入一件作品,即可拿走一件,等价交换,取长补短,人人平等。”
  “好有意思的设定,等价交换代表着不能滥竽充数,借鉴别人的知识而留下自己的技术,学术交流氛围非常浓厚,在这里如果用强肯定会自讨苦吃,必定是一道心性测试题。”
  细心察看棋盘,别的物品倒也罢了,在角落中躺着一把巨型折扇,吸引了田茂平的目光,从它的纹理来看拥有变形功能,而且刻画着数十个微型阵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如同齿轮咬合在一处,颇有创新之处。
  “好,就是此物了。”欣喜过后却又犯难了,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心神沉入量天尺,招出飞天神猴,手中的制式类机关只有此物最强,希望能够成功。
  试图将飞天神猴放上去,然而棋盘上放出一层光波,排斥交换。微微皱起眉头,难道自己的东西不如人家的好?索性将制式类机关一股脑倒出来尝试,结果令人失望,均以失败告终。
  “嘿,一把折扇竟要付出这么高代价,到底值不值?”
  再次端详,脸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倒吸一口冷气,棋盘之上古旧之物摆放位置颇为奇妙,此物恰好处于阵眼方位,应当隐藏着一些玄机。
  思考良久,最后忍痛割爱放出一只鸣雷机关蝎,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虽然早已摸清了机关蝎内部构造,但是以现在身家仍无法生产,手中仅有五只,用一只少一只。
  咬咬牙决定下血本,命令机关蝎进入棋盘。
  光波验看之后发出“噼里啪啦”轻响,似乎很是迟疑,慢吞吞的将二物掉换过来。田茂平曲指一抓,将机关折扇凌空摄到手中,感觉此物轻飘飘的不占份量,张开扇面一看,水墨山水画呈现在眼前,闭上眼睛细细感应,喜出望外。
  “值了,太值了,让我来试试它的威力。”说完轻轻一拍,在折扇底部取出一支手镯。
  机关师最大难处是空间不够用,携兵作战能力需要空间,堆放珍贵器材需要空间,此手镯容量相当于量天尺一半,已是殊为难得,而且它的真正作用是操控机关折扇。
  戴上手镯,双手掐起印诀,试了试常规操控方法,纹丝未动。又打出繁复手印这才有了变化。折扇分出简单四肢,成为三米高机关人,身体主干部分是收拢的扇面,头顶出现一轮光圈,手脚部分郁结光团,试着让它攻击九头龙,“轰”的一声后退十数米。
  折扇的扇面是灵气吸收装置,沉寂许久里面储藏的能源极为稀薄,能够逼退九头龙可见其强横。
  继续进行尝试,扇面三百六十度翻转,形成一面圆形光盾,防御性应当不错。
  第三层变化是分解出小型燕翅,具有不逊于十二瞬飞剑的速度。最后一层变化更加厉害,扇骨结成底座,形成一尊光炮,有三次机会发出威力强大攻击。
  玄机大殿果然没白来,虽然损失一只机关蝎,但是对于交换来的宝物非常满意,棋盘一定参看了鸣雷战舰的原有设计,没有太初天煞,机关蝎的档次降低何止一筹?总之是赚了。
  越过棋盘朝前方寻去,只见一颗直径数十公里的陨石之上堆积着无数机关残骸,应当是上古战场遗物,被创建者以通天手段移到此处,以便机关师回收原料之用,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此时便体现出储物法宝的价值来了,田茂平对那些体积巨大残骸视而不见,专门收取小型构件,填满了折扇手镯后,又把量天尺装得满满的,虽然收取不少,但是与此地残骸相比仍是九牛一毛,再想收取没空间了。
  转悠了半天,又瞧见数百座石台,很多台子上空无一物,留下的物品实在看不上眼,只取用一支机关臂膀,看材料是楠宸木打造,回去拆散了给轩轩造些小玩意还是比较不错的。
  时间紧迫,加大力度探索,突然两眼直勾勾看向头顶,无数石壁当空浮现,黑压压望也望不到尽头。
  “这?这难道是机关构造图解?”
  驱动九头龙飘到上方,石壁上刻画着各种图样,有的简单至极,有的复杂多变,唯一共同点是都不全面。
  “拼图,全是拼图!难怪佛祖上人他们争得头破血流,还真需要大把时间。就算拿着纸张一面墙一面墙拓印,没有数年时间也难以完成如此浩大工程。”
  眼底蒙上一抹浓重灰白,高级机关师通常拥有强大记忆力,而田茂平是在魔噬期间靠着不停组装榫卯千机锁锻炼出来的,其实那便是最初的机关师修行之路。由于魔噬的痛苦具有神经加固功能,所以才会异于常人,并且解开了欧阳不群的千机锁封印,从而得到了芥子工作室。
  驾着九头龙从每面石壁前扫过,不要小看轻轻一瞥,实际上已将图样封存在脑海深处,等回去之后再进行整理。
  一千多张图解扫瞄完毕,即使田茂平也有些吃不消,然而后面还有数不清石壁等待记忆。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两全齐美办法。”灵机一动,启动兽纹:“雨嫣,帮我到四处转转,尽量收取各种宝物,青丝镯交给你使用,我要固守在此地学习机关构造图解,无力分心他顾。”
  “能在这里舒展舒展筋骨,求之不得。”雨嫣脱颖而出,慵懒地伸着懒腰,呵呵笑着选定一个方向飞走了。
  凝神调息,再次扫视起来,面对困难需要恒心与毅力,这里珍藏着无数古代机关师的毕生心血,就算拼不出完整图形,从中也能得到部分借鉴,绝对是极其宝贵的经验。
  接下来数日,田茂平完全沉浸在石壁海洋之中,差不多看了八分之一,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双目渗出几滴鲜血,头痛欲裂。立刻停止,粗粗估量复制了十万余张,成绩斐然。
  长出一口气,忽然想起雨嫣去了许久,难不成遇到什么危险了?正在担心之际,一阵独特的“咔咔”声传到耳边,转头看去雨嫣正托着一座石塔极速赶来。
  “太好了,茂平你终于脱离学习状态了,连日来怎么与你说话都不回答。这里的空间很奇怪,经常发生扭曲,把我引到特定场所,似乎有一定选择性,除了这座石塔什么也没找到。”
  玄机大殿无法以常理测度,有此结果并不奇怪,况且雨嫣也不是没有收获。眼前这座石塔高八米,门户紧闭,稍作感应神识立刻被弹了回来,也许里面藏着好东西。
  “很好,量天尺能装下此塔,我们回去再做研究。”
  田茂平归整了一下储物空间,整体打包,设计图纸看得再多,短期内也无法形成战力,还是搞几件宝物划算些,希望仍有足够时间。
  一人一龙穿梭在扭曲空间当中,正应了一句话“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找了许久毫无收获。
  “茂平,是不是我的出现影响了你,还是把我招回兽纹吧!”
  “不,根据我的估计玄机大殿具有一定意识,会进行简单的引导,就像鸣雷战舰的控制中枢一样,以往进到此地的天工上人拥有皇级邑兽的概率微乎其微,目前大殿肯定是在判断该将我们引到何方为好。”
  话音未落,一团乌黑出现在视野尽头,雨嫣兴致勃勃冲了过去。田茂平尾随其后,到了近前发出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可能?”
  乌黑云层中匍匐着一头百米长机关巨兽,外型酷似蜥蜴,雨嫣与其相比成了娇小可爱的玩具,令田茂平难以置信的是,此兽身上插着十万把魔刀,刀刃冲上,刀柄铸入机体之内,看着就毛骨悚然。
  魔刀,魔道修士喜欢使用的武器,刀在人在,刀毁人亡,是通过全身精气滋养出的本命宝物。眼前的十万把魔刀虽然有一部分是替身刀,也被称之为辅刀,但是本命魔刀绝不占少数,等于数万魔道修士的性命在这里,能不为之震惊吗?
  “雨嫣,想方设法将巨兽额头上的魔刀取下,那是魔道精英的成名兵器,每一件都隐藏着修行秘诀。”
  雨嫣胸脯一起一伏蓄积龙火,谨慎的说:“我会尽力的,此兽体内蕴藏着庞大妖元,怕是不好对付。”
  须臾,田茂平悍然发动攻击,从一开始他和雨嫣的气机就被巨兽强行锁定,而且对方透露出一股敌意,若是优柔寡断稍有迟疑,必将陷入被动局面,所以先发制人。
  九头龙张开嘴巴射出离火符,一团团火光围着巨兽打转,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强大火力难以撼动对方分毫。巨兽以无数魔道修士毕生杀意为防护,以残留在刀内的魔力为依托,构筑起无以伦比的防御工事。
  “糟糕,一点用处都没有,除非幽浮宫来个万炮齐发,否则无济于事。”
  巨兽的还击相当迅速,长长尾巴夹着呼啸砸落,虽然躲过这一击,但是气流排山倒海扩散,幸好九头龙的御风能力极强,否则非碰个头破血流,甚至命丧当场。
  田茂平认真起来,本以为巨兽体积庞大,不利于行动,现在看来是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离谱。光是巨兽甩尾搅起的气流余波就难以承受,更不用说其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眨眼横扫三尾。
  “轰”
  前两次攻击险之又险躲过去了,可是第三次攻击实在咄咄逼人,九头龙的一颗龙头当场被扫掉,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防御都跟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
  雨嫣这时候动了,以一种优美姿态,呈波浪状前进。一条火柱井喷而出,在巨兽头顶开花。三十倍重力禁制下压,逼得巨兽不得不垂下头颅,神龙之力运转到极致,龙爪飞速下探,感觉几件兵刃到手,立刻后撤。
  “嗷”机关巨兽脾气不小,它的权威不容挑衅,张开大嘴发出数百道光柱,雨嫣成了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奋力挣扎,连连后退不敢直面其锋芒。
  轰鸣声此起彼伏,雨嫣那么高的实力面对光柱仍然吃力,被撞出去百米勉强停住身形,下半身烧得片片焦黑,除了龙爪中的五把魔刀,没有对巨兽造成任何伤害。
  “撤,这大家伙太厉害了。”田茂平果断的做出决定,收起九头龙踏上紫杀剑,一个字,“逃”。
  雨嫣也有些害怕了,巨兽身上妖气沸腾,沿着魔刀一点点扩散,刀身兀自嗡鸣,如同鬼哭狼嚎。
  巨兽吼声不断,庞大身躯浮出乌云,对着一人一龙展开追杀。
  田茂平穿上作战服,撒丫子猛窜。雨嫣回身以龙火抵挡,不敢轰出流光撵,巨兽这么邪乎,法宝扔出去恐怕再也收不回来,而摩天镜尚留在幽浮宫中修补,远水解不了近渴。
  人龙组合从没这么狼狈过,短短几个呼吸,后面的身影陡然提速。心中大叫:“天啊!究竟是谁创造出此物,太邪门了。”
  身后偶尔出现光柱,没机会开启兽纹收取雨嫣,所以一起奔逃,不知不觉跑到空间尽头,放眼望去一片青翠竹林生长在浮云之上。
  抱着阻上一阻攻击的念头钻进竹林,雨嫣也飞了进来,岂料后面的巨兽不追了,硕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很无奈,托着身体慢悠悠飘了回去,顷刻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雨嫣喘着粗气说:“呼,好险,好不容易弄到五把魔刀,茂平你快收好。”
  检视魔刀,都是一等一货色,拿回去给田茂春几个使用,正合适。
  珍而重之藏好魔刀,开始打量起周围环境,潺潺流水由虚空中凝聚,缓缓从竹林中流过,再回归于虚空,忍不住狐疑的嘀咕道:“这竹林不会有古怪吧?那大家伙追到外面,怎么不追了?”
  雨嫣静气凝神感应片刻,摇了摇头说:“神识发不出去,还是小心为妙。”
  田茂平收起紫杀剑,绷紧心神,安抚道:“你在竹林行动不方便,还是回兽纹休息吧!下面的路由我来探。”
  “也好,不过有危险立刻叫我出来。”
  “没问题,放心吧!”
  收回雨嫣,向竹林深处走去,很快便有了动静,田茂平以为眼花了,所以揉了揉眼睛,竹林小路上走来一支队伍,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呢?太奇特了,是箱子,一队长着四条胳膊四条大腿的箱子。
  “会走动的机关箱,它们这是去哪?”
  好奇心怂恿下,跟着十七八只箱子向前行去,它们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走得太慢了。
  头前大号箱子不时发出古怪声音:“哒,哒哒,哒哒哒。”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喊行进口令。它们的行动并非整齐划一,后面的小箱子不时撞到翠竹,一路上磕磕碰碰向前摸索着前进。
  箱子们穿过一层光幕无影无踪,田茂平想了想也跟了进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先前遇到的机关巨兽就已经让人吃不消了,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更加不可思议,五十多座看起来像是仓库的建筑物坐落于草坪之上,大大小小箱子沿着甬道来回奔跑,一派繁忙景象。有捆竹子的,有搓麻绳的,有玩耍的小箱子,也有残破的老箱子,俨然一座小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