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院子
  方婆不再像之前窝在小房子里,一手扶着水柱的手臂,来到了院子里,坐在藤椅上,偶尔替大婶照看着她的孩子,小小的娃娃,红扑扑的脸庞,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泪眼朦胧,她不禁想起韩曼的小时候,面庞娇憨憨地惹人喜欢。
  那时家里穷,她长得干干瘦瘦的,几十年过去,出落的大美人人见人爱的,有一丝欣慰,脸上布满层层的阴云,冷哼:“长得美貌又有何用呢?”
  倒是不远处的水柱嘴巴甜甜地说话,为大婶拧洗好的被单,三下五除二,床单上的水哗啦哗啦的像是水帘一般,在她耳中犹如动听的音乐。
  往先的她和丈夫却是相反,他的力气小,自己却是奇大,摇了摇头,她不愿意再想下去,心中好似被虫抓过一样,挠挠的难受无比。
  才起身,水柱忙丢下手中的水桶,飞快地跑来,一把扶住她,“外面风大,我们进去歇息!”
  “将门关上!”她才刚坐下,沉声命令道。
  水柱照她的话,关门时心砰砰的直跳,才来至她的腿边。
  方婆从枕头下摸索着一把黑亮的硬物,交到他的手中。
  他不觉吓了一跳,失声叫道:“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为了你的梦想!”
  “梦想?”他不住地念叨着,“我只是想娶房妻子,生儿育女,过上平凡且普通的生活!”
  哆哆嗦嗦地拿在手中,面庞惊恐不安。
  “到野外练上几日?别害怕,到时候我会出面替你顶罪的,你可以带上我的钱,远走高飞,实现你的梦想!”
  “到底是谁?”
  “是谁?待你的枪法熟练后,我再告诉你!”拍着他的肩膀,微微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水柱赶紧将它包起揣在怀中,心下深感别扭,匆匆地找到韩曼。
  一层层打开,她知道方婆的心魔并未除去,脸上丝毫不意外,“报仇才支撑着她活下去!”
  “可我不想杀人,宁愿一辈子当乞丐,也不想去杀谁,韩姑娘帮帮我!”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动手的!”将枪收了起来,韩曼将电话打给报馆的朋友。
  两个小时他前来后面露喜色,“好啦,一切都刚刚好。”
  “万一被发现了呢!”
  “不会的,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只做一份独一无二的报纸,蒙蔽她的眼睛便是。”
  拉过一旁的水柱,寻来黑手帕蒙在脸上,穿的是他惯常的衣衫,露出眼角的一颗痣,院中有位老者正趴在地上,躺在腥臭的猪血当中。
  虽穿着厚厚的棉衣,也不免冻得瑟瑟的发抖。
  水柱的姿势令他极度不适,明知道手中的是玩具枪,让他对着一名老人有几分不忍,不时催促着。
  “好啦!”韩曼将一顶灰帽子戴在他的头上,示意记者立刻抓拍下这一幕。可是角度不对,试拍许久,人几乎快冻僵,方才说通过。
  水柱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叹声道:“光是假的,便让人心惊肉跳的,还好不必亲自杀人!”
  “你若真杀了人,这辈子就毁了,好了,你们等着,很快会将报纸送来的!”韩曼谢过他。
  报纸出现在面前时,还有份当天的报纸,两相比较之下,倒有几分相似,都是一位老人被杀,只是姓氏不同而已。
  报纸交给了水柱,让他交差,“至于其她的,我会让别人为你隐瞒!千万记住,事情是你做的!”
  她叮嘱过多次,水柱抿着唇角坚定地道:“我一定会的!”
  几日不见,屋中越发显得幽暗,方婆的眼睛闪着光芒,瞬间起身将他一把拉住,忙问道:“现在如何啦?”
  她赶忙匆匆地走进,将报纸摊到了面前。
  打开电灯,卢妈瞧着上面的照片,来不及细看,紧握住他的手,“你真的成功了?”
  “是的。我偷偷的潜了进去,那天见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便开枪刺杀,他立刻倒在地上中了三枪,虽然被送进了医院,人没能救过来!”
  “太好了,老天有眼,终于死了,哈哈,我为你报仇了!”将报纸捧在了手心,眼泪潸然而落,激动得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
  “祖母,你和他之间有何恩怨?”
  她迟迟不回答,水柱便温声道,“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往后,我会好好地侍奉你,我们去乡下置上一亩田,我种田,你便呆在家里,我们两人相依为命过日子!”
  方婆顿时收起悲伤,死死盯着他的清亮的眼睛,“你不想留在城里,得到一笔钱,过着富庶的生活?”
  摇了摇头,他勉强一笑,“我知道自己没有发财的命,能够平平安安,对我来说已然心满意足!”
  “很好,作为年轻人不浮躁知足,感恩是个好品质。”
  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伸长的指甲嵌入肉中,水柱咧着嘴不敢喊痛,“算了算日子,依着宋家的地位,葬礼必然轰动,到时候你带我前去,我要亲自送他一程!”
  她若是前去岂不露馅?水柱支支吾吾的,犹豫着冷冷问道:“你也认为我不敢露面吗?说的也是,他不配,不值得我再次出面,不过嘛,只有亲自送他一程,方才能够了了我们之间的恩怨!”
  水柱不敢多言,恐说错话漏了底细,频频地点头,心中却无比焦灼。
  离开后,想着前去找韩曼,大婶却忙地追了出来,“别走了,方婆让你一直陪他呢。”
  心中一咯噔,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
  两天以来,方婆一直令他陪伴左右,口中频频地出现一个人名,他知道这是他死去的丈夫,对古怪的她心存害怕之余,倒有几分敬佩。
  对一个男子钟情到这般地步,着实难得。
  他知道方婆的亲人被宋家所爱,心心念念为她报仇,拼尽了全力,但是,她欣喜的结局却是假的,不过是摆拍的照片而已。
  若是她一出门,得知真相,水柱不敢再往下去想。
  见火山在门外冲他招手,寻了个理由,将他拉墙角根,低声问道:“韩姑娘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