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5
  “厉害, 难怪这是最终回。”好半天, 文静才惊叹道。
  不过顿了顿, 她十分疑惑, “导演怎么会同意这么剪辑?只要把最后一段剪掉, 在墓碑处结局, 系列电影还是能继续拍下去的。”
  路阳木着脸回答, “因为导演是王雅泉。”
  文静,“……”
  路阳开始讲述幕后花絮,“谁都没想到, 我根据现有线索,会跑去医院查骨髓捐献者。接着顺蔓摸瓜,成功查明真凶是谁。”
  “他们更没有想到,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我会以牙还牙,直接捆了男主进行审判。因为在我向江警官辞职的时候, 没有人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之后剧情神转折, 并且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当时场外工作人员全体懵逼, 等到想要引导、想要阻止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我拍完电影, 出了太空舱, 王导立即把我找过去,和男主开会协商。”
  文静若有所思,“王导站在你这边?”
  路阳点点头, “当时我刚出道, 算是纯新人。男主徐风因为拍系列电影而名声大噪,勉强挤入一线演员。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正常人都会选择徐风,选择继续拍系列电影赚钱,但王导偏偏就不。”
  “她说结局太出人意料,太完美了,她舍不得剪辑掉。聪明过人的连环杀人犯最后迷失自己,成为他最讨厌的逃脱法律制裁者,并被其他人用相同的方式审判,这结局怎么想怎么带感。”
  “所以她决定,改变原计划,让第四部成为最终回。本来打算让高雄成为坏人,为了配合结局,也会进行澄清,让观众知道他是个好人。”
  “徐风能同意?”文静不太相信。男主正义的形象一下子崩塌,再聪明也只是个杀人犯,特别不利于吸粉。
  “他当然不同意。可王雅泉直接面对面,用激烈的言语跟徐风进行沟通。”路阳摸摸鼻子。
  “那你呢?”
  “新人没有发言权,我在旁边静等他们讨论出结果来。”路阳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王导特别敬业。为了电影质量,不惜得罪一线演员。当时我在心里想,就算王导最后让步了,结局被剪辑掉,以后她找我拍戏,我也肯定会答应下来。”
  “事实证明,没有王雅泉做不到的事。”文静看了眼屏幕,不由感慨道,“最终电影还是按照王导的想法剪辑了。”
  路阳解释道,“因为徐风理亏。是他在真实电影里被新人压了一头,导致意外发生。所以面对王导的坚持,他最后只能让步。”
  “不过这件事情后,不少人没觉得是我厉害,才能赢,反而认为是系列片拍多了,徐风状态下滑,水平受影响,才会输给我。也有人觉得我运气好,偶尔脑洞大开,就有了出彩表现。”
  “还有人干脆送给我‘终结者’的称号,暗示我的潜意识不稳定,不可控。任何剧组加我前,都该掂量清楚后果。”
  “终结者?”文静捂嘴偷笑,“称号很适合你。”
  团灭什么的,让系列片终结什么的,把男主干翻什么的,妥妥就是终结者嘛!
  路阳见文静笑的快要跌过去,倍感无奈。可他没办法否认,因为没跟文静搭戏的时候,他的确一直是这样的风格……
  “当时年轻。明明做的很好,却被大部分人认为是靠运气,心里还挺失落的。”路阳自嘲地笑了笑。
  文静安慰他,“正常。大部分人自己做不到,就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能做到的人。只有一次次被打脸,次数大于等于三,才不得不承认现实。”
  路阳仔细回想后失笑,“还真是这么回事。”
  “徐风后来怎么样了?”文静颇为好奇。
  “系列电影后再无佳作,后来转行了。”路阳耸耸肩,“刚开始挺埋怨我的,时间一长倒是看开了。真实电影么,有能耐的出头,没能耐的被无情淘汰,就是这么现实。”
  “再后来,他开始感激。他告诉我,持续出演连环杀人犯对他的心理其实影响很大,一年的休息时间根本不够。但是为了事业,他咬牙挺住,愣是不说。”
  “离开娱乐圈后,他的时间开始变多,于是外出旅游两年。旅游完回来,整个人心态明显不一样了。之前我陷入低谷的时候,他还主动邀请我去跟他合伙做生意。平常虽然不常联系,但也算是朋友。”
  “那也挺好的。”看完一部电影,文静心满意足,“接下来看什么?你选吧。”
  “没什么特别想看的。”路阳嘟囔了一句。
  文静想了想,问,“曹少祖和刘波演的末世剧上映了么?”
  路阳先是一愣,仔细翻找后才说,“上映了,元旦当天上映,应该是为了避开过年竞争高峰期。看评分和票房,似乎还不错。要不就看它?”
  “你拿主意就行。”文静其实有点好奇,演员会把电影演成什么样。
  路阳完成支付后,将这部名为“末世梦魇”的电影在电视上播放出来。
  电影开头,刘波犯了点小错,被公司经理大声责骂。正当他回到办公室,背地里跟同事腹诽时,胖子经理蓦然撞开门,莽撞地冲进来。
  屋子里两人都是一愣。
  同事脸上堆着笑脸,试图打圆场,胖子经理却猛扑过去,一口咬断同事的脖子,然后贪婪地咀嚼起来。
  刘波大惊,下意识跑出办公室。可是走到大街上,他才发现世道变了。到处都有人被扑倒,被撕咬。明显已经被咬死的人,却会晃悠悠地爬起来,寻觅下一个猎物。
  丧尸!末世!刘波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怎么办?”刘波心思百转,很快做出决定,“带上武器和食物,去投奔军队!”
  想到就做。他跑到超市里,用登山包装满高热量、易携带的食物,然后拿了根棒球棍带在身上。离开超市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放在了收银台上。虽然在末世,他觉得没有人会在乎这些。
  看了好一会儿,文静始终没出声,专注地盯着屏幕。
  反倒是路阳,颇有些不适应,奇怪地看向文静,“怎么不说话了?”
  文静愣了愣,反问,“说什么?”
  “吐槽,猜测,随便什么都可以。”路阳不解,“难道你不想问,为什么超市没有丧尸?”
  “刘波进超市的时候,货架上东西已经少了不少,说明他不是最先进入的。丧尸肯定被之前进入的人清理干净了。”文静说的理所当然。
  然后她笑了笑,解释道,“我知道上一部电影你不想看,只是陪着我,所以我故意跟你说说话,这样你不至于无聊寂寞。末世梦魇你没看过,那当然就不多废话啦。一起安静地看下去吧。”
  无聊?寂寞?
  路阳轻哼一声,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个词!
  但看见文静回答完就转过头,把所有精力放在电影上,他又忍不住拉了拉文静衣角,义正言辞地表明,“想说不用憋着……我不介意看电影的时候,你在旁边说话。”
  文静笑起来,眼里透着抹了然,“恩,我知道了。”
  路阳木着脸,心想,你知道什么了?又把头转过去、不理人了!
  这时,文静却说,“注意,精彩的地方要来了。”
  路阳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上。只见刘波聚集到五个小伙伴,组成六人组,开了辆大卡车,正找地方休息。
  因为担心晚上有丧尸袭击,他们两两一组,分段值班。
  路阳心说,晚上有人看着,还是两两互相监督,能有什么精彩的发展?某人分明是在敷衍。
  他朝旁边看了眼,发现经纪表情人兴致勃勃,似乎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路阳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前半夜很快过去了,一切安好。
  轮到第三组时,曹少祖贴心地对一起值班的小伙伴说,“你眯一会儿吧,我已经睡够了,这里由我看着就行。”
  小伙伴嘴上说,“这怎么行?”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曹少祖拍拍胸脯,一副哥俩好、讲义气的模样,“白天你杀了好几只丧尸,当然辛苦啦。我虽然胆小,不敢杀丧尸,不过值班这种小事还是做的了的。”
  小伙伴勾了勾嘴角,心想,这人还挺知趣的。于是他安心入睡,不再硬撑。
  等小伙伴睡着后,曹少祖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清晨,刘波一大早就醒了。
  睁开眼,很快恢复清醒。可鼻子一阵抖动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起来起来,都快起来。”刘波把同行几人一一叫醒,然后他自顾自奔向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那里,曹少祖正躺在地上,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流了一地。
  “怎么回事?谁干的?”其他人发现曹少祖死去的惨状,纷纷惊慌地叫喊起来。
  “闭嘴!想把丧尸都引过来么!”刘波低吼道。
  然后,他神色不善地看向跟曹少祖分到同一组的家伙,“你跟他一起值班,有看见什么么?”
  “我……我……我睡着了。”那人羞愧地低下头。
  “轮到你值班,你居然跑去睡大觉?!”谴责声如潮水般袭来。
  “依我看,就是他干的!故意睡觉装无辜。”
  “这人不值得信任啊,毫无责任心!交给他办的事一点不放在心上。要是昨晚上有好几只丧尸一起摸过来呢?由他守夜,大家岂不是都得死?”
  “是曹少祖主动喊我睡一会儿的,他说有他在,他会看着。”那人试图解释,“我承认,我不该在守夜的时候睡觉,不过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有人冷笑,“曹少祖人都死了,现在你怎么说都行了。”摆明是不信。
  路阳撑着脑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接下来一伙人应该会开始撕逼互怼,直到死的只剩下一个,或者全军覆没。老套路了。真不明白这种电影评分怎么会那么高。”
  “评分高,说明后面不是套路走向。”文静的看法不同。
  路阳没跟经纪人争辩。等到六人组起了争执,不断有人死去,并死的只剩下刘波一人时,他才勾了勾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看,跟我说的一样吧?”
  忽然,他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奇怪,为什么没人承认杀过曹少祖?而且人都死光了,也没揭露谜底,bug太大了吧?”
  “如果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那叫做疑点,并不一定全是bug……”文静语重心长道。
  路阳刚想说什么,就见刘波把其他人的尸体叠放在一起,点火焚烧,似乎担心尸体以后丧尸划。
  然而下一秒,曹少祖着急忙慌地跳起来,猛的把身上的火苗拍灭。
  路阳,“……”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连原本要说什么都忘记了,呆呆地看着曹少祖胸口破了个大洞,依然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
  屏幕里,刘波的表情跟路阳如出一辙。他甚至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仔细看曹少祖胸口的洞,却发现眼前景象依旧,非常毁三观。
  “你到底是谁?!”刘波握紧从同伴手里夺来的手.枪,厉声道。
  “我是梦魇,跟你们人类不太一样。”曹少祖笑容一如既往的憨厚。
  路阳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因为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文静则笑道,“看,跟我说的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