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笼蛊 第56节
  苍星垂撑不住大笑起来,道:“别生气,没耽搁什么不是吗?本来也要去魔界找万生解蛊。”
  苍恕气得要命,“好玩吗?!”
  “太好玩了。”苍星垂诚实地说,“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让我起来!”
  “起来就算了。”苍星垂一手把他按在地上,不让他坐起身,“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做点别的事吧。”
  苍恕迷惑道:“什么事?”
  苍星垂重新俯下身去,贴着他耳边密语:“上次你愿意的事。”
  第76章 伤痕
  万生接到下官的匆匆禀报后,第一反应是荒诞。
  “你说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接近了上尊的宫殿,被无极魔尊拦截了,现在无极魔尊派人来请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喝茶聊天?”万生重复道。
  下官点了点头:“是这么说的。”
  万生一时不知道该先问什么,最后勉强挑了一个问题:“长得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那下官说,“好像是双生子?”
  每一个神诞生时都是独一无二的,双生子这种东西在神魔两界里是不存在的——除了太初时一对极罕见的例外。
  “我们魔界哪来的双生子?”万生莫名其妙道,“就是神界来使也不可能有啊。是两个什么,妖吗?”
  似乎也不太可能,哪怕是妖皇也没有资格踏足魔界,更别提被无极魔尊请回去喝茶了。
  万生满腹狐疑地赶往了无极魔尊殿,果然在招待会客用的偏殿里见到了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俊朗公子。
  再加上一个满身珠光宝气、金银玉石的无极,叫人一眼看去仿佛是闯入了什么纨绔聚会。
  “万生魔尊过来了?”无极笑眯眯地摇着他的扇子,“快坐。”
  万生嘴角一抽。因为在他的神识里,无极正在疯狂咆哮:“你有没有带药!真言丹之类的!这两个人好像是混沌的探子!快想办法下在他们的茶里!”
  万生不动声色地坐在无极魔尊身边,和那对双生兄弟相对,问道:“这两位是?”
  “仙界来使。”无极抢先给他介绍道,“温既明、温且哲兄弟。我们魔界没有双生子,我一时好奇,多聊了一会儿。”
  而在神识里,他这样说:“他们出现在上尊的宫殿附近,似乎想要刺探情报,被我安排巡视的人发现了。我去和他们周旋了一会儿,他们自称仙界来使,也握有仙主信物,可是气息不对。我花了好些口舌才他们骗来这里,我设好结界了,跑不掉的。”
  “气息确实有异,不似鸿蒙世界中人。”万生在神识中回道,而后他清了清嗓子,对那两兄弟道:“两位使者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主要是带我弟弟看看魔界,没想到刚开始看就被无极魔尊热情相邀来喝茶。”坐在左边那个说,“既然这样,就先与两位魔尊聊一聊。”
  他口中的“弟弟”咳了一声,似有些不赞同,开口道:“确实是有要事,最好两位魔尊都在场一起听,节省时间。”
  无极魔尊脸上笑意不减,补充道:“两位使者方才就要求万生魔尊到场,才肯说出目的,如今万生魔尊请到了,两位是否能开诚布公了?”
  双生子中那个兄长便开始说道:“混沌神域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如今已经行军到半途,数年之内就会抵达鸿蒙世界边缘,届时他们将通过那些裂隙进入……”
  “等等、等等!”无极惊地打断他道,那张笑眯眯的假面也维持不住了,“你在说什么?”
  “好好听着,不要打断。”那兄长不满地瞥了一眼无极,继续道,“如今不用怕打草惊蛇了,妖界的裂隙尽快处理掉,神庭会负责仙界和人界的,鬼界是和合神的地盘,让他自己头疼吧。神魔两界应该还未发现有混沌裂隙——至少魔界没有吧?”
  无极被他说得有些懵了,下意识道:“没有。”
  “没有就好。如果有那就是你们失职失责。”
  无极木然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那人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本书册来,随手扔在桌上,“这是混沌大军的战报,后面的内容大半是假的,不用看。有几个将领级别的人物我都一一探过底,批注写在前面几页上了,你们看后给神庭抄录一份送去……”
  他说到这里,他的兄弟忽然插言道:“那只机关鸟在你那里吗?”
  刚才无极打断了他说话,被他以训诫的口吻警告了,然而换了一个人,他一丝不满都没有,自然地回道:“在的。”
  “借给他们用好了。”
  “过两天吧,现在不行,信还在那鸟身上。”
  “……你没看信啊。”
  “还没机会取信。在那里的时候一直有人监视,回来以后,你也知道,有点忙。”
  忙什么,苍恕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忙着折腾他。
  因为分别了一段时间,苍星垂格外地愿意缠着他,情事中也比往日都要凶狠,苍恕心里装着正事,原本不想这么荒唐,可是他其实也很是思念,一开始半推半就,后来被折腾得神智昏聩,也由不得他推不推了……
  他被这一句气得不轻,又不好在人前说什么,不肯再理苍星垂了,对无极和万生道:“过两日我们会给你们一只机关鸟,送信用。”
  无极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双生子中,听上去更强势些的兄长是谁了。
  那么这就带来一个新的问题。
  “你……您又是谁?”他充满探究欲地问苍恕。
  万生已经完全猜出了对面的身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苍恕看了一眼万生,道:“这不重要。万生魔尊,我们上次尚有未尽之事,不如我们移步吧。”
  见过万生,果然是那位!无极心道,知道他说的是解蛊一事,积极地给他们提供场地:“三位是否要移步我的修炼所?那里最安全。”
  “不必。你拿着战报下去吧。”苍星垂道,又对万生道,“跟上。”
  万生恭敬应道:“是。”
  苍星垂一路带着两人进入自己的宫殿,看守的人已经被无极全部撤回来了,他们得以未惊动任何人进入。
  万生先行回他的魔尊殿取解蛊的药引,苍星垂便把苍恕往里面带。
  “这不是去正殿的路吧。”苍恕脚步一顿,“如果我没记错,前面是你的寝殿。”
  苍星垂无奈道:“早知道就不照搬第三重天了。”
  苍恕看了他一眼,自己调头往正殿去了,苍星垂只能跟在后面进了正殿。
  前阵日子是做得过火了一点,有正事相谈还好,只要不是正事,苍恕就不肯理他了,苍星垂试图搭话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雪白滚圆的小鸟来。
  小鸟轻轻啄了啄苍星垂的手指,张口吐出一封信来,这才飞回到了苍恕身边。
  苍恕刚习惯性地伸出手指轻抚那只鸟,就听苍星垂边展开信边道:“在混沌神域,我想你的时候,就和这只鸟玩一会儿,以解相思。”
  苍恕摸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不肯说话。
  信是苍生写的,都是些琐碎小事和祝词,什么很思念父亲,所以求了天神叔叔做了这个机关鸟,希望父亲一切顺利,还有院子里的糖葫芦树又种失败了云云。
  这信早在寄出之前,苍恕就过目了一遍,写得很是得体,因此并不怕苍星垂当着他的面看信。
  没想到苍星垂忽然念出声道:“……这半张信纸是我瞒着爹爹塞给机关鸟的。机关鸟不是我要做的,是爹爹想要和父亲通信,才要求天神叔叔做的。爹爹经常坐在院子里,一看糖葫芦树就是一天……”
  苍恕睁大了眼睛,在苍星垂念了好几句后才反应过来,立即伸手想去抢苍星垂手上的半张纸,被苍星垂捉住了手腕,含笑道:“好啊,我不在家,你看看你都教了儿子些什么东西?”
  “不是!是小灰很想你我才……”
  苍星垂抖了抖那张纸,挑着念道:“父亲,那信中的思念,其实都是爹爹的思念……”
  “别念了!”
  苍恕简直面红耳赤,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没有检查最后寄出去的东西都有些什么。苍星垂好整以暇地举高了那半张纸的信不让他拿到,道:“不让我念也可以,叫一声兄长来听听。”
  苍恕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这次变成了一对双生子,苍星垂执着地认为自己是兄长,先前两人在那牢笼之中胡来的时候,他忽然来了兴致,逼着濒临崩溃的苍恕叫了一次兄长。
  “你……你还敢提这事!”苍恕咬牙道,“把信还给我!”
  “凭什么?儿子给我写的信。”
  万生一进殿,就察觉到气氛不妙。
  “药引拿来了?”双生子中的一个说,显然是苍星垂,“那就开始吧。”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抚了抚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万生狐疑地看着,心想,莫非……刚才慈悲神君和上尊在这里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其实他猜的差不多了,不过他猜不到原因是为了争夺一封信罢了。
  万生很快布置好了阵法,因为先前与苍恕约定过合适的时机解蛊,他便对苍恕道:“只需要解一人即可,请慈悲神君变回神身,脱去上衣……”
  “我来。”苍星垂打断道。
  他踏出一步,重新化为了黑衣的魔尊,而后那身黑色魔衣褪了下去。
  万生原本捧着丹液正要往他身上浇,只看了一眼他赤()裸的肩背,顿时僵住了,不知如何下手。
  苍星垂的肩上有一个极深的牙印,显然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背上也被抓得一塌糊涂,血痕斑斑。
  第77章 共牢
  “我来吧。”万生身后,苍恕忽然开口说。
  不等万生有反应,他已经夺过了万生手上的丹液,万生下意识看向他,慈悲神就如他印象中的一样,面色平淡,波澜不兴。
  因为背后的动静,苍星垂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世上大约只有他能看出来,苍恕那双清冷眸子中的一点……气急败坏。
  那背上和肩上的伤痕自然都是苍恕不久前的杰作,但他也是被折腾得受不住了,怎么想都是苍星垂的错……
  “你说怎么做就行了。”苍星垂吩咐万生道。
  再不赶紧开始的话情况不妙,苍恕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人前失态的,但是等万生一走,倒霉的就是他了。
  万生狐疑地想要再看一眼苍星垂的背,但是苍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万生想了想,鉴于房间里另外两人都对这些诡异的伤痕熟视无睹,一种求生直觉让他把“上尊您要不要伤药”这句话咽了下去,只是应道:“是。”
  整个解蛊过程苍恕一言不发,万生总觉得他比平日里更加冷淡。
  为什么?和苍星垂吵架了吗?对了,他们分别都承认过,他们确实有另一层关系……可是,万生偷眼观察,全然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以至于他刚才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等等,私情……那苍星垂肩上的咬痕是……
  万生僵了一下,不由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多嘴。
  他有些走神,好在已经收尾了,他挥袖而过,等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都飘回他的怀里,万生揣着苍恕给他的雪白机关鸟和苍星垂布置的新任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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