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学长, 你是在开玩笑吗?”左尘不得不这样问, 他冷静下来之后就觉得简墨是耍他的, 一定是。
  “我有时间和你开玩笑吗?”简墨蔑视地冷笑, 这个傻子, 实习而已,又不用发工资。
  “那, 你会给我发工资吗?”左尘想起来, 卡米诺的银行卡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做梦。”简墨说。
  “……”好残忍的学长,左尘对他的期望已经突破了负值。
  “不过, 我会包你吃住, 以及零花钱。”简墨受不了他那副受气包的模样,只好这样说。
  “那还不错, 我缺的就是这个。”左尘马上恢复过来, 他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 他就收拾东西跟着简墨出去了。到达了简墨的事务所, 他才知道,原来简墨两年前就开始自己创业,这家事务所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这是我的房子,可以给你一间客房, 但是你必须揽下所有家务, 就当抵房租。”简墨把左尘带到自己最近不怎么常住的房子里, 但是这里离事务所比较近。
  “没问题, 你平时也住在这里吗?”左尘好奇, 这里地理位置这么好, 简墨为什么舍弃这里,天天回学校呢。
  “住。”简墨说:“所以你要做饭。”
  “额,你不是喜欢回学校住吗?”左尘多么希望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简墨才不会告诉他,每天都回去是因为怕某个人又自杀寻死。那天幸好他临时回去,不然的话……哼……
  “好吧,我去做清洁,请你去买菜,ok?”
  “放下东西先去事务所,中午回来再买菜。”简墨看了看表,上不多该上班了。
  左尘只好放弃要做清洁阿嬷的打算,先跟着他去事务所。
  第一天上班当然是打酱油当看客的,不过适应了几天就好了,简墨才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苦力。左尘天天被使唤得团团转,不过学到很多东西就是了,比他在图书管里看书更快吸收。
  这样下去,左尘也不会害怕自己毕不了业了。
  总之就是这样,两个人迅速建立起搭伙过日子的关系,发展纯纯的爷们情谊。当然,其中少不了左尘的一把辛酸泪。不过做人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转眼就是周末,左尘很庆幸简墨那个混球没有剥夺他过周末的权利。但是一旦闲下来,他就觉得自己无聊死了,老是想些有的没的东西。
  “学长,天气这么好,不如你开车带我出去兜兜。”
  过周末,两人宅在家里,简墨在沙发上看书,听见他这么说就问:“你想去哪里?”怎么说也是为自己做牛做马的手下,有点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想去黄石州,可以吗?”左尘拼命掐住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说出来,可是他没办法,没药医了。
  “你有病?”简墨一听到黄石州,立马翻脸。
  “不是啊,我……”左尘捶捶自己胸口,不行,不能说,说了也没用,“我真的想去,看一眼也好。”
  “有病就去治。”简墨调了个方向看书,决定不理他。
  “我保证不会再大喊大叫了,也不会再引机械人出来,我们不下车,远远地看一眼,好不好?”左尘掐不住自己的嘴,干脆就不掐了,反正简墨也不见得会答应他。只是想想这样的自己,有点心酸,特么像个苦情片的男……二……
  “你的保证有用吗?”简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竟是鄙视,别忘他上次是怎么答应的,结果呢?
  “这次是真的!如果我再说话不算数,就罚我一辈子再也不能去黄石州,ok?”左尘很真诚地说,连这么毒的毒誓都发出来了。
  “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每天惦记着?”别以为简墨不知道,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左尘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几天在事务所里忙碌还好,一闲下来就无精打采地。
  他不是放弃了女人,又迷上了更诡异的东西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人生就这么一个爱好,你就答应我呗?回来了我继续帮您做牛做马,保证毫无怨言!”左尘满怀期待地伸出一根手指,“只要你一周带去一次……”
  “黄石州?”
  “是的!”捣蒜!
  “做梦!”
  “呜呜……”左尘哭了,他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狠心人,不要活了啦。
  “你告诉我原因,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简墨也算看出来了,他是真的想去,但是那里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左尘吸引成这个样子?
  “原因……我爱上了里面的机械人,你信吗?”左尘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信。”简墨摇头,他看起来这么好耍吗?
  “……”左尘沮丧地低下头,有一种不被全世界理解的酸楚感。
  “喂?”
  “……”
  “真的这么想去?”简墨受得了他各种哀求,但是受不了这种默默的哀伤。
  “是不是要拿一把刀来挖开我的心,你才知道我是认真的?”左尘生无可恋地摇摇头,讨厌这样的自己,不就是生活改变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嗤……”简墨鄙视又嫌弃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还是合了上书本,“既然这么想去,那就快点吧,我不希望又连夜开车回来。”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过去就该下午两点了。
  “哦也!”左尘对简墨送了飞吻,立刻蹦起来去准备食物和水。
  抓紧时间出发,但是和简墨预料的一样,到底那边已经下午两点了。左尘这次不敢再食言而肥,不然下次可不能再来了。不过他可以申请上车顶晒日光浴,一边吃东西一边享受阳光。
  “学长,来点音乐。”左尘戴上一副墨镜,一顶遮阳帽,然后把长裤脱下,只剩一条四角裤。他坐在车顶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听音乐,人生不要太美好。
  来到黄石州,心情就是不一样啊。
  “疯子,你想要待到什么时候?”简墨坐在车里,开着冷气,他觉得他一点都不理解上面那个疯子。
  “太阳下山怎么样?”左尘咬着薯片说。
  “我拒绝。”简墨想也不想地说。
  “四点钟,回去正好吃晚饭,这下总可以了吧?”左尘不敢再奢望更多。
  “哼!”应该是默认了。
  “唉,真是可怜,一周就换来两个小时。”左尘望着机械人的建筑,心酸极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边已经很久没有人类出现了,这几周频频出现同一辆车子,同一个人。这让纳森很纳闷,他有时候会出来,和他们聊聊天。
  每一次见到纳森,左尘都忍不住叫他联系奥斯汀,可是想到很多,他忍住了。虽然忍得很内伤,不过他告诉自己,久了就会习惯。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不可能忍住去打定奥斯汀的行踪。他听到,奥斯汀仍然在母舰上,更详细的是,他们仍然在对付r星球的海怪。显然,那一次并没有成功清除主脑,或者boss。
  是的,奥斯汀还在r星球奋战,他们引发了更多埋藏在r星球的势力。这是一场没那么简单的战役,想要完全占领r星球,还早着。
  左尘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周一到周五帮简墨做事,累得像条狗。周末生龙活虎,开车去黄石州一日游。严格说来,他真正待的时间只有两小时。
  就这样一晃三个月,天气渐凉,左尘在这三个月都和纳森混得烂熟了。每次都可以问到最新的消息,比如他们征战的结果,又打了什么boss。
  听说奥斯汀已经把海底给翻转了,左尘由衷地替他开心:“那真好,恭喜他。”
  “是啊,我们的陛下非常厉害。不过,最近总是听不到殿下的消息,是的,我已近很久没有听到殿下的声音。”纳森突然惆怅地说。
  “是吗?”左尘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现况,难道,那个机械人没有醒来。他们没有为他进行修复吗?奥斯汀和他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死亡,就算身体都烂光了也可以救回来。“那不如,你联系一下你们的殿下试试……”
  不由自主地,他就说出了这句话。
  “那怎么可以呢,我们不能随便打扰殿下,就算我想他了。”纳森有些奇怪地看着左尘,像在思考什么:“其实,我觉得你和我们的殿下有点相似,并不是说外貌,你懂吗?”
  纳森说的没错,他之所以愿意和左尘这个人类相处,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左尘给他的感觉很亲切。
  “是吗?”左尘的心漏跳了一拍,因为纳森的这句话,他不认为是纳森察觉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如果纳森都这样觉得的话,那么和他日夜在一起的奥斯汀就更加察觉了。
  “嗯,感觉有点像,不过我们殿下可比你帅多了。”纳森说,不忘捧一下他们的殿下。
  “呵呵。”左尘对此只能呵呵。
  “卡米诺!时间到,快给我回来!”简墨按响汽笛,越来越无法忍受左尘了,之前明明说好不会再引机械人出来。可是几乎每周都看见他在和机械人聊天。
  当然,简墨也会跟着听一些机械人们的机密,不过他更注意的是,时间一到就马上走人。说好了两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多一分钟都是亏本买卖。
  “好吧学长,你可以更温柔一点。”左尘捂住耳朵,无奈地准备离开,他和纳森道别:“下次再见,纳森。”
  “噢,下周末可能没办法出来和你聊天,我们陛下可能要回来。”纳森不是那么确定地说。
  “嗯?”左尘身体挪不动了,他听见了关键词。
  “嗯哼,再见。”纳森笑着摆摆手,他刚才只是自言自语,仅此而已。
  “再见。”左尘神思恍惚地钻进车里,整一个回程的路上都是走神的。
  “别告诉我,你得了老年痴呆?”简墨看见两眼空洞的他,以为他中邪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心脏被针尖扎了一下,有点痒,有点痛。简墨学长,你觉得这是爱情吗?我觉得有点像。”左尘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要不怎么解释他近乎弱智的行为呢?
  “……够了,你的比喻真够恶心。”简墨不想再听他胡咧咧。
  “我是认真的,当然了,像你这样的绝缘体是不会懂的。”左尘说,没错,简墨虽然被众多女人觊觎,但是从来没有人明面上对他表露半点兴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能肯定的一点就是,那绝对是人的问题。
  “呵呵。”简墨在三个月内学会了左尘的呵呵大招。
  奥斯汀他们的回归,比纳森预期的要早,他们在周三就回来了。出了杨凛和唐钰之外,全部都回来了。可是纳森很奇怪,因为他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殿下。
  “雷尔,我们亲爱的殿下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会合过后,纳森拉着雷尔去了一边。
  “纳森,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殿下了,我……”雷尔被修复以后,得知自己干过的时候,他几乎要内疚地死去。这三个多月以来,他几乎每一天都在难过!
  “这是什么意思?”纳森优雅的笑容隐去,他怎么觉得雷尔的话不中听。
  “我……”尽管雷尔不想再一次陈述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掩口不说的话,又觉得自己是在逃避事实,他不能这样做,“纳森,我伤害了殿下,殿下已经……”如果机械人有眼泪的话,雷尔可能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了。
  “已经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一点!”纳森拎着雷尔的盔甲,使劲地抓住他。
  “他……他……”可怜的雷尔,他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每个人都怪罪他,连他自己也一样!“呜呜,我真该死,我被海怪控制了,我袭击了殿下!”
  “你袭击了殿下?那确实该死!不过,殿下应该没什么事,他怎么可能被你怎么样。”纳森可是知道,左尘是奥斯汀的心头肉,奥斯汀是不可能让他出事儿的。
  “是这样没错,可是殿下就是……醒不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雷尔干嚎着说,没人告诉他,其实左尘不是醒不来,而是醒来的那个人不是左尘。
  “怎么会醒不来?我不信!”纳森可没有雷尔那么好糊弄,贝拉不是殿下的医生吗!他立刻就去找贝拉:“走!我们去找贝拉,问个清楚!”
  “纳森,还是别去了,贝拉会骂死我的。”这几个月以来,雷尔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贝拉的鸟气,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敢顶嘴,也不敢还手。
  “胆小鬼!被骂几句又怎么样?有殿下的情况重要吗?”纳森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走。
  贝拉正在医务室里,查找任何关于智慧机械人的知识,可是这项技术,只能追溯道主脑那里。从那里开始,也才研究了数量有限的智慧机械人。是的,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她的资料。
  没人比贝拉更自责了,她始终认为左尘是在自己的手里出了差错。如果不能把左尘找回来的话,她想她这一辈子也完蛋了。
  ”贝拉!贝拉!”纳森和雷尔一起过来,他们在门口大呼小叫。
  “嘿!给我闭嘴!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贝拉本来就已经很烦躁,被他们吵闹弄得更加烦躁。她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往他们扔去。
  “贝拉!我们只是来了解殿下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详细地告诉我们。”纳森闪过那个东西,进了屋子。他的身后跟着小媳妇一样的雷尔。
  “雷尔,你还敢来问我殿下的事情?”贝拉看到了他,立刻竖起眉毛。是的,殿下出了事是她的错,但是最先错的还是雷尔。如果不是雷尔袭击了殿下,那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一切都还好好地,不是吗?
  如果殿下还在,每天笑得那么可爱,每天陪在陛下的身边,那么陛下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他们当然知道,陛下很难过,绝对比他们难过一百倍!他们都知道!
  “贝拉,现在问的是我,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纳森挡在雷尔前头,他得了解事实,才能决定要不要揍雷尔一顿。
  “好吧纳森,我想那个混蛋雷尔已经跟你说过了,就是他把殿下害成这个样子!现在殿下无法回来了!”贝拉说起这个事实,只是感到接受不了,无论过去多久都接受不了!
  “什么叫做,回不来?”纳森不明白,雷尔刚才对他说的是醒不过来。
  “殿下,他的程序丢失了。再次修复过来的,不是他。”贝拉摇摇头,低落地说:“我们找不到殿下了,我们遗失了他……”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贝拉,你是医生!”纳森不会不知道,贝拉可是陛下制造给殿下的专属医生!她怎么能毫无办法!
  “我不知道……纳森……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出了错……”尽管贝拉一遍一遍地回想自己的操作,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结果就是错了!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纳森茫然地看着贝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我?”
  “我们都不敢谈论这件事情,你知道吗,陛下只会比我们更痛苦……”贝拉看着他说,纳森没有亲身经历,他就不知道当时的奥斯汀有多么不对劲。
  他们出战r星球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了那样的陛下。他似乎恨死了那些该死的海怪,用尽全力在发泄自己的痛苦。是的,不止是他,大家都一样!可是那没有用,当战斗停下来之后,心脏还是空的。
  机械人没有心脏,他们只感到无所适从,就像缺少了身上一个重要的零件。
  “陛下……”纳森颓然地站在原地,他喜欢说笑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喜欢微笑的唇,再也笑不出贱贱的模样。
  如今的黄石州,就像一个冰冷的无人区,他们无声无息,比以前都更沉默了。尽管他们是一堆机械,可是机械又如何,该有的感情一点儿都不少。只是当他们都受到了感情的伤害,便会失去快乐和语言。
  奥斯汀独自坐在他们的房间里,打开个人电脑,播放一出毫无营养的喜剧。他觉得房子变大了,周围空旷又冰冷。
  回到熟悉的地方,安静下来,更加容易让奥斯汀想起左尘。因为这个房间太熟悉,拥有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面对这样的一切,一向自认为不会被任何事情难到的奥斯汀,他已经失去了那种自信心。
  在这里,他能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一遍一遍地播放和左尘一起看过的片子,一遍一遍地看着窗外的日落日出……
  “陛下已经把自己关起来两天了。”贝拉叹气这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陛下。
  “我觉得,这将是我们遇到最大的困难,我们所有人的困难……”纳森说,而且这是一个,没有希望走出去的困难,这事实多么地令人绝望。
  “是的……”雷尔垂头丧气,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有那种活泼无畏的精神,他每天就像被霜打了一样。
  “就算如此,工作还是要做。”莫斯觉得,自己够能耐的了,一个个都罢工,只有他一个人在操心所有。
  “等等,困难……”纳森突然想起了今天的日子,“今天是周六吗?”
  “好像是的。”贝拉说,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我要去看看,他应该快到了……”纳森没头没脑地说,“我遇到了一个和殿下感觉很像的人类,他每周六都来这里。”
  “什么?和殿下很像的人类?”他们激动了一下,然后又瘪了,贝拉说:“很像又怎么样,又不可能是殿下。殿下的身体还在库珀博士那里。”因为她没办法,所以只好让库珀博士帮忙研究,现在就靠库珀博士了。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库珀博士却毫无进展,叫他们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算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要去见他。”纳森冲了出去。